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这个鬼魂慢慢来到他的胯间,掀开他的下衫埋下头去,谢灵运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他偶尔会在大醉後留宿於当红的名妓那里过夜,身体早已知晓床第之事,他能体会到其实对方的动作并不熟练,挑逗的方法也有些呆滞,好像眼前这个魂魄本身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一般。
然而,正是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简单爱抚却奇怪地让人无法摆脱。谢灵运也不知他为什麽身陷其中无法自拔,或许是因为鬼魂太过迷离柔软的魅惑眼神,或许是由於对方身上那股扰人神思的幽幽异香在作怪,亦或许是围绕在魂魄四周的迷雾掩没了人的灵智……
总之,当这个没有太多表情的魂魄接近时,谢灵运心神迷茫,不由自主放松身体任凭对方摆布,心中越发感到舒适,人像闭著双眼飘在云端一般浮浮沈沈再也不愿醒来。
下衫撩起之後,谢灵运感觉一双发凉的手掌捧起了他微微挺立的分身,跟著躁动不安的阳具落入一个与对方身体同样阴凉的地方。
谢灵运微微震了震,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与欢愉波涛般向他身体卷袭而来,他著魔一样伸手抓向魂魄乌木般的发丝,手指划过却捞不到任何实物的感觉,似乎鬼魂可以碰到他的身体牵引他行动,而他却不能摸到对方一片衣角。
包裹著阳具的口腔又动了动,谢灵运迷迷糊糊间陡生一股莫明的不妥,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试探著召回涣散的理智,想要结束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荒唐快感,但这时魂魄在舌尖的舔咂与唇瓣的蠕动间猝然收口猛吸……
谢灵运一个哆嗦之後睁开眼睛,胯间灼热的体液喷涌而出,丝毫不漏地射入了魂魄的口里。
「呼。」泄劲地叹了一口气,谢灵运心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不知道向来自主性极强的自个儿,为什麽会经不住一个鬼魂的撩拔与挑逗?
打算收回手时指尖却轻轻碰著一物,谢灵运不由瞪大了眼,再次向趴在他下身的魂魄望过去,发现他手下碰到的东西是真真实实的皮肤;手往上,感到的是柔顺乌黑发丝──
好像眼前的魂魄吞食了他喷出的热浪之後身体不再虚无透明,在这瞬间化为了活生生的实形。难道对方刚才靠过来迷惑他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谢灵运心里想著手指不由下滑,捧起了青年冰冷的脸颊,他看到对方脸上的迷惘一丝丝退却,五年前曾经见过的那抹犀利再一次填满了魂魄整双乌黑的眼眸,焕发著非同一般的骄傲,看得谢灵运不自觉双目一亮,心里陡然对青年生出几分喜欢。
化为实体的魂魄蓦然看到他与谢灵运之间暧昧相贴的姿势,仿佛怔了怔,脸上随即露出一种大梦初醒般的表情,他快速起身向後退了几步远离了谢灵运;接著他慢慢环视四周,直到清亮有力的神采一一回到瞳中,完全变回谢灵运印象中那个英气勃勃的俊美青年才又站定了。
「这是……哪里?我怎会……在此?」皱眉轻声喃语著,魂魄冷冷盯了谢灵运数眼,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忽然他好像想到什麽要紧的事一般转身飘向了房门。
「你等等。」谢灵运飞快掩好衣衫从竹榻上跳起身,快步追上前伸手扣住了鬼魂的手腕,「那些命案是不是你做的?五年前你将我送出那座山後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你刚才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还那、那样做?」
魂魄微微抬起头,谢灵运见对方目中又浮上些许茫然。看出青年其实并没有记起他,但是他却念念不忘整整惦记了这只鬼五年,凭什麽?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没将他康乐公放在眼里!谢灵运心里微有些著恼,手下用劲更是大了。
「放手。我要去……赴约……那很重……重要。」想是突然间明白过来,青年翻袖间手腕变得有如寒冰,谢灵运没有防备握捏不住被他挣脱,眼睁睁看著这个神色微变的银衣青年飘然离去。
追出门外,庭院里月光清华如水,四下寂静无声,哪有半分踪影?
谢灵运这一晚没有睡好,困扰康乐公的原因当然不全是他莫明其妙地被一只鬼吸去了一点精气,他更在意的是魂魄前後大不一样的神情与举动。五年前初遇时他见过的那个诛妖果断、出手狠辣的英姿青年与昨晚目光迷离,神情魅惑的清豔鬼魂差别也太大了一点。
同样一张脸,为什麽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呢?谢灵运百思不得其解,蓦然回想昨晚他居然在一个男人……
不,居然在一只鬼的挑逗下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欲,事後也没有感到不适或恶心,仅是觉得有些别扭与不可思议。想他见识不错,眼界亦高,为什麽在那个时候他竟然推不开魂魄,心里也不想推开对方呢?
胸中乱七八糟地转著念头,心思机敏的谢灵运想了许久也理不清这些玄乎事件的头绪,最後只得作罢。
正在这时门外来报,说东林寺的慧远禅师来访。谢灵运连忙吩咐下人伺候他穿衣,急急前往客厅相迎。
这慧远禅师乃一代名僧,在庐山创立了东林寺,知晓佛法天命,学识极为渊博,他年长谢灵运五十多岁现已过七旬,是谢灵运的忘年挚交。他二人年龄差距虽大,但平时以才情平辈相交情谊非常深厚,所以现在谢灵运听说老禅师到来,心里自然极为高兴。
迈进客厅,谢灵运见到好友淡定依旧的温和面容开口正要说话,在椅上静静端坐的慧远禅师看了他一眼之後站了起来。
「灵运脸色有异,双目神光稍显暗淡,身上似有妖气。莫非昨晚你见到什麽古怪的事麽?」慧远禅师对谢灵运向来亲厚,人更是豁达从不以施主相称好友。
「老禅师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我这几日遇上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谢灵运等丫环奉上了香茶之後,拉著好友坐下慢慢将乌衣巷发生的命案与昨夜之事一一托出,他自然隐去与魂魄亲近的事,跟著将五年前的奇遇也告诉了慧远禅师。
「可否让老衲看看那柄古剑与你说的五弦古琴?」慧远禅师听完後说道。
谢灵运点点头将老禅师带到书房,昨晚魂魄走得很急,不像五年前那样还记得带走他栖身的琴剑,看来那个约会对他来说肯定非常重要,谢灵运推开房门时这样想著。
「这两把都是上古之物,而且看起来有被人做过法的痕迹。」慧远禅师细细翻动琴剑,一面沈声开口:「你说的那个鬼魂应该是在死後被人立即封入琴剑之中,他之所以能够执剑斩妖有可能是吸收了这两具古物的灵气。」
「这琴剑无法毁坏也是因为是上古之物的原因?」谢灵运好奇。
「不,做法之人相当高明生恐坏了这只鬼的三魂七魄,所以施了巧法。当魂魄寄身在琴剑中时,世上之人无论用什麽方法也不能毁坏这两样古物;但当魂魄现身之时,若有人弄坏琴剑他则必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慧远禅师轻叹道,「或许,施法者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然魂魄想加害他也不用担心了。」
「听起来做这些事的人有些无聊,我认为人死後让他顺应天意步入轮回就好了,何苦弄这麽多事出来。」谢灵运摇摇头。
「或许是与那魂魄生前之事有关罢,有人不舍他离去却又暗暗惧著他。」慧远禅师接话。
「不知乌衣巷那几件离奇的命案与他有没有关系?」谢灵运抚摸著古琴微有些出神。
「灵运,凡人最好不要与异界的人扯上关系。若你说的鬼魂真是吸食人精血的怪物,你与他扯上关系日後定会惹来祸事。」慧远禅师目光如炬,「老衲认为趁那鬼魂此刻离开琴剑,你速将这两样东西毁掉,说不定从此後乌衣巷内再也不会有命案与怪事发生。」
「我也知道老禅师说得没错,但是我总觉得他不会害人。」谢灵运回想五年前救他性命的魂魄恩怨分明、豪气冲宵的气慨,再加上昨夜那场莫明其妙的肌肤相亲,此刻要让他亲手将魂魄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自然狠不下这个心。
「灵运,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就算你觉得在真相未明前不能莽撞行事,但日後你与那只鬼魂最好不要再有交集。」慧远禅师看出谢灵运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不禁摇头长叹道。
「我明白了。待查出真相,我与老禅师再想办法助那魂魄重归轮回道。」谢灵运笑著顺口说道。
慧远禅师见他主意已定不好再劝,谢灵运见状连忙令人送老禅师去厢房休息,他自个儿则留下来看著桌上摆放的琴剑怔怔发起愣来。
入夜,谢灵运吩咐随从清扫了书房,备下几色可口的精致小菜与一壶好酒。丫环们点燃上好的檀香之後退下了,书房外的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一位侍卫,这自然也是谢灵运的命令。
康乐公直觉今晚魂魂必定会前来,因为对方栖身的东西还留在此处。酒过三寻,谢灵运摸摸袖中慧远禅师给他画的防身符咒,心中暗暗好笑好友太过担心。只要琴剑在他手中,那个鬼魂又能对他如何呢?
心思转到此处,面前一股阴测测的冷风吹过,谢灵运昂首,看到昨夜逃般离去的鬼魂此刻堂皇现身在他眼前。
「请坐。」谢灵运长笑相邀。
魂魄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谢灵运有如此胆量,他沈默了一会儿飞身上前,轻飘飘地坐在谢灵运对面的椅上。
「你我五年前一别之後昨晚再次遇上,人说相逢皆有缘分,何况我们还遇上两回,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谢灵运说著,先将自己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薄言之。」鬼魂冷冷开口打断此间主人的话头,让刚刚说完姓名与身份的谢灵运禁不住一愣,他还从来没有遇上如此不给他颜面的「人」。
「我见你昨夜行色匆匆,那个重要的约会赶上了麽?「谢灵运发怔之後接著再问。
「行了,少说废话,把我的琴剑还来。」薄言之抬眸淡淡看向谢灵运,「你想要什麽,我们可以交换。」
「你觉得我想要什麽?人间的荣华富贵我已经享用过多年了;若论虚名,当今世上的才子又有谁能超越我?」谢灵运听了薄言之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能给我什麽?永生还是登上仙界?」
「你究竟给还是不给。」薄言之目光愈冰,扬眉间双瞳一片晶莹,好似就要发作。
「你说我若死了,我家那些目光短浅、不懂风雅的下人将你的古琴当柴火烧了,你会变成什麽模样?」谢灵运轻描淡写的一句立刻打消了薄言之眼内的凶光。
看著眼前这个鬼魂暂且恢复冷静,但是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露出非常不快的神情,谢灵运心中微动,像这样将表情直接挂在脸上的「人」,他一生之中也没有碰上多少个。
不过现在谢灵运也知道薄言之拿他没法,因为慧远禅师用经文将琴剑的气息封住,所以这两样东西无法自己回到鬼魂身边,薄言之也感受不到它们藏在康乐府中何处。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弱点。」薄言之爽快启唇再道,「说出你想要什麽,若我能做到的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把琴剑还给我。」
「昨天晚上,你……」谢灵运说到这里想到昨夜的荒唐,心中仍是止不住突然猛跳,他连忙转了话题,「我看你如今的身体好像与凡人无异,莫非你有什麽法术?」
「我此刻在表面上与活著的人一样,其实是没有影子的,因为我昨天吸食了你的一点精气。」薄言之说到这里,清冷倔傲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他缓了缓说话的速度,移开直视谢灵运双目的眼眸继续说下去。
「我有心愿未了之事想留在世间,自从五年前你将我第一次从琴剑中放出来之後,只要每七日饮下活人胸口一小杯鲜血或吸食人的一点精气,我的身体就能幻为实形,在白日也可於阳光下行走。」
「原来是这样。」谢灵运恍然大悟,他现在听到薄言之说到五年前的事,知道对方终於记起了他,心里莫明闪过一丝快意。
「如果不这样做,我动用法力後也只能让人看到我的容貌却不能让他碰到我。」薄言之说到这里,苍白的面容微显别扭,「昨晚我也不知怎麽了,明明平时我只是吸食人胸口的热血,但……」
「原来你自己也不明白你当时为何那样做。」谢灵运沈思,「可是我怎麽见你当时想咬开我的手腕?」
「我也不知道,真的有那样事吗?」薄言之瞪向谢灵运见藏住他琴剑的俊美男子不像撒谎,不禁皱眉,「我也记不清最近这段日子的事,依稀感到曾经吸过几个人的鲜血。」
「你所说的那几个人现在全身精血枯竭而亡,他们就死在这条乌衣巷内。」谢灵运说完,双目直视薄言之等他回话。
「什麽?我只不过是吸了他们一点鲜血,怎麽可能弄得全身精血都没有了?」薄言之大为震惊忽然明白过来,他狠狠瞪著谢灵运,「你怀疑是我做的?」
「这倒没有,毕竟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谢灵运饮下一杯酒,「你吸他们胸口的血为什麽没有在那里造成伤口?」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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