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打个赌好了!”
“赌什么?”徐嗣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让谨哥儿更恼怒。
“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
两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嘴仗,听在十一娘的耳朵里.只觉得温馨。
她笑望着自进门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徐嗣诫:“怎么了?今天这么沉默?功课没做好被先生教训了?”
“没有!”徐嗣诫忙笑道,“我没事!”
他躲闪着十一娘的目光,显得有些不自在。
十一娘心里奇怪,想到徐嗣诫身边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笑了笑,没有多问,决定明天让喜儿进来一趟。
那边徐嗣谆听到他们的对话,插言道:“母亲,您就别担心了。昨天赵先生还表扬五弟,说五弟这些日子读书刻苦,功课也做得好!”
十一娘微微翕首。
他能因此而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也好!
正说着话,徐令宜进来了。
徐嗣谆立刻神色一紧,没有了刚才的轻松随意。拘谨地和徐令宜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去了太夫人那边。
十一娘不由嘟呶:“你表情就不能柔和点。孩子在你面前战战兢兢的,不像儿子,倒像管事。”
徐令宜皱了皱眉:“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难道还让我和他像你似的,整天嘻嘻哈哈的。”说着,转身进了净室。
十一娘望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
谨哥儿忙搂了母亲的脖子:“娘,我和你说话!”
十一娘望着儿子讨好的模样儿,忍俊不禁,在儿子的面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休息了一天,谨哥儿就能下地了。他蹦蹦跳跳的,像个没事人似的,嚷着要去秀木院。
十一娘还有点担心,轻轻捏着他的腿问还疼不疼。
“不疼,不疼!”谨哥儿摆着头,有些不耐烦地道,“娘,我要是再不去,就赶不上诜哥儿了!”
谨哥儿在家里休息,黄小毛几个自然也跟着在家里,诜哥儿却一天没落下地跟在秀木院蹲马步。
十一娘觉得两个孩子能这样对习武还是挺有好处的。
“好啊!换件衣裳去。”她笑着打开一旁的雕五百罗汉的黄梨木高柜,拿出一套宝蓝色杭绸短褐,“甘太夫人给你做的.好不好看!”
谨哥儿很喜欢,满脸笑容地点头,叽叽喳喳地和十一娘说着话.换了衣裳。
十一娘刚要送儿子出来,有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雷公公来了。说是禀了皇后娘娘之命,来看六少爷。侯爷正陪着过来呢!”
皇后娘娘怎样知道谨哥儿的事?
思忖间,徐令宜和雷公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甬路口。
十一娘带着谨哥儿迎了上去。
雷公公看着呵呵地笑:“今天太医院的吴太医去给太子妃诊脉,皇后娘娘这才知道六少爷伤了腿,急得不得了,立刻就差了咱家来看看。”
十一娘听着吓了一大跳:“太子妃身体违和吗?”
雷公公笑道:“太子妃又有了喜脉!”
“这可是件大喜事。”十一娘欢喜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进宫恭贺!”
芳姐儿自生了皇长孙后,就一直在调养身体。
“三月后就可以进宫恭贺了!”雷公公和他们说笑了一会,起身告辞,“皇后娘娘等着咱家回话呢!”
徐令宜自然不能多留,亲自送雷公公出门。
十一娘和谨哥儿准备去秀木院。
太子和太子妃差了内侍来问。
一番行礼问候之后,还没有等徐令宜把人送走,皇上身边的贺公公来了…接着梁阁老家、窦阁老家、王励等人纷纷派人来问,周夫人、黄三奶奶更是亲自登门拜访,一时间,徐家车水马龙,堪比过年。
徐嗣谆就打趣谨哥儿:“烽火戏诸侯啊!”
谨哥儿听不懂,却知道哥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虽然气鼓鼓的,却什么也没有说,回去悄悄问十一娘什么是“烽火戏诸侯。”
十一娘讲给他听。
他立刻明白过来,跑去找徐嗣谆算帐,徐嗣谆最后赔了他一个和田玉的萝卜才算完事。
谨哥儿又开始跟着庞师傅蹲马步,没几天就跟十一娘嚷好无肺,要随风把他养的鸟都桂到秀木院的屋携下:“……听几声鸟叫也好啊!”
十一娘啼笑皆非:“做事要专心。蹲马步就蹲马步,听什么鸟叫!”
谨哥儿应了,没再提这件事。
十一娘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没几天,她就听说谨哥儿每次去秀木院就带着他的几只哈巴拘。他蹲马步的时候,几只狗或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或趴在台阶上看着,听到陌生的脚步就冲着一阵乱叫。弄得黄小毛、刘二武几个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只高兴了长顺——不是揪这只狗的耳朵,就是揪那只狗的尾巴,玩得不亦乐乎。庞师傅不胜其烦,说了谨哥儿几次。谨哥儿不带狗了,把几只孔雀带了过去。庞师傅表情严肃地纠正孩子的姿态时,那几只孔雀就在秀木院里闲庭信步,几个孩子的目光就随着孔雀摇曳着。
庞师傅脸色很不好看,想来想去,找了个机会请白总管喝酒。
白总管摸了半天的脑袋:“要不,我帮你和管青说说。他屋里的,在夫人身边做管事妈妈。”
公卿之家的子弟出路在恩荫上。西席的作用就没有需要通过科举走仕途的官宦之家重要。加之公卿之家的子弟自待出身簪缨,不免有些目下无尘,行事娇纵。自然不会把那些十年寒窗苦的落第秀才或是举人放在眼里。因此一般的人都不愿意到公卿之家来做西席,遇到顽劣的子弟受气不说,还难以教出一个能金榜提名的学生出来,白白浪费许多光阴,没个名声。更别说大家都重文轻武。拳脚师傅也就等于是个护院,自然少了几分尊重。
庞师傅进了京才看明白。对白总管的提携谢了又谢,不禁感叹:“我受了你们家大姑爷的大恩,这才答应来府上教两位少爷拳脚功夫。当时你们家大姑爷托付了又托付,让我千万要教六少爷实底。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上心了!”
白总管不好多说。
教四少爷拳脚的那位师傅就比庞师傅要随和多了。教了四少爷这么多年,只当是陪着玩。这样看来,这位庞师傅还是个实在人。
他就找了个机会跟管青说,管青听说这事涉及到六少爷,特意进了趟府,告诉了琥珀。琥珀不敢瞒着十一娘,回去就跟十一娘说了。
“我不让他带鸟,他就带狗。师傅不让他带狗,他就带孔雀……”十一娘有些哭笑不得。晚上给谨哥儿讲完了故事,和谨哥儿说了半天“做事不能三心二意,不然什么事都难做好”之类的话,谨哥儿这才勉强同意以后再也不带这些东西去秀木院了。
为了奖励谨哥儿,十一娘吩咐厨房做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和孩子们喜欢吃的小吃,带着毡毯、小几,和孩子们去了丽景轩旁的桃花林。在桃花林的草地上铺了毡毯,放上小几,摆了糕点、小吃,大家围坐在桃花树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春风吹过,桃花如雨,簌簌在身上,让人的心情也如这春光般明媚起来。
第六百三十二章 脾气(下)
晚上卸妆的时候,有两片娇柔的桃花花瓣随着十一娘乌黑青丝的散落飘零在光鉴如镜的青石地上。
歪在床上看书的徐令宜望着妻子墨青色挑线裙旁的粉色花辨,不由笑道:“今天玩得可好?”
“嗯!”十一娘侧身望了徐令宜.“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桃花和李花都开了,把蜂蜜和蝴蝶都引来了。谨哥儿和诜哥儿带着群哈巴狗在桃花林里捉蝴蝶,我们就在那里听诫哥儿吹笛子。歆姐儿小丫鬟们跑去摘了很多野花扎手串儿戴……我还在想,三月三要不要像今天似的,把宴请放在桃花林里。后来又一想,草丛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要是谁被咬着了可不得了。”
“可以到穿凌山庄啊!”徐令宜放下手中的书,“那里地势高,春吹拂面,也另有滋味。”
“也想过。”十一娘把长长的青丝随手绾了个纂儿,“就怕黄夫人、郑太君爬着吃力——她们的年纪可都不小了。”说着,坐到了床边,“还是像往年一样在花厅吧!要是勤哥媳妇他们这些小字辈想到处走走看看,就让谕哥儿媳妇陪着就是了。”
徐令宜点头,说起谨哥儿的功课来:“听赵先生说,一本《幼学》他认识大半本字,只会写几个简单的字……”颇有些担心的样子。
“当初只告诉他认字,没要他写字。”十一娘笑道,“一来是他年纪小,握笔都没力,我怕他养成不好的写字习惯;二是他静不下来,写着写着就画起画来。我怕勉强他写字,到时候他看着生厌,不愿意练,就随着他了。如令他跟了先生启蒙,先前认识几个字,不管是习字还是读书,都应该比一般的孩子快一点才是,学着也就会有兴趣。”
一下顾及这,一下顾及那的。徐令宜觉得十一娘太过娇惯孩子了。
他小时还不是不喜欢写字,被父亲几板子打在手掌心里,手肿得老高,还不是吭都不敢吭一声,乖乖地坐在那里描红。长大后也没说就不读书写字想到这里,他不由眉头微蹙,暗暗留心谨哥儿的功课。
过了最初几天,谨哥儿的学业渐渐开始有了规律。他每天早上寅正三刻就醒。早餐常常是一杯羊奶一个金银馒头或是两个小笼包子,再吃半个苹果之类的。卯初还差一刻准时到秀木院,卯初正式开始蹲马步。卯正三刻回屋,盥洗换衣,再跟着他们用早膳,去给太夫人问安,辰初三刻到芙院。
赵先生除了教谨哥儿,还教徐嗣谆徐嗣诫。
年纪不一样,教的东西也不一样,安排也不一样。
他早上给谨哥儿讲一个时辰的《幼学》,然后给徐嗣诫讲《论语》。在给谨哥儿讲课的时候,徐嗣诫就练字。
等给徐嗣诫讲课的时候,谨哥儿则背书。徐嗣谆就在一旁练字或是做文章。
午初下学。徐嗣谆和徐嗣诫各回各屋吃院,偶尔也会在一起吃饭。谨哥儿则回内院,用了午膳,歇个午觉,就到了末正。再由丫鬟服侍着去双芙院。
下午,全是徐嗣谆的课。他描红,徐嗣诫或练字或做赵先生留的功课。
正如十一娘说的那样。对于认识的字,谨哥儿很快就学会了写。虽然写得不好,但这种读写的速度还是让赵先生很惊讶。
他教了徐嗣谆和徐嗣诫好几年,已经习惯了在孩子们身上找优点。没优点都能找出点优点来,何况谨哥儿本身就聪明伶俐,活泼又爱说话,他自然是赞不绝口。
被先生这么一夸,本来就坐不住的谨哥儿就开始有几分得意,加之初上学的新鲜劲过去了,练字也就没有刚开始那么用功。常常写着写着就下位和正在听赵先生讲课的哥哥们嘀咕,严重影响了赵先生的教学。赵先生想了想,让人带话给十一娘,让谨哥儿下午就在家里描红。
办完了三月三的宴请,接下来只有四月初八佛生日和四月二十六太夫人的生辰、五月初五的端午节是比较重要的节日,十一娘也闲了下来,赵先生这么一提,她立刻应了。每天下午陪着谨哥儿练字。看着谨哥儿静不下心,十一娘就和儿子约定:
“如果能认真的练两刻钟,就让你玩一刻钟。”
此时正是婉紫嫣红、鸟语花香的季节,往年他都在后花园里摘花捉虫、逗荷喂鸟,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闻言笑弯了眉,立刻大声应“好”,低了头,认认真真的描红。一个月下来,大有长进。
徐令宜见着松了口气,把心思放到了庙堂之上。前些日子,有股倭寇流窜到了舟山一带,烧杀抢掠了几个村子,皇上大怒,靖海侯被问责,福建总兵、参将,浙江总兵、参持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官员被免职,其中福建总兵和浙江总兵还被解职押送燕京受审。
有人再次提起禁诲,也有人说起徐令宜当初西北平乱的事。
他开始听着只是一笑了之。 这几年福建不太平,每当有什么事的时候,就有人提这样的话。可不曾想,这次太夫人生辰,陈阁老和窦阁老前后脚来给太夫人祝寿,私下却不约而同地探他的口气,问他愿不愿意去辐建巢倭。他在家里闲得发慌。当时一听,颇为心动,可仔细一想,就歇了这心思,当时就回绝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安。陈阁老是首辅,窦阁老这几年气势如虹,早已凌驾于赁历比他老的梁阁老等人之上,颇有陈阁老之下,众阁老之上的姿态,如果这两人一起举荐他去福建……后果是很严重的。
徐令宜抽空去了趟梁阁老那里,又和王励密谈了良久,然后在家里等候消息。
过了端午节,新的福建总兵和浙江总兵上任,他的心这才落定。回屋后和十一娘说起:“。。。。。。总这样也不行。得想个办法向兵部举荐几个能打水仗的将领才行。”
十一娘笑道:“马左文马大人不是调到福建去了吗?不如让他帮您打听打听!”
“他要是有人选,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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