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桃听了,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青果,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坐下再说吧。”
青果点了点头。
她在叶羽身侧的椅子里坐下,才要开口,叶羽却是对她笑了笑,然后抬眼朝她身后的襄荷看了过去,轻声问道:“襄荷,你是怎么把公主引去小院的?这其间有没有人注意到你?”
“回九爷,奴婢在公主的茶水里放了点东西,那东西只是会引起轻微的腹疼,让人好似相要入恭,但实则却是无碍的。然后奴婢趁公主起身寻找恭房时,扮作郑家的丫鬟,引了公主去小院。”
襄荷虽三言两语,说得挺简单,但其中的艰难对于细节的把控却是难以言说的。
叶羽听了,微微颌首,轻声道:“如此的话,即便是公主起疑,让太医把脉,也是把不出什么问题的。”
“是,九爷。”襄荷说道。
叶羽便又问道:“那可曾有人注意到你?”
襄荷摇头。
叶羽便点了点头,略作沉吟,轻声说道:“保险起见,这些日子你还是尽量不在人前露脸。”
“是,九爷。”
襄荷退了下去。
青果这才有机会,问道:“怎么了?可是事情有变?”
叶羽摇头。
青果不由便狐疑的看着他,“那是……”
“皇贵妃让人递了话出来,皇上对荣阳候府的处置出来了。”
青果便看着叶羽,等着他往下说。
“世子夫人承认是她约了人在小院私会,公主勒令荣阳候夫人和喻氏前往皇觉寺修行,世子夫人潘氏被处以杖刑,流放三千里。”
青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重的处罚!
叶羽见青果怔在了那,不由便笑道:“怎么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青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比起抄家灭族,牺牲几个女人算是轻得多了!
“那这样一来,恭王爷会不会恼羞成怒,铤而走险之下以牙还牙?”青果问道。
叶羽眉梢间的笑意深,轻声说道:“段远坤已经出手了!”
“出手了?”青果看向叶羽,轻声问道:“他打算怎样?”
“他对皇上说有秘奏要禀,皇上便屏退众人独留他在殿中,至于他所谓的秘奏到底是什么事,目前还得不到消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过……”
见叶羽话说到这,顿了顿,青果不由疑惑的问道:“不过什么?”
“段府有睿王爷安排进去的人,递了消息出来,说段家之所以放出风声要纳你为妾,是另有用意,只是这用意是什么,因为太核心,暂时打听不出来,不过隐约似乎与当年大皇子、三皇子谋逆之事有关。”叶羽说道。
“什么?!”青果霍然变色。
她一个乡下旮旯里出来的人,怎么就能扯上大皇子和三皇子谋逆之事了?
叶羽给了青果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轻声说道:“这事,我刚才跟文大人在你没来之前,反复探讨过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伏诛,真要牵扯到什么,也只有可能……”
“我知道了!”青果霍然打断叶羽的话,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叶羽,“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叶羽与文晋昭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向青果,轻声说道:“说来听听。”
“是庄婶!”青果苦笑一声,一脸晦涩的说道:“段家的人可能有人认出了庄婶,庄婶原是东平候府谢静辰,谢小姐的奶娘。”
虽已有猜想,但真从青果嘴里听到这句话,叶羽和文晋昭脸上的神色还是变了变。
当日东平候府事涉大皇子谋逆之罪,被抄家流放,青果阴差阳错的救下庄婶,并且收留了她。不管知不知情,这都是是视同谋逆的!
林小桃刹那间,脸白如纸,气急的看了青果说道:“果儿,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那是我们能招惹的事吗?”
青果扯了抹苦笑,对林小桃说道:“小姨,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着青阳镇那样一个鸟不下蛋的小地方,不会有人认出庄婶,谁知道……”
谁知道,她们来京都了!
不但来了,还被人认出来了!
这事认真说起来,确实还是她疏忽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小桃朝文晋昭看去,“晋昭你快想个办法,万一段远坤真的是皇上揭发庄婶的事,我们怎么办?”
文晋昭扯了扯辰角,苦笑着看向叶羽,“九爷,你有没什么好办法?”
叶羽摇了摇头。
这事,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临时找个人替了庄婶吧!被段远坤盯上,他只要到青阳镇调几个人来认一认,便是罪上加罪的事。把庄婶想法子偷偷送走,这个时候的京都城,只怕到处都是段远坤的眼线。非但如此,怕是现在整个文府都在段远坤的监视之下,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一个人!
他还能想出什么法子?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林小桃讷讷失声道。
叶羽便轻声安抚失魂落魄的林小桃,道:“文夫人也不必太过忧虑,这些年许是因着年纪渐大,皇上已不似当年那般雷厉风行,便是对首犯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膝下子女也不再追究,更何况只是一个下人。”
话虽是如此说,但林小桃还是不由得心事惴惴,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啊,一个不高兴,可是抄家灭门的祸事!
“要不,先把天赐送走吧。”青果对林小桃说道。
林小桃一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眼睛一亮,连声说道:“对,先把天赐送走。”
话落目光殷切的看着一侧坐着的文晋昭。
文晋昭苦笑,轻声说道:“小桃,只怕是送不出去了。”
“为什么?”林小桃错愕道:“我把天赐哄睡着了,让三娘带着临春和天赐走,没人会发现的。”
文晋昭摇头,眉宇间绽起一抹苦色,“小桃,若是段远坤知晓了庄婶的身世,你说,他会不派人监视我们府上吗?”
林小桃脸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便沉寂下来。
“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去趟睿王府,看王爷有没有什么对策。”叶羽起身说道。
文晋昭连忙起身,“我送送你。”
叶羽点头,他有些话确实也要私下里叮嘱文晋昭。
“我也送送你吧。”青果跟着站了起来。
叶羽看向青果,默了一默,点头,往外走。
青果猜想叶羽可能有话要跟文晋昭说,便落后了半步,等快到门口,叶羽抬头朝他看来时,她才紧走几步上前。
“果儿,我先回去看看你小姨,你也长话短说,送走九爷,早些回屋歇着。”文晋昭叮嘱道。
青果点头。
等文晋昭走远了,叶羽上前一步,将青果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轻声说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青果点头。
叶羽看了眼守在青果身后三步的襄荷,不得不打消抱一抱青果的念头。拍了拍青果的肩,说道:“回去吧,外面蚊虫多,小心给咬了。”
青果不语,抬头朝叶羽看去,默了一默,轻声说道:“爷,真有那天,你能不能想法子把天赐救走?”
“胡说什么呢!”叶羽不高兴的盯了青果一眼,“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的。”
青果还想再说,叶羽已经推了她一把,对襄荷说道:“送你家姑娘回去吧。”
“是,九爷。”
襄荷上前,扶了青果,“姑娘,回去吧。”
青果不语,看向转身大步往门外而去的叶羽。
睿王府。
叶羽到的时候,书房里已经坐齐了睿王爷的诸多幕僚。
见了他来,睿王爷淡淡的冲他点了点头,便继续与幕僚们商议起来。
“王爷,老朽的意见还是趁热打铁,趁着这时机,让我们的人在朝上继续弹核段远坤,就算不能撼动他,但最其码也让他焦头烂额。”
“当先之急,还是弄清楚,段元坤到底秘奏的是何事,于王爷有多大关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御史那边,还是再缓缓,谋定而后动才万无一失!”
“如此一来,岂不是错失良机,落水狗不打,等它上了岸,那可就是要咬人的!”
“那万一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呢?”
“……”
一时间,众说纷纭。
睿王爷撑了下颌,目光有意无意的撩了眼坐在角落垂眸不语的叶羽。
叶羽感觉到一道目光,目光微抬,对上坐于上首的睿王爷。
“凤翀,你怎么说?”
“我想,我知道了段远坤密奏之事所为何事。”叶羽淡淡道。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便连睿王爷也扬了扬眉梢,他到是奇怪了,就连皇贵妃都打听不出来的消息,叶羽是如何知道的?
“哦!”睿王爷挑了唇角,似笑非笑的道:“不妨说来听听。”
叶羽垂眸一笑,轻声说道:“与下臣有婚约的罗姑娘数年前曾救下一人,那人是东平候府的下人。”
“你何时有了婚约?”
“东平候府的下人?!”
“窝藏谋逆视同谋反,段远坤下的一盘好棋啊!”
屋子里,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睿王爷看着叶羽的目光便微微的凝了凝。
任是他再怎么想,也不曾想到,会扯上谋逆之事。若真是如此,那么……睿王爷略一沉吟,抬头看向叶羽,“凤翀,你打算怎么办?”
叶羽默了一默,轻声说道:“等。”
“等?等什么!”
“哎呀,小叶大人,你可不能因一己之事误了王爷的千秋大业!”
“是啊,小叶大人,你即然已经知道了,不若现在就进宫,亲自向皇上揭发,如此一来,既摆脱了眼下困境,又让皇上对你愈加赏识。”
“是啊,是啊,小叶大人,你还是快些入宫吧!”
便在众人一片倒的劝叶羽大义灭亲时,而叶羽却只但笑不语时。
有人看向了睿王爷,“王爷,您劝劝小叶大人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小叶大人若是愿意,内人娘家有几个侄女品貌俱佳,我愿替小叶大人保这个媒。”
“是啊,王爷,您快劝劝小叶大人啊,时不我待,再耽搁下去,怕就迟了。”
睿王爷唇角嚼了抹淡淡的冷笑,目光看向叶羽。
“凤翀,你怎么说?”
叶羽扯了嘴角,眼里绽起一抹冷笑,问道:“王爷,可是也想让下臣入宫?”
睿王爷脸上的笑虽还在,但一对深遂漆黑的眸却是完全没了温度。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叶羽他自动请缨吗?但照眼前的情况看来,别说是自动请缨,便是他给出命令,只怕叶羽也会抗命!
“那就等吧!”睿王爷淡淡道。
“王爷……”
睿王爷摆手,对众人说道:“不早了,你们都去下去歇一歇吧,有事,本王会派人来请。”
虽然满心不甘,但众人不得不退了下去。
叶羽没有起身,他仍旧坐在角落里,垂眸盯着自已修长白皙的手指。
等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时,睿王爷抬眸,目光霍然一历,冷声说道:“凤翀,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在等什么了吗?”
叶羽默了一默,稍倾,抬头迎了睿王爷,“在等浙江总兵府那边的消息。”
睿王爷霍然拔身而起,目光灼灼的看向叶羽。
叶羽但笑不语。
皇城,柔福宫。
婉嫔听了宫人的回禀,默了一默后,轻声吩咐道:“下去吧。”
“是,娘娘。”
宫人退了下去。
“含笑,你去看看皇上这会子在哪。”
“是,娘娘。”
大宫女含笑转身匆匆的退了下去。
婉嫔目光轻垂,落在自已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角微微翘起,眼里却是蓦的绽落一滴泪。
孩子,娘已经失去了太多,这唯一剩下的,娘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夺了去!
约一刻钟后,含笑匆匆的赶了回来。
“娘娘,皇上这会子在皇贵妃的毓翠殿。”
婉嫔默了一默,对含笑说道:“梳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是,娘娘。”
含笑连忙招呼了小丫鬟过来,侍候婉嫔梳妆换衣。
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婉嫔娘娘带着含笑径直前往毓翠殿。
宫人将婉嫔求见皇上的话说与皇贵妃听时,皇贵妃不由怔了怔,轻声问自已的大宫女,道:“你不会是弄错了吧?这个时候婉嫔又有身孕,怎么会来求见皇上。”
“回娘娘,确实是婉嫔娘娘。”
皇贵妃不由便失笑,忖道:这刘婉儿自从进宫后,安份的不能再安份,怎的,今儿却是凑起这热闹来了?还是说,她从前的安份为的都是这一日?
“怎的了?”
一侧正与永平大长公主说着话的元狩帝,抬头朝皇贵妃看过来。
皇贵妃连忙应道:“皇上,婉嫔娘娘在外求见,您看……”
元狩帝听了,不由便默了一默。
皇贵妃等了等,稍倾,轻声说道:“皇上若是不想见,臣妾便让人请了婉嫔先回去。”
元狩帝摇头,稍倾,哂笑一声,轻声说道:“让她进来吧,今天的事,说起来,与她也多少有点关系。”
元狩帝的话说得皇贵妃和永平大长公主一头雾水。
皇贵妃是不敢问,永平大长公主却是没有顾忌,问道:“皇上,这话是从何说起。”
元狩帝对永平大长公主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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