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卓景成从不在公司搞七拈三。
但,方时让却让他破例。这显示一种很令人兴奋的结果,不过,卓景成的表情却让她有不怎麽好的预感。
「你会不会想太多?」他燃起烟,气定神閒。
「那你又在想什麽?他应该不是可以任你玩弄的对象。」这是女人的直觉。
他缓缓笑开,眸底却窜过一道难解的诡光。「你怎麽知道他玩不起?」
没见过这麽冥顽不灵的人类!「你简直听不懂人话。」每次都混淆视听来敷衍。
「好了,女人家别这麽长舌。」他一笑,在谢邵伶发作前伸出手指比了比沙发的方向。「还不带你的男人回去睡?」
闻言回头,刚才呵欠连连的叶任语果然已经倒头睡得香甜。连日来的疲惫让身体在稍稍放松後终究不敌本能。
将视线又移了回来,「你说话怎麽突然变得这麽鄙俗?」她皱皱眉,很言过其实地讽刺。
鄙俗?他自认没用到姘夫之类的字眼应该都算高雅。「你想跟我吵架吗?可怜一下任语,带他回去吧。」
卓景成笑笑,看著谢邵伶走过去温柔地喊醒叶任语,接著送走两人。
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反射出他轻咬在唇间的一点红光,抬起右手,他低首凝睇,彷佛又在一瞬间,掌握到方时让在手里时的温度。
顿时,很想看看方时让再见到他会是什麽反应。
轻轻勾起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这麽期待明天上班的时候了。
但是,隔天一早见到方时让,他却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笑的方时让站在原地非常尴尬,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办好。
「经理,你在笑什麽?」没看过经理笑的这麽开心,办公室里的人探出头问。
「没什麽……」卓景成缓了笑意,抬眼瞅了方时让一瞬,「时让刚刚说了个笑话给我听。」
方时让说笑话?「什麽笑话?」大家都好奇极了。
然而成为众人焦点的他连个字都讲不出来。见状,卓景成只是耸耸肩。
「有空再说吧。」他迈开步伐,视线却没离开过他。「你先到我办公室来。」
如果可以不要就好了。「……是的。」
若是以前,都是卓景成先进门,自行坐上位置,然後再由他关门,这是很自然的程序,但是今天,卓景成却留在门边,噙著笑容等他踏入。
「昨晚没睡好?」旋上门把,卓景成看著他,轻轻笑问。不用他开口,眸底的些微血丝和眼眶下的淡淡黑影就告诉了他答案。
「嗯……」事实上,他几乎没睡。这二十二年来他甚少失眠,但是昨晚脑袋一直不停地运转,一直到将近天明他都没法阖眼。
在他有些僵硬地点头瞬间,他浅浅靠近了他一步,「是因为我?」
罪魁祸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是……却暧昧异常。「呃……」他词穷。
卓景成永远都会是他最疲於应付的那类人种。
迷人的唇角扬起。「也许我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
有人想了他一夜呢,多令人骄傲。不过看他这样子,倒也挺可怜的。卓景成抬起手,缓缓拨开他的浏海,虽然没直接碰到他,但是却不免使他一颤。
「我以为你不会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他都特意放缓了自己的步调……还是让他烦恼困愁了整整一晚?
方时让也认为自己不是。但……像这种诡诞的际遇不想个明白实在令人很没安全感,可无奈,他的思考逻辑根本不够本事来判断卓景成的心态。
抬眼,鼓起勇气直视著卓景成的双眼,他感觉喉头有些乾哑,却不得不开口。「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为什麽这麽做?」
他没打算去评判他的取向问题,但是,令人介意的,是他为何挑上他。
像是赞许,卓景成轻轻挑眉,稳缓一笑。「这还用问吗?」
他一个倾前,在方时让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前,结结实实地啄吻了他一记,看著方时让一脸不敢置信,他又笑了。
「这个当作理由,够充分吗?」他紧紧锁住他的眸光,笑容漫上一抹方时让似曾相识的邪气。「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乐意给他更多「有力」的保证。
「不用了!」他飞快地摇头,声音似乎还有点颤抖,不自觉地退後一步,背抵上了门板。
不管卓景成是否答非所问,也不管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他没心情理智顾虑那麽多,急转直下的发展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但是卓景成却很可恶地一笑。「你脸红了。」奇景,他没看过男人脸红。
方时让呼吸一窒,脸颊更是烫热。「你──这样耍人很好玩吗?」他就算再好欺负也是有限度的。他从不知道卓景成也有这麽一面。
是很好玩……不过只有傻瓜会在这种时候讲实话。他又踏前,毫无阻碍地减去刚刚方时让拉开的距离,更甚,他稍稍低头靠近他的耳畔。
「别这麽激动。」说真的,他头一回见他有这麽明显的情绪表现。他此刻才发现,方时让虽然平凡而不起眼,却给他了不少惊喜。「或者,你想让大家都欣赏这出好戏,我也不反对。」
天……这算不算职场骚扰?方时让顿时觉得很无力,尤其,卓景成过於靠近的气息更让他呼吸困难。
「经理……」他试图提醒他的身分。
怎奈,卓景成只是浅浅一笑,「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在他眼前的卓景成此刻就跟轻挑的标准型花花公子没两样……他好怀念几天前仍然沉著稳重的「卓经理」。
「经理,」他坚持这个界限。「请别这样。」现在才知道被人捉弄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嘿……原来,安静的小羊也是有个性的。「你说的这样是怎样?」恶人演上瘾,很难说停就停。「挑逗你吗?」
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放得柔哑,成熟的气息搔滑过他耳下的皮肤,竟然,让他心脏错跳了一拍。
从来不曾与人有过这麽煽情的接触,这让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作梦都没想到会有另一个男人对他说出这种台词。而且,是一个要有多好条件情人都不愁的男人。
卓景成是个见好就收的男人。他微微退开,还给他一个尚能自在呼吸的距离。「我以为昨晚说的话会让你有心理准备。」
方时让只觉得脑袋一片浆糊。「什……什麽话?」做什麽心理准备?
见他似乎都傻了,卓景成笑得很愉快。「我说过,我在勾引你啊。」这回,可真的明显了吧。
他讲的像请人吃饭一样自在轻松,然而方时让却只觉得自己快晕了。
「……我不懂……」他几近喃喃自语。
「嗯?」
他自己没注意到,微微拢起的眉间让他看起来很无助。「这麽做对你有什麽好处……?」
这下意识的一个问号让卓景成墨黑的瞳仁瞬间一黯。
「你若真的想知道……」
优雅的唇角浅浅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将他英挺的轮廓衬托地更为迷人,缓沉的语调是他从不曾有的低柔。
「就作好该有的心理准备……拭目以待。」
也好……若是太没有挑战性,玩起来也不够劲,不是吗?游戏才刚玩出兴致,他不希望往後太过无趣。
闻言,方时让只能疑惑地再度皱眉,「这……是什麽意思?」他有讲不跟没讲一样?
卓景成却往後退了半步,抬起双手替他调整领带,带著和煦的笑容,亲切的模样像是刚刚的一切全没发生过。
「你自己想。」只有这句回答间接证明方才宛如他人的卓景成的确存在过。「好了,帮我把今天的行程表和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拿来,我在这里等你。」语毕,他还拍拍他的肩。
「呃……好。」面对卓景成的转变还无法适应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点头照办。
走出办公室,方时让站著怔了好一会儿才很懊恼地想起。
刚刚那个……是他初吻……
好吧,经过连续几日忙碌的工作兼心理调适,他方时让,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子,可以不计较初吻是不小心跟另外一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铁定是预谋。
可以当作上司每日的午餐邀请是礼貌照应。即使他言词行止之间大有「你若不愿意,我会很乐意吻到你首肯」的威胁意味。
可以忽视他在两人眼神交会时特意绽出的……呃,满含深意的诡异笑容。
甚至能够忍受他趁自己不察之际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
──但、是。
现在他被这个成天搞得他心神不宁的上司假公济私,跑来资料室却得和他一起关在里头又是什麽意思?
「你最近躲我躲得很凶。」卓景成很无辜地道。彷佛这几天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虽然我是你的上司,不过有什麽心事你可以跟我谈。」转眼,他笑得有如邻家大哥般亲切。
「谢谢……不过不用了。」卓景成就是他最大的烦恼……他知道自己不怎麽聪明,却也没笨到对他诉苦的程度。
那温和的微笑仍旧挂在脸上。「……真的不需要?」
为什麽自己得像个被蛇盯住的青蛙呢……他摇摇头,没再说话,反正不管他说了什麽卓景成都能当没听见。
望著方时让那张有些无奈的脸,他像是叹息似的笑了。将近一个星期以来除了工作外还要应付他这个心怀不轨的上司,压力应该是不小。
「你好像都没睡好。」他浅浅歪著头,「工作太累了吗?」
这是拜谁所赐啊?「唔……嗯。」此时只有状声词是最好的回答。
「这样子啊……」卓景成沉吟一声,不著痕迹地靠近了一步。「我还以为你都在想我呢。」
方时让差点抬不起头。「呃……」虽不中亦不远矣。
在口头上占他点便宜是件挺有趣的娱乐。「呵。」他笑了。
却使方时让不自觉地拧眉,递出了手上的几个档案夹。「这是你要的东西。」藉此转移话题,摆脱的意味浓烈。
抬起的手举在半空中,等著卓景成取走。卓景成看了他半晌,才泛著微笑,缓缓伸出手,就在指尖要碰触到档案夹时,他冷不防再一个探前,抓住了方时让的手。
他不由得一怔,手跟著松开,档案夹的硬壳在地面上敲出几道不怎麽悦耳的声响。
错愕地瞠大眼,他已然被卓景成捉住右腕,抵在身後的资料架上。
「这才是我要的东西。」他有礼地对他一笑。「谢谢了。」
说的好像他自己送上门一样,还谢谢咧……这个人脑袋到底装了些什麽?「你……经理──」他再怎麽呆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对自己非常不利。
「现在喊我经理是很煞风景的表现。」卓景成十分亲切地纠正。「我教了你很多次,怎麽你老是忘记?」
他当是他是他家养的狗?「这里是公司,经理。请──请你放手。」从来都不怎麽发脾气的他不免也觉得有点火大。
察觉到方时让的不悦,他挑起眉,像是看到有趣的事一样。「你生气了?」
觉得点头似乎不妥,却也不愿否认,方时让抿著唇,微微撇开视线,不想与他目光相对。
然而,卓景成只是包容似地一笑,彷佛看著闹别扭的小孩,空著的另一手没打算閒著,利落地摘下了他的眼镜收到口袋,随即轻轻捏住了他下巴,制住他些微的挣扎。
「你……」没事摘他眼镜做什麽?
视线所及突然变得一片模糊,方时让不自觉地眯起眼睛,遗憾的是他仍然看不清楚,不然,或许他会更加努力试著逃跑,而不是呆在原地任人宰割。
卓景成就这麽睇著他。这几天他的确玩得很愉快,但是,咬了饵却依旧没有动口的小鱼,让他很没成就感。
没有结实准确地钓上岸,总是很教人失落的。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那无意掩藏的笑容,渗入一抹游戏审判者的残酷快意。「可是你依旧没有想清楚。」
但,陷入圈套的某人却压根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和卓景成沟通真的是件累人的事。
「什……什麽意思?」他要他想什麽?
卓景成噙著微笑靠近,逼得他险些岔气。「你还不懂?」果然,要他自己摸索实在有点难度,不过,不要紧,他愿意给他提示。
瞅著方时让无法对准焦距的双眼,他倾前,吻住了他。
唇瓣触接的一瞬间,方时让几乎忘了要呼吸。卓景成只是轻碰一下就离开,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他又缓缓覆上。
箝制他下巴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松了开,掌心贴伏著他颈项的弧度,指腹跟著亲吻的节奏一样轻缓地摩裟,像是要抚开他的不安。
那要算是强吻吗……?
不,老实讲,不能。
因为,卓景成的吻,太温柔。让人连拒绝都使不上力。
面对方时让的僵硬生涩,他显得极有耐性。
他滑到他耳廓,低哑的嗓音轻轻扫过。「……把眼睛闭上。」
但是,脑袋几乎停止运作的方时让依旧只能瞠著眼,一脸不知所措,见状,他温柔地笑开,又是靠前,腻在他耳畔。
「没什麽好紧张的,」他侧首,吻了他的额角,「阖上眼睛,」他泛著笑,吻过他顺从敛下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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