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带他们来到这里,更口口声声的说着他认识殷坚的前辈子,并且断定他不应该拥有投胎转世的机会,至少,不会那么快。
「判官?」看了看殷坚再看了看那个陌生人,何弼学说什么也不能将电视剧中那种穿着古代官服,留着长胡子的老人,跟眼前这名五官模糊到
无法形容的男子联想在一起。
「你还说漏了一点,我还管理着每个人的阳寿,像你,就不应该来到这里,尤其不应该『整个人』来到这里。」那名陌生男子拿起一只很像PD
A,或者该说,根本就是PDA的东西扬了扬,上头标记着何弼学的阳寿还长得很,光是魂魄离体的跑来阴间就已经很不应该了,更何况他还是整
个人到这里游历。
「你是判官?」待在一间摆满计算机的办公室里,面对着一个手拿PDA的年轻男子,何弼学真的没办法想象对方是劝善书或者醒世真言里形容
的阴司判官,不免稍微夸张的质疑着。
「那只不过是凡人认为我在赏善罚恶,事实上,真正在论功过的是凡人自己。我其实不存在,我即是你,你认为我是什么模样,我便是什么模
样。」虽然他已经刻意的白话了许多,但是对何弼学而言,还是禅到了一定境界,就看他一脸难以消化似的变得很扭曲、纠结。
微微的拧起俊眉,殷坚危险的玻鹧劬Γ加行┝私饽敲吧凶泳烤乖诟闶裁垂怼H绻飧雠泄俸团础⑴潦峭嗳耍敲此蚕袼
们一样得遵守着不能插手凡人的事的规定,所以他才会说,他并没有在赏善罚恶,真正在论功过的是凡人自己。判官只是守在这里,维持着这
里的『游戏规则』,而死后来到这里的凡人才是真正评判自己的主人,错了就该受罚,善者或投胎、或修行到更美好的世界,只有自己才能对
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任。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要我承认,我前辈子犯了大错,所以我不该偷机、投胎转世,既然回到了这里,就该认份的认错、继续受罚?」冷哼一
声,殷坚有些不服气,他已经没了前世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现在却要他为此受罚,他不甘心更不想乖乖接受。
「事实上,你已经认了。」判官仍旧保持着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似欣慰、似同情的看向殷坚。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殷坚已经认了?」紧张的靠向殷坚,用力的握住对方的手,何弼学危险的盯住那名判官,他只是想让殷坚趁机弄明白自
己是谁,可没说过要让他待在阴间,门都没有!
「早在很久之前,在前世的他自尽之前,他就已经后悔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了……」
盯着计算机屏幕不发一语,气氛异常沉闷,殷坚俊眉聚拢的思索着,判官口口声声说着,他已经知道了他前辈子究竟是谁,因为『我即是我』
,怎样都不会改变,问题是,殷坚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所谓的前世记忆,回头看向何弼学及那个判官,就瞧见他抱着豆芽菜不晓得在那
里嘀嘀咕咕、讨价还价些什么,殷坚脑中突然闪过他们初次相识的画面,不仅是在脑海中闪过,计算机屏幕跳动着显现挂着黑框眼镜,手中挑
着灵异照片的何弼学。
愕然的瞪着屏幕,殷坚脑筋动得极快,开始想象着与他较不相干的熟人管彤,果然画面显示出他正跟一名瘦得像只毒虫似的男人聊天,那种眉
飞色舞的模样简直能用花痴二字形容,殷坚懒得理会管彤的恋爱史,不过他推测这应当就是管彤正在经历着的日子。
「坚哥,你在发呆?」很新鲜的瞧着殷坚,何弼学一深一浅的酒窝忽隐忽现,看他乐得就差没呲牙裂嘴的模样,很难想象这个家伙仍然被困在
阴间,殷坚不禁怀疑,何弼学是不是撞鬼撞过头了,导致他今日这种人生没低潮、乐观到爆炸的奇妙个性。
「没什么,你呢?怎么这么开心?」
「喔……没什么!我问他能不能将豆芽菜带回阳间,他回答说可以!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他注定是我们的小孩,将来会长命百岁,未来会成
就非凡……」
何弼学开心的捧着那个小盆栽叽哩咕噜、叽哩咕噜的说着,殷坚好玩的瞧着他,又看向判官,这是第一次在那个男人脸上出现了不是微笑的表
情,那种苦恼、为难的扭曲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娱乐效果,他八成是让何弼学烦到不能再烦,最后妥协性的泄露一些些天机,但什么『长命
百岁、成就非凡』的部份,百分之分是何弼学自己加油添醋得出的结果。
「不必问我也知道豆芽菜未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扬了扬眉,殷坚理所当然的回答。
「喂!他说不定是儿子!」本能的反驳,何弼学也不晓得自己哪来这么传统的传宗接代的观念,但他就是觉得豆芽菜是个男孩,这点不容置疑
。
「知道了、知道了!你到一边去,乖!」非常敷衍的摆了摆手,何弼学就这样被殷坚赶到了角落,若在平日他肯定跟对方理论,不过现在是非
常时期,何弼学咬了咬牙忍下这口气,等回到阳间后,他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能透过这些仪器来了解我前世是什么、做过哪些事?因为我就是我,那些想不起的来的记忆并不会消失,它们其实一直
都在?」神情恢复严肃,殷坚冷静的询问着,其实不用判官回答,他就已经清楚那个答案,果然就瞧见那个男人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
全看殷坚自己了,他想不想了解、怎样了解,全在他一念之间。
明知道不该再拖延,可是殷坚却没办法不这样思索下去,看着在一旁玩弄着豆芽菜的何弼学,他无忧无虑到几乎可以说是人神共愤的境界,因
为他没有累世罪孽这个包袱,他就是他自己的第一世,在天地之间灵魂干净得像张白纸,所以女媪对他特别宽容、判官对他也令眼相待,得天
独厚的让人不禁有些嫉妒。反观殷坚自己,从来到人世开始,就注定了一切条件的不公平,不论他再怎么努力、不论他的天资有多高,他不是
最初那个殷坚就不是那个殷坚,甚至,他还得背负着来历不明、恶鬼等等罪名,即使表面上他是殷家长子嫡孙、继承人,可是他就是得不到认
同,更别说能享受到亲人间该有的情感。
现在,他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只要一个动念,他就可以将这些纠结在他身旁这么多年的问题一一解开,可是殷坚却在这一刻退缩了。理由十
分简单,不知道前世、来历,他还能继续这样过活,反正都不被殷家人真心接纳这么久了,再加上他的冷淡个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一弄
清楚了他前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那他还有什么脸继续在阳间逍遥?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何弼学身边,大言不惭的说
要跟他白头到老,幸福一辈子?
「坚哥,你还好吗?怎么老是在发呆,这样很损你形象耶……」刻意的戳了戳殷坚脸颊,何弼学难掩担忧的神情关心着,他知道那个看似坚强
的家伙,一遇到关于亲情的问题,就会变得意外的容易钻牛角尖,常常有些很简单的事情,他总是会想得太复杂,最后变得患得患失、裹足不
前,这一点,何弼学就豪气许多,完全不多想,直接一翻两瞪眼。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万一……我的前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我还有什么资格重返阳间?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你在
一起?」意外的吱吱唔唔,看来这个问题真的深深的困扰着殷坚,连平日里努力维持的高品味帅劲都完全顾不上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啊?殷坚你走火入魔了吗?我喜欢的是你!我爱的是你!就是现在这个『你』!你的前世是猪是狗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喜欢
、在乎的就是现在的这个殷、坚!」非常用力的摇晃着殷坚的肩膀,何弼学的一字一句像重锤似的敲进对方心里,也打碎了他先前的不安。确
实如此,他可以质疑自己,却不该怀疑何弼学对他的情感,那个单细胞又直线条的笨蛋,绝对没有想过什么前世今生的问题,他单纯的就是爱
着这一刻的他,就是这么简单。
「嗯,我知道了!」大力的拥抱着何弼学好一会儿,殷坚下定决心似的笑了笑,那名圆圆脸蛋,长相过份稚气的年轻男子像感应到一般的也跟
着笑了笑,支持似的拍了拍殷坚直挺的背脊,跟着很明理的退到一旁去。
「阿学?」面对何弼学的松手、退开,殷坚有些愕然。
「那是你的前世,算起来是你的隐私,如果你想告诉我,你自然会告诉我,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今生今世的你,所以什么
前世、什么罪孽都跟我无关,我不在乎也没有兴趣。」脸上挂着支持意谓的笑容,何弼学点了点头,要殷坚去找寻自己遗失的过去,很识相的
退到一旁。殷坚感激又感动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回头望着那些计算机屏幕,不稳定的画面开始跳动着。
正当何弼学公式化的想提醒殷坚要小心时,那个紧盯着计算机屏幕的高瘦男子,就在他眼前这样嗖的一声消失,吓得何弼学呆愣在那儿。
「他……」张口结舌的指着殷坚消失的方向,何弼学意识到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笑容的判官想回答,连忙的抬手制止他。
「你不要说话!你说话没人听得懂!我等!」
『将军!』突然一声宏亮的叫唤,让全神贯注中的殷坚心跳硬是漏了两拍,猛一回身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办公室、判官以及何弼
学全都不见踪影,正当殷坚还没来得及问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那个人高马大、嗓音宏亮的男子走向前,不偏不倚的穿过他。
有过几次类似的感应,殷坚很快的弄清楚,眼前的景象和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个旁观者,或者,不全然是个旁观者,这些是他脑海中那段不曾
消失但又回想不起来的前世记忆。
反正自己『不存在』,所以殷坚也没有刻意躲藏,大大方方的跟在这名人高马大的男子身后,从他身上的盔甲般穿束以及周遭简陋的摆设来看
,他应该是回到了战争时期。殷坚对于历史、考古的研究自然没有像吴进那般透彻,观察了半天也无法从这个人的装扮、谈吐间推算出这是哪
个朝代,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名穿着盔甲的男子所配有的兵器是青铜铸造的。
『嗯。』应声的又是另一名男子,正巧背对着殷坚,低头研究着手中的竹简,偏高、偏瘦的身形,同样也穿了件盔甲,从先前那人恭敬的神色
来看,这名被唤将军的男子颇受人敬仰,甚至有些畏惧。
『降兵已经安排好,只不过……』那名身高马大的男子面有难色,对于眼前的将军一向言计从,不仅是他一直以来军令如山,更多的是他战无
不胜、攻无不克累积起来的威信,军中上下对他敬若神祇,谁还敢对他的决定存有议异?况且,这种拉拢身体强健的降兵收编利用,招降的事
情自古有之,谁还能说他的将军决定错误?
『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多,一旦造反,对我们极为不利。』仍然背对着众人,冷淡的语气彷佛他早就看透这一点,那名高壮男子反到放下心来,
说到底,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人比他的将军更能看清、看透战局,他先前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让他们吃饱、喝足,送他们上路。』
『将军的意思是……?』
『叫我们的人头系白布,凡无白布者,尽杀之。』
平静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冷酷,那名高廋将军回过头来,目光锐利彷佛天下间没有任何事能隐瞒、阻挡他,殷坚紧盯着那名将军连退了好几步,
虽然容貌看上去是那么陌生,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的那名高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前世的自己。
冒出一身冷汗,殷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他曾经『亲身经历』过,没有杀声震天、没有哭喊冤枉,那些降兵们根本来不及反抗,一
夜之间全让他一句『尽杀之』而斩杀殆尽,血水汇集成溪流入河中染红一片,众多的头颅堆成山,浓浓的血腥味笼罩在此地久久不散……
努力的提醒着自己记得呼吸,殷坚的心跳无法克制的加快再加快,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被殷司讥讽为『恶鬼』,该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他实
在杀死太多人了,不只这一场战役,他的一生,在他自尽之前,打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攻下七十几座城池,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光
辉战功背后,代表的是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剑下。虽然战争本来就这么残酷,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愚蠢游戏,可是殷坚仍然感到很不舒服,不
只如此,他相信他前世其实已经后悔了,否则不会自尽得如此一乾二净。
长长的呼出口气,殷坚的心情逐渐平复,冷眼的看着重新上演的灾难、血腥。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那位判官会说,只有自己才能定自己的罪
,唯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