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十一娘答应的很干脆。
她也希望能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送上美好的祝福。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济宁师太身边的小师傅给您送经书来了。”
徐令家听着目光微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十一娘知道他不喜欢这些,笑着解释道:“济宁师太刚才来看我,给我讲了半天的《心经》,还要送我一本她亲手誊写的经书。盛情难却。”又道,“俗话说,入乡随俗。有些事,还是随意些的好。心里明白就是。”
徐令宜脸色微霁,没有做声。
十一娘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话题,想到刚才他去见了马左文,笑着转移了话题:“皇长子选妃的事可有什么进展了?要是能定下来,皇后娘娘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名册还只是刚刚送到皇上的手里。”徐令宜道,“还没有开始议!”
难道此刻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
十一娘不禁目露困惑。
徐令宜看着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让左文帮我查查当年靖海侯世子来京时候的情景。特别是打听一下世子住在舍馆时的一些事!”
十一娘没办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按理说,区家想更进一步,应该是上下一心,为十年后争储练兵秣马之际,却偏偏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不仅打草惊蛇,还自曝其短。”徐令宜沉声道,“我原以为是世子换了幕僚,所以作风大变。可仔细一打听,世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区家的老六,这两年一直小动作不断。他这样,总得有个原因吧?要知道,靖海侯世子在位多年,精明强干,素有威望,如果是为了爵位,区家老六与世子不管是年纪还是资历都相差甚远。从目前看来,他根本不可能承爵。”
“那是为什么?”十一娘道,“总不可能是因为兄弟置气吧?如果是这样,就算世子能忍,靖海侯也不会答应区家六爷这样胡闹吧?”
“所以我就怀疑,会不会是世子出了什么事?”徐令宜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靖海侯必须重新在他们兄弟中挑选一个立为世子。大家蠢蠢欲动,以至于靖海侯力不从心,无法管束……”
十一娘不解:“如果是侯爷说的这样,那几个儿子应该是想办法讨靖海侯欢心才对。怎么反而不听管束了呢?”
徐令宜知道她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笑道:“立谁做世子,需要靖诲侯同意,更需要皇上的支持!”
十一娘恍然:“您是说,皇贵妃娘娘?”
如果真如徐令宜所言,那靖海侯的儿子肯定会手段百出。有人会选择讨靖海侯欢心,自然也有人另辟蹊径搭皇贵妃的路子。
可话一说出口,她又有新的困惑。
“那靖海侯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生了重病命不久矣?犯了错,只要抖出来就随时可能被御史弹劾?不是有一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往往是你的对手。可王九保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她声音虽然不高,语气也不急,却句句问到了关键处。
徐令宜听着微微笑起来,悦然道:“所以我让马左文帮我查世子的事——当年他在燕京馆舍住了五个月。如果是身体不适,吃喝间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如果是犯了什么错……”他语气顿,“区家毕竟是官,王家怎么也是贼。所以这次,我派人协助王九保去查这件事了。以王九保的精明厉害,肯定能有所得!”
见他事事都想到了,十一娘却担心起皇长子来。
明明知道和区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还娶一个和区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妻子。
“选妃的事,侯爷还是关心关心吧!”她沉吟道,“虽然不指望能左右皇上的意思,但让与区家有密切关系的人入选,总是不好!”
徐令宜见她担心,不禁笑道:“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别说是和区家关系密切之人了,就算是区家再出一个皇长子妃,只要不是一个房头的。对我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百九十三章喜讯(上)
是啊,区家越乱越好。
可人的情感又该如何安置呢!
十一娘默然。
徐令宜笑着安慰她:“这事我心里有数。别的不敢说,只是让区家的人落选肯定是没问题的。”说完,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怅然,“毕竟是皇长子的结发妻子!”
十一娘听到这一句才安下心来。和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徐令宽和五夫人已经到了,正抱着歆姐儿给坐在炕上的太夫人瞧。
看见她们进来,二夫人起身让了太夫人身边的座位,一旁的贞姐儿则盯着十一娘看
十一娘不动声色和大家见了礼,又抱了抱歆姐儿,待徐嗣谕和谆哥从学堂回来,大家簇拥着太夫人住东次间去。
她有意落后几步
贞姐儿看着就放缓了步子。
两人落在最后。
“怎么了?”十一娘低声问她
她犹豫了片刻,道:“慧姐儿让我去她家里玩。”
十一娘念头一转:“二伯母不同意吗?”
“我这几天的功课不太好!”贞姐儿眼脸微垂。
“我知道了!”十一娘笑着,“快去吃饭吧!”
贞姐儿高兴起来,欢欢喜喜地跟在十一娘身后进了东次间。
吃过晚饭大家在西次间喝茶。十一娘问起贞姐儿的功课来。
二夫人道:“诗经教到了《小雅》,抽空教了她几天水彩,我那里和五弟妹隔着道花墙,地势又高,这些日子就没有练琴。”
五夫人听着就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可能是怕惊着孩子吧!
十一娘思忖着,笑道:“贞姐儿还用心吧!”
二夫人淡淡地笑望了贞姐儿一眼。
贞姐儿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她一向刻苦。”
十一娘望着贞姐儿笑眯眯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很是高兴的样子。
二夫人的嘴角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五夫人则在一旁笑道:“四嫂放心吧!二嫂的学问很好的。我们歆姐儿长大了,也要跟着二伯母读书的。”说着,摸了摸乳娘怀里的睡着了小婴儿,“是不是啊,歆姐儿!”
十一娘微笑着点头。道:“贞姐儿搬到二嫂那里之前,我曾经给她留了几件绣活。知道二嫂在教她功课,曾经嘱咐她,要是功课太多,绣活就暂时放一放。谁知道她这几天却将我之前留给她的绣针都做完了,还来向我讨花样子。我就想问问她的情况。要是因此耽搁了功课,就准备暂时把女红停一停。”然后对贞姐儿道,“既然你二伯母说你的功课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贞姐儿心里诧异。
母亲根本没有给什么绣活她做。
想到刚才自己所求之事,她隐隐觉得与此有点关系。
不禁点头:“谨听母亲吩咐!”
太夫人看着就呵呵笑起来:“一眨眼我们家贞姐儿都成了大姑娘。既会断文识字,也会女红针黹了!”
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
只有谆哥,笑容有些勉强。
十一娘不由暗暗叹气,盼着赵先生能答应来坐馆。
太夫人就说起过两天要去慈源寺上香的事来:“……到时候怡真和十一娘陪着我去吧!”
五爷夫妇这才知道皇后娘娘有了喜脉,都露出欢颜来。
五夫人更是嘟了嘴:“娘,我也要去!”
“你在家里看着歆姐儿。”太夫人溺爱笑道,“我们子时就起。你身子骨还没养全。吹了冷风可不好!”
五夫人不再坚持。
太夫就留了徐令宜说话。
众人行礼,各自散了。
十一娘回去就叫了宋妈妈:“你好好打听打听,这些日子威北侯府婆子都替慧姐儿送了些什么东西、或是传了些什么话给大小姐!”
宋妈妈眼睛一闪。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十一娘也不瞒她:“大小姐性子一向温顺,二嫂不同意她去威北侯府做客,她竟然求到了我的面前。我前些日子听说林大奶奶的娘家,沦州邵家来了一群小伙子。芳姐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贞姐儿却不同。免得到时候出点事,全怪到我们贞姐儿头上来。还是留心点的好!”
宋妈妈低声道:“夫人放心,我省得!”
十一娘还想交待她几句,徐令宜回来了。
她朝着宋妈妈点了点头,服侍徐令宜更衣。
徐令宜梳洗完了坐到了内室临窗的大炕前.一面从炕上的小几上拿了徐府的鸟览图看,一面道:“娘说五弟住的地方风水不好,让我给他们重新砌个院子……这哪有地方啊!”又皱了眉,“前面是定国公府,右边是威北侯府,左边是太池的城墙……当初长公主动用了三千民工历时两个月才建成的后花园,难不成要伐树盖房不成?”
十一娘看着就移了一盏灯过去坐到了他身边:“那花园后面?”
“这里是荷花里。”徐令宜苦笑,“多半都是祖屋。就是空着,也不会卖的。而且也不安全。”
十一娘也觉得有些棘手。
三爷人走了,可没说分出去,屋子自然是要帮他留着的。元娘住的地方,她想留着,以后给谆哥成亲的时候用。五夫人就是从照妆堂搬出来的,流芳坞和依香院她是决不会住的。那就留下了丽景轩……后花园虽然大,但一山一景,一亭一径都有些年头,有着沧海桑田的拙扑自然与静谧安宁。要是伐林建屋,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不由道:“等过两年谕哥也要成亲了!”
“那就跟小五说清楚。”徐令宜思忖道,“他们搬到景丽轩住,以后谕哥结婚的时候,就住他的院子里。这样一来,谕哥离你近,也方便晨昏定省。”
十一娘觉得五夫人觉得现在住的地方风水不好,主要原因还是心病。她点头:“那侯爷和五爷商量好。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波折。这其中还有个二嫂呢!总不能让她颜面上过不去吧?”
徐令宜点头:“这事我会和小五俩口子说清楚的。”
十一娘心头一松,想到刚才徐令宜为难的样子,不禁失笑:“诺大一个侯府,房子竟然这样紧张。”
徐令宜大笑,抬脸又看见灯光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如夕阳下粼粼波光,温暖而明快,让人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哦!”他定定地望着她,“你觉得紧张!”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
“没,没有!”熟悉的目光在灯光下如此的赤裸裸,没有了任何的遮挡,让她局促地侧过脸去,“我没觉得紧张。”
“是吗?”轻笑声中,莹白的灯光如流星般在她的眼中划过。
她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里……
项家大小姐将盛着莲子百合粥的青花碗放在母亲床头的杌子上:“娘,您还是起来吃一口吧!您这样和爹爹置气有什么用?爹爹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您不过是一个人生闷气罢了。”
项太太一听,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是决不会把柔讷嫁到徐家去的!”
项家大小姐听了不由劝母亲:“您不想把二妹嫁到徐家去,总要有理由吧?仅凭您说的什么姑姑没有安好心了,庶出了,没有真才实学了……我听了都觉得不靠谱,更别说是外公了。还好您没有回舅舅那里去,要不然,只怕外公又要教训您一顿了。”
项太太有些讪讪然。
长女早慧,又得丈夫的宠爱。她一向在这个女儿面前没什么威严。
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她不由喃喃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哥哥没说亲,二妹的婚事自然可以放一放。”项家大小姐给母亲出主意,“要不,你到时候这样回了姑姑?”
“不行!”项太太立刻反对,“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姑姑,她要是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我要是照你说的这么跟她一说,说不定她嘴一张,随便把你哥和你的亲事也揽了!不行。绝对不行。”
项大小姐沉默半晌,又道:“要不,您和起来和爹爹好好商量一下准备向徐家要多少聘礼?”…
“不行!”项太太又反对,“我要是为聘礼和徐家讨价还讨,只会失了身份,让人觉得我这是在卖女儿!”
项大小姐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
她只好吩咐项太太的贴身妈妈:“你好好照顾娘,我去劝劝爹!”
妈妈曲膝应“是”,送走了项大小姐,坐到床边劝项太太:“太太,大小姐不是要您真的去驳了大姑奶奶的回,也不是要您去向徐家要什么聘礼。大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您心里不舒服,不如把二小姐的婚事缓一缓,看看情况再说。反正二小姐年纪还小,又只是口头约定。徐家先头那位夫人的除服礼要到四月。我们可不能就这样干巴巴地等到夏天吧!”:
项太太听着精神一根:“我这是被老爷气糊涂了。你们说的对,我们还要跟着老爷去任上,总不能为了这桩婚事就这样等着。那岂不叫人笑话。”说着,她坐起来,“你叫了丫鬟进来给我梳头。我要去见老爷!”
那妈妈松了口气,立刻笑着去叫了小丫鬟进来帮项太太梳洗。
刚换了件衣裳,项大人来了。
项太太想着刚才女儿的话,定下神来,坐在那里没动。
项大人看着叹了口气:“家里的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毕竟是祖业,没有贱卖的道理。我过两天启程去任上,你就和孩子们暂时留在燕京,把房子修缮一番。趁机把柔讷的事定下来。”
项太太呆在了那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喜讯(中)
低垂的罗帐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