苏清婉扶着浑身血污的男人,一步一挪的到了前面的小溪,一路滴滴拉拉的流血,一条血线蜿蜒在他们的身后。
“看你以后还逞强!”苏清婉将男人在溪边放下,一屁股瘫在地上,呼呼的喘气,撇嘴。
“娘子放心,死不了的。”男人想要去捧水清洗,手却抖动的厉害,那清凉凉的溪水,一下子就从指缝中,漏了个干净。
“晕,就是死不了,才不放心呢!”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苏清婉摔下手中提的布袋,从身上“刺啦”一声,撕下一条宽布条,在溪水里浸湿了,将男人的身躯扳过来,一点点的帮男人擦脸,擦手。
男人不动,任由着苏清婉折腾,只一双沉静的眸,深邃幽幽的盯着苏清婉。
天地之间是沉静的,偶有黄叶飘零,鸟雀四起,而那张清光潋滟的小脸,离他这么近,这么近,近的他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馨香,他忽然觉得,他过去的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异样的感觉,仿佛一道雷电,劈中了他的心房,有什么东西在欢喜的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伤口的痛深入骨髓,他却浑不在意了。
苏清婉一抬头,目光正对上男人的,只见那双黑湛湛的眸,如同夜星一般皎洁的盯着自己,定定的看,直直的看,赤果果的看!
“喂,你师傅没有教过你,乃这么盯着女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毫不客气的一扬巴掌,将男人的俊脸拍到一边去。
“……”
“刺啦”双手拉住襟口的两边,用力一扯,苏清婉一把粗暴的撕开了染血的衣物,露出一片春色细腻的肩头来。
瘦削的肩头,精炼的线条,微古铜色的肌肤纹理,肌肉轮廓极富弹性,尽管染血,却也是挡不住的致命诱惑。
“……”
男人的脸黑了黑,耳根子微微染上一丝红霞,难道这女人的粗鲁行为,很……礼貌?!
师傅曾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为啥这女人……一点儿也不规矩呢?不过,她是他娘子嘛,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还很喜欢她的小野蛮,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小兽,张着小爪子,张牙舞爪。
“你看了我的身子,可要对我负责。”男人羞涩道。
“去死,老娘那是救!你!没跟你讨医药费算客气了,还敢趁火打劫!小心姐一锄头奔死你!”苏清婉嚣张道。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麻烦,当初她宁愿喂老虎!
帮男人细细清洗了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又从药篓子里翻找了一些止血的药材,揉烂有点难,苏清婉抓抓头,皱眉,干脆丢进嘴里,将药草嚼烂了,细细敷伤口上。
“口水……”男人作出一脸“嫌弃”。
“口水还能杀菌呢!姐的宝贵口水,你还敢嫌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男人,苏清婉阴测测的挥舞了下脚边的小锄头道,“小心姐就地挖坑埋了你。”反正深山老林的,干点啥坏事都是一级隐蔽啊!埋尸山野,想想都很刺激,从前还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剧情呢?
“……”男人一头黑线,尴尬的举头望夕阳。
女人这种可怕的生物,果然招惹不起,师傅曾经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招惹女人,就是找死。难怪师傅他老人家情愿打光棍一辈子,也不找个女人了。
一边帮男人麻利的包扎伤口,苏清婉一边叹息。
“难道你在深山里生活了那么久,连点常识也没有?神物左右,必有异兽守护,你还巴巴的去采人家白娘娘窝里的宝贝?人家能不吃你么?白痴!”苏清婉气愤的叨叨叨叨。
“知道。”男人一脸“老实”的回道。
“知道你还去采,你果真有病,还病得不轻!”苏清婉磨牙霍霍。
“娘子喜欢啊。”男人一脸心甘情愿的笑。
“神经病!谁是你娘子,谁喜欢啊!”
尼玛的这野人就会自做多情,估计是在深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一只母的,这陡然见了一个,就以为是一见钟情,然后逮住了不放,死活要认定是他娘子。这么一想,苏清婉又有点同情起,这脑筋不正常的家伙来。
包扎好了,苏清婉看一眼天色不早,立即催促男人下山。
这见鬼的地儿忒危险了,再来个几条大蟒,谁也甭想走了,她可还没活够呢。
苏清婉将被她暴戾撕扯成布条的衣裳,随意的往男人精赤的上半身拉拉,勉强遮住点春色,尴尬的咳一道,“走!咱们回家,姐肚子饿了。”
夕阳下,两道人影互相搀扶着,顺着崎岖不平的山坡小路,往山下走去。
“咳,重死姐了!若是这些卖不到钱,可亏大发了!”
苏清婉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边抹了把汗,热的汗流侠背,只觉得背上的背篓沉甸甸的,跟驼了座小山似得。
“娘子,你采这么多起阳石作甚?”子非鱼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废话,起阳起阳,当然是让那啥起来了!雄风在现,是你们每个男人的梦想吧哈哈,回头给你留一点啊阿小鱼子?等你娶了媳妇会用得上的,我算你便宜点儿!”苏清婉哈哈笑道。
“……我,我不需要。”男人眉头染上一点怒意,棕眸深邃的瞪着苏清婉。
“你又没有女人,你咋知道你不需要?”苏清婉一本正经的扭过头,叉腰道,“实践出真知!”
“……”
男人郁闷的垂下嘴角,貌似,真的无法反驳啊!这小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
“哈哈,等我多做点助阳丸,银子定能滚滚来!嘿嘿……”苏清婉双腿一叉,站在半山腰,狂傲的咧嘴大笑,一副大言不惭的嚣张样子。
“娘子,你居然是要做那种药?那,真的好么?”男人眉眼一黑,差点吐血。
这种事,这女人居然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一点儿也没有害臊的样子,这真是……跟师傅口中,扭捏造作的女人不一样,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切,你假正经啥!别告诉姐你不知道这个的效用,你通医术,没理由不知道,你就装!”苏清婉哼哼几声,白了一眼这只大尾巴狼,甩开他,快步往山下走。
“……”
男人眼角一抽,满头黑线!
黑森森的棕眸,俯视着女人欢快的身影,像只充满活力的小梅花鹿,蹦蹦跳跳的下山,微微紧抿的唇角一端,上勾出一抹妖魅的弧度。
两个时辰后,糖宝就将苏清婉和男人,送回到了苏溪村的小院。
翻身下马,苏清婉疼爱的揉了揉俊美的马头,将小脸贴靠过去,抚摸着喘着粗气的糖宝,柔声道,“辛苦啦,糖宝!走,姐给你弄点吃的去!”
眼见女人和一匹马如此亲密,男人不由的醋意大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匹马,在苏清婉看不到的角度,眸光森寒嫉妒的盯着糖宝,他原本就有与牲畜沟通的天赋,那一眼,吓得那糖宝受惊,马蹄“蹬蹬”后退,不安的往后缩。
靠你娘,这个家伙是谁,居然用眼神,威胁我草原名驹王子,我才是女主人的心头宝,哼哼哼哼。
糖宝也不甘示弱,前面两蹄蹬着地,黑黑大眼瞪着子非鱼,鼻孔大张,“噗噗”的往外喷着热气。
于是,在苏清婉看不到的角度,一人一马,互瞪,傲娇的暗暗较劲儿。
感应到温顺的糖宝,忽如其来的不安烦躁,苏清婉有些奇怪,心里只以为它是累了,在闹小脾气,便安抚的摸摸了马颈项上的鬃毛,轻轻拍打着马脸,牵着马缰,将糖宝牵到马棚子里去了。
喂了草料清水,苏清婉走出来,就见天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正捧着一堆红仙果,眼冒大星星,亮晶晶的,十分得瑟。
“小鱼叔叔,我最爱你了!”天天兜着红仙果,小嘴嘿嘿乐,煽情的往男人怀里钻。
“嗯哈哈……你爱吃就多吃点。”男人伸手揉着小家伙柔软的乌发,将儿子美好俊美的发型,一顿摧残。
拜托,这是在干什么!那是她的专利好不好!她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将儿子柔顺可爱的西瓜头,揉成刺猬头了好不!因为她实在很嫉妒儿子那头顺柔的乌发啊,继承了某个男人见鬼的完美基因,不抹任何润发膏,也滑溜的让人眼红,而她苏清婉的头发,不论咋保养,都是有点儿开叉干燥的,哼哼!
现在这样破坏的成就感,居然被那个男人抢了!混蛋!早知道不救他,痛死他算了。
那一大一小,互相抱拥,还在深情演绎,苏清婉很庆幸自己没有吃晚饭,否则一定吐得小院子里都是。
苏清婉抖了抖,又抖了抖,只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地的。鄙夷的甩了几个白眼,她一扭腰,就要往后院走。明日答应了杨红杏来拿药材,这些阳起石还只是刚采回来的原料,她还得加工一下才行。
“娘亲,肚肚饿,晚饭咧?”
小家伙一见苏清婉想溜,立即丢下男人,小炮弹似得冲过来,抱住苏清婉的腿,摇晃撒娇。
“娘子,晚饭吃什么?”
被冷落的男人也不甘示弱,立即跳过来,抓住苏清婉的衣袖,和小家伙抢。
“你们两个,通通,给我放手!”眼神一沉,苏清婉顿时母狮附身,凶狠的咆哮一声,一把甩开两人,叉腰怒道,“晚饭这点小事,还要来烦我?!你们自己搞定!”
“谁来烦我,今晚睡院子!”
苏清婉冰冷的丢下一声,潇洒的一扭头,钻进了后院的药棚中,捣腾她的宝贝药材去了。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风中凌乱。
翌日,日上三竿。
院子里的空地上,子非鱼正在教天天练武,小家伙对子非鱼的武功和轻功崇拜的一塌糊涂,五体投地,早就打定主意要拜师,缠磨了子非鱼好几日,子非鱼被逼的无奈,只得同意教他练武。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就会死的很惨,这几日,他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而且每每在他最爽的时候,鬼魅般的忽然冒出,譬如--
洗脸时,“小鱼叔叔,教我练武罢!要最厉害那种哦!”
睡觉时,“小鱼叔叔,娘说你的蝙蝠功很厉害,来一个?”
出恭时,“小鱼叔叔,娘说你会飞,天天也想学飞!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拒绝一千次,臭小子就鬼头鬼脑的出现一万次,他不急不躁,却搞得他脑子里那根弦都要崩断了。
这百折不饶的小鬼头,真是让他都后怕啊!
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调教出这样可怕腹黑的小子罢!真好奇,这小子的爹是谁?
这几天,他脑子里,满脑子都是这臭小子瓮声瓮气的声音,脑子都像爆炸瓜似得,轻轻一碰,就会裂开来了,无奈,这一大清早的,他就像条死鱼一样,被臭小子从床上拖了起来,硬逼着教他武功。
男人差点仰面痛哭,师傅啊,本门规定,咱们云道门的武功是不外传的,您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不肖徒弟啊!
子非鱼从地上捡了一截子树枝,递给天天道,“你就用这个当武器,叔叔指点你招式。”
“不要,我有这个!”小家伙嘿嘿一笑,得意的弯下腰,从小布靴子里,拔出一把华光闪耀的匕首来。
七彩的宝石,折射出万道华光,差点闪瞎了男人的眼!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是大曌江湖榜上排名第一的武器……七星匕首?!”
“小鱼叔叔,你说什么?”天天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天天,给叔叔瞧瞧。”男人压抑住满面的激动,伸出手掌啊。
“不要!这是我墨叔叔送给我的! ”小家伙警惕的后退几步,搂紧了匕首,生怕有人来夺似得。叔叔曾经交代过他,这把匕首是天下至宝的宝刀,引起无数江湖人的觊觎,任何人要碰这把匕首,都不可以。
小小的眉宇高昂,那贵气和霸道,一瞬间绽放出来,让子非鱼有片刻的恍惚,这真的是那个,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悠的小跟屁虫么?为什么他的身上,有这般独特凌冽的气势!
“墨叔叔是谁?他是什么人?”
男人笑了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望着小家伙,一脸“我是好叔叔,你过来,我绝对不会打你”的表情。
“不能说。”小家伙却不上当,鼻子里哼了一声,嘟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哦。”
“五个仙灵果。”
小家伙抬起小包子脸,紧紧小鼻子,显得有点动心,眼珠子转啊转,却不说话。
“十个仙灵果。”
“成交!”
小家伙似乎生怕子非鱼反悔,飞快的跑过来,男人半蹲下来,小家伙伸出两只白藕似得小胳膊,攀住男人的脖颈,小嘴巴动啊动,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遍,顿时将悲催的某男,出卖了个精光。
子非鱼点点头,深邃沉厚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那男人既然拥有这七星匕首,身份定是不简单啊,每次听到师傅提及这匕首的主人,都不胜唏嘘,仿佛苍老了几岁,他一直也不明白是何缘故,只曾经听师傅说过,这匕首的拥有者是……
“吱呀”篱笆门被推开,一道男人精瘦的身影,从外头探头探脑的进来,扫了一眼小院,粗糙的男声喊道,“苏妹子?”
天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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