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接入……”
车头刚撞破围栏,还没来得及冲下河滩,第四发子弹击中了车门,巨大的贯穿力将门撞得变形,子弹和门的碎片在车内横冲直撞,打得控制室爆发出无数火花。
车身剧烈颠簸,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又掉头继续向下。司机猛地将叶襄往车后面一推,轰的一声巨响,车正面撞上一棵大树,整个车头完全撞变形了。叶襄的脑袋在控制台上一撞,当即昏死过去。
同一时间,七号几步冲到平台边上,向下望去。他能看见五六公里外那一长串橘色的路灯,却看不见那辆印着大红色可口可乐广告的商务车。耳麦里的干扰噪音更强烈了,他只能听见通讯组大声嚷着:“我们已经接入有线……嘶嘶……见鬼……嘶嘶……受到干扰,重复,受到干扰……二号你在吗?二号……吱——”信号完全中断。
“望远镜!”
一名特勤队员递上军用望远镜,七号沿着滨江路紧张地搜索。突然,滨江路上所有的路灯同时熄灭了。
“该死!”七号狠狠一拳打在围栏上。
“要增援吗?二号现在是被攻击的目标!”三名特勤队员都围了上来。
七号转身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拿上武器!”
哗啦啦!三把冲锋枪都拉上了膛。其中一名特勤队员拉开背包,取出一枚枪榴弹装上,叫道:“走!”
“回来!”七号喝道:“谁他妈下令去增援了?对方来势凶猛,先截断通讯,再袭击二号,眼睛贼亮得紧呢!他们一定早就做好了周密安排,绝对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人。咱们被人包了饺子,还增援个屁!谁还记得刚才二号说的话?”
特勤队员面面相觑。
“通讯是一切行动的基础!对方可不是省油的灯,第一枪就打聋我们,让我们无法有效组织起来。现在二号出事,通讯体系全散了,我们必须立即重建,才能坚持到增援到来!”他转头问通讯组赶来支援的两个家伙:“重建网络要花多长时间?”
其中一个家伙紧张的抹汗:“通讯组撤离的时候,本区域内的通讯节点在二号的车上。现在重建需要大概五、六分钟吧。但是如果更改频率,恐怕来不及通知下去……”
“改个屁频率,你不用管,就按原先的基础建起来!”
“可对方一定在监听……”
“我自有办法!”七号手一挥,把两人赶进配电间去。他转身对特勤队员说:“你们两个,立即以此为中心建立防御。你,去把楼上的人全部叫起来,现在是撤不了了,尽量躲在房间最里面,远离窗户,懂吗?”
“是!”
两名队员飞快地拆下配电间里所有能做掩护的东西,另一人跑入楼中。七号喃喃道:“见鬼,天蝎号跑哪里去了?”
哒哒!
头顶上方传来巨大的引擎声。七号抬起头,正看见天蝎号越过楼顶上方。他双手向北挥动,做出要它支援前进的手势。
天蝎号还没有回答,突然砰的一声,机身向左歪去。七号心中咯噔一下,但没有看见哪里有明显中弹的痕迹。
砰!又一枪。
砰!第三声之后,天蝎号上部的引擎冒着滚滚浓烟。它失去了横向平衡,机身不停打着转。当它转过来时,七号还能看见驾驶员正拼命想拉起机身。
有那么十几秒钟,局势似乎得到控制,天蝎号一鼓作气向上冲了一段,但不久机尾与机身的连接处就砰然爆出一大团火花,浓烟和火焰迅速包围了整个机身上部。
天蝎号立即失去速度,机头向下,向滨江路、向着河滩的方向坠去。
身后大楼内传来无数人的惊呼声。七号像睾丸被人结结实实踹了一脚似的,痛得倒抽冷气。
“去他妈的,沦陷吗?”
“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走在最后的玛瑞拉又来了精神,一口气跑到前面,说:“我们把电线割断!”
矢茵眼睛一亮:“对啊,这样电磁脉冲什么的统统不管用了!我们一路割过去,哈哈,他们马上变瞎子!”
帝启神色奇怪的笑笑。
“割断?对方虽说用电缆系统来定位,但毕竟误差非常大,不排除管道里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一只结构完整的金属盒,发出的干扰可能比我们几个加起来还大。他们也只有大致看看哪几条线碰到我们的概率大些,然后一一寻来。每一条电缆线路他们都盯着呢,你要是割了其中一根,系统告诉对方该处中断,不是正好暴露咱们的位置?”
“哦。”两个女孩子一起低下脑袋。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走?”良久,矢茵问。
帝启不答,在前面带路,两个女孩子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玛瑞拉愤愤地把电筒乱晃,或甚至关上一段时间,帝启也不啃声。每次打开看,他还是在前面若无其事地走,好像有没有电筒并无所谓。
玛瑞拉偷偷说:“我就看不来他那臭屁的样子,哼!刚逃离一个大变态的魔爪,却遇到个小变态,唉!”
“我倒不觉得他是故意臭屁,”矢茵像对玛瑞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自从知道对方用电磁脉冲探测后,帝启就变得有点心不在焉,有几次走进水洼里,他也浑然不觉。他在担心么?
应该是吧?他做事太谨慎,任何时候首先想到的都是退路。这次却很可能陷入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口袋,是不是因此而慌了神?矢茵咬着指甲想:“胆子那么小,你还出手做什么?真是个……唉。”
她正心神恍惚,玛瑞拉凑近了说:“呃,这洞里真是太闷了,我觉得全身都臭了。你闻闻,你闻闻?”
“你缠得跟粽子似的,怎会不馊?再过一阵子,只怕要长虫了。”
“哎呀,真的!”玛瑞拉一把抓住矢茵:“衣服还我!”
“这当儿怎么还嘛!”矢茵抢过电筒乱照,发现左边的管壁上,离地一米多高处有条不起眼的通道,便对玛瑞拉说:“走,进去我给你想办法。喂,这边来一下!”
帝启看到那通道,眸子顿时一缩。甚至在他意识到自己害怕之前,一组高阶代码就已强行解码,迅速获得最高权限,截断了所有企图一窥究竟的念头。
他犹豫着说:“最好别……”
他的眼神让矢茵心中莫名的一惊,可是玛瑞拉已经钻进了通道,叫道:“快来快来!”矢茵跺跺脚,对帝启说:“来吧,你不是说随便乱钻都不错么?”
帝启紧咬下唇,呼吸加速,胸口快速起伏。矢茵紧张地说:“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那我喊她出来!”
“不!”帝启伸手阻止——在该代码操纵下,一组最优化算法已经成型——“就……去吧。”
“真没问题?”
“没有。听着,茵,”帝启走前一步,紧紧握住矢茵的手臂,低声说:“我喜欢你。”
矢茵几乎听见血液咕噜咕噜往头顶冒的声音,勉强回答:“不……”
帝启沉默不语。
“啊,不不!”矢茵囧得想要缩进地里去,“我不是说不……我、我……我是说……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
帝启叹了口气。
“你记着我的话罢。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必须明白,我,和你的立场是一致的。不要轻易相信你听到或看到的,更不要相信那个人。今后的路会非常艰难,你必须自己一步步走下去,懂吗?你能明白吗?”
矢茵一点也不明白,但帝启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捏得她的手臂好痛。奇怪,面对帝启,她完全不像对阿特拉斯那样脑子始终清晰,好像只觉得很心痛,心痛他这张始终茫然若失的脸……她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好。”
帝启说着先一步走进通道,矢茵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这条通道非常狭窄,七拐八拐的,不知转了多少个弯,而且似乎一直在上坡。手电筒的强光被墙壁反射,闪得矢茵眼睛都花了。正打算放弃,忽然眼前一黑。
说黑并不准确,因为电筒光仍然照亮了某处墙壁,但那面墙却离自己有二、三十米远。反射光突然消失,才觉得四周陡然暗了下来。
玛瑞拉小心翼翼走上前,用电筒四处照射。这一段通道特别高大,约有六米高,宽更是达到十米左右。说这里是转运中枢,地面却非常干燥,也没什么垃圾,且是用青石铺就,与之前的管道感觉完全不同。等走到通道中央,才发现电筒最先照到的那面墙壁横在十几米外——原来是条死路。
“怪哩,怎会有个死路呢?”玛瑞拉用手电仔细观察。通道两侧和顶上的墙同样没有用混凝土,是用长条形石块砌成,最里面的墙更是由一整块巨大的岩石做成,表面很光滑,没有任何标志。
再往上照,洞顶呈圆弧形。两侧石壁顶端,各有一个很小的洞口,高仅有半米。洞壁的颜色与外面完全一样,如果不是光映出了一片阴影,还真看不出来。
矢茵说:“来来,帮我瞧瞧上面。”她往墙上蹬了两步,顺势站在玛瑞拉肩头,可是离洞口还有两米左右。矢茵说:“还差得多呢,要么我跳,要么你跳。”
“我跳!你一跳不把老娘踢死啊!”玛瑞拉扶着墙往下蹲了蹲,用力往上一蹦,矢茵借力猛地往上一窜,一把攀住洞口,奋力钻了进去。
片刻,她探出脑袋向玛瑞拉招手:“上来,到这里来,我帮你弄衣服!”看了看帝启,柔声说:“你在下面等等,别怕啊,马上就好!电筒给你!”将电筒抛给帝启。
帝启接过电筒,照亮了堵住去路的石壁,仍是怔怔的不说话。
矢茵心绪不宁,但现在不把玛瑞拉搞定,这死丫头是不肯罢休的。她伸出手,玛瑞拉往后退了几米,噔噔噔几步蹬上洞壁,抓住了矢茵手腕。矢茵用力一拉,玛瑞拉偏要玩个噱头,身体以矢茵的手腕为轴心翻滚,将两腿伸得笔直,头朝下脚朝上倒着钻入洞内。
不料洞口看似只有半米高,往里二十厘米却又往下沉去。玛瑞拉腿先进洞,哪里看得到凭空矮了一大截?顿时摔得惨叫。
矢茵没好气地说:“好了,非常精彩的落地,你满意了?”
“呜,这又是一条你欺负我的铁证!”玛瑞拉含恨爬起来。
这条管道直径约一米五左右,两个女孩子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局促,洞口扁小,帝启在下面也绝对看不到上面的动静。
玛瑞拉动手扯下白布条,说:“好了,脱啊。”
“我干嘛要脱。”
“那你说要上来换衣服的?”
“我说的是帮你弄件衣服。你先脱下来,快点,别磨蹭!”
玛瑞拉左转圈、右转圈,上下乱转圈,终于将所有的白布都卸了下来。她长出口气,摸着手臂上勒出的红印,眼睛都红了,愤愤地说:“死变态,别叫老娘哪天撞上你!”
就着洞外映进来的电筒的余光,矢茵把白布收集起来,扯下两段,让玛瑞拉背对自己站好了,先用布缠在她小腹,围了几圈,又从胯下钻过。几绕几缠,变成一条热裤。
玛瑞拉脱了缚束,轻松了不少,这下也明白了矢茵的意思,连声说:“拜托弄好看一点,等会出去了还要见人呢。扎个蝴蝶结,不不,两边各自系带。哎呀别说麻烦不麻烦了,要怕麻烦就把衣服换过来!”
矢茵无可奈何,只好按大小姐的喜好改了无数次,终于让她满意。正要帮她缠住胸口,玛瑞拉一把夺过布条,说:“哪需要这么多?我这身材见不得人么?”马马虎虎缠了两道。
玛瑞拉胸部本就很大,这样连三分之二都没包住,只能勉强算没露点。她见矢茵瞪大了眼睛,不削地说:“没见过大的啊?先旨声明,我这可是价真货实。”
话音未落,忽然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在地下五十米深的地方,矢茵和玛瑞拉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沉寂了约莫一分钟,两人同时放声惊叫。
“帝启!”
“喂,小变态……什么?见鬼,他是帝启?”
“帝启,你在哪里?电筒没电了吗?”矢茵急得几乎哭出来,手足并用向洞口爬去,玛瑞拉在后面死拉住她的脚,结结巴巴地说:“他、他真是帝启?帝、帝、帝启大人!”
两人爬到洞口,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矢茵叫道:“帝启?快回答!别开玩笑了,我真生气了哦!”
玛瑞拉说:“帝、帝启大人,请不要开玩笑……”
始终没有回答。别说光,仿佛连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消失了。矢茵侧耳聆听,偌大的空间,连一丝儿风声都没有,唯一听见的是自己急促的呼吸、玛瑞拉急促的喘息,和两个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狂乱的心跳声。
“完了!”
玛瑞拉突然惨叫,吓得矢茵差点失神掉下去。她怒道:“你要吓死我啊!”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能吓死人的?”玛瑞拉凄惨地叫道:“你记不记得我们走了多远?记不记得有多少个叉路?天啊,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在这臭水沟里了!”
她跳起身,神经质的乱拍洞壁,叫道:“这、这一定是他的计划!他早就算好了要弄死我们,所以才故意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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