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主我……”乐雪的叫声给我扼杀在目光中。
“当然可以,不过这个东西不可以放太多,否则反而会伤害身体,每次只需一小勺即可。”厨子说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师傅。”我给乐雪打了个眼色,她嘟着嘴巴,拿纸包承装巴豆粉。
“哦对了大师傅,面里给我加点料啊。”
“料?”
“就是食材。”我翻眼。
“明白公主,奴才会用八宝鱼汤烹制,再加上上等的鳕鱼片,以黄花菜、冬笋、木耳、茶干、干胡萝卜丝、干菜梗丝、豆腐皮、白芝麻等佐和,再……”
“啊行行行。”我急忙打断厨子的喋喋不休,端着下巴瞄那锅炖品,“这是单独给王爷吃的东西?”
“不错,这锅天下一品珍味宝,奴才等用小火熬了两天两夜了,其间不能断火,还要……”
“行行行。”我急忙又打断他,自言自语道,“给龙祁吃的就行了。”随即向乐雪招手,凑着她的耳朵低语了一番。她蓦地瞪大眼,“当真?”
我点点头,“快去。”
乐雪哭丧的小脸,给我一瞪,勉强展颜,强行欢笑,几步拦住那四个厨子,嚷道,“哎呀几位大师傅,我家公主其实有好几味东西不吃的,刚才这位大师傅说,说什么来着?冬笋?木耳?来来,我来告诉你们,我家公主喜欢吃什么,一些放进去我家公主不爱吃的,都得挑出来,重新弄,麻烦各位了。”
076 笨啊
“是是是。”
我偷瞄着给乐雪拉到一旁,背对我的四个厨子,心里大乐,从怀里掏出那包巴豆粉,揭开炖品盖子,趁人不注意,手脚利索地一骨碌全给掺了进去。
丫滴,看你这厮,这回拉不拉得死你!敢给我下药,姑娘我就用半斤巴豆粉,好好回敬你一下!
昏暗的船舱内,只点了一盏幽黄小灯。
乐雪抱着肚皮,病恹恹地爬上床,给我一嗓子吼得又坐了起来,“去洗呀!”
“公主可不可以不洗啦。”
【文】“你拉完臭臭不洗屁屁,你要不要紧啊?”我捏着鼻子瞪她,啼笑皆非道,“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明明看着我把半斤巴豆粉灌到那汤里的,居然还会喝下去。”
【人】“那王爷派了人来赏赐公主您嘛,乐雪见您睡着……就算醒着,乐雪是公主的婢女嘛,主子有难,当然是奴才来挡了。乐雪怎么可以让公主你喝下那碗巴豆汤呀?”
【书】我哭笑不得地抽搐唇角,“你就不能倒掉吗?然后假装拉肚子不就成了?总比你现在拉得浑身虚脱好受。”
【屋】“对哦,乐雪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真是给你气死了。你这个破脑袋装的全是浆糊嘛?”我叹了口气,“你要是到我那间学校去就读,你肯定毕不了业的。”
乐雪拉着褥子躺下,我猛地又一嗓子,“去洗啊!”
“公主为什么每次都要洗啊?”
“你丫滴讲讲卫生好不好?在我老家有抽水马桶,高档点的浴室都有便后冲洗的设备,你这里有个屁啊?两块毛皮擦得干净吗?我的天,还反复拿来擦几次……想想就恶心啊!!去洗!!!”
“有什么好恶心的?大家都这样……啊我洗我洗我洗嘛。”乐雪见我魔掌拍来,急忙跳起,点头大叫。
分割线
船行数日,在渭水镇靠岸,随后改趁马车向龙氏皇朝的都城进发。
一路上,我交代乐雪安分守己呆在自己的马车里,心知人生地不熟的,逃亡也没用,更何况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妄想逃回离国,简直就跟痴人说梦差不多。
又过数日,这一天随行婢女捧着一套华丽衣衫弯腰爬入我马车内,说是要替我更衣。
我一手抚过这套柔软的丝帛,“你退下,我有乐雪伺候我更衣就足够了。”
“是,公主。”
“公主?”乐雪唤了我一声,“怎么了?”
“看来,我们该打起精神了。”我慢慢解开腰间绣带,淡淡说道,“大都到了!”
077 恭迎
跪坐在马车内,缓缓伸开双臂,任由乐雪给我着上一套黑色立领,袍边绘制金凤展翅图案的正统公主服,外罩一层逶迤拖地淡墨色烟纱裙,厚实且华丽。发丝尽数散开,重新盘髻,发端镶上一支簪,簪尾流苏浮动,金光闪耀。
我起身,在乐雪扶持下,和衣缓步跨下马车,驻足在大都城金漆招牌之下。
乐雪扶着我的手蓦地一紧,身子向前倾去,给我即时抓住,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条宽阔大道气势磅礴向前延伸,一望无际。
两旁跪伏的是无数平民百姓,数以万计、头点地、卑微而渺小,静寂一片,针落可闻。
这排场,果然吓人!
我扶着乐雪的手猛地抓紧,强自镇定住心神。
“公主请。”祈王笑着向我比了个手势,不过我却发觉,他这个笑似乎有一点点勉强。
看他左右张望,似乎与我一样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很讶异,难道说,这些人不是祈王安排的、这么个宽宏的排场也不是他摆出来的?
不容我细想,乐雪在身旁催促我起步。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抬脚向前,裙纱随着微寒晓风,拂过地面,缓缓挪动。
“公公主,我我……紧张。”乐雪没出息地低声叫唤。
“镇定!”我丫滴也紧张好不好,没事儿摆那么大的排场给我看,想吓破我微小的胆子么?
这该死的裙纱曳在地上,拖动很困难,我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就怕走快了,这么多人面前摔一跤,啥面子都没了。
我抬头,乌丝随风飘曳。远远地望见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齐齐整整排成两列,以一名锦衣华服青年为首快步向我这边走来。
不是吧?我磨着小钢牙,双眉微微一跳,心里暗暗嘀咕:还派这么多人来接我?不是接我的吧?
我偷偷瞥了乐雪一眼,后者正苦巴巴地看着我,低声说道:“公主,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废话!”我动了动唇,尽量保持一脸平静的势态,咬着牙齿,从齿缝里把话给憋出来,“白痴都看的出来好不好,龙氏皇朝的王上,到底是何许人呀?”
“谁知道啊?”乐雪学我说话的样子,尽量压低声音,从牙齿缝里把声音小小发出来。
“属下龙影,敬奉我朝皇帝陛下之命,带同文武百官,前来恭迎浔阳公主大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这名锦衣华服青年,唇红齿白、相貌俊俏,也是个不可多见的俊逸男子。
此人率领一众官员,向我身边跨前一步、单膝点地,姿势优雅地拜服在地,青丝飘拂、袍边施施然拖了一地。
“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一众官员瞬时全部矮了一截下去。
078 龙影
我瞪大一双杏眼,瞳孔放大N倍,悄悄把脑袋朝乐雪那边靠了靠,挑挑眉毛,低声问道,“他是谁?”
“此人就是,龙氏皇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给当朝圣上赐予贤人封号、准予国姓、历年来最年轻的当朝一品左丞相,龙影!”
“丞相不必多礼,丞相快快请起!”我那个瀑布汗的。
怎么受得起他当朝一品如此大礼,急忙一步跨向前,低腰伸手扶住龙影。
适逢他仰起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同我不期然对上,双方各自一怔。他探究的目光持续在我脸上游荡,不知在审视什么东西。看得我心里不由毛毛的,暗想:该不会给他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发现我这公主是假冒的吧。
好在,就在这时候,祈王那东西跳了起来,走到龙影面前,阴声冷气地笑道,“丞相来得还真是快呢,本王与公主刚到大都,丞相便闻风而来,速度之快,真叫本王大开眼界!”
龙影笑着给祈王作揖,“王爷莫不是想偷偷带着公主回祈王府吧,这么做,恐怕于礼不合。”
“有何不可,我与浔阳多日不见,府中叙叙旧也不行么?”
“王爷这一路上,还没有叙够么?”龙影不卑不亢地回敬龙祁,“莫非公主不待见王爷,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怎么着叙?……”
“你!”龙祁立时翻脸。
我急忙扯着乐雪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他二人奇怪的目光同时向我这边射过来,“公主怎么了?”
我呵呵讪笑数声,“没,没事。”
我是想:你们两个要是动起手来,拳头不长眼睛,离你们远一点,可以少受伤害。
“请公主与龙影一起回宫,皇上正在同心殿等候公主大驾。”
“等等。”龙祁一手隔开我与龙影二人,“公主,还是先与本王回府……”
我扯着乐雪呆瓜绕过龙祁碍事的身子,匆匆忙忙跑到龙影身边,“呃,丞相大人,咱们走吧。”
笑话,你区区一个王爷还想和皇帝对着干吗?我才不要当你帮凶,免得到时候自己怎么死也不晓得。胳膊怎么拧的过大腿呢?这个皇帝,铺那么大排场来召见我,我忽然有了一咪咪兴致,想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了——
079 面圣
在龙影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浩荡地入了宫门,来到议政大殿:同心殿阶下。
仰首看着自己面前连绵而宽阔的数百级台阶,两旁齐整地立着侍卫,愈往上,愈发只看得见一小点黑色人影。
“宣,浔阳公主晋见!”一道接着一道的喊声自上而下传来,气势威严。
我认命地苦叹一声,端起整张肃容,不苟言笑往上,踩着一级级开阔的阶梯,黑色褥裙拖曳着滑过每一层台阶。
龙影率文武百官与我间隔数步,跟在我身后缓行。
我忍不住仰起头,看着离我愈来愈近的同心殿大门,一步步挪上去,终于走完最后一层,我伫立在这片开阔的平台上,仰望面前巍峨的大殿。
“宣,浔阳公主晋见!”
跟着太监的叫声,我暗暗镇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妥妥地迈出步子,跨入十人开的同心殿大门,慢慢往下走了数层,在一众官员的注目礼下,径自向中间一道飞架在方池上的开阔石板走去。
随着我的移动,数百双眼睛通通凝住了我。
我垂着头,只顾盯着自己的脚走路。
听闻脚步声轻启,我缓缓仰起了脑袋。
只见对面通往王座的台阶上,匆匆步下一人,我只来得及看见他曳地的黑袍滑过石板,蓦地便给人搂入怀里,淡馨之气扑鼻而入。
“浔阳,想不到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杏眼猛瞪,大脑一下子混沌开了。
“啊,公主,这个不就是……”
我猛地抓住乐雪呆瓜的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不灵光的脑袋努力想要整个头绪出来,却混沌的很,还毛骨悚然地想到:自己有可能陷入一场可怕的政治斗争之中……
我轻缓抬头,冷凝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而俊美的君主。
是,他就是那日,我在崂山前遇到,与我共同抗敌的白衣青年。真是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还是……在如今这种盛况下,见的面。
“浔阳参见陛下。”
“公主请起。”他一手扶起我,对我微笑,“公主之前救过朕,趁此机会,朕理应向公主道一声谢,若不是公主聪慧机敏,朕恐怕难以脱困。”
“浔阳不敢当。”搞不懂他葫芦里卖啥药。我倒退一步,神色戒备地看着他。
080 软禁
“怎么不敢当?”他又逼近过来一步,笑着扶我,“公主若是不敢当,这世上还有何人敢当?朕说要谢你,公主亦要推脱么?”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虽在笑,可明显笑意未抵达眼中,那种刻意摆出来的冰冷寒笑,倒还不如不笑。
我再望了他一眼,下意识揉揉眼睛,发觉他脸上给一片木然覆盖住了,觉得此人就像带了个人皮面具似的,木无表情,把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天哪……我连这都看的出来,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人家那叫皇帝,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当然孤独了,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便必须得独自品尝孤独,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麻木不仁也好、孤独寂寞也好,都不关我事,我只希望,他不是有目的把我抓回来。当然这个目的,无非是权势与天下。我只希望我自己猜错了,他把我从祈王手里夺过来,无关政治上的阴谋……
忽然之间想起舒无戏,同样是一名优秀而年轻、尊荣显贵的君王,在他的身上,似乎也藏着许许多多哀伤与孤独,同样很可怜。
我叹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思潮。
我真奇怪,明明才离开他半月,怎么忽然之间想他了?不明白自己,突然开始觉得有点不了解自己了,更加不懂,为何每次想起他,心弦好似给人触动般,生生的疼痛呢?
舒无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舒无戏,你若知道我有危险,会不会来救我呢?
对不起,你送我的小兔子,自从那日给祈王抓走绑上船后,我再没看到它。
我不是故意弄丢它的……不是故意的……舒无戏,你现在在哪里?你可知,我离你愈来愈遥远——
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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