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嘉图眨了眨眼睛。
“真的。”苏潼想了想,补充道,“在你面前的我,不是我。所以你不用觉得太奇怪。”
李嘉图撇撇嘴,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封信。思前想后,他还是把钱从里面拿出来,单独放在钱包里,信则留在了苏潼车上。
不知道苏潼是否已经知道了那个冒充他的人到底是谁,不过,他既然没有向李嘉图打听,李嘉图就默认他是知道了,或者不想知道。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件事如果能够就这样告一个段落,今后大概也没什么还需要烦心的了。
李嘉图委实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情感上的接触,说不上是抗拒还是无力。在去学校的路上,李嘉图退出了那个群,并且将那个Q号从账号列表里面删除了,想着以后不管那个圈子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搅和进去。
周日晚上的晚自修,大家都是收不住心似的吵吵嚷嚷,这种情况在李嘉图这个班更甚。
晚读课上的热闹,到了第一节晚自习还不消停,教务处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班级后门,默不吭声地在那里站了两分钟,才被坐在后排的同学看到。
也不敢声张,只能一个个暗中提醒,没过一会儿,整个教室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李嘉图等到周围的人都低头看书了,才拿出钱,转身放到了郑涛面前那垒书本上。
他放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发出响声,看起来全无精神的郑涛吓了一跳,抬头望向他。
李嘉图说不清他楚楚的目光中到底要表达些什么。他是否还在希望他能够给出回应,哪怕是拒绝也好呢?
对此,李嘉图没有精力猜测,他收了心思,只是单纯地把钱还给他,回过身继续自习。
“怎么给他钱?”没想到,同桌却发现了,小声问道。
李嘉图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先前借的。”
张竞予了然点点头,还是觉得古怪,“怎么跟他借?”
“我想跟你们借来着,星期五一放学你们一个个都没人了,我有什么办法。”李嘉图悄声说道。
他眨眨眼睛,耸耸肩膀表示不再感兴趣了。
整个晚上李嘉图都没有回头去看郑涛一眼,免得什么时候被他发现,又有什么牵扯。
这样一来,郑涛有没有像平时一样,利用晚自习的时间上网,李嘉图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这天晚上,郑涛回到宿舍里,一直在埋头写日记。他一言不发地写着,罗梓豪他们像平时一样想让他帮忙买早餐,他都没吭声答应。
李嘉图临睡前和苏潼发完消息,看看时间都已经十二点半了,而郑涛书桌的应急灯还亮着。他还在写。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0
渐渐地,李嘉图回家的时间变得规律了很多。一般他会隔一个星期回一趟家,中间那个周末则去苏潼那里。要去苏潼家的那个周末,苏潼会按时下班,到学校门口接李嘉图,两人一同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尽管每次苏潼都是让他先去做自己的事,等烧好了饭菜再叫他,不过李嘉图也不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厨艺毫无长进,偶尔也会帮帮忙。
苏潼周一的那顿午饭,都是李嘉图在周日下午帮他准备的。李嘉图不知道苏潼觉得味道怎么样,不过他自己觉得比先前好很多了。
回爸爸妈妈家的那个周末,李嘉图偶尔也会下厨房帮父亲做点事。父亲还是很少问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正如母亲一如既往地关心。
春季学期,李嘉图所参加的社团没什么特别的活动。每学期一度的图书漂流活动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当然还是和往年一样,有漂流的图书回不来的情况,李嘉图做做善后的工作,统计接下来要向同学们募捐的书册数量。
尽管只是这样的闲差,妈妈还是觉得他不要再参加社团比较好。尤其是到了下学期高三,是高考冲刺的重要关头,更是不能再花时间在别的事情上。
李嘉图本就打算高三以后退社,对这个建议也不反对,在饭桌上平静答应下来。
谁知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学生图书中心的全体社员就因为社团操作问题,被教导处主任集中到图书馆会议室召开了批评会议,活动部也在会议之后,被勒令暂停组织社团活动,直到下一学期,期间进行严令整顿了。
开会时间定在周一最后一节晚自习。在此之前,李嘉图就在社团的群组里得知了何谓“社团操作问题”。
原来,是之前星期五在图书馆放映电影的时候,负责放映电影的那位同学因为操作问题,竟然没有播放宣传海报上预告的电影,而是播放了原先存在移动硬盘里的一部尺度大胆的电影。
偏偏那位同学在按下播放键以后,就去借阅室看书了。直到正在看电影的同学们哗然拍照,上传到学校贴吧,又有人好心到社团微博下评论,他才发现这件事。
匆匆忙忙跑回报告厅,正好看到大银幕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胴体,而且都是女性,“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位同学在群里哭诉道。
电影是社长下载到硬盘里的,虽然她在检讨会上态度诚恳地表示,她的初衷仅仅是因为这部电影在网上评分很高,而无论从片名还是剧情简介里看,都没想到会有那么长时间的情|色片段,可依然没有办法挽回活动部被要求暂停整顿的事实。
会议结束以后,一群人稀稀拉拉离开图书馆。
过了不多久,又纷纷安慰社长和那位负责放映的同学,说反正学期也过了大半了,正是春夏交际时节,高三党忙着准备高考,小年轻们忙着应付期末考、学科竞赛、谈恋爱和搞基,应该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
杨婷婷对说出最后一席话的周书渊翻了个白眼,只回了一个字,“滚。”
为了开这个批|斗会,李嘉图缺了周测。他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只有早早写完周测回来吃宵夜的覃晓峰。
他帮李嘉图带回了周测试卷,捧着饭盒吃水饺,问,“丁老师和你说过培优班的事了吗?”
“说过一次,不过我之前成绩不行,应该进不了。”那个额外补课的补习班只向成绩优异而且稳定的学生开放,李嘉图不抱什么希望。他问,“你和冯子凝应该都在名单里吧?”
覃晓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你不在好可惜,人多热闹点。”
李嘉图笑笑,把试卷压在字典下面,“你们玩开心就行。我先洗澡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真的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转眼间不到半个月就又要期末考试了。放一个不长不短的暑假,就进入高中的最后一年。
学校对高三生有很多优待。比如他们可以优先享用食堂的营养套餐、可以常年在自勉楼里占座,宿舍大院里有专门供给他们使用的、24小时通宵不断电的自习室。
对于这些好处,低年级的学生们常常羡慕不已,可是当真正要成为其中的一员,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时间的紧迫,还有与这些优待对等的压力。
要是能够直接跳过高三就好了,洗澡的时候,李嘉图不禁想。
如果不需要高考就能上大学,如果不经历这些煎熬就可以成长起来,真不知道该有多好。但他转念又想,如果连这些都不经受,那么得来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道像覃晓峰那样,一直以来都很优秀的人,对于这场对很多人来说胜负攸关的考试会不会紧张。
这是李嘉图不愿意问的,毕竟没有人能够借鉴别人的人生。他更不希望问出来的答案,于自己没有一点用场。
李嘉图洗完澡出来,正要拿着衣服往洗衣机里面丢,却发现里面已经放了衣服。
他蹲下来,翻了翻,认出是覃晓峰的衣服,问,“晓峰,你衣服要不要一起洗?”
“啊?好。”覃晓峰蹲在宿舍里,突然被叫到,还稍微吓了一跳,“我刚刚丢里面,出来吃东西,就给忘了。洗衣液我倒多了,你衣服要是不多,就直接开机好了。”
李嘉图看添加的洗衣液的确是足够的,便直接把衣服都塞进滚筒里,旋转按钮,按下了开关。
从刚才开始,李嘉图莫名其妙,不知道覃晓峰为什么要一直蹲在地上。
他奇怪地走出来,问,“你干什么?”
“刚才不小心碰到郑涛放在桌上的日记本,掉地上的时候翻开了。”覃晓峰仍旧蹲在地上,地板上摊开放着那本日记,好像避免触碰犯罪现场一般。
李嘉图看着他脸色不对,跟着蹲下来,往日记本上稍微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内容给震住了。
映入李嘉图眼里的第一句,竟然是——
冯子凝这个狗娘养的绿茶婊,死娘炮,成天就只知道搔首弄姿勾引苏老师,真他妈不要脸。
和覃晓峰一样,李嘉图看得脸面霜白。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连心都凉了大半截。
看日期,这篇日记写在去年秋天,苏潼刚刚到他们学校教书的时候。这日记上所记载的内容,那天应该是冯子凝约了苏潼去球场打球,而一同去体育馆的郑涛在场外看他们打球。
覃晓峰细长的手指落在了书页上,迟疑了一下,扭头问李嘉图,“往下看吗?”
李嘉图咽了咽喉咙,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碰见郑涛在宿舍里看A。V那天,他事后有没有在日记上写些什么。可这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他心里抵触得很,挠挠额头,说,“算了吧。”
覃晓峰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看李嘉图,还是随手往后翻了好几页。
“等一下。”李嘉图眼帘里映入几个字,忙不迭抓住了覃晓峰的手。
覃晓峰停下来,手指轻轻压在纸页上。半晌,他看到这篇日记上面写的东西,悠悠说道,“真过分……”
通篇都在意|淫苏潼。
李嘉图心跳得特别厉害,好像都要跳出来似的。郑涛字里行间描述着苏潼的身体,记下他书写板书时行云流水的字迹,低头将袖子往上翻折时流露出来的禁欲感,还有低眉浅笑时不经意间的从容和轻佻。
——明明就是个骚货,还故作庄重。我猜他跟冯子凝说话的时候,肯定恨不得冯子凝操他了。哦,对了,虽然他平时说话一本正经的,不过我听过好几次他和冯子凝开玩笑,言下之意根本就是在让人操他。
整整齐齐的字,写得清清楚楚。
——他淫|叫起来肯定不错,我看群里的人说过几次,他这个声音特别适合叫|床。
李嘉图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恨不得把这本日记撕碎。
大抵是急火攻心,他的头痛得厉害。适逢门外传来周书渊他们的说笑声,覃晓峰连忙合上日记本,原样放回了郑涛桌上。
“起来。”覃晓峰看李嘉图蹲在地上没动静,忙不迭把他拽起来,往阳台走。
周书渊和罗梓豪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两个在阳台神神秘秘的,开玩笑道,“喂,学霸,不会提前回来搞基的吧?”
覃晓峰笑骂道,“你去死吧!”
李嘉图没心情和他们说笑,动作迅速地拿起牙刷和牙膏,手在挤牙膏的时候还在发抖。
“他是不是人格分裂啊?”覃晓峰也走过来刷牙,眉头紧皱道,“冯子凝和苏老师对他这么好,他哪根筋搭错了,写这些东西。”
“他怎么不去死。”李嘉图打开水龙头,水哗哗作响。
覃晓峰揉着太阳穴,好像也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记了。半晌,他才小声问,“现在怎么办?和小凝说吗?小凝对他超好的,要是让他知道郑涛背地里这么想他,得难过死。”
“我不知道。别问我。”李嘉图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缓过劲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前段时间是疯了,才会担心这么一个人渣。现在想起来,这种人被骗与否与他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李嘉图还希望他被骗得团团转,就这么翻不过身来,才是全天下最好的事。
覃晓峰也花了很长时间挤牙膏。他看看气得不行的李嘉图,沉默着思忖了良久,突然问,“你要不要和苏老师说一说?”
“说什么?”他头脑发热,语气犯冲回了一句,末了才意识到覃晓峰问出这样的问题有多不可思议。
李嘉图本来跳得极快的心脏好像顷刻间暂停了两拍,错愕地看着覃晓峰。
他看着他,眉头紧蹙,尔倾唏嘘道,“不用瞒了。我和小凝都知道,你和苏老师的事。”
李嘉图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覃晓峰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正要开口,听到外面传来郑涛说话的声音,往外一看果然是郑涛回来了。
“从长计议吧。”覃晓峰劝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1
郑涛是和冯子凝一同回来的,看到他们两个人说得投缘,看在李嘉图和覃晓峰眼里,都感到十分不自在。
他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