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纯真的思维……
我松松气,呲牙笑道:“我救他是因为手贱行吗?我跟他一毛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喜欢他。”
阮莲华笑着问我,“你真的不喜欢他?”
“不喜欢!”我回答的果断又坚决。
忽然阮莲华侧过头对牢外笑道:“阮大哥你听见了,苏苏不喜欢你。”
我手指一僵,脑袋里咣当就是一响,僵愣愣的转过头就瞧见盟主站在牢外,蹙着一双眉眼看过来。
“阮某知道了。”他冷冷的看着我,眉眼一转对阮莲华道:“你们二位可知道晏殊祭司在哪里?”
这样也好。我坐回墙角,坦然看着他。
阮莲华摇头,又问我,“苏苏你知道吗?”
我很坦诚的道:“之前知道,如今确实不知道。”
“苏姑娘。”盟主隔着牢门,表情让我看不清,只是言语疏离,“你也知道王后只是要见晏殊,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不等我开口又补道:“苏姑娘不必担心,阮某只是想报了救命之恩,报恩之后两不相欠。”
很好。
我对他笑,“苏谢多谢盟主,只是我真的不晓得祭司在哪里,当然,信不信由你。”
他眼色重重的看我良久,叹气道:“阮某有一方法可救出苏姑娘和阮公子,只是需要姑娘……”
“不必了。”我开口拒绝,冲他一笑道:“我救盟主实在是逼不得已,盟主不欠我的,也不必费心救我,我们原本就两不相欠。”
他眉间一紧,就那么看着我,“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连让我救你都不肯?”
“怎会?”我笑脸相对,“你们之间原本就萍水相逢,何来的讨厌之说?”
他再不讲话,看着良久良久,转身离开。
牢门合上的一瞬间我吐出一口气,瘫靠在墙壁之上。
“苏苏……”阮莲华看着我脸色问道:“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耸肩笑道:“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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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时就想,离他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有一点点牵连,哪怕在这地牢中待一辈子也比在他身边好。
在他身边我永远卑贱的抬不起头,人嘛,犯贱一次就够了,总不能上辈子砸他手里,这辈子还死不悔改。
可是谁都没想到,我在那天夜里还是被他救了出去……
二十七
我是在那天深夜里见到的叶白芷,我睡的浅,牢门轰隆打开时被惊醒了,微微眯眼就瞧见有个袅袅娜娜的身影挑灯进来。
狱卒喝问是谁。
那人将手中的令牌递过去道:“奉王后之命召见苏谢。”
这个声音我熟悉,但当她停在牢门前时我还是有些吃惊,“叶白芷?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王后的人?还真是玲珑百变啊。”
她只是眉眼低低的对我笑,直笑我脊背发毛。
牢门打开,她挑灯在牢门外对我笑道:“要我请狱卒来押你出来吗?”
我看了看牢外雄伟的纯汉子,很识相的起身走出去。
“苏苏……”阮莲华紧了两步,扶着铁栏忧心切切的看我,“小心些。”
好孩子,我伸手摸摸他的头,咧嘴对他笑了笑。
叶白芷在前面冷冷的嘲笑我,“死不了,用不着这么生离死别。”
嫉妒,她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我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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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灯在前带我一路出了地牢,可奇怪的是竟然是她单身前来,没有侍卫也没有婢女,就这么放心的引着我一路转入小径。
幽幽暗暗的月色下她忽然转过身,灯色晃的我眼睛一花,忙退开一步。
她啧的笑道:“姐姐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摸不透她,笑里藏刀比什么都可怕,不由也笑道:“这可说不准,夜黑风高你假传王后指令将我带到这么幽静的地方……我着实想不出什么比较让我安心的理由。”
“姐姐竟这般误会我。”她好不委屈的娇嗔,就差小脚一跺,“叫我好生伤心。”
我浑身毛骨悚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忙道:“有话就直说,你的柔情似水我委实吃不消。”
她耸耸肩,低头将灯笼吹灭,冷淡道:“我是来救你的。”
矮油?今天这是做梦没醒啊?还是风太大我耳背了?一直恨不得我死的莲花妹妹居然说来救我?
我忍不住就笑了,“苏谢何德何能让白芷妹妹如此费心啊?”
“你以为我乐意?”她在幽暗的夜里,低低冷哼道:“是有人用心良苦的托我来救你。”
我一愣,转瞬就想某个人,却又不敢确定,问道:“谁?”
她近了一步瞧我,“你觉得谁最想救你?”
那个名字跳脱在我喉咙口,却又硬生生的咽下不能讲出口。我推开一步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的一阵冷风兜来。
我吓了一跳侧身避开,手腕却是一紧,我张口就冲抓着我的手咬下去,就听那人闷哼一声,冷冷道:“是我,松口。”
哎?这沉静冷定的语气,和粗壮的手腕,我松口抬眼就瞧见箫九哭笑不得的脸,“小九哥……”
他看了一眼冒血珠的手背,表情纠结的道:“好利的一口牙……”
我有些尴尬的扯袖子给他擦了擦,赔笑道:“本能反应……别介意别介意。”
“小九哥没事吧?”叶白芷再次展示了她惊人的变脸能力,眉目楚楚的过来。
小九哥也是你叫的?
箫九很不给面子的收回手臂,对我道:“我们走吧。”
叶白芷脸色一僵,转瞬便笑道:“那苏谢姐姐就交给小九哥了,你们要多加小心。”
箫九不多话,伸手攥着我的腕就走。
我如今差不多可以猜出是谁要救我了,即用了叶白芷又能动用箫九,除了盟主怕是没别人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消受。
“小九哥。”我挣扎的扯住箫九,问他道:“是你要救我?还是受盟主相托来救我?”
他一顿,微微蹙眉道:“有区别吗?”
“对我来说,区别大了。”我笑道:“如果是你要救我,我承你的情以身相许都可以,但若是盟主相托……”我摇了摇他攥着我的手腕,“大恩难受,恕苏谢不识抬举了。”
“你……”箫九似乎特别无语。
我叹气道:“我有点死心眼,从小就没改过来,还请小九哥见谅。”
我示意他松手,叶白芷却在背后娇怯怯道:“姐姐知不知道长欢和冷护法不见了?”
不见了?
我惊诧难明的看箫九,“什么叫不见了?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箫九第一次闪躲我的眼神,不敢看我,我在来之前托他照看冷百春便是因为他够义气且坦坦荡荡。
他沉声道:“是我有负所托,我只是没想到去熬药的片刻回来人就被抓走了。”
“是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是在夜里,也没人瞧见。”
我心里就是一凉。
叶白芷欲言又止,蹙了细细的眉道:“可能是王后……但我不能确定,只是听说她在城中搜查过。”
“她怎么会知道长欢和冷护法?”我想不透,我和盟主一行人进入骊城从未声张过,远在宫中的王后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再者,她为什么要抓了长欢和冷护法?不会不会……”
叶白芷张了张口,瞧了一眼箫九又忍了回去。
我瞧不得她这个摸样,有些心烦道:“你想说什么?”
她又看一眼箫九,从怀中取出方才接我出来的令牌,道:“这是阮盟主给我的,他入夜的时候进宫见了王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客栈时就将这个给了我,让我来接你出来,说小九哥会接应你……”
我心头乱糟糟的跳动,百万个丝线缠绕打结,不得不问道:“小九哥长欢和冷护法是在盟主回来之后不见的?”
箫九断然道:“绝不会是碧城所作,箫某愿意用性命担保。”
我不听这些,发恼道:“我只问你是或者不是?”
他忽然就闭口不答。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阮碧城,我们各自心照不宣。
幽静的夜里,我心头躁动难安,每一寸肌肤都收紧,淡声道:“我们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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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他?”我们一路上缄口沉默谁都没开口,到了客栈箫九突然问我。
我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我该信他吗?我能信谁?”
他便沉默了,半天才道:“你该信他,阮碧城虽然做事刻板,但为人断不会是奸佞小人,这等卑鄙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况且,他为了救你,煞费苦心。”
是啊是啊,他救了我,煞费苦心的救了我,我该感激他,怎么可以猜疑他?
到如今我都是欠他的,生前是感激涕零他能看上我,如今是他大恩大德救了我,这般的恩情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生死相随?
我推开窗扉,凉风灌的满室灯晃帘动,莫名的就笑了,问箫九道:“信不信我一走了之,甩手不管你们这些个破事?什么魔教少主啊,武林盟主啊,关我屁事,少了我一个天下也不会打乱。”
他瞧着我,认认真真的道:“你不在江湖,江湖自会找你。”
“真深奥。”我耸肩对他笑,“可惜我听不懂。”
他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我,“你是苏谢,魔教妖女苏谢,你能去哪里?江湖中谁除了阮碧城谁敢保你?”
我能去哪里?
丢了少主丢了冷百春,回魔教会被左护法一掌拍死,流浪江湖还没有毒发身亡就先被正派中人分尸。
确实,除了阮碧城,谁敢护着我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我呵的一声就笑了。
他又突兀的道:“你也不会,我箫九从不会看错人,你最让我欣赏的一点就是坦荡,够义气。”
是在说我吗?
我忍不住仰头大笑,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道:“那你这次是看错人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牺牲小我为大我的人,若是我说我救阮碧城是出于无奈,救冷百春也是出于无奈,甚至留在这里救少主都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这么做,你会不会很失望?”
他看着我,也笑道:“不会,我不会看错人。”
这比我还死心眼的自信心啊。
我叹出一口气,苦笑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明天就陪我一起去找人。”
“找谁?”箫九不解的问我。
“当然是王后用尽心机都要见的祭司大人啊。”我倒了盏茶,灌了一口,“一切麻烦都是他惹的,不让王后见到他,怕是我们谁都出不了骊城。”
箫九点头,又蹙眉道:“骊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要怎么找他?你有把握他还在城中?”
“只要少主不死,他就一定不会离开骊城。”开玩笑,他好容易将少主弄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弄死少主,不看到少主死,他会甘心离开吗?
“放心吧,王后比我们用心,搜查全城这么多次都没找到,那只有一个可能。”我托腮想了想,我们如此风骚引人注目的祭司大人怎么可能翻遍全城也没人见过?
他在城中,城中客栈民宿又都没有他的踪迹。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藏污纳垢的乔装自个儿?低调是不可能的。
我想了半天,手指忽然在桌面一敲,问道:“小九哥会飞檐走壁吗?”
“恩?”箫九不解。
我又问:“小九哥一定做过江洋大盗吧?”
他额头青筋小跳。
我凑近笑道:“那相比翻墙越户这种事对你不难,是吧?莫要跟我谦虚哟!”
箫九兄黑着面瞪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起身倒在床上,陷在软绵绵的锦被里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找骊城中最有钱的人,做一回江洋大盗!”
二十八
我从深夜一觉睡到暮色四合,直到箫九兄很不好意思的在三步之外咳来咳去,我才不太甘愿的睁开眼。
窗扉开着,被清风推的吱呀吱呀,幽暗暗的暮色里青白的月色点点透出来,我伸了个懒腰,咧嘴对箫九笑道:“早啊小九哥。”
他干咳一声,“已经要入夜了。”
嘴巴干的厉害,我起身倒了一杯水,箫九将一张纸条递在桌子上,我一壁喝水一壁扫着那张纸条,“胡商福禄?这是什么?”
“你让我打听的。”箫九蹙眉看我,“难道你忘了?”
“怎么会!”原来他今天一天不见去打听骊城中最有钱的人了啊……我有些心虚,拿过纸条瞧着上面的名字来历,甚至还有地图,不由感叹道:“小九哥办事真有经验啊!一看就是老手!”
他显然不太喜欢我的夸奖,不搭理我,只是严肃的问道:“我们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