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泽不语,习惯性地透着窗户的缝隙向外面看去,可是外面已经乌黑一片了。唯独鼻尖下,那隐隐约约的花香暗流。
闻人弘士一眼便看出三哥又在思念三嫂了,暗暗地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三哥,但是你也要遵守你方才说的话,我在朝你在野,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守护曙萧!”
闻人泽偏过头,深深地看着闻人弘士。“只要我还在这里,只要我记得我的誓言。”但是,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不在这里了。什么时候就会忘却了自己的誓言。
闻人弘士在别院里吃了晚饭,与闻人泽又浅聊了一会便回府去了。
闻人泽依旧倚在窗边的软榻上,院落的灯笼不知何时已经被下人们点下了,争相绽放的花朵在这暗黄的灯光下,别有一番韵味,闻人泽动了动唇,轻声唤道:“卫。”
窗外,轻风拂动,一抹暗影倏然落在窗前,“王爷。”
“查!查闻人峰良。查他与那个男人的关系,查他与飘飘被劫一事的关系!”
“是,王爷。”风又起,窗前的人不见了踪影。
微微挪动身子,闻人泽躺在软榻上,斜着眼透过暗黄的灯光看花园中美丽绽放的花朵。“飘飘……泽何时才能与你相见……”
一阵风起,微风拂动花朵的声音传起闻人泽的耳中,闻人泽轻笑,自榻上坐起身子,对着窗户唤道:“史大柱、路易、疾风。”
话音刚落,窗前就多了三条人影,三人端端地跪在地上,甚是恭敬。
闻人泽抚额,自从飘飘出事以后,这三个人就成了这样,简直与卫没什么两样,实在无趣得紧,“你们莫要再板着脸给本王看了。”
三人不语。
罢罢罢,闻人泽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哄这些儿郎,“本王要出去一趟。”
此话一出,三人都猛地抬头,挺直了身子,每一个脸上都写着“我也要去”。
“一人留守,其他两人跟着。”
“我去!”三人异口同声。
闻人泽觑了三人一眼,自榻上起身向外走去,“你们三个商量好了再跟过来。”
三人目光相聚,可谓刀光剑影,恨不得将对方斩于眼刀之下,下一瞬间,三人一直紧握在手猛地伸了出来,举到头顶狠狠地落了下来,眼看战争一触即发,但见三人的手蓦地止住,一个是掌,手心朝下,一个是拳,一个则是两个手指头……原来三人在以剪子包子锤……
三人相视一看,目光皆是无比凶狠,就好像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手却是乖乖地收回,在背后握着“咯吱咯吱”直响,准备下一场不见血腥的斗争,三人快速地变换着手形,依旧是那可恨的剪子、包子、锤同时出现,三人不知厮杀了多少局,最终是疾风落败告终。
“他奶奶的!”疾风暗啐一声,瞪着正幸灾乐祸的两人,“你们两个兔崽子好好给老子保护王爷,若王爷掉了一根毫毛,老子非吃了你们的肉,喝了你们的血,再把你们的骨头拿去喂狗!”
“我们肯定会保护好王爷,倒是你……嘿嘿,要乖乖看家哦~”史大柱嘴牙,满意地看着疾风因他的话变得目眦欲裂。
路易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仿佛方才那番凶狠厮杀的模样只不过是大家的错觉,“大柱,我们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路易、史大柱两人扬长而去,疾风狠狠地瞪了他们的背影好一番,蓦地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是诅咒两人吃饭噎着,喝水呛着,出门被狗追总总,最后再画了个大圆,可谓是,画个圈圈诅咒你。
闻人泽带着史大柱、路易从后门出了别院,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到了闫府。
“你们两人到别处逛逛吧,本王有话与邵善说。”
“可是王爷……”路易说。
“本王在邵善府上还能出事不成!”
史大柱自背后伸手,扯了扯路易的衣服,笑道:“王爷尽管去,属下们就在这附近转转,王爷好了叫属下们一声便是。”说完不待路易抗议,便扯着他跑了,远远地还能听到路易超脱愤怒的吼声。
闻人泽摇了摇头,在闫府下人的引领下寻邵善去了,没走几步,邵善,也就是闫双鹰便疾步走了进来,“王爷。”
“邵善不必多礼。”对于闫双鹰,闻人泽还是习惯叫他邵善。
闫双鹰微微一笑,“王爷这边请。”挥手斥退了下人。
“闫言身子可好些了?”
“有了庆王的相助,现下已经恢复如常了。”
“我那弟弟也是真性情的人,还望邵善多多包含于他。”闻人泽一语双关,一说闻人弘士的性格,二说闻人弘士对闫言的感情。
闫双鹰笑而不答。
闻人泽于心中叹气,这些事他这个外人也是帮不上忙的。“尊夫人呢,本王有事向她请教。”
“王爷客气了,拙荆现在正在小女房间,在下这就差人唤她,你。”闫双鹰对着花园里的下人说道:“去小姐房里,叫夫人尽快到书房来,就说王爷有找。”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刚到书房坐下,颜如画便也赶到了。
闻人泽自座上起身,对着颜如画抱拳,“夫人。”
颜如画双手搭在腰上,盈盈一拜,“王爷,王爷找民妇何事。”
待颜如画坐下,闻人泽这才开口,“本王想托夫人替本王查查飘飘在她的世界里死亡,还有从这里回去的时间。”
“恕民妇多嘴,王爷可是凡人,你与靖王妃之间不仅隔着千年,还隔着时空。”
闻人泽沉思,终又开口,“不瞒夫人,未来的我曾回来找过我。”
颜如画与闫双鹰面面相觑,为闻人泽说出的话震撼着。
“如果不是他阻止,本王怕早已做了傻事,据他所言,飘飘在现代死后,他将飘飘的魂魄送到本王猫猫的体内,这才有了我们见到的飘飘,飘飘出事的那天,他出现了,告诉本王如若做出什么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浩阳子便会出现封了我所有关于飘飘的记忆,我还会成为他的弟子,于千年后恢复记忆,寻到飘飘时她却已经死了,而夫人曾告诉本王,飘飘回去了,但未来的我却是没遇到她,反而想着改变过去,这才回来警告于我,但他没想到如果我不照着原本的步骤走,如何成为浩阳子的徒弟,如何等得千年,如何将飘飘送到猫猫体内,如何在现代与飘飘相聚。”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定是耗尽了法力,此刻怕已陷入沉睡,就算靖王妃回来,他也不能见到她了。”
“为何!”闻人泽紧张地问道,手不自觉地用力,就连陷入椅子上的扶手里都毫无所觉。
☆、第二十七章 吾爱飘飘
“据我所知,穿越时空就已经很耗费法力了,而他却还带着靖王妃的灵魂,后来又将她的魂魄安置在猫体内,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过程,一有不慎,他的灵魂就有可能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照你所言,他后来又只身回来了,根据我从地府那里问来的,他最大的可能就是陷入沉睡,所以就算靖王妃真的回去了,他怕也是见不到,而他也不知将会沉睡多少年,若是身体不小心被人……唉……”颜如画不忍将剩下的话说完,只能说她面前这个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也是个痴情之人。
闻人泽怔怔地听着,他不敢想象错过飘飘的后果,如果如果真的如颜如画说的可怎么办,难道他将瑞也见不到飘飘了?这般想着,面上不禁被担心、害怕、绝望笼罩。
颜如画看着这样的闻人泽,思索再三,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走到闻人泽面前,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这是一粒仙丹,是我的父君留给我的,你且留着,若未来你还是要决定回来之前再将它吃了,它可赠你千年法力,不至于让你沉睡太长时间。”
闻人泽蓦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颜如画,“夫人……”
“我们夫妻承蒙皇上和王爷天大的恩情,我夫君虽在王爷身边十几年,却还是难以偿还,这仙丹是我夫妻二人的心意,王爷就收下吧。”
闻人泽的喉头快速地滑动着,他的心情上一刻还在地狱承受炼火,这一刻却是升仙成神都难以形容的喜悦,以至于他话不成句,“夫人……我……”
颜如画微微一笑。面上尽是安抚。
闻人泽深吸一口气,起身对两人行礼,上身几乎都要贴在膝盖上了,“邵善与夫人的恩情,闻人泽铭记在心,两人以后有何需要,闻人泽一定照办!”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他们这算是你还我恩情。我还你恩情,还不明白了。
邵善上前将闻人泽扶起来,“王爷不介怀,这仙丹于我夫妻二人也无大用,放着也浪费了。”
“邵善……邵善……”闻人泽眼中泪水滚滚,哽咽在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呼唤着。
闫双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就不要与邵善这般客气了。邵善若真有需要,定亲自去找王爷。”
闻人泽用力地咬着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呜咽流泄而出,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邵善虽是因为父皇的恩情留在他身边。却一直待他如亲子,仙丹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就这么简单地给了他,甚至都不想让他觉得欠了他们恩情,他闻人泽何其有幸!
闻人泽撩起衣摆,跪倒在地。
“王爷你这是!”邵善与颜如画连忙迎上前,想着将他扶起。
“今日泽欲拜你们二位为义父义母,但请两们不要推托。”
邵善与颜如画收回欲拉闻人泽的双手。相视一笑。退回椅子上坐下。
闻人泽心中一喜,唤一声,“义父,义母”。深深地拜倒在地。
“好好好,泽儿快快起来吧。”闫双鹰和颜如画乐笑开颜,齐声应道,他们也算是中年得子,只不过这孩子一下子长到二十多岁,不用他们拉扯了,哈哈哈哈……
闻人泽抬袖抹去划下脸庞的清泪,坐回椅子上,“义父义母,泽儿还有一事相求。”
“泽儿但说无妨。”闫双鹰说。
“义母可有什么方法封住泽儿的记忆,但又不是真的封住,还不能被浩阳子发现。”
“有倒是有,只消在你头上扎一针,这针一旦有任何法术或药物刺激,想要消去你的记忆,方会启动,初时,你的记忆真的会被消除,若你听到或看到与你被消记忆相关的人或事,你的记忆就会恢复,但是,你将从此于每月十五子时饱受头痛折磨。”
“请义母为泽儿施针!”闻人泽目光坚定地看着颜如画,头痛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能见到飘飘,什么都不成问题!
一个时辰后,闻人泽从闫府中出来了,完完整整,神色轻松,一直守在府门的史大柱与路易这才安下心来,佯装刚从林子里逛回来。
“邵管家的林子挺大的呢!”史大柱摸了摸脑袋,抬头看着天空。
“是啊是啊!”路易点了点头,也跟着抬头。
闻人泽轻笑,轻咳一声,板着脸,“以后再莫后邵管家邵管家的叫了,邵善而今是我的义父,尔等可要据礼以待。”
史大柱、路易怔了一怔,抱拳垂首:“是,王爷。”
“好了,回吧。”
三日后,浩阳子秘密回到皇城,被皇上皇后的贴身侍卫带进宫去了,闻人泽听史大柱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挥手斥退了史大柱。
但是,所有的一切,自浩阳子出现,就开始发生变化,又或者某些事情以前都变了,只不过在这个他们认为恰当的时机露出了台面,又或者那些人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为自己想要得到的或已失去的努力。
且说朝堂之上,闻人安与闻人峰良的斗争开始了,皇上的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大臣们各大据一方,或拥护安王闻人安,或拥护轩王闻人峰良,仅有以丞相为首的少数人保持中立,与平常无异,时刻关心国计民生,朝堂上也可以说得上水深火热,也难怪闻人炎不用伪装就将暴躁进行得炉火纯青。
再说闻人泽,自浩阳子出现的第二天开始,就变得消沉、悲伤,尤其以闻人炎与山卿莲到访时尤甚,甚至还流传出闻人泽有自虐倾向,送餐点茶水到闻人泽院落的下人,甚至总能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
据言靖王闻人泽的脾气也日渐暴躁,若下人在其面前不小心提到“飘”“王妃”“靖华”等皆如与徐离飘相关的字眼,或者不小心弄脏、弄坏徐离飘在世时所使用过的东西,就会被闻人泽一掌打飞,半月里下不得床。
且不论关于闻人泽的诸多传言属真属假,皇城内可是传得相当逼真,那模样就好似那些人们亲眼看到闻人泽自虐,又或者亲眼看到闻人泽打伤下人。
总之,当溜出宫准备前往靖王府别院探望闻人泽的浩阳子听到这番话时,眉头可是狠狠地皱了起来,捋着胡子的手也顿在半空,于原地沉思良久,似是不信路人所言,却又极为其困惑。
“老丈,你们方才可是说的靖王闻人泽?”
老汉用力地点了点头,似是十分惋惜、沉痛,“是啊,你说这靖王之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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