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白是向父亲提出了婚姻要求,自己是立刻同意,还是先矜持一下再同意?
只要一牵涉到这个问题,珍尼娅的精明就完全不存在了。
“说啊,父亲,你快说啊”她催促着道。
德罗巴脸挤在一起:“最近瀛尾的一系列政策你注意了吗,推广明人语言文字,将明人的传统节日设为固定节日,鼓励外来人改用明人姓名……”
珍尼娅这才明白,事情与自己的终身无关,她最初时还有些失落,但渐渐的脸色严竣起来。
“这些……瀛尾要驱逐我们吗?”
她的问题直指关键,这些都是瀛尾的明人意识增强后必然产物,原来瀛人被迫散居诺兰德各处穷乡僻壤,缺乏强有力的主心骨,现在则聚居在一处,于是“华夷之辨”自然就有人提出来了。即使是沈白,也无法控制这种思潮,但任其泛滥下去,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将所有非明人后裔的人驱逐出瀛尾。
即使沈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他也无法阻止明人对这些非我族类的孤立。
就连布鲁诺都能看到的问题,德罗巴当然也能看到,这种趋势是不可避免的,德罗巴也不觉得这种趋势有什么太坏,如果能应对得当,这对他来说甚至可能是一个机会。
“那该怎么办,离开瀛尾,我们去哪里找一年能赚二十万金币的地方?”珍尼娅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找沈白,他是领主,他能保护我们,他一定会保护我们”
“我刚才从那儿来呢,你就别去烦他了,最近一个多月他的精力全集中在训练卫队上。”德罗巴一把拉住她:“他已经说了,融入明人最好的方法是联姻”
“啊”珍尼娅脸顿时红了,眼睛眨啊眨的,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很伤脑筋,珍尼娅,我真很伤脑筋。”德罗巴假装没看到:“你知道的,如果沈白领主有意结婚的话,他是最好的联姻对象,可是他说他暂时并没有结婚的意图,那么,别的人似乎没有合适的,你看沈石怎么样?”
“沈石?”
珍尼娅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人的形貌来,他是沈白的堂兄,在瀛尾也算是位高,但他的能力与沈白相比几乎可以说不值一提,珍尼娅对一个平庸的人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她非常坚决地摇头:“不行”
“那别的明人呢,你有没有别的人明人可以作为候选?”德罗巴道:“只要你觉得可以,我就去提出婚约,整个瀛尾再也找不到象你这样既美丽又拥有丰厚嫁妆的姑娘了,没有人能拒绝你”
“不要,我谁都不要”珍尼娅恼怒地说道:“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那些我都不爱的人结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亲爱的,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如果我还有其余的儿女,一定会让他们去而不是你。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领主大人,但是……”说到这,德罗巴耸了耸肩膀,露出很无奈的神情:“或者我们主动离开瀛尾?”
“那怎么行,我可以在这赚取大量的利润,而你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地位……等一下,你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可我们家却不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我去联姻,你就不能?”珍尼娅突然间跳了起来:“对了,父亲,你还没到五十岁,我母亲都去世十多年了,你可以再娶一个,娶一个明人,这是很棒的主意对不对?”
“呃?”德罗巴似乎愣住了。
“或许你还来得及为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这样到时候把商业协会转到他的名下,而我只充当代理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父亲,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可是商业协会本来是你的”
“我只是享受赚钱的过程,对商业协会本身没有什么兴趣。”珍尼娅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因此得意洋洋:“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要赶在过年之前盘点好今年的收入,你去寻找你的新娘吧”
说完之后,珍尼娅赶紧跑开,她真有些担忧父亲会劝她出嫁。看着女儿跑开的身影,德罗巴摇了摇头,然后出门直接到了周伯儒府上。
两人都在情侦参谋处工作时,关系相当一般,但周伯儒调走之后,关系反而好了起来。在明人当中,周伯儒算是见多识广的,很对德罗巴的胃口。
“老德,看你这模样,想来女儿那一关过了?”周伯儒在德罗巴面前,狂士本色又发作了,称呼上毫不客气。
“你的主意真棒”德罗巴向周伯儒挑起大拇指:“她果然同意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哈哈”周伯儒得意地摇着羽扇捋着胡须,颇有些诸葛再世的风范。
“我绝不食言,答应你的美酒一定给你弄来。”德罗巴压低了声音:“我家里这边没问题了,但女方那边,按着咱们明人的风俗,还要一个媒人,你看请谁为媒比较合适?”
他提到“咱们明人”时毫无滞塞,实打实地将自己看作是明人的一员。
“除了天策元帅,还有谁最合适”相当一部分明人现在称呼沈白都是“天策元帅”,这种在诺兰德未出现过的称呼,只有读过史书的明人才懂得它内含的志向。
“你说的是,但我怕我去请,天策元帅会拒绝我,所以还得有劳你。”
“就知道你会如此……其实天策元帅怎么会拒绝你,你以为……”说到这的时候,周伯儒也压低了声音:“你女儿之事,元帅心中不知么。”
这个问题周伯儒可以谈,德罗巴却只有苦笑了,他主管情侦,当然知道沈白控制瀛尾的手段,他们的对话,谁知道会不会传入沈白耳中
而且他也很理解沈白为何要回避珍尼娅的感情,从瀛尾的长远来看,沈白即使结婚,女方的家庭也最好不要太强大。现在德罗巴手中掌管着情报,女儿控制着商业协会,对于刚刚开始起步的瀛尾来说,女方家庭的力量太大了些。
或许等到沈白再强大一些,可以无视这种力量的时候,他才会直面珍尼娅的感情吧。
“你的事情元帅必然会出面,这不仅仅关系你个人,也是整个瀛尾安稳的一个契机,通过此事,元帅要让所有定居于瀛尾之人都成为明人。”周伯儒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给德罗巴分析道:“此事你尽管放心,就包在我身上了。”
一一一、五正色
一一一、五正色
沈横剧烈地咳嗽着,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他身体原来还很强健,可是在鄂辅公国派来的龙魂武士侵扰瀛尾时受了伤,从此就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肺部就难过。这让他的精力有些不济,也更感觉到新一代的迫切。所以,在沈白的婚事上,他是最积极的,每天都要对着沈白唠叨几句。
昨夜里他想到了一个劝说沈白的方法,因此起床后迫不及待地走向校场,他知道沈白此时肯定在这里。
瀛尾的冬天很冷,屋里砌着炕不明显,可出了门之后,那股凉意能让人浑身激灵。沈横不慌不忙地踱着步,看着宽敞的街道与整齐的房屋,与一个个行人打招呼。
这条街是瀛尾城的主干道,沈横是亲眼见着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瀛尾从一个破落的小村展成如今拥有二十余万人口的巨大城市。比起罗曼等诺兰德名城,瀛尾的百姓还很贫穷,可至少在居住条件上,他们拥有整个诺兰德最好的城市。
刚下了场冬雨,但街道上没有积水,两旁的针叶树就象明人一样,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仍然绿色长青。沈横摇摇摆摆走了十多分钟,这才抵达校场,这时校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不过西北角那一片,是专门给沈白的天策卫士使用的,因此看上去人少一些。
沈横看到了沈白,他正在做示范动作,而那群少年则跟着学习。沈横知道沈白是相当努力的人,只要在瀛尾,每天都是凌晨四点多钟就起来,先是独自练习魂炎的掌控技巧,然后是锤炼身体,在别人看来异常艰苦的练习,对他来说却只是热身,这之后,他还要练习奥术掌控。大约到六点左右,他会来到校场,天策武士这个时候会在校场集合,等待他安排晨训。
“天策武士”这个称呼并非沈白命名的,而是这群少年的自称。原本他们自称“天策卫士”,即护卫沈白之意,可是后来被人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沈白根本无需他们护卫,反而是沈白在护卫他们,这伙少年颇感羞耻,“天策卫士”自然就叫不出口了,改成了天策武士。
“可惜,还没有一人突破……”望着那些生龙活虎的少年,沈横很是惋惜,也颇有些担忧。
他慢慢走向沈白,然后看到周伯儒与德罗巴都出现在沈白身旁,沈白一边抹着汗一边听他们二人在说话,然后连接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看到这一幕,沈横也眯着眼微笑,看来是有什么好事情,否则沈白的笑容可不常见。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咦?”他正向前走,突然间眼角余光现了什么,他凝神望去,只见天策武士有一人腾身飞跃,手的剑挥动时,竟然带着蒸蒸的光焰
“龙魂武士”沈横有些昏花的老眼瞬间瞪大起来。
他可以肯定,那跳起的是一个明人,明人当出现第二个龙魂武士了?
吃惊的不仅是沈横,正在说话的沈白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了,虽然他非常渴望明人出现第二个龙魂武士,可当这一幕真出现时,他还是呆住了。
跳起来的那个天策武士,既不是阿木,也不是魏伯阳,他的名字叫赵风,为人沉稳敦厚,沈横很喜欢他,而沈白则觉得他少了些锐气。可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少了些锐气的赵风,竟然觉醒了魂炎
“不对,与龙魂武士的魂炎不同”
从赵风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让沈白眯起眼,他起用本源之眼望去,看到的果然不是龙魂武士的那种单纯的火红光芒,而是杂糅着许多种色彩,乍看象是虹,但细看起来,其实是青黄赤白黑五色光泽混于一起。这点细微的差别,如果不是本源之眼,根本无法觉。
“赵风”
沈白回过神来,向赵风招呼了一声,自己也呆住了的赵风这才回过神,在天策武士羡慕的目光,他匆匆跑向沈白。
这些少年的战斗力已经相当高阶武士了,他们差的只是魂炎,沈白相信,只要他们也能拥有类似的力量,那么他们在面对大多数同等级的龙魂武士时,还能占据优势。
“元帅”赵风脸上的惊喜还没有消失,他边跑还边看着自己手的刀,刀上的光芒仍然在流转。
“你这是如何使出来的?”
“我也不清楚……就是我想着施展,然后身体里似乎有股热气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回应了我,然后就有了”
“什么东西回应了你?”沈白心一动,他想起维金人,维金人原本也有很多年没有出现龙魂武士,忒修斯回应了他们,维金大妈艾瓦才成了龙将。这个念头让沈白有些担忧,他不希望明人的龙魂武士成为别人的傀儡。
“你想的是什么?”他细细问道。
赵风自己也是莫明其妙,他根本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几种可能性都被沈白一一排除,而其余少年也忍不住来七嘴八舌地问,结果仍是没有头脑。
有少年模仿赵风刚才的姿势,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沈白心情复杂地挠着头,原本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现在却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以这些少年的苦练程度,他们当出现龙魂武士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象赵风虽然不太起眼,但也是在沈家门就跟着沈白了,他的父亲战死在狂暴峡谷,母亲是沈家门少数记得明人典籍的女子。想着他的情形,沈白还是找不到头绪。
“对了,伯儒,青黄赤白黑五色有什么讲究吗?”实在找不到原因,沈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周伯儒问道。
“五正色,《尚书》记载,采者,青、黄、赤、白、黑也,言施于缯帛也。”周伯儒略一思索后回答道。
“是这样”沈白又用力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这么说来,赵风身上的光芒是明人传统的五正色光泽,而不是一般龙魂战士的单纯光芒,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可能就在于赵风的明人身份上。若是能弄明白这五正色的由来,大概就能分析出赵风为何会突破吧。
“咳……赵风,你从昨夜到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沈横一边咳嗽一边道。
“和往常一样,训练、读书,啊,昨日傍晚请了假,陪我母亲祭祖去了。”
赵风回忆了一下,然后提到一件事,沈白愣了愣,这没有什么异样,明人祭祖是传统,正是因为祭祖、祭孔这样的传统,所以正神教将明人斥为异端。如果祭一次祖先便能突破,那明人到瀛尾之后,早就该出现无数龙魂战士才对。
“祭祖之外呢,还做了什么没有?”沈横又问。
“祭了祖先,祭了孔圣,祭了三清,祭了菩萨……就是一路跪下来磕头。”赵风说道。
“你不是在家祭的,是在书院?”沈横听出了蹊跷。
“是啊。”
沈横背着手,见沈白已经露出恍然的表情,心里很是高兴。随着各方人才聚集在瀛尾,沈横渐渐觉得自己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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