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聂行风大吼。白先凯点破了他心中的恐惧,隐隐猜到他们三家带家人出游的目的,却又不敢多加深思。
白先凯没再说下去,只是不住冷笑,萧雨搞不清状况,小声问白皙,白皙支吾不语,见白先凯还笑个不停,忙道:“爸,别笑了,我们回去吧。”
“他好像不是笑,是在抽搐……”霍离在旁边小声说。
白先凯表情很古怪,嘴角不断上下抽动,因呼吸吃力而拚命喘息着,白皙慌忙拿出药,萧雨把挂在轮椅上的水壶打开,和爸爸一起帮忙把药给他服下去。
“聂先生,我父亲心脏不好,请你适可而止!”
等白先凯略见平静,白皙推他离开,萧雨看看聂行风,犹豫了一下,转身要跟上,聂行风小声说:“小心。”
萧雨皱了下眉,似乎没明白,想要再问,白皙已在前面叫她,她忙对聂行风说:“我回头找你。”
看着他们走远,魏正义问聂行风,“你怀疑他们父子?”
“我不肯定,你能不能让保全人员监视他们?”
魏正义看杜医生,杜医生耸耸肩,“我只是随行医生,调遣保全人员的权力属于船长,如果船长有事,可以找大副二副。”
“先去驾驶舱。”
“行风哥哥。”冯晴晴叫住聂行风,说:“我同学说人追丢了,他们马上回来。”
聂行风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问:“程可心和赵小薇呢?”
那两个灵异社的女生刚才还跟他们在一起,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咦,是啊,她们去哪里了?”被聂行风问到,冯晴晴左右张望。
向文说:“也许她们没跟过来,那边有陆平和其他服务生,不会有事的。”
大家奔去驾驶舱,沿路遇到不少乘客,却个个表情木讷,没人对他们的仓促奔跑表示吃惊,魏正义忍不住问聂行风,“你觉不觉得他们很奇怪?”
聂行风点头,其实在楚正南出事时他就发现乘客们不妥了,跟上两次不同,没人围观议论,既使有人经过楚正南的房间,也只是漠不关心的一瞥,就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被人用枪指着头,却没什么反应,那不是镇定,而是呆滞,像没有思想的牵线木偶,希望舵手们别变成这样。
聂行风的希望落空了,驾驶舱的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大家对他们的进入不闻不问,大副面无表情的下舵令,舵手木然转舵,聂行风看不懂那些仪器装置,但看到前进坐标显示部分警戒红灯不断闪烁,也知道不好。
“该死,电台信号收不到,雷达系统好像也故障了。”魏正义在驾驶舱来回看了一遍,惊怒交集地说。
冯晴晴吓了一跳,“雷达故障?那就是说这艘船随时可能触礁?行风哥哥,你会不会开啊?”
聂行风苦笑,他这辈子只玩过飙车,乘坐邮轮都没几次,更别说开。
“我就说处女航会出事吧。”小白小声咕哝,霍离吓得忙按着它脑袋将它按回背包里。
“喂,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你们马上出去!”
门口传来叫喝,进来的是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杜医生忙说:“是二副,他好像没事。”
“你去了哪里?这里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被聂行风的气势镇住了,二副愣了愣道:“交接班啊,我负责晚间航运。”
“所有航标都出了问题,你看能不能修好?”生死攸关,杜医生最初的儒雅早收拾得干干净净,冲上前大吼。
“这不是预定航线,怎么会这样子!”
当看到大副和水手们个个动作呆滞,驾驶台上的显示仪完全混乱时,二副失声大叫,一把将舵手推开,手忙脚乱的调舵位,并将车钟摇到后退一,叫:“快跟总部联系,请求指示。”
“通信仪坏掉了。”向文轻声提醒。
聂行风看了向文一眼,他比杜医生镇定多了,语气里透着满不在乎,不知是还没认清目前面临的惊险情势,还是根本就没把这场灾难放在心上。
“机舱那边可能也出事了……”得不到轮机员回复,船速照旧,二副看出情况的严峻,额上开始冒汗。
还好邮轮的无极变速车钟自动启动,很快从机舱主机系统那边传来实施信号的回应,船速开始放慢,二副跟船多年,经验丰富,一番调整后总算暂时控制了邮轮舵向,力图将邮轮转入正确航道。
“可以掉头返航吗?我怀疑乘客是受了这里的磁场影响,才会变得呆傻。”聂行风不懂驾驶,说了句外行话。
“附近海域过窄,可能会有暗礁群,轮机舱那边又没人操纵,只靠驾驶台很难在这里转航,只能先导回正确航线。”二副看着前方导向萤幕,一脸紧张,“萤幕也出了问题,希望它能撑到船驶进主航道。”
邮轮的轮机控制由电脑自动操纵,但仅限于规定的航线海域,现在在只有二副一人的情况下,任何轻微失误都可能酿成严重后果。
“我们能帮你什么?”
二副想了想,苦笑:“如果你能找到清醒的船员,我会很感激。”
聂行风点点头,转头见江笙还在卡嚓卡嚓拍个不停,忙道:“别拍了,马上去看看船上还有多少乘客是清醒的,把大家集中在一起。”
拍照是江笙的生命,他明显不想停下,不过还没等他反驳,船身突然一阵剧烈晃动,驾驶台随即传来激烈鸣声,好一阵才停止。
“是不是触礁了?”冯晴晴心惊胆颤地问。
“不是,是起风了。”二副极力稳住舵,盯着外面沧漠海面,天空阴沉灰暗,是暴雨来袭的前兆,他自嘲道:“海啸加暗礁,你们很荣幸见识到这么壮观的场面。”
说话间乌云飞快压低,转眼雨点便箭般射下,急打着船窗,瞬间汇成一片模糊雨帘,天阴如日暮,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翻卷,扑打船身,发出挑衅的叫嚣声。
想起上次船摇晃时张玄难受的模样,聂行风心一阵慌乱,比起海啸暗礁,他更担心张玄的处境,问冯晴晴,“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周林林?”
“我真的不知道。”
相同的答案让聂行风很无力,索性不再多问,转身奔出去,霍离连忙跟上,问:“聂大哥,你去哪里?”
“去找张玄。”聂行风走了两步又停下,对霍离道:“你去帮巍正义吧,如果遇到陆平,带他到驾驶舱来。”
“噢。”
大家分头行动,聂行风和冯晴晴一组,两人在楼层转了一圈,只碰到几个神智清醒的人,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聂行风也无法详细解释,只说邮轮遇到了风浪,为安全起见,全部聚到一楼的西餐厅里,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生,也便于营救。
“我们要不要通知白家的人?”风浪愈加强猛,邮轮晃动得很厉害,冯晴晴抓住走廊旁的扶手,问聂行风。
“放心,白先凯是只老狐狸,他知道该怎么应付。”看白家父子的表情,他们一定知道内情,聂行风没担心他们,反倒觉得萧雨处境堪忧,再想到张玄,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他能自由穿梭空间的本领在这里似乎毫无用处,甚至连灵感都归零了,张玄没说错,这里很邪恶,力量强大到可以控制他们的异能。
两人来到上甲板,聂行风突然看到阴霾雨雾中陆平从对面走来,灵异社的女生们没有跟他在一起,看到聂行风,陆平慌忙转身就跑。
“等等!”
甲板被雨打得湿滑,陆平踉跄着跑出不远,就被聂行风追上了,问:“刚才在楚正南房间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说什么?”陆平惊慌反问,他全身被雨打得尽湿,不断发着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惊吓所致。
“还有,程可心和赵小薇去哪儿了?”冯晴晴跟着追问。
“她们都变成了木头人,我想找人救援。”
“没人会来救我们,在这里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聂行风冷冷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我……”陆平做服务生没多久,头次碰到人祸加天灾,早慌了手脚,嗫嚅道:“我看到楚正南捂着胳膊回房……”
砰!
尖锐枪响划破拍浪惊涛,陆平应声仰面栽倒,甲板湿滑,他的头撞在旁边长椅上,晕了过去。
聂行风忙拉冯晴晴避到椅后,暗霾中隐约看到前方有人影晃动,他对冯晴晴道:“你躲在这里别动。”
被发现行踪,那人飞快逃离,聂行风追上,将他横路堵住,抬拳便击,男人匆忙招架,拳脚来往中大叫:“是误会,快住手!”
“我没看错,是你,左天!”
左天阻住聂行风挥来的拳脚,却未进攻,只苦笑道:“你误会了,不是我开的枪。”
“行风哥哥,你快来!”
听到冯晴晴的叫声,左天先跑过去,聂行风跟上,见陆平满头是血,昏迷不醒,子弹只擦伤他胳膊,不过他跌倒时撞到了头部,反而是头上的伤比较严重。
“带他回驾驶舱。”聂行风又看了一眼左天,“你也一起去!”
左天耸耸肩,算是听从了聂行风的安排,和他一起把人扶回驾驶舱,杜医生正在给二副帮忙,看到满脸是血的陆平,吓了一跳,忙带他们去医务室,医务室离驾驶舱不远,不过护士小姐都变呆滞了,杜医生只能自己动手给陆平包扎。
“在底舱跟魏正义打斗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聂行风在旁边问左天。当时他虽然没跟左天直接交手,不过黑暗中听拳脚风声跟刚才他们对打很像,而且左天身上有枪,更值得怀疑。
“刚才不是我开的枪,以我的枪法,打中的应该是他的头,而非胳膊。”
左天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聂行风接过去扫了一眼。
左天侦探社,私家侦探。
难怪左天不愿照相,原来是职业病作祟,聂行风对他的话信了几分,问:“你是私家侦探,那为什么要冒充保险推销员?”
“有人雇用我。”
雇主说陈昱等人会在航行中用活人作祭,让他搜集证据,说实话,他出航前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很快就发现雇主没说错。陈昱等人行动诡异,而且不断有人离奇死亡,后来他在寻找线索时发现了储备舱里的垂危病人,却被魏正义拦住,为避免节外生枝,他才故意开枪示警。
“雇主是谁?”
左天耸耸肩,“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们都是电话联系,我从没见过他。”
“那昨晚你帮张玄解围也是……”
“对,是他让我那么做的。”左天接到了雇主的电话,所以才会帮忙。
原来邮轮上有了解真相的人,聂行风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也许魏正义收到的有关逃犯的线报根本就是个谎言,有人故意让警察上船,好揭穿陈昱他们的真面目。
陆平胳膊上的枪伤是从背后射来,从伤口角度和当时左天站的位置来看,应该不是他开的枪,不过因为天黑雨急,他忽略了躲在暗处的真正凶手,凶手那么急着杀陆平,可见他一定看到了一些重要景象,会是什么呢?
半小时后,魏正义打来电话,说已经把清醒的人都集中在餐厅里,只有十几个人,他还要负责引领那些失去神智徘徊在外面的人,霍离也说正在跟小白努力寻找张玄,让聂行风别担心。
通完电话,聂行风看看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陆平,杜医生说他磕到了后脑,短时间内很难醒转过来,邮轮上没有精密医疗器材,他只能尽量稳住陆平的伤势。
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滚滚轰雷声敲打着聂行风的心,心不断随惊雷扑跳,让他觉得自己就跟这艘邮轮一样走到了绝境。他知道白先凯知道内情,可是抓不到他的把柄,无法胁迫他讲出实情,更无法对一个坐轮椅的孱弱老人动手,好不容易找到了陆平,他又受伤昏迷。
楚歌失了踪,周林林也消失了,然后是张玄,凶手为什么可以神通广大到事事走在他们前面?
聂行风很烦躁,平时的通灵感应消失得干干净净,完全捕捉不到张玄的信息,这种感觉很糟糕,明明知道张玄是不死之身,却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
他回到驾驶舱,大副和水手们都瘫倒在地,只有二副一人在紧张驾驶,江笙也回来了,在二副的指挥下做些应急调试。
“怎么样?”
“暂时没有大波动,希望可以顺利驶过这片狭窄海道,只要过了暗礁区,转入正确航道,就没大问题了。”
“大家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补充一下热量。”
冯晴晴和左天也跟了过来,把之前霍离给自己的巧克力分给大家。聂行风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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