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张联票之后又挺后悔,里面的东西没一个他想玩的,这钱花得有点冤。
进大门的时候看到好几条大鱼,带着孩子的老妈通常都很大意,包很多时候都甩在背后,徐北的手揣在兜里几次都想动手了,想了想又忍住了。
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不过按郎九吃饭这奔放的作派,估计也不远了。他如果不再偷,能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不受拘束的生活,真让他去找份工作,也许没干几天就会烦死。
郎九倒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就靠他气球人蹦来蹦去就能养活两个人了。
徐北叼着烟在游乐园里漫无目的地遛达,身边都是欢声笑语的大人孩子,他感觉有点落寞,主要是自己看起来挺傻逼的。
不过没一会,他就发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
薜雅和一个男人正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她显然没有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徐北,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时候沉着脸,样子有点激动。
“老大说过不要单独行动,”薜雅很不满地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着,“你上回一个人去找雪狼的时候老大就已经不爽了,你现在又跑来是什么意思!”
“我就不明白,这只狼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都这么缩手缩脚,”男人半张脸挡在帽沿下,嘴角带着不屑,“上回要不是碰上……”
“你不要废话,上回要不是沈途手下留情你已经死了!”薜雅打断他的话,“你的对手不只是雪狼,光一个沈途你现在就还搞不定,再加上……”
薜雅突然停止了说话,她看到徐北正笑着向她走过来。
“大叔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薜雅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很快皱了皱眉,挨到徐北身边,“是不是来干坏事?”
“说什么呢……”徐北笑着扫了一眼跟在薜雅身后的男人,这人脸阴得像是丢了二百万,“这是你同学?还是……不介绍一下么?”
“啊,这是我男朋友,”薜雅笑了起来,马上拉过那人,“这是我邻居家的大叔。”
徐北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扔不掉大叔这头衔了,苦笑着冲那人点了点头,那人反应很淡,面无表情地也点了点头,徐北心里一阵不爽,这人的样子就好像他丢的那二百万是自己偷的。
“你们继续吧,我进去找郎九,他今天在这里打工。”徐北一直以为薜雅跟江越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薜雅居然有男朋友,而且还是个……苦大愁深的酷男。
徐北终于在海盗船旁边找到了郎九,穿着套维尼熊的衣服蹲在地上跟一个小孩子照相。
认出这是郎九倒不是因为别的,他蹲着,徐北也看不出个头来,之所以能认发现,是因为一拍完照片,这只维尼熊就大跨步地冲着他跑了过来,接着就双臂一展把他搂了个满怀。
“我操,”徐北来不及躲,脸被捂在他怀里,鼻子顶在他衣服上,怪味呛得他一连串地咳,“你这是杀人呢,这衣服他妈什么味啊!”
“臭,”郎九不好意思地笑了,松开他,把脑袋摘下来抱着,“为什么会来?”
“我闲的,”徐北看到郎九大冬天的居然能满脸汗,猛地有点心疼,“我操,你这是上刑呢,怎么弄这一身汗啊。”
“不透气,闷。”郎九指指衣领。
“还多久休息啊,要不咱不干了……”徐北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地挣钱过钱,他的钱都是一伸手就来了,看到郎九这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这工作太操蛋,不干也罢,百八十块的挣得这么遭罪。
“不行,拿不到钱,”郎九很严肃地拼命摇头,“拿钱买烧鸡。”
“哎……”徐北有些无奈,“江越呢,不是说陪着你么?”
“后面,”郎九因为徐北的出现而无比开心,他重新戴上熊脑袋,冲着徐北双手一举,“Love!”
“……傻逼,”徐北推了他一把,“去吧,我跟江越呆会,等你休息。”
坐在游乐园长椅上吹一下午风的感觉非常痛苦,因为郎九时不时会从大门逛到海盗船这边,一过来他就会绕到后面看看徐北和江越在不在,所以俩人本来已经决定去小卖部避风的,最终也放弃了,决定坚守阵地。
“要不你回去吧,”徐北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猫在他身边用他身体挡风的江越,其实江越完全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守着,“你他妈都快成缩成胚胎了……”
“大叔,你这话早怎么不说,我在这都蹲了几小时了你才终于觉悟了。”江越往嘴里塞了块饼干。
“你挺够意思的,”徐北拍拍江越的肩,“当初真好运碰上你。”
“我需要感动一下不,”江越笑笑,“其实我做家教都是蒙事儿的,混完了事,只不过乖九有点不同,我觉得对他得认真点。”
“他有什么不同的,特别地傻么。”
“大叔,你真是,你不觉得他学东西也好,打工也好,全是为你吗,”江越又拿了块口香糖,“挺拼命的,做什么都只以‘徐北满意’为标准。”
“嗯?”徐北愣了一下。
“你生锈了吧,还是太迟钝了,”江越啧啧地看着他,一脸悲哀,“我看着乖九都帮他着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郎九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江越直接回学校,徐北带着郎九去买烧鸡,用他今天挣到的一百块钱。一路上郎九都在徐北耳边说今天打工的事,但他没怎么认真听,只是嗯嗯地应着,他脑子里都是江越的那几句话,被人需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真不是太熟悉,也许在很小的时候有过,徐岭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时候,摔倒了哭着叫哥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找哥哥的时候……总之,也许他长这么大,曾经需要过他的人,只有徐岭。
只可惜徐岭早已经不再需要他,也没有谁再需要他。
他已经快忘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体会了,是像郎九这样吗,他看着郎九满是笑容的脸,有点理不清情绪了。
郎九拎着烧鸡,一进门就跑进了厨房,徐北拿着一大兜糖饼和花卷,郎九的一百块钱并不能让他一顿饭光吃烧鸡吃饱,所以他们买了很多饼和花卷。
“会弄么,我来吧。”徐北看着郎九拿盘子装烧鸡。
“会,我来,”郎九把烧鸡倒出来,看着一盘子鸡肉愣了一会神,转过头看着徐北,神情有些黯然,“挣钱很难。”
这是郎九第一次对钱有了清楚的认识,他捂在怪味熊衣服里大半天,挣了一百块,而这一百块居然只能买到一只烧鸡和一袋没有肉的饼子和花卷。
“难吗?”徐北拿过盘子往客厅里走。
“嗯,才买到一点点。”郎九很郁闷,之前拿到钱时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这样哪里能吃饱。
“也不指望就靠你的钱过啊,再说了,”徐北撕了条鸡腿递给他,“也没谁成天都这么买烧鸡吃,我们自己买菜做的话,你吃饱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可是……”郎九坐在椅子上,有些犹豫地看着徐北,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怎么了?”
“我用了很多钱,”郎九盯着手上的鸡腿,“可是挣不到那么多……你会不会……”
郎九的语气很沮丧,听起来还透着几分担心,徐北马上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着十年前的徐岭,心里某个很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痛了。
“不会,”徐北走到郎九身边,抓了抓他的头发,想了想又把他搂进了怀里,“不会让你走,不会不管你……”
郎九把脸埋在徐北的衣服里,手楼着他的腰:“真的?”
“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谁猜过薜雅是沈途接头的人?嘿嘿
又快到周末了,码字码得很苦逼的作者无比期待周六的放风日……
53
53、我们是谈恋爱吗 。。。
出正月了,徐北翻了翻日历,过年的气息渐渐地淡了下去,他终于松了口气。
过年的压力太大,虽说徐北过年从来都是一个人,但北方城市里浓浓的年味还是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直到出了正月,这才算消停了。
徐岭已经开始正式实习,徐北有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他态度还是一如从前的冷淡,但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不等徐北说完话就挂断电话。
对于徐北来说,这就够了。
只是徐北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美如天仙的女朋友,这让徐北有点小遗憾,但想想不见也有不见的好处,熟了之后有些事反倒没法解释。徐岭是个优秀的孩子,他女朋友不该见到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哥哥,最好也永远不要见到那个混乱的家。
徐北打开家里的几扇窗户换气,冷风灌了进来,他迅速逃离窗口。
郎九从卧室跑出来,很享受地扑到窗边,他从骨子里喜欢这种冰凉得有些刺骨的风渗透衣服在皮肤上滑过的感觉。
“我有预感,”徐北穿上外套,点了根烟,“你到夏天的时候会疯的。”
“很热吗?”郎九坐到沙发上挨着徐北,“有多热?”
“就跟你捂在你那个维尼熊衣服里绕着游乐园跑个几百圈以后那样,”徐北成心吓他,看着郎九皱着的眉头他特别有成就感,“你知道么,就跟坐在火上一样,烤得一身是油,噼里啪啦的……”
“那不穿衣服了。”郎九对于夏天有莫名的抵触,听到徐北这么一说,有点无名火起,他把身上的睡衣脱了往徐北腿上一扔。
“哎哟,”徐北夹着烟乐了,这孩子也太好逗了,他躺倒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郎九的腿,“你看你这操性,逗你的,没那么可怕,咱家有空调,还可以去河里游泳,多好……”
“游泳?”郎九来了兴趣,手撑着沙发背往徐北这边压了过来,“想游泳。”
“你会游泳么,小屁狼,”徐北抬手拍拍他表情严肃的脸,“不怕水么?是……天天洗澡呢,是不怕水哈……”
“我不是小屁狼!”郎九有点恼火,连江越都说他进步很快,“有如神助”什么的,虽然他不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表扬,可是徐北还总时不时地笑话他,他捏着徐北的下巴,“你是屁人。”
“操!”徐北拍开他的手,这小子很爱捏下巴,每次一不高兴就劲很大地捏他下巴,“学会骂人了啊,长行市了吧小东西?”
“你先骂我。”
“小屁狼不是骂你好不好,这他妈是昵称……”
“那屁人为什么是骂人。”
“你……”徐北把烟掐掉,自打郎九说话越来越熟练之后,欺负他变成很困难,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绕进去。
“屁是骂人。”
“行行行,那这么跟你说吧,”徐北坐起身,郎九对自己有一半时间是狼这件事始终有些不开心,徐北总觉得这种心态不太好,“你有时候是狼,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是狼,连沈途也不能,你懂么?”
“嗯。”郎九垂着眼皮,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不服气来。
“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狼说过你什么啊,你干嘛非得自己跟自己杠着,”徐北想摸摸郎九的头,最后还是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说,是狼就是牛逼狼,是人就是牛逼人,这不就结了。”
沈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血了,他呼吸有点艰难,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瞳孔缩成了细细的一条。
满地的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他甚至感觉有些杀眼睛。
地上血泊里横躺着四具尸体,尽管已经被人撕砍得面目全非,但沈途还是能认出他们来,他们是在这里避难的四个背叛者。
“怎么回事!”沈途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他回手抓过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大个子,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我们都不知道,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大个子被沈途单手抓着居然动弹不得,沈途眼里闪着寒光,透出的愤怒让他觉得沈途很有可能会直接捏死自己,“我们之前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途盯着他看了半天,慢慢松了手,蹲到几具尸体旁边。
尸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得皮开肉绽,连露出来的骨头上都有深深的划痕,他们都被人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够了,才最后一击刺穿心脏。
沈途的手在颤抖,因为极度的愤怒,残忍地侮辱实力比自己低的对手,这种做法是他不能容忍的。
永远不要把看着对手痛苦哭喊作为乐趣。
永远不要把花十倍的时间杀死一个不如你的敌人作为荣耀。
这是林睿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要不换个地方吧,”大个子弯下腰,把几具尸体用毯子盖上,“我会叫人把这些都处理好……”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