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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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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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刻在石头上,永无变更的余地。  
  三句话一过,一丝浅不可见的笑容浮现在妇人面上。  
  握了白少情整整一天的枯瘦的手,终于松开,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丝生命,已被抽走。  
  最难堪坡的生死之关,妇人已经过了。  
  漫回首,梦中缘,只一点故情留。  
  白少情征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身子一软,伏在妇人身上,紧咬着唇,不泄一点笑声。  
  封龙站在一旁,伸手缓缓抚摸他的发。  
  身体剧烈的颤抖终于停止后,白少情站了起来。他没有余力关心封龙,只是让本能支配着,抱起母亲的尸体,缓缓走出草棚。  
  月色下,九里香迎风摆动。  
  他在母亲最爱的地方,安葬他最爱的人。  
  他的横天逆日功已经大有长进,挖一个墓穴并不难。他小心翼翼把母亲放在墓中,摘一丛山花覆盖在母亲面上、身上,痴痴看了母亲最后一眼,用手把泥拂入墓中。  
  眼看着母亲被黄土渐渐掩盖,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晶莹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不断堆高的黄土中,与墓中人常留此地。  
  悠扬箫声不知从何处飘起,越过清风稍尖,盘旋在林中各处,像温柔安抚的手。  
  白少情回头,泪光中看见封龙。  
  他靠在树下,持箫而吹。山风吹动他的袖摆,衬出绝世潇洒。  
  夜凉如水。  
  远远一瞥,英俊的脸上有着自己深深熟悉的气息。肺部突然窒闷,白少情深深吸气,让清凉夜风吹入喉中。  
  情为何物?  
  是恨不彻底、同不彻底。  
  是离不开、抛不掉、舍不得。  
  是咬牙切齿,伤透五脏六腑。  
  是豁然回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情为何物?  
  是无可奈何。  
  不得不动情,不得不留情,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由自主、无可奈何。  
  风带起翩翩衣袖,白少情静静伫立。  
  母亲已经远去,他含泪的眼中,天地之剩眼前一人。  
  很想安静的追悼亡母,但封龙即使不言不语,远远一站,已经把他从追思哀恸的汪洋大海中迫出水面,逼他赤裸裸地面对不想思索的心结。  
  白少情知道,封龙必定早查到他的行踪。  
  为什么借我三月美好?为什么来得恰到好处?让我不知该惧该喜,该惊该怒?  
  优美的唇,在不知不觉中抿紧,轻颤。  
  悲伤、钦佩、屈辱、动心,似一盘烹调得不能再差劲的菜,各种截然不同的调味料胡乱混在一起,灼伤白少情的感知,让他分不清方向。  
  交织在眼前的,有暗红玛瑙瓶子,有白家山庄的灰烬,有正义教总坛中的青青垂柳,有密实通道里被封龙留下的一只布鞋。  
  眼里有点发痒,他眨一眨眼睛,泪水沿着脸庞滑下,眸子中倒映出的封龙更俊拔两分。  
  封龙悠然站着,仅仅站着,白少情已经觉得地面震荡,觉得心脏砰砰急跳。  
  心怎能不砰砰急跳?封龙就在眼前。白少情既惊心,又安心,冥冥中,竟还有点动心。他想靠近封龙,想抱住封龙,想听他沉声呢喃,想感受他臂弯强大力量,想知道他的心思,想明白他的欲望。  
  少情,我已经为你种下情根……  
  封龙当日的话,如闪电一样劈头闪入脑中。白少情手足冰冷。  
  情根已中,我竟拔不掉。  
  我竟喜欢上他,我竟已经动情。  
  盯着封龙的眼眸,蓦然露出惊惧,又渐渐转趋温柔,晶莹变换,如采在深山举世罕见的黑宝石。他忆起飞瀑,忆起银河,忆起蝶舞,忆起封龙带笑递给自己的那串糖葫芦。  
  但温柔转眼消去,双唇骤然咬紧。  
  不服,我不服!  
  心内卷起滔天大浪,想扑到封龙怀中的渴望,与骄傲自尊对抗起来。  
  封龙、封龙,今夜我悲伤至此,多想靠近你,受你温柔爱抚。  
  终于,一丝坚毅的光芒闪过漆黑的眼眸。  
  白少情走上去。  
  箫声停止。封龙转头,眼中睿智深邃,静静看着白少情。  
  风中,两人面对面站着。  
  同样桀骜不驯,同样伤痕累累。  
  封龙叹气,「少情,情为何物?」  
  洁白纤细的手,缓缓伸来,穿越空气中看不见的重重阻隔,触及封龙衣襟。  
  白少情道:「明日再答。」  
  封龙的衣襟,被灵巧的手指解开。一寸一寸,裸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膛。  
  风,在两人诡异煽情的气息中舞动。  
  「不是屈服……」  
  起伏有致的肌肉线条,在月色下泛着光泽。  
  「不是交易……」  
  小麦色的肌肤,和白玉般仿佛透明的肌肤贴合在一起,显出教人心跳也停止的艳丽眩目。  
  「这一晚,我心甘情愿。」  
  被贯穿的瞬间,白少情蹙眉低吟。洁白贝齿在下唇咬出一道血痕,散乱的黑发在空中舞动。  
  封龙强大和魄力白少情早已料到,但他的狂热和渴望却令人吃惊。  
  纤细腰肢簌簌颤栗于淫威之下,白皙的颈项深深后仰,绷得几乎要断掉一半。粗重的喘息,传递在彼此亲吻之间。  
  「啊呜……嗯……」娇媚的呻吟,从白少情嘴中毫不掩饰地逸出,让封龙的冲刺更狠几分。  
  爱你,我竟真的爱你。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和其他男人的感觉竟截然不同。狂喜澎湃而至,要将我活活淹死在欣悦中。  
  狭窄的甬道被扩张到极点,花蕾盛放,妖艳动人。  
  带汗的发丝沾在额边,带出别样风情。一点殷红,像胭脂遇水般越化越开,伴着猛烈的抽插节奏,渐渐从脸颊蔓延全身,令每一处肌肤都渗出浅红的激情。  
  白少情扭动着臀部,不能用言语描述的淫靡气息充满全身。断断续续的呻吟,教人口干舌燥。尽情享受欢乐的痴迷脸庞,像在爱与恨中,已不再迷惘。  
  「大哥,嗯……大哥。」  
  娇痴的呼唤从红艳的唇中淌泄出来。张得大大的腿像两条灵活的蛇盘上进攻者强壮的腰,折服在举世无双的强悍中。  
  封龙咬住挺立在胸膛上的茱萸。  
  「小蝙蝠儿,我的小蝙蝠儿……蝙蝠儿……」  
  温柔温暖的舌尖细细摩挲那一个敏感的突起,腰身又忽然重重一挺,让身下的男子几乎带着哭腔大叫出来。  
  似乎没有尽头的深入,和持续不倦的探索,在白少情身体各处,以几近疯狂的程度展开。  
  这人颠倒众生,不费吹灰之力。那人横天逆日,不可一世。  
  「不许再离开,我的小蝙蝠儿……」  
  不,不,我不要被人锁着,关着,我不要被留在同一个地方。  
  扭动的纤腰不断渴望着更深入的侵占,思绪和身体一样在激流中震荡。  
  「呜呜……大哥……呜嗯……」  
  真甜美,真快乐,真教人安心、感动、不敢相信。但我不服气,绝对不服气。  
  不能被你控于掌中。  
  我是蝙蝠,是九天外的蝙蝠。  
  身体温度没有止境的上升,就如激情没有尽头。臀部最大幅度的扭动,似在逃避猛烈的贯穿,又似在迎合野性的律动,纤纤玉指痉挛地完全起来,无助抽动,在封龙肩头背上划下无数伤痕。  
  湿漉漉的花蕾和欲望,被粗糙的大手摩挲得颤动连连。  
  黑夜、月色。  
  山花摇曳,山风穿梭,淌下的汗,汗在眼眶中的泪,恒久的充实和律动,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不可思议的梦境出现在眼前。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但,只是仿佛而已。  
  天,最终还是要亮的。  
  天亮时,红日东升,山鸟轻快鸣叫。  
  封龙在林中缓缓睁眼。  
  他全身赤裸,坐起来时,眉头紧皱。  
  眉头紧皱是有原因的,他嘴角溢着一条吓人的血丝,脸色也难看得很。  
  至于难看的脸色,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白少情昨晚蓦然出手的那一刀,就是他脸色难看的原因。  
  现在仔细回想,才知道白少情在靠近自己时,已偷偷在体内放了迷药。不但如此,白少情已经得到横天逆日功的克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破横天逆日功的三尺刀。  
  趁丧母之悲,交欢之际,绝对不能想象到他会用计之时,先在体内藏药,后出刀伤人,确实高明。  
  药是难得的东海迷魂,刀是专克横天逆日的三尺刀。  
  难怪可以让封龙上当。  
  「三尺刀……他什么时候弄到三尺刀?」封龙缓缓捡回衣裳,犹在沉吟。「难道他竟能躲开我的眼线?」  
  其中必有蹊跷。  
  他抚摸后腰上那道不浅,但也不够狠心得刀痕。刀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尺刀上所带的寒气,正好能克制横天逆日功。这样一来,势必影响修为,有一段时间要静心养伤。  
  他一生纵横武林,从来没有受过重伤,此刻内力忽受损,实在不是滋味。  
  「他不愿杀我,又怕我抓他。既然动了手,必定留有后招,让我分身无暇。」眼中精光忽闪,封龙脸色一变,沉声道:「若我是他,应会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我最可怕的敌人。但他会告诉谁?他又怎知道谁是我最可怕的敌人?」  
  他站在原地,闭目沉思,赫然睁开眼睛。「向冷红?若不是他,谁能隐瞒三尺刀的事情?」冷笑两声,眼睛炯炯有神扫视四方,脑子却在急速运转起来。  
  猛一转头,看见地上入木三分的七个大字——你赢了,我也没输。  
  一个精致的金色铃铛,开口已经被人用内力掐断,带着一点血迹,孤零零躺在「输」字边上,正是封龙亲手戴在白少情身上的。  
  封龙弯腰将铃铛捡起。  
  铃、铃……  
  铃铛晃动,清脆的声音在林中传开。  
  他仰头,含笑呼吸着早上的新鲜空气,忽然皱眉,抚着胸口咳嗽两声。  
  一滴鲜血,从唇角溢出,落在黄土中。  
  你赢了,我也没输。  
  我的蝙蝠儿,你又展开双翼,要飞到何方?

  第五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山中的九里香,已经谢了。不知母亲的坟头,是否已经覆上秋草,妆点哀思。  
  窗外归心似箭的行人匆匆赶路。  
  马和骡子劳累了一天,和人一样都戴上疲倦的神色,带着东西缓缓挪动脚步,偶尔和赶路的主人闹点骡子脾气,挨上一两下不轻不重的鞭子后,又都老实了。  
  窗子很简单,是最普通的木框子,上面的雕刻是后面巷子里的霍老三做的。霍老三做了一辈子木匠,刻花还是这般不上不下的功夫,难怪到现在也没有娶到老婆。  
  窗台上很干净,什么杂物也没有,不像别家挂着一串串火红的辣椒或是金黄色的玉米。只有一盆花放在上面。  
  秋天到了,那花不但没花,连叶子也开始有点发黄。  
  「白大夫,又在看你的九里香?」帘子一掀,从门外溜进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眼睛乌溜溜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不安定的个性。鼻子挺直,显出几分倔强来。一进门,就对着窗前的男子叫唤:「都秋天了,它哪里还香得起来?嘿嘿,我可给你带了真正香的东西来。」他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年轻男子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却有一双极不平凡的眼睛,像一块有磁力的黑宝石,深邃不可知道底细,在稍不注意的时候,会忽然光彩四溢,摄动人心。  
  他似乎很喜欢黑色,穿着简单的黑衣,足上着一双黑鞋,屋子里的摆设,也多为黑色。一屋子黑色,倒将窗台上那盆被主人精心照顾,开始有点秋色的九里香,衬托得喜庆熠熠。  
  瞧见青年手里的东西,男子摇头,「阿东,又偷人家的狗了?」  
  「嘿嘿,秋天到了,当然要进补。你是大夫,一定有点好药材,借我一点炖在狗肉里可行?」阿东挤眉道:「等我炖好了,送你一碗。我弄狗肉可是这十八里乡有名的。」  
  「不用给我了,都送给隔壁花花的娘吧!花花的娘一闻你的狗肉就乐不可支,准有一天会为了狗肉,把花花嫁给你。」沉稳的嗓音里带上一丝淡淡的调侃,让人心里发痒。  
  男子轻轻笑了两声,随即仿佛想起要保持行医者的严肃,又将刚刚泛起的一点笑容隐藏了去。  
  阿东挠挠头,「还是白大夫最清楚我的心事。唉,我真不明白,花花怎么就不像她娘一样喜欢吃狗肉呢?」他看着这到了十八里乡已经两年的白大夫。  
  认识这个不爱说话的人已经两年,极少见他开怀大笑,仿佛总有解不开的心事藏在心里。读书人就是这样,老喜欢忧愁,最糟糕的是,偏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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