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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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爱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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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忙碌在准备这一切之际,他又发现救生艇上的设备,比他想像中还来得多,其中有一具无线电通讯仪,原振侠当时调整着频率,可是却无法取得任何联络,看来只能发射信号,而无法接收。

原振侠立即想到,黄娟处事缜密,在她答允各人下救生艇的时候,一定早已有了准备,这具无线电通讯仪所发射的信号,多半可以在货船上接收的,那也就是说,救生艇所在的位置,黄娟会一清二楚,在救生艇上的人,遭遇到了什么事,她自然也可在最快时间获知。

原振侠甚至可以料到,货船在把那批难民,运到了最近的港口之后,一定会再驶回来,驶近这一片海域,尽可能接近飘流的救生艇!

想到了这一点,原振侠不禁苦笑:所有的救生艇,等于是黄娟的“触须”一样,当每个人自以为是自己在寻找爱神之际,实际上,是代黄娟所找!

看来,不必多久,就算遇不上别的救生艇,只怕也是漂在海面上,再见到那艘货船!

原振侠对自己的推测,充满了信心,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海面上仍然是空荡荡地,并没有见到那艘货船时,原振侠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

(他的推测其实是正确的,货船没有在他视线范围内出现,是由于在货船上,发生了极度的意外的缘故。)

虽然原振侠不认为自己的海上漂流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尽管这样,那毕竟是十分沉闷无趣的事。

所以,当好不容易等到日落,漫天红霞,景色比起日出来,又另有一番不同的美丽之际,原振侠欣赏景色的兴趣也不是那么浓,他开始盘算,若是一日复一日这样在海上,超过了二十天,那就非但沉闷,简直无趣之极,而且要超过一个月的话,那就有极度的危险了。

一个月,遇不上别的船只,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他自己安慰自己,大可不必为之操心。他又舒服地船了下来,海上略有小浪,小艇起伏,很容易催人入眠,尤其是随着太阳的隐没,凉风阵阵,吹拂着全身,更令人生出了一股懒洋洋的感觉。

在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时,原振侠的眼皮渐渐沉重,天际的第一颗星开始闪烁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醒来时,极目望去,只是一片白茫茫,又是一个浓雾之夜,他呼着气,甚至可以看到整团的浓影,在他面前飘开去。

原振侠懒得动,因为根本没有事情可做,他设想,其余的人,在浓雾之中,多半也开始感到这种守株待兔式的方法,实在是太笨了一些!

不过,自己和他们的目的,多少有点不同,自己是为了海棠而来的,海棠会遇到什么意外?意外已经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

原振侠正在这样想着,突然,他看到前面,浓雾之中,像是有几点火星在闪耀,因为雾实在太浓,所以根本看不真切,但是随着火星闪耀,有一下“砰”的声响,隐隐传了过来。

原振侠立时坐直了身子:有人在发信号枪。

是不是有人在求救?

他抿着唇,迅速转着念,同时,拿起了桨,向刚才有火星闪耀的方向,他估计约有五百公尺的距离,用力划了过去。

那时,他还无法知道是什么人、由于什么目的在发射信号枪,可是,由于海上漂流,实在太使人寂寞了,就算他知道,却是林文义误射了信号枪也好,他一样会划近去看看的。

小艇无声地冲破浓雾,每一下划桨的动作,都令得浓雾团团地打转,在划出了两三百公尺之后,原振侠大叫了起来:“前面是谁?”

在他问了几声之后,他听到了一阵“砰砰”声,传了过来,那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而发出来的声响,可以判断出距离已经不太远了,原振侠再用力向前划划着。

在他正奇怪对方为什么不用语言来回答自己之际,他看到自己的救生艇,正在迅速撞向另一艘救生艇,他忙用桨抵上去,那一艘艇上的人,也伸出船桨来抵住,令得两艘艇不至于相撞。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叫了起来:“海棠!”

在那另一艘救生艇上的,正是海棠!

这时,两人的距离极近,原振侠看到海棠的神情十分憔悴,但是在看到了他之后,眼睛在浓雾之后,却像是闪耀的精灵一样,喷射着喜悦的光芒,她口唇掀动着,奇*|*书^|^网声音十分嘶哑:“水!水!”

原振侠“啊”的一声,立时取过一罐水,抛了过去,海棠接住,拉开了罐盖,贪婪地喝着水,原振侠这时,自然也明白黄娟所做的“手脚”是什么了,在海棠的那艘救生艇上,没有食水!

算来已将近三十小时,而且,有整整一个白天!海棠在完全没有食水的情况下,自然吃了点苦头。

原振侠一面把两艘艇系在一起,一面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阵咒骂声来。海棠喝了大半罐水之后,才喘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听来十分嘶哑:“还算好,她要是在艇上装一个定时炸弹,那我早已成了鱼的食物了!”

她一面说,一面俯过身来,原振侠忙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过来坐坐!”

海棠甜甜地笑着:“好啊,你怎么也来了?真是想不到!”

原振侠用力一拉,海棠身形轻盈地跃了过来,原振侠的小艇,幌动了一下,海棠就势跌向原振侠的怀中,原振侠双臂一紧,正把她柔软纤细的身子拥住之际,陡然之间,海棠的那艘求生艇,发生了爆炸!

那实在是意料之外到了极点的变故,以致令原振侠和海棠这样,惯于经历变故的人,在刹那之间,也完全无从作出及时的反应。

爆炸其实并不猛烈,但也足以令得海棠的小艇破裂,而原振侠刚才是把两艇小艇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受到了波及,在一艘小艇炸裂的同时,另一艘小艇的一边,也破裂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由爆炸而产生的浪头,立时涌了进来。原振侠和海棠两人,在开始的几秒钟之内,被爆炸所造成的气浪,迫得连气也喘不过来,眼前也变得什么都看不见,而等他们定过神来之后,一艘小艇不见踪影,他们存身的那一艘,也有一半进了海水之中,他们两人不禁十分惊惶。

原振侠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海棠尖叫着:“快抢救必需品!”

原振侠一伸手,抓住了两件救生衣,海棠挣扎着,扑向前,抓住了一只帆布袋,也中知袋里有些什么,小艇开始打转,旋转的力量相当大,不但艇身在向下沉,还有可能把他们也扯沉下去。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一起向前划着,游了开去,在游开去时,原振侠再一伸手,总算抓到了一块板子,之后不到一分钟,两艘小艇都无影无踪,只有一些碎片,在海面上漂着,也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原振侠和海棠,都伸手抓了那块板子,一时之间,两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振侠在喘了几口气,吐出了口中咸得发苦的海水之后,哑着声问:“天!发生了什么事?”

海棠的喉际发出“格格”声,湿发贴在她的脸上,使她看来狼狈之极,她不住摇着头,显然不论她曾受过多么严格的应付突变的训练,可是这时,她还未曾从惊悸之中,定过神来。

原振侠反倒比她镇定,他不明白何以海棠的救生艇会突然发生了爆炸。而且,竟恰好连累了他的艇只,以致两个人都落到了海中!

接着,并不是由于全身浸在海水之中,原振侠开始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躺在救生艇上,有充足的水和食物,在海上漂流,但这时,只靠两件救生衣和一块板子在海上漂流,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前者,可以悠哉游哉,当作是在海上的渡假,而现在,却是每分每秒,都要和死神搏斗了!

他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抹,海水的那种咸苦的感觉,像是正在由他本身每一个毛孔之中钻进去,再也抹不掉,他望向海棠,海棠在这时,总算也镇定了下来,她想说什么而没有出声,一脸疑惑的神情之中,又带着惊骇和抱歉。原振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不长太糟,比起落在新几内亚腹地的山中,不会差太远。”

海棠居然也笑了起来:“有幸两次都和你一起,真是高兴……”

原振侠有点啼笑皆非:“要不要看看,我们现在拥有什么?我有两件救生衣!”

海棠道:“我有一个帆布袋,不知里面是什么!”她一面说,一面打开袋子来,对那袋子寄予无限希望。

两人向那帆布袋中一看,都不禁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来,人真是十分容易满足的,他们看到布袋只是大约二十罐食水时,真正由衷发出欢呼声!

在他们这样的处境之下,真没有什么再比食水再宝贵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中,他们都套上了救生衣,而且把那袋子,固定在救生衣上,又把两人身上的救生衣,系在一起,原振侠在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和海棠互望着:“若是这样一直到生命结束,倒也浪漫得很!”

海棠的眼中,射出了一种异样的光彩,可是却立时又黯然,眼中也像是蒙上了一重浓雾一样,黯然道:“有什么用呢?只不过系住了我的身体,系不住我们的灵魂。”

原振侠不知如何回答间,她又道:“连身体也是系不住的,若是死了,鱼还会把我们吃掉,我们的骨头,会一根根散开来,连自己的骨骸尚且不能保持完整,何来系在一起的浪漫!”

原振侠的声音,听来异常干涩:“你为什么非将不美丽的一面说出来不可?而且,说得那么清楚!”

海棠干笑了一声:“不说,还不是一样会有那种事发生,何必自欺欺人?”

原振侠喃喃地:“保留一定美丽的想像,总是好的!”

海棠没有再说什么,自然是由于他们如今这样的处境,绝不适宜争辩任何问题之故。

原振侠叹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他和海棠、和黄娟之间最大的差别!他喜欢沉醉在美丽的想像之中,有意地去逃避一些现实,但是黄娟和海棠,却极度正视现实,对现实不存丝毫幻想!

这种不同的情形,实在很难分出谁是谁非来,无非是因为性格的不同,因此观点互异而已。

海面仍然相当平静,浓雾在海面上滚来滚去,他们可以察觉到,正顺着海流,在面前飘着,他们都希望,能遇上别的救生艇,或者是黄娟的货船,甚至是别的船只,最好不要等到白天,因为在白天,在猛烈的阳光下,全身泡在海水中,是十分难受的煎熬,更不必说可能遇随时出没的鲨鱼了!

他们一起扶住了那板子,靠在一起,海棠侧头,靠着原振侠的肩,神情相当平静,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到浓雾渐渐消散,天际出现了曙光,海棠才叹了一声:“我反倒感到十分平静,比起不住地担心完不成任务,要受到惩罚来……反倒更平静些!”

海棠的话,说得又真挚又伤感,因此可知她平时的日子,是过得如何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真不知她是怎么在抵受的!原振侠心中一阵难过,用头在海棠的头上抵着,转动着,表示着他心中的同情,又低声道:“可怜的小海棠!”

海棠吁着气:“有你可怜,就不算可怜!”

原振侠舐着唇,拉开了一罐食口,两人轮流小口地喝着,朝阳就在这时,驱散浓雾,缓缓地升了起来。

海上日出的景色很壮丽,但别对全身浸在海水中,生死难卜的人形容,因为他们所想到的只是太阳升起之后,他们所要受的苦楚!

他们需要以惊人的体力和意志力,才能克服身处的困难,而更能令人意志力崩溃的是,他们全然不知道,噩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们互望着,互相以眼神鼓励着对方,当朝阳渐渐升起时,他们又用额互相抵着,尽可能避免日光直接射向脸上。可是,日光实在太猛烈了,到了中午,他们的脸上、头上,都已受到了灼伤,红肿的伤处,又无可避免地要和海水接触,那又带来了一阵阵的剧痛。

他们都咬紧牙关抵受着,双手紧握着,太阳像是固定了留在他们头顶一样,好不容易等到日头略为偏西一点,他们的口唇,都已经裂了开来。血点从裂开的部分,一点一点泌出来。

在又消耗了一罐食水之后,海棠突然勾住了原振侠的颈,四片裂开的唇碰在一起,有刺心的疼痛,有海水的咸苦,也有鱼的腥味,这样的热吻,世上能享受到的男女,只怕为数绝少。

海棠在喘着气,挣扎着说:“我还是宁愿现在这样!”原振侠叹了好几下,心中想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脱离那种非人生活?”

可是,他却只是在心中想着,并没有讲出来。

因为他知道,海棠就算下定决心,要改变她的生活,她所属的组织,也决不会允许她那样做!而她所属的那个组织,是几乎无可抗拒的庞大势力!海棠的一生,注定了是悲剧!

悲剧的程度之深,到了这时生死难卜的海上漂流,对她来说,竟然当了是一种享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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