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自然也不例外,我拉开了门,站在阳台上,那时,天才蒙矓亮,可是我才站在阳台,就陡地一呆。因为我立时看到,在我家的门口,停著好几辆警车,警员都下了车,一看到我在阳台现身,立时都躲到警车的后面去,看那情形,就像是我的手中,捧著一把机关枪,会向他们发射一样。
我呆了一呆,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但是从那几辆警车,就停在我的门前,和车上的警员,分明是在注视著我的屋子这两点来看,他们一定是冲著我而来的。
正当我在莫名其妙之际,又是一辆警车驶到,那辆警车一到,几个高级警官,一起跳了下来,其中有我欢喜冤家,杰克上校在内。
一看到了杰克上校,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也来了,可知道事情绝不寻常了,因为普通的案子,绝对不需要像他们那样高级的警务人员出马的。
他们几个人才一下车,也立时在车后躲了起来,到这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喂,上校,又发生了甚么事?”
我说“又发生了甚么事?”,自然是有理由的,在这以前,有过好几次,杰克上校声势汹汹地要来逮捕我,以为我犯了罪,结果,证明只是他判断错误。而现在,从这种阵仗来看,看来杰克上校,又像在导演著一出喜剧了!
只不过,这出“喜剧”的“场面”,看来比以往几次,都要大得许多。
我大声一叫,杰克还没有回答,房中的白素,倒给我惊醒了,她含含糊糊地问道:“甚么事?”
我道:“我也不知道,杰克带了好几十个警员来,好像我犯了弥天大罪!”
就在我以为事情还很轻松地那样说的时候,杰克上校的想法,显然和我绝不一样,我看到在车后的那些警员,都举起了卡宾枪,对准了在阳台上的我,而从他们身上的臃肿情形看来,他们全穿著避弹衣。
同时,杰克上校的话,也从传音筒中,传了过来,他的话,更令我啼笑皆非。他道:“卫斯理,听著,你的住所已被包围了,快将双手放在头上走出来,限你三分钟之内走出来!”
听得他那样嚷叫著,我真是啼笑皆非,同时,我的心中,也不禁有点恼怒,我大声喝道:“杰克,你究竟在捣甚么鬼?”
杰克仍然躲在车后,却重覆著他刚才的那几句话,白素也披著睡袍,到了阳台上。
白素就是有那么好,平常的女人,一见到这样的阵仗,一定惊惶失措了,但是她出来之后,向下一看,却觉得好笑,道:“怎么一回事,上校先生又发甚么神经?”
这时,杰克上校已在作他的第三次喊话了!白素摊了摊手:“看来,你只好照他的话办事了,不然,他可能会下令施放催泪弹,将你逼出去!”
我皱著眉:“看情形,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当然要出去,你立时通知刘律师,请他到警局去,我看有麻烦了!”
白素扬著眉:“你最近做过甚么事?”
我最近做过甚么事,值得警方如此对付我呢?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最近将一架飞机,劫到哈瓦那去,换了一箱雪茄回来!”
白素也笑了起来,在笑声中,我离开了阳台,下了楼,走出了大门。
第三部:惊人谋杀案
当我在大门口出现的时候,气氛更来得紧张,杰克大声叫道:“将手放在头上!”
我不禁感到生气,怒道:“杰克,你看到么,我还穿著睡衣,我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杰克上校总算从警车之后,闪出了身子来,可是他脸上的神情,仍然紧张万分,他道:“谁知道,可能你睡衣的钮扣,就是强烈的小型炸弹!”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杰克,为了甚么?”
杰克一挥手,四五个手持枪械的警员,已向我逼了过来,我自然不会作任何反抗,我向外走去,两个高级警官向我走来,其中一个,扬著手铐。
我立时对那持手铐的高级警官叱道:“走开,就算你们有绝对充分的理由要拘捕我,也决用不到手铐,而且,拘捕我的理由是甚么?”
杰克上校这时也向我走了过来,他将拘捕令扬在我的面前,道:“卫斯理,你涉嫌谋杀一男一女,死者是潘仁声、王慧两个人!”
我呆住了!
这实在是晴天霹雳!
老实说,我是很少受到那样的震动的,但是我这时,真正呆住了!
潘仁声和王慧,他们就是潘博士夫妇,而我涉嫌谋杀他们两人,那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已经死了!
直到想到了这里,我紊乱之极的思绪,才顿了一顿,失声道:“潘博士夫妇死了?”
杰克上校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道:“自然死了,你以为他们在经过了你那样残酷的对待之后,还能够活著么?走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无疑是清凉的,但是我这时,却像是吸进了一团火一样,我苦笑著:“杰克,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杀人的!”
杰克上校的态度仍然冰冷:“或许是你的第一次,你失手了。”
我无意义地摇著头:“你弄错了,上校,你完全弄错了!”
杰克上校厉声道:“他们的屋子中有你的指纹,你离开他们的屋子时,一个巡逻警官看见过你。”
我忙道:“是,我认识这位警官,我还曾和那位警官讲过几句话。”
杰克上校又道:“这就够了,当时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而法医在检验死者尸体的结论,是他们两人,死亡的时间是十一时左右。”
我又吸了一口气:“十一时左右,可能是十一时半,那在我离开之后!”
杰克上校不让我再讲下去,他立时冷笑道:“你对我说也没有用,留在法庭上,看看陪审员是不是可以接纳你的话!”
我心中尽管十分恼怒,但是我也知道,在如今的情形下,发怒绝不是办法,我只是冷冷地道:“上校,你想将我送上法庭,已不止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只证明你白费心机,而且给真正的犯罪分子从容的时间逃走!”
当著那么多警官的面,我那样不留余地地说著,这自然使得杰克十分狼狈,他大声吼叫著:“带他上车,快行动!”
我耸了耸:“不必紧张!”
我自动向前走去,在我登上警车的时候,我看到白素站在门口,向我挥著手,她一点也没有紧张的神态,轻松得就像是我和朋友去喝一杯咖啡,聊聊天一样。
我到了警局,连杰克上校也感到很意外,刘律师已经先在警局恭候了。
杰克上校狠狠瞪了刘律师一眼:“案情很严重,疑犯可能不准保释。”
刘律师道:“卫先生是有声望的人,我想检察官接纳我的意见的机会比较多一些。”
杰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和他一起进了另一间办公室,我们在警员的严密看守之下,留在杰克上校的办公室之中。
这时,我的心中十分乱。潘博士夫妇遇害了,法医判他们死亡的时间,是在十一时左右。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昨晚和他们分手的时间是几点钟,但是巡逻警官报告的时间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十一时零五分。
潘博士夫妇自然不会在十一时之前遇害,因为那时,我还和他们一起。
而法医虽然不能判断出精确的时间来,但是也绝对不致于相差太远。
那也就是说,几乎是我才离开,就有人杀死了潘博士夫妇,从时间的紧密接合来看,凶手几乎不可能是由外面来的。
当然,杰克可以根据这一点,而认定在十一点零五分左右离开的我,就是凶手。但是,我却有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想法是:凶手当我在的时候,就在屋子中!
我可以有更进一步的推断,凶手就是我曾经见过一次,但是却遇到潘博士夫妇,坚决否认他存在的那个神秘的“熟人”!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更加混乱了!
因为本来,一个人存在,潘博士夫妇要竭力否认,这已经是够神秘,和够叫人伤脑筋了,更何况,现在又发生了谋杀案,两位国际著名的科学家被谋杀!
除了我,曾在那夜见过他们的屋子中有另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我就算将我所见的,所推测的全讲出来,也没有证据支持我的说法。
在杰克上校的办公室中,我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才看到刘律师和杰克一起走了进来。
杰克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一看到他那种难看的神情,我就知道,如果我睡得著的话,我大可以回去再好好补睡一觉。
果然,刘律师道:“行了,你可以离开,但是你必须接受警方二十四小时不断的监视,同时,每日要向警方正式报到一次。”
我摇了摇头:“这些,我不准备实行!”
刘律师愕然地望著我,杰克道:“你敢不遵守规定,那是自讨苦吃!”
我笑著:“上校,你完全弄错了,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也知道,这是一件大案子,而我还知道这件大案子的一些十分古怪的内容。你的心中更明白,你一个人破不了这件案子,而我一个人也破不了,我们必须合作,和以往的许多次合作一样!”
杰克虽然沉著脸,但是我的话,却确确实实打动了他的心。尤其当我提到“以往多次的合作”的时候,他更是心中有数。
他望了我半晌,才道:“可是,这一次,你是本案的嫌疑人!”
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就更有理由要参加这项工作,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参加,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杰克搓著手:“可是,可是……警方和疑犯合作,那史无前例!”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上校,别认定我是疑犯,你心中其实和我一样明白,我没有杀人,你拘捕我,只不过是为了那几个脆弱的证据,我现在回家去换衣服,你到现场去等著我,别让你的手下随便进屋去,你也在门口等我好了,我相信有许多宝贵的线索,一定已经给你破坏了,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破坏得更多。”
我讲完之后,杰克像是又想甚么,但是我立时又道:“当我们再次见面,我会提供一些极其宝贵的资料给你!”
杰克的话,始终没有再说出来,他目送著我离去,自然同意我的提议了!
我和刘律师一起出去,在例行公事上签了字,对刘律师道:“真对不起,一清早将你吵醒了!”
刘律师道:“难得早起一次,是有好处的,潘博士夫妇被杀的事,早报上没有消息!”
我道:“那自然又是上校的杰作,他是一个典型,有权在手,不弄弄权不过瘾,哪怕他知道没有用,封锁几小时新闻,也是好的。这实在是一种小人物的反应。”
刘律师点著头,他送我回家,白素像是知道我一定可以立时回家一样,为我准备了早点,但是我却没有吃,只是换了衣服,洗了脸,就驾车直驶向潘博士的住所 那幢旧得可以的大房子。
当我到达的时候,杰克上校已经在那里了,屋子门口,守著许多警员,我一下车,杰克就向我走来,我和他一起登上石级。
才一进大门,我就呆住了!
地上全是血,血已经凝结了,但是斑斑块块,看来还是怵目惊心!
我呆了一呆,杰克道:“一个夜归的邻居,经过这房子的门口,看到有血自大门的门缝流出来,直流到石阶上,他立时惊呼起来,惊动了其他的人,这才报警的,奇*|*书^|^网惊方人员到达后,发现了死者,我才赶到现场。”
我已经看到,就在大门口,地板上,用白粉画著一个简陋的人形,而在楼梯夫人听到楼下有声音,就赶下来看,而她才一下楼梯,就遇上了伏击,也遇害了。
这两个著名的科学家,在不到十二小时之前,我还和他们在一起,说话、讨论问题,但是现在,他们却已躺在冰冷的殓房里了!
我抬起头来:“凶手的凶杀方法,如此残忍,他可能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
杰克上校摇著头:“不见得。”
我忙道:“为甚么?”
杰克道:“我在赶到之后,发现壁炉中有许多纸灰,而我们详细搜查的结果,潘博士一切研究工作的记录都找不到,可能都被烧成灰烬了!”
我苦笑了一下,杰克上校反对我作出的凶手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的判断,显然并不是意气用事,因为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断然不会在杀人之后,还将一切文件,全部烧毁的。
而这时,我的心中,又立时生出一个疑问来,为甚么一切文件全都被烧毁,包括潘博士夫妇研究的记录在内?难道他们两人研究工作,对他们的死,有著甚么直接的关系?
那时,我心中十分乱,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我只是问道:“任何文件,都没有留下?”
杰克道:“有的,在潘博士研究室的一张桌上,有著一份案头日历,在四天前那一页,留下了三个字!”
我立时问道:“三个甚么字?”
杰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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