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孩子,那个单纯爱笑的女孩子,那个很怕血很怕痛很怕死的女孩子,在生死关头的一刹那,抛却了所有,义无反顾地为她付出了性命。
“我只求小姐不要赶我走,不管我还能活几天,只要能与小姐在一起,我便满足了。”
几日前的殷殷恳求还在耳边,那时候她以为谁都能活很久,活到白发苍苍,小姑娘变成老太婆,连牙齿都掉光。
“该死,放箭!”隐约听到后面一声令下,十多支利箭顿时破空而来。
秦云风眼见快要追上,却是地方不对,不得不采取射箭的方式。
秦云风!
夏慕清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形容,若手中一把弓箭,她定要将他射个对穿。
放低了身子,只听得笃笃之声连续响起,这些箭多数落在车厢尾部的木板上。
而守在官道上的禁卫军此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持枪看了过来。
“禁卫军,意图谋反的秦云风就在后面,还不快将他拿下。”夏慕清已顾不得许多,放声大喊。
秦云风这个名字无疑激起千层浪,禁卫军顿时神情紧张了起来,但看这驱车之人浑身是血,看不清面目,扬着马鞭直冲而来,又有些迟疑,不确定她所说是真是假。
“妈。的!”夏慕清终于暴了粗口,“若是让他逃了,看你们如何向秦云傲交待!”
众军一惊,这女子竟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确实是秦云风!”禁军中眼力好的已经认出后面追赶之人,顿时高声大喊。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蜂拥而上。
秦云风眼见杀夏慕清无望,只好沉声喝道:“撤!”
禁卫军的身手自然是比不上秦云风与金衣卫,更何况本身就隔着一大段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眼皮子底下离去。
“停下,你是什么人?”另一部分禁卫军将夏慕清拦住,不肯让她再往前一步。
如今是非常时期,稍有嫌疑的人都要经过仔细盘查,象她这样浑身血污,带着诸多具尸体的人更是重中之重。
夏慕清抹了一把脸,本想用袖子再擦一擦,抬起来看那上面湿得都能拧出血来,只好作罢。
“你,过来。”她指着其中一人说道,“你仔细看看我,可认得?”
那人在宫中值勤之时,她见过几次,有印象。
那禁卫军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叫他,方走上前去细细地辨认了一番,然后惊讶万分地指着她:“你,你是……”
“看出来了?那还不快让开!”夏慕清脾气不佳地喝道。
“是是是……”那人连连哈腰,将挡路的都拨拉到了两边,“清妃娘娘请,请……”
“清妃娘娘?”惊诧之声连连响起,看着马车绝尘而去,都有些不敢相信。
对于这清妃娘娘的大名,众人都是如雷贯耳,景仰得紧,没想到竟是在这般情况下碰上。
看这娘娘的情景,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残破不堪的马车一路疾驶,冷清的街道并没有多少人,仅有的几个看到这可怕的驾车之人与马车早已躲避不及,因此很快便驶到了宫门外。
免不得经历一番波折,最后让人进去找了何成出来,夏慕清才得以进了宫,而这辆马车与车上的尸体,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入宫了。
第二更完毕,终于可以与周公去约会了,亲们晚安~
第一百五十七章:事情的真相
“娘娘,您这是?”何成在见到夏慕清此番模样,心中震惊无法形容。
白色衣衫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且多处割破,一头青丝凌乱不堪,由于浸透了血水已结了冰,脸上血迹斑驳,几乎面目难辩,唯有那双眼睛,黑亮得吓人。懒
夏慕清不答,将怀中的新儿轻轻放在马车上,拔去她身上的箭头。
马车上,齐齐躺着曾与她生死与共之人,如今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新儿,凝儿,素素,小九,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到里面去找人来救花慕白,为你们报仇。
她回过头,看着匆匆而来,只来得及披上大氅的何成,大氅内,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白色的中衣上隐约可见多处暗红的血迹,亦是受了重伤。
她望了望他身后,除了他所带的几名黑鹰卫,并没有秦云傲。
心下一沉。
“秦云傲呢,他怎么样?”
何成出来迎她,秦云傲定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此刻没来,意味着什么?
何成的表情明显一滞,微垂着头说道:“娘娘先进宫再说吧。”
一路行至青阳宫前,沿途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气氛无比压抑。
夏慕清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重,何成没有明说,但她已经感觉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娘娘,要不……您先去淋浴洗漱换身衣裳吧。”何成眼神有些闪躲。虫
“不必。”她摇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马上见到秦云傲。
大殿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与身后冷冽的风雪形成两个极端,令她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迎夏从里面走出,看到背光而立的夏慕清,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见着了鬼,见到旁边站着何成才稍安了心。
“迎夏。”夏慕清跨进门槛,欲去抓她的手。
迎夏连忙退开一步,眯起眼睛辨认了片刻,才不可置信地喊道:“娘娘?”
“是我。”夏慕清点了点头。
“娘娘,真的是你。”迎夏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她满手血污,上前紧紧握住,眼泪便掉了下来。
“先别哭,”夏慕清抿了抿嘴角,“先带我去见秦云傲。”
迎夏呆了一呆,抹去眼泪下意识地看了眼何成,见他点头,才引着她往里。
“娘娘,皇上他……”说着,使劲忍了忍,才不至于眼泪又流出来,只是话是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夏慕清心中一紧,手心已是潮湿一片。
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对满屋子太医惊异的目光视而不见。
走进内殿,迎夏小声吩咐了一句,伺候着的几名宫婢便退了下去。
殿内熏香缭绕,温暖如春,然而夏慕清却如置身于冰窖,冷得全身发抖。
那张宽大的床塌上,那个已刻入骨髓的男人此刻就这样安静地躺着,深邃的五官隐于床幔的阴影中,如利剑般的星眸紧闭着,敛去了所有锐利的锋芒。
颤抖的手指轻轻掀开锦被,缠绕得好比粽子的身子便露了出来,胸口处,那团洇透了布条的血迹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记得分明,那个地方,他曾为她挡过箭,并且留下了一个圆形的伤疤,再也不会消失。
那只手,亦是缠着白纱,被她的匕首所伤,伤口之深,深可见骨。
现在想来,她当初是何其心狠。
眼睛酸涩得象是被沙子揉过一般,指尖哆嗦着抚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薄唇,往事一幕幕闪过,令她无法自持。
“娘娘。”迎夏担忧地上前扶住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太医怎么说?”她的声音沙哑如石碾过。
迎夏低着头,小声说道:“太医说,皇上身上多处受伤,失血过多,特别是胸口那处尤为凶险,与后背的旧伤正好相连,那几处筋脉刚刚修复又被伤及,恐怕……”
“恐怕什么?”夏慕清倏地捏紧她的手,厉声问道。
后背的旧伤,那便是在瑾州之时,他为了救她而被黑兀鸠的利爪生生抓去一块肉的地方,那里面的筋脉幸得烟儿所接才得以复原,却是经不得再次受损。
迎夏手腕被捏得生疼,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流着泪摇了摇头。
“恐怕,皇上的性命即使无忧,上面的半边身子也可能会失去活动能力。”何成沉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慕清的身子猛地一晃。
即便是普通人,对于这样的后果亦是不可承受,更何况,他是皇帝。
直至离开皇宫,何成的话还一直回荡在耳中。
他说,当晚情势非常危险,完全丧心病狂的几千叛逆之贼将目标同时对准了秦云傲,在他们发疯般的进攻下,禁卫军死伤上万,连黑鹰卫也损失了上千人,而秦云傲非但没有撤离,反而冲入对方拿下代臻之子的首级,遭到了叛贼的围攻。
他说,秦云傲自登基之后,从未宠幸过嫔妃,代以柔之所以怀孕,是因为她吃了秦云傲所给的药,那药吃下去之后便会有正常怀孕的种种迹象,连宫中的太医都无法识别真假,而那药是秦云傲在两年前向碧玉公子所要。
他还说,秦云傲比她更想要代以柔的命,之所以不让她杀,并非是担心代臻以此为借口造反而危及了他的江山,而是怕代臻会将对付他的矛头转向她,使她成为万箭所指。
若非假孕之事让代臻察觉,此次并未到铲除他的最好时机,因此,秦云傲才会出手阻止她,因为让她身陷危险之中,是他所不愿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这个仇,一定要报
原来,早在两年前,秦云傲就已经在准备着这一天。
他没有告诉她真相,而花慕白也忘了曾给过他这样一粒药。
这也怪不得花慕白,就算他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谁又能想到秦云傲现在才拿来用,又有谁能想到会用在代以柔身上。懒
这一切,只能说秦云傲隐瞒得太好,将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蒙在了鼓里。
可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将爱人朋友推离自己的身边,心中需要承受多大的苦。
在狠着心离开青阳宫之时,迎夏流着泪求她不要走,她又何尝不想留下照顾他,至少等他醒来。
可理智告诉她,花慕白还等着她去救,她没有时间可以耽搁。
秦云傲的兵力都布置在东秦边防,元都只有禁卫军与黑鹰卫可用,而此次经过代臻一事,除去死伤的禁卫军,其他都派到元都城各处进行防守,严防秦云风与燕子煊趁机作乱,黑鹰卫则在暗处进行查探。
如今秦云傲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宫中更是守卫得犹如铜墙铁壁,可用于调拨的人手并不多,因此夏慕清只向何成要了两千禁卫军,这已是不得已而为之。
依旧驾驭着那辆几乎散架的马车,她忍着回头的冲动,带着禁卫军一路疾驰。
之前打斗的地方,厮杀的痕迹已被大雪所掩盖,只有几处血水较多之处和突起的尸身还能看出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惨烈。虫
她下了车,来到小六倒下的地方,拨去上面的积雪,小六的身子已僵硬如铁。
后面上来两名禁卫军,将小六抬上了马车,她怔怔地环顾了一眼四周,才纵身上车。
无数铁蹄掀起混着血的雪与泥,将前面两道深深的车辙印踩得完全不见踪迹,经过的路再不复之前的纯净,只留下一片血泥糅杂的狼藉。
天色将黑,夏慕清望着前方苍茫灰暗,心底亦是荒凉一片。
此一去,她将如何面对烟儿,如何向殷切等待花慕白他们回去的众人交待?
短短半天时间,跟着她出门的鲜活的生命,此刻已天人永隔,将如此惨状的尸体带到他们面前,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再将花慕白被擒的消息告知,他们可能承受?
前面蓦然出现了火光,随着距离的缩短能够看出是一小队人马举着火把朝这边而来。
夏慕清心生警觉,顿时勒马停止前进,而对方,亦是慢下了速度,向他们观望着慢慢前行。
会是谁?
夏慕清眉头紧蹙,此地已快接近花慕白那处院子,莫非是燕子煊已经找到了那边?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中顿时大惊。
若真是如此,只怕烟儿他们凶多吉少。
“慕清?”对方响起迟疑的声音。
是烟儿!
夏慕清心下一松,手一扬,便率先冲了过去,同时,上官烟儿也挥着马鞭奔了过来。
“慕清,真的是你,我看这马车看着象……”说到一半,上官烟儿的声音就象是被人突然扼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
摇摇欲坠的马车,象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夏慕清,没有见到赶车的小六和小九,这一切……
她脸色顿时煞白,翻身下马紧跑几步,便看到少了厢壁遮挡的车厢内,齐齐躺着的几人。
脚下一软,她攀着车板强迫自己一个一个看过去,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心痛如刀绞。
夏慕清默默地站在她身边,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
“凝儿……素素……小六……小九……”上官烟儿的眼泪就象是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滑落,剧烈抖动的手指想要去触碰他们,却又不敢落下,只是停留在他们头顶上方,手抖得无法控制。
“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后面的人跟了上来,见此情景皆双目赤红,“是谁做的,是谁?”
“爷呢?我们家爷呢?”其中一人大声向夏慕清吼道。
这时,众人皆清醒过来,上官烟儿身子一震,回过身问道:“慕清,我们家爷呢?他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是燕子煊。”夏慕清哽咽了一下,抹去眼中的泪花,“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们的伏击,目的就是要擒走花慕白,我们人太少,寡不敌众,最终没能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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