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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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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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众人,心中的不解远远大于愤怒。
  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事儿实在太过荒唐,以至于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而不是“怎么能?”
  虽然封爵诏书是真的,但大多数人却还是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诏书写错名字了?皇帝酒后脑袋不清楚?甚至传旨官员私下调换圣旨?
  人人脑洞大开,甭管这脑洞多离谱,但总比这事儿本身靠谱吧?
  当然,即便不解,也不妨碍诸位忠臣良将们及时劝谏。给宜生封爵的消息一出,罗钰的御案上就飞来无数折子。
  罗钰压下,一概没有批复,于是第二天上朝,就有朝臣当面问了出来。
  不是一个两个官员,而是一人带头出列后,呼啦啦一大群人同样出列,齐声质问罗钰为何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罗钰笑着,将殿中百官反应一一记在心中。
  半晌,眼看有御史脸红气喘地盯着柱子似乎想撞柱子血谏时,罗钰才挥挥手,让旁边的秉笔太监宣读一早写好的陈功书。
  陈功书,顾名思义,乃是为陈述功劳,当然,古往今来可从没这种文体,这也算罗钰自创的。
  而陈功书的内容自然沈问秋主笔。
  沈问秋如今虽行商,当年可是满京城闻名的神童才子,十几岁就考了进士,文采不必说,即便过了十几年,依旧能笔下生花,满篇华彩,而经商之人的狡诈,也充分地体现在这份陈功书中,条条道道地一分析,愣是给人唬地一愣一愣的。
  这篇陈功书中,主角就是一个谋略超绝,心怀天下,却又虚怀若谷淡泊名利的高人,寻铁矿,献计谋,从红巾军蛰伏到京城□□,新朝建立的每一步都有这位主角的参与和贡献,说是功劳巨大绝不为过。
  听完这陈功书,殿中众大臣只觉得,这人还真是劳苦功高,不封爵简直天理难容!
  然而,一篇陈功书而已,当然不至于让朝臣们的脑子集体进水,忽视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这篇陈功书的主角是女人!
  一个女人,任她再怎么劳苦功高,有功社稷,赏她金银珠宝,甚至封她公主郡主,亦或者加封其父兄子侄……无论哪一个,都能让朝臣们接受,但是,直接封女子为爵?还是至关重要,如今拢共也就四个的一等国公爵?
  开什么玩笑!
  反应过来后,许多大人们义愤填膺满腔热血,纷纷出列苦口婆心,出发点从为国为家为社稷,到为天地正统为乾坤阴阳,几乎所有人都表达着一个意思:这个国公,不能封。
  罗钰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朝臣们轮番表演。
  他满脸疤痕,不说话脸部不做大动作时,谁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
  待朝臣们一个个轮番说完,终于把所有的说辞都说尽时,他才开口。
  “有罪当罚,有功当赏,渠先生有大功,为何不能封国公?”
  “我定国号为‘新’,便是欲荡涤旧规陋习,欲不拘一格降人才,普天之下有识之士都能为国效力,无论出身贵贱,也无论男女。”
  “诸卿以为如何?”
  朝堂上的纷争宜生不清楚,只是想也知道那必是一摊烂账,嘴炮流血都不会少,最后只看是罗钰的拳头硬还是那些执意反对她的大人们的脊梁硬。
  宜生并不是太关心朝堂。
  许是因为信任沈问秋和罗钰,她一直相信他们能够做好。
  文武百官他们去怼,但有一些却只能宜生自己面对。
  看着首次登门的父亲渠易崧,宜生心里有些酸涩,然而脸上依旧扬起笑容,轻柔地唤了声父亲。
  然而她这轻声的呼唤丝毫没有让渠易崧脸上的寒霜化解。
  “你写封折子,向……向皇帝表明,不敢受爵。”
  宜生敛去笑容,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父亲,恕我不能从命。”
  “你——”渠易崧气得伸手指她,“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女儿?”
  “妇人干政乃是历朝大忌,我从小教你读史书,你都忘了不成?”
  宜生却仰着脖子,目光凛然不惧:“我没忘。可父亲您也教过我,人有千百种,不可一概而论,同是女子,可为贤妻亦可为愚妇,同是官吏,可报国亦可祸国,既然如此,妇人涉政,又怎会全是祸国?”
  渠易崧气得拍桌子。
  “你这是牝鸡司晨!”
  “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便该尽好为□□为人母的职责,你做这个国公又能怎样?到时谁还敢娶你?便是真有娶你的,又怎能保证他是真心待你,而不是冲着别的目的?再说你一个女人家,一个出身渠家的大家闺秀,难道以后要以国公的身份整日抛头露面,与官员们结交?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你丢渠家的脸!”
  “若是全天下女子都像你这般,这世道还不乱了套?”
  ……
  渠易崧说了许多许多,他真心觉得女儿误入歧途,他作为父亲就有责任将她拉回正途。
  宜生试图反驳,然而他根本不听。
  于是宜生也就不再反驳了,静静地听着他说。
  直到他说完了,宜生却还是摇着头,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渠易崧伸出手指着她,气地一连说了三声好,终于拂袖而去。
  宜生看着他的背影上了马车,面露苦笑。
  这还只是开始呐,以后……还会有更多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第140章 风口

  朝臣们很快明白:皇帝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封一个女子为国公; 认真地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挑战几乎所有朝臣的底线。
  这下; 朝臣们炸锅了,炸锅的朝臣依旧不死心; 千方百计地出招; 为罗钰想出了种种折衷的方法。
  许是因为那陈功书的原因; 倒没人对宜生的功劳提出太大异议; 但对于如何封赏,大臣们却异议很大。
  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封赏; 甚至哪怕封个一品夫人,或者皇帝认渠氏为义姐; 封个异姓公主; 再赏赐宅邸金银,这都无可厚非,朝臣们也接受。
  再不然就将渠氏的功劳算在其父兄身上; 加封渠易崧渠明夷等人,妇人的荣耀本来就是靠男人得来,父兄被赏不也跟封赏渠氏一样么?
  再再不然,也可封渠氏为女官啊。
  女官前朝就有,因为有了先例,朝臣们倒比较好接受一些。而且认真来看,女官跟正经的朝廷官吏其实并不是一个东西。
  女子若想获得封号,除了靠父、夫、子外,还有一个途径; 便是靠自己的德行和才学。前朝便有一些德才兼备的女子被召入宫中为女官,有文才的教导宫人书学,有德行的作为宫妃典范,善管理的做宫中管事……这些女官的职能定位更像是教书先生、教养嬷嬷、宫廷诗人等。
  当然,女官往往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帝王的嫔妃,虽然不像后妃那般有正式封号,但若皇帝求欢,女官往往无法反抗。
  皇帝为什么给一个女子,且还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那么大的恩宠?
  听说那渠氏虽年已三旬但却容貌不减后,许多人便揣测着,新帝怕是对那渠氏有些别的心思。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给渠氏封个宫内女官的职位?
  虽然宫内女官也可能干政祸国,但女官的地位跟国公相比可是天上地下的,再说,女官职位再高,那也是女子封号,而国公——那是能给女人的封号么?女子为国公,简直就像乞丐穿龙袍、乌鸦披凤羽一样可气可笑。所以,相比之下还是封个女官比较好,只要注意压着那渠氏,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这些人自以为摸着了新帝的脉络,忙不迭地上奏提议。
  还有那提议封渠氏公主封一品夫人的,提议将渠氏功劳算在其父兄头上封赏渠易崧父子的,甚至还有人提议说渠氏不是刚和离么?那么赏她个如意佳婿岂不妙哉?甚至还在折子里给罗钰罗列起几个“如意佳婿”的适合人选。
  这些折子都被送到了罗钰面前,而因沈问秋早早言明要从头到尾插手此事,因此也看到了这些折子。
  罗钰越看那些折子脸越黑,尤其是看到提议说给宜生找个如意佳婿的,而沈问秋却是一边看折子一边笑。
  他自己笑,还开导罗钰:“你跟这些人生什么气?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再说这不就是你的目的?赐爵是真,借此试探百官也是真,如今真试探出来了,你又不高兴了。亏得她给你当靶子了。”
  罗钰听了不说话,只拿了笔,恨恨地在那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沈问秋慢悠悠地也处理起这些奏折。
  回到住处,他还不忘翻墙到宜生院子里,将朝臣们出的种种奇葩点子当笑话一般讲给宜生听,让宜生不出院门便知朝堂事。
  但很快,他们便不能再这么悠哉悠哉了。
  因为当罗钰把一个又一个折子丢进垃圾堆后,朝臣们发现,不管他们怎么苦口婆心地跟皇帝分析利弊,怎么呕心沥血地写折子甚至血谏,依然都得不到皇帝任何回应。于是他们主动换了方法。
  劝谏不行,那就逼迫吧。
  皇帝自然是九五至尊至高无上,然而大臣也不是泥雕木塑的牵线木偶,当许多朝臣汇集在一起想做一件事时,许多帝王也不得不低头,这也是史上许多帝王的不得已之处。
  宜生被赐封国公第四天,百官罢朝,学子罢学。
  这是对罗钰的逼迫。
  这算是手段比较温和的逼迫,因为罗钰是天子,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人,所以他们也只能这般,用不合作表达他们的不满,百官和学子都这般做,就算罗钰震怒,法不责众,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砍了。
  对付皇帝只能采取这样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但对付一个女子,那就太简单了。
  宜生的住处被人发现,一群穿着素白儒衫的士子堵在宜生小院门前,手持写着诸如“牝鸡司晨”、“祸乱纲常”等字的长卷,静坐示威,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而一旦有路人好奇,那些士子旁边便有些书童小厮样的人物义愤填膺地为路人讲解,重点讲解这院子里头的女人多么不要脸,邀功求赏,媚惑君王,让新帝为了她连历朝历代留下的女子不可干政的教训都忘记,简直就是红颜祸水,乱国之根啊!
  短短几年内,京城的百姓们头顶上的天就换了三次,恐慌动乱也经历了三次,此时正是渴望安定太平之时,那些书童小厮将一个祸国女子的形象讲地栩栩如生,再加上对女子当权的本能排斥,一些民众的情绪很容易被挑起。
  士子们静坐一天后,有百姓也加入了抗议的队伍。
  不过平民百姓的愤怒自然不会像士子们这样“优雅”,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简单而粗暴:堵在门口用极尽侮辱的言辞咒骂里面的女人、用臭鸡蛋烂菜叶扔到院子里,甚至根据那些从书童小厮处听来的消息,自己加工润色,脑补出一出又一出“美色上位”的龌龊故事,并且大加宣扬。
  不过短短两天,满京城的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小民,全都知道了新任定国公渠氏有多么不堪。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不听劝偏要一意孤行,如今这处境也是活该,活该!”
  渠易崧听着外面的传言,回到家便摔了东西,还指着儿子渠明夷怒吼,好似把渠明夷当成那个胆大包天的逆女似的。
  渠明夷没有反驳父亲,他眉头紧皱,心里既怪妹妹不听父亲的劝,却又为她如今的处境担心。
  女子的名声最重要,可如今……若是选个当今名声最差的女子,他妹妹定能力压群芳一举夺魁。
  渠明夷都这么想了,他妻子梁氏更是吓地不轻。
  还没从自个儿小姑子居然被赐封国公这种听起来就荒唐的事儿中缓过神儿来,就发现外面关于她小姑子的流言蜚语侮辱指责满天飞。梁氏去了几个相熟的官夫人那儿串门子,结果差点没被当成瘟疫赶出来!
  人家怕沾染上渠家,进而沾染上渠宜生,如今渠宜生人人喊打,谁都不想这关头惹一身骚。
  遭遇这般对待,梁氏差点没气死,虽然因为渠莹的事对小姑子心存愧疚,但如今又因她而被这般对待,梁氏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
  梁氏打心眼儿里也觉得,小姑子这事儿做的不对。
  女人家就该相夫教子,把男人□□地老老实实攥在手心不就好了,做什么要去抢男人的差事?当然,小姑子似乎立了大功,刚听到这消息时真是让梁氏高兴极了,觉得与有荣焉,小姑子跟新帝有了患难时的交情,那么即便她和离了,以后也不愁找不到个比沈承宣更强的男人。
  可是,做那个劳什子国公做社么?
  那些朝廷里的大人们的提议就很好嘛,不管是封小姑子个公主、夫人,还是恩及父兄,甚至是先给她挑个好相公然后再封赏她相公……在梁氏眼中,这都是不错的办法,哪个不比封国公强?
  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国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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