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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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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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着夹克,小分头一梳,少棠瞄着孟小北:“可以,跟我年轻时候有一拼。”
  孟小北抿嘴一乐:“我帅吧?”
  少棠点头:“嗯,很给你老子长脸。”
  少棠说孟小北特给他长脸争气,是因为学校里最近两件好事。头一件,他们学校正在努力争取区一级重点示范学校称号,美术课搞活动,让每个学生回家设计一份校徽图案,交上来评奖。
  一开始,这只是学校一项课余活动,搞个名目,重在参与。大部分学生没那个天赋头脑,有的人干脆把任务拿回家布置给爹妈,由家长完成作业,交上来的五花八门。全校高年级所有同学的作品,大队辅导员看后评价:啧啧,就你们一班那个叫孟小北的学生!
  孟小北把他们八里庄小学地名儿绘成个圆形图章式样,旁边一头很萌的卡通狮子,戴红领巾,爪子举火炬,还背个双肩书包。   
  校长和主任都看了,老师讨论产生分歧。
  最后是校长拍板做了决定,与其花钱去外面请个美院老师画校徽,还不如用咱学生自己画的。孟小北这位同学,画得就很好嘛,很可爱的嘛!符合学校蓬勃向上青春活泼的气质,最关键这是咱们自己学生创造出来的校徽,去参加区里展览咱也能显摆,看他们别的学校有这么有才的学生吗!
  孟小北在学校大出一回风头。
  学校教学楼正门上方,挂起这枚小狮子校徽,据说孟小北毕业以后还一直挂了十年才被换掉。
  他们班主任十分激动,课堂上点名表扬孟小北,给她这个班主任长面子。
  学校还给孟小北发奖了,当时发的是一张奖状,一只双层文具盒,一套高级水彩笔!
  第二件小牛逼的事儿,孟小北步入高年级时,成为他们学校鼓乐队指挥。 
  各校都开始组建鼓乐队这种妆点学校门面提高学生士气的新鲜玩意儿,统一定做红礼帽、白制服。孟小北几个哥们儿都在队中,申大伟站前排吹号,祁亮后排打小鼓。小鼓阵容基本全女生,只有两三个汉子。亮亮因为长得美白嫩,被混进女生阵容。
  孟小北在队里学手势最快,特别机灵,应变力强,而且站在高台上,他压得住气场,于是被选为指挥。
  帽带勒住下巴,胸前金黄色的麦穗闪耀少年骄傲的光彩,双目细长炯炯有神,戴一双雪白手套,单手举着长杆指挥旗,小北爷爷可有范儿了!或许是童年时代饱受耳濡目染,孟小北穿制服拔军姿有种军人气质,特酷,别的同学爸爸不是解放军的,当真模仿不来。 
  俩人的高度差,少棠一条胳膊架起来,将将好能摸着儿子的脑顶走路。
  他就这么搂着,俩人一路走,坐电车进了城。
  少棠问:“去动物园?”
  孟小北说:“学校春游刚去过。”
  少棠想了想说:“坐107去北海公园吧,想去吗?新开的电动飞船,你还没坐过!”
  中山公园和北海公园新开的旋转木马和电动飞船,全北京市就没几个孩子玩儿过呢。这就是过生日才有的待遇,就好比自然灾害时期只有过生日才能赏个鸡蛋吃,这是最早的“奢侈”。 
  北海公园的下午,暖风吹皱湖面一层波光,很美,很静。整个公园静悄悄的,七十年代末年北京城里大部分都是平民土著,又穷又保守,公园没有几个游人。 
  一大一小两个嘚嘚瑟瑟的身影,开心走在湖畔,笑声荡漾。  
  少棠掏钱去买票,心里想着儿子的好处,一气儿买两张:“去吧,坐那个转圈的飞机。”
  孟小北说:“你跟我一起啊。”
  少棠:“我就买了两张,你自己坐,能坐两回。”
  孟小北:“我一人儿没劲!”
  少棠说:“咱俩一起,就只能坐一回了,我真没有那么多钱!这月饭钱都没了!”
  孟小北嘴角微微一抿,眼底闪光:“我就坐一趟就够了……我跟你一起。”
  贺少棠那天还真上去了,结果挤不进去那个12岁以下儿童才能坐的座位!
  管理员大叔特热心帮忙调座位,一上午没开张呢,整个电动游艺区就两三个出手阔气的游人。 
  少棠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这一下就显出成年男人的三围尺寸。孟小北皱眉:“干爹,以前没觉得你腿这么长,而且屁股这么大!”
  一个飞船里坐俩小孩,座位是连着的,少棠挤进去,孟小北就几乎没地儿了。
  孟小北一屁股坐下去,少棠“哎呦”一声,在他脑后低声道:“坐着老子了。”
  孟小北尽力往前拱:“没有啊,我坐你哪了?”
  少棠半笑不笑哼道:“不知道我大么?”
  少棠的前裆顶住孟小北后腰,顶住柔软的屁股缝儿,紧贴着,这姿势确实太“亲子”了,蹭得他某个部位有点儿要起物理反应……他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找人,心虚:“可别让熟人瞧见,老子坐这么幼稚的飞船!”
  管理员大叔笑着一挥手,飞船起飞,越升越高,开始快速旋转,带起凛冽的风声和强烈的眩晕感。
  孟小北在上面喝着风大喊:“啊——”
  两人皆双手扶把,手攥到一起,紧搂着:“啊啊啊啊!!!!!!!”
  小孩不怕晕,贺少棠下来就晕了,转得他头疼,下楼梯两脚拌蒜,笑着骂:“我/操以后真不能坐这玩意儿,我晕一切的飞行器!……老子也就为了陪你、让你高兴!”
  孟小北撒娇,从背后抱着他小干爹的腰,推着走,脸贴着少棠后背乱蹭。少棠被推着走,笑,非常之快乐。
  玩儿累了,孟小北说:“干爹,特别渴。”
  两人在通往琼华岛的石拱桥旁的小卖部买水。
  少棠说:“来一碗茶,一杯啤酒。”
  孟小北喝茶完全不够解渴,那时就已显出日后的狼性,直接说:“我也要一杯啤的。”
  少棠难以置信:“你小子能喝下一整杯吗?!”
  那时啤酒不论瓶卖,都是散装,一杯一杯零打,两毛钱一大杯,浮一层雪白浓郁的泡沫。 
  夏天喝啤酒,令人舒坦的无上的美味,而且确实解渴。孟小北端着那杯啤酒,仰着而尽,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就一口气,他全喝了,浑身毛孔爽得发涨!周围大人都盯着看他,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傍晚走出公园门,两人脸上分明都意犹未尽,少棠停住脚步,突然问:“你吃过老莫吗?”
  孟小北说:“没吃过。但我听亮亮说过,特贵,他爸请人吃饭都在那里。”
  少棠一摆头:“走,我带你去吃。”
  孟小北嚷道:“干爹,你这月饭钱真的没了!”
  少棠目视前方,一笑:“没了就没了,花光了算……花钱难得买个开心,今儿我宝贝儿子过生日么。”
  孟小北不知道,去年他过生日少棠没露面。少棠那一天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老莫里吃饭。 
  这顿生日晚餐,孟小北记忆犹新,京城世家高干子弟时常出入的老莫,他也有幸吃过了。服务生穿红色绒面制服,大厅金碧辉煌,一口罐焖牛肉下去,孟小北不住咂嘴,太好吃了——一口肉两毛钱就抹油啦!
  少棠整顿饭就是给干儿子讲解,这个刀叉,是怎么用。
  沙拉碟和正餐碟,怎么摆。
  正餐之前,先来一道他们家最特色的奶油蘑菇汤。
  奶酪鱼排,配白葡萄酒。罐焖牛肉,配红酒。
  少棠吃起来挺讲究,别看平时经常是流里流气的机车装、皮夹克,兵痞打扮,餐桌上举手投足都让孟小北觉着特有贵族范儿,用餐布擦嘴姿态优雅。 
  少棠笑说:“我妈教给我的。”
  老城区的大街上,不断掠过骑自行车的人群,蹬三轮的老大爷车里载着烧糖的铁罐,上面插满糖人儿。 
  闷热的夏,在傍晚透出些许凉意,小风一吹,吹得那瓶红酒上头。
  俩人坐在老莫餐厅门外的石头台阶上,少棠脸色被酒气醺得通红,一直咧着嘴傻乐。 
  小北靠少棠肩膀上,处得像好哥们儿。少棠声音沙哑发烫:“对不起啊,小北。”
  孟小北摇摇头:“什么啊……没事儿!”
  少棠垂下眼睫,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一直没给你过生日,你一人儿在北京、你爸你妈都不在,我都没管你。”
  孟小北:“原来你记着我生日啊?”
  少棠:“这日子能忘得掉吗。”
  孟小北:“哦。”
  贺少棠是主动提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爸妈很早离婚了,我妈是十多年前这天去世的,我在北京待得不好,还跟人打架差点儿进局子,然后我就去西沟了,再然后,怎么就碰上你了呢?……还记得我第一回去你们家吃饭吗,呵呵,我当时就想,这算什么狗屁缘分,你怎么就偏偏每年都今天过生日,你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挺难受,不想看见你,烦死你个小狗/日的,你还老缠着我!……”
  孟小北赶紧说:“那以后我换一天过生日呗,我真的无所谓哪天!”
  少棠笑道:“我妈长挺漂亮的,是音乐学院教授,比龚雪好看。”
  孟小北张大嘴巴:“真的啊。”
  少棠用力点头,眼底流露出孩子气:“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那时候中国第一批归国音乐教育家,特别有才,漂亮。”
  孟小北说:“反正肯定比我妈妈好看吧?”
  少棠脑子里一溜达他嫂子的模样,忍住笑,谦虚道:“确实比你妈妈长得……俊一些。”
  孟小北:“你长得像你妈妈么?”
  少棠:“像啊。”
  孟小北口气活像个流氓:“那我可知道了,你妈肯定就是个大、大、大、大美人儿啊!”
  少棠噗得乐了,喷出口水:“哈哈哈哈。”
  少棠是把身边这个人,完全当成个大人来交流。孟小北才是他身边最亲近以至能无所顾忌敞开怀抱的人。孟小北单纯,又讲义气,又强烈崇拜他依恋他。对北北倾诉心事是最坦然,没有丝毫避讳顾虑,两人无话不谈。或者说,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逐渐发展到逾越辈分规矩、不断索取、侵占,想要更多的宠爱和陪伴,这是每个心底存有脆弱和稚气之人的病灶,最后的避世之所。孟小北是这样,少棠何尝不是?
  晚风吹过,心是热烘烘的,怀里人也是滚烫滚烫的。孟小北搂着他小爹的膝盖,自己也不知在说什么,也是男孩开始慢慢沉默害羞的年纪,更没什么阅历没经历过人生挫折。他有的,就是一颗赤子之心。
  孟小北拍拍少棠:“其实没事儿,我哥们儿亮亮,你知道吧,他父母也离婚了,现在有两个家,四个爹妈!他爸爸还是大款,谁都没时间管他,他整天拿这事儿跟我们炫,还挺美!他不在乎,因为他有我们啊!”
  “你看我吧,我就等于跟没爸没妈似的,我爸我妈反正疼孟小京比疼我多一点儿,嘿嘿嘿,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有你啊。”
  “所以,你也别……别……嗯,我就是想说,你还有我呗。你爸爸不要你了,我要你啊!我打包全都要,最喜欢小爹!”
  孟小北表情极单纯而真诚,一腔真心。
  少棠:“……”
  少棠眼里一下子就流出眼泪,然后乐了,特不好意思地使劲抹一把脸。夜晚的街灯勾勒出一张脸的轮廓,十分英俊,小黑痦子上有闪光的印迹。
  俩人抱着,并肩而坐,完全就是潜意识的喜爱,感情到了深处,彼此依赖,那时月色正浓,晚风正好。
  少棠嘴里有酒气,眼中有泪花,脑壳还被电动飞船转得眩晕想吐。
  孟小北对眼前人是又待见又崇拜,头一回看他的棠棠真的哭了。
  一贯爽朗坚强的男人,偶尔流露脆弱,哭一鼻子,特别招人疼。
  少棠喷着粗重炙热的喘息,凑近孟小北,猛然一下,嘴唇罩上他的脸!
  少棠吻了他的眉头。
  吻他鼻子。
  最后,吻了孟小北的嘴。
  少棠侧过头,错开鼻梁,持续不断地亲,索取,仿佛十分的需要小北,需要怀中人的慰藉。这人胸膛滚烫,脖颈被酒意渲染出一片性感的殷红色!那是一种具有强烈暧昧暗示的肤色,令孟小北惊异,头晕。少棠两只大手很有劲儿,丰满湿润的嘴唇反反复复磨过孟小北下半张脸,用力地吸吮……然后又突然放轻动作,可能怕弄疼,温柔地用上嘴唇乱蹭,简直像蹭小狗。
  粗糙的胡茬剌着孟小北的上嘴唇,还有酒气、眼泪和鼻涕!强烈的冲击和情感上的刺激带动他整个身体发抖,眩晕,同样压抑着一股满足和渴望。
  孟小北肩膀和胸膛已经硬朗,个子不矮了,是个少年人健康结实的骨形轮廓,具有一些明显的性别特征。走在大街上,绝不会被错认成姑娘,或者被当作个人事不通的小屁孩。他深刻地意识到、感觉到少棠在揉他的嘴巴,四片嘴唇相缠。他根本不懂接吻是怎么回事,也无所谓两人正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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