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菲力普斯_吴红月_艾耘_译] 黄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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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格·菲力普斯_吴红月_艾耘_译] 黄药片-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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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第11期   … 科幻之窗
罗格·菲力普斯    吴红月    艾耘   译
    编者的话:探讨世界的真实性,是哲学家、心理学家多半致力的问题。但什么是真实?到底有多少种真实?感觉和思维之间到底有什么中间环节?美国科幻小说《黄药片》在这个问题上作出了自己的探索。小说是心理学软科幻的杰出代表,故事的构造精巧,结尾出人意料而又耐人寻味。
        一
    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悄悄地从后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掉外套,把它收进窄小的柜子。他捡起桌子上整齐的一叠病历卡,这是接待员海伦娜小姐放在那儿的。只有四人病人,当然,如果他不限制,求医的人恐怕得成百上千。爱尔顿的业绩是如此辉煌,作为一个心理学家的名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在公众心中他的名字就等于心理治疗。他的眼睛掠过头一页,皱了皱眉头。之后,他朝通向治疗室的单向玻璃望过去,那里面有四名警察和一个穿束缚衣的男人。卡片上讲这个男人叫杰拉得·鲍塞克,他在超级市场杀了五个人。在被捕之前,鲍塞克先生还打死了一名警官,并打伤了另外两个。
    除了束缚衣,这位先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他大约25岁,棕色头发,蓝眼睛,眼睛周围有着淡淡适中的皱纹。现在,他面带轻松的笑意,懒散地凝望着梅伦娜。后者正假装伏在桌子上研究她的卡片,其实,她明显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观众”。
    西得瑞克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边上坐下,鲍塞克的卡片上讲了更多有关杀人案的内容。当这位先生被捕时,他坚持说他杀掉的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地球人,而是“登上自己飞船的长着蓝色鳞片的金星蜥蜴人”。他自信那样做只是出于自卫。
    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科幻小说中的事情,许多人还当真!自然,这不是小说家的过错。在早先,同类的病人也把其它类型的幻想当作真实的存在。人们曾将这样的妇女当作巫婆烧死,把男人当作鬼怪砸死。
    西得瑞克突然拉过有线话筒,向对讲机里说道;“请将杰拉得·鲍塞克带进来。”
    接待室的门被打开了。接待员海伦娜小姐只对西得瑞克微微一笑,就又快步闪了出去。四名警官前后“保卫”着杰拉得·鲍塞克走了进来,轻轻带上门。
    印象满深刻!西得瑞克想着,朝桌子前的椅子点了点头。警官将穿束缚衣的男人安置在那里,并小心地不离左右。
    “你是杰里·鲍塞克(杰里是杰拉得的爱称)?”
    穿束缚衣的男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是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心理大夫。你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带我?来这儿?”杰里拍着手狂笑起来,“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是我的老同伴卡·卡斯托。带我来这儿?笑话。离开你,我怎么能生活在这只充满恶臭的水桶里呢?”
    “充满恶臭的木桶?你在讲什么?”
    “咱们的宇宙飞船呀!”杰里答道,“喂,卡斯托,松开我,行吗?这种愚蠢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
    “我的名字叫西得瑞克·爱尔顿。”心理大夫一字一句地说,“你并不在宇宙飞船上,你是由站在你身后的四名警察带到这里来的,而且……。”
    杰里·鲍塞克回过头,用坦诚奇怪的眼睛仔细地研究了每一个人之后,打断了大夫的话。“什么警察?你是指这些个——齿轮锁吗?”他回过头怜悯地望着爱尔顿博士,“你最好救救你自己,卡,你在幻想!”
    “我的名字是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
    杰拉得探过身,用同样肯定的口气说道:“你的名字是卡·卡斯托,我拒绝称你为西得瑞克·爱尔顿博士,因为你是卡·卡斯托。我会一直这么叫你,因为在这个完全疯狂的世界上我们必须尽可能保持些许不变的理性,你该立刻停止在自己炮制的梦境中飘来荡去了!”
    西得瑞克的眉毛拧到了额头中间。
    “有意思,”他停顿了片刻,微笑了起来,“这也正是我刚刚希望对你讲的话。”
        二
    西得瑞克还在继续微笑,杰里严肃的表情渐渐地被化解了。最后,一个回应性的微笑浮出他的嘴角,两个人终于笑作一团。站在后面的四名警官莫名其妙地相互望了望。
    “够了!”西得瑞克喘了口气说,“我猜想咱们摆平了。都是硬果子,不好啃。”
    “摆平就对了!”杰里很高兴。“不过,”他严肃起来,“我还被绑着呢!”
    “是穿了件束缚衣。”西得瑞克说。
    “是绳索!”杰里坚决反对。
    “你是个相当危险的分子。”西得瑞克给他解释,“你一共杀死了六个人,其中一名是警官。你还打伤了另外两名警察。”
    “我炸死了五个登上我们飞船的金星蜥蜴海盗,熔掉了一个门上的齿轮锁,还烧掉了另外两个齿轮锁外表的漆皮。你也知道我做了什么,卡,怎么空间疯狂症让你把什么都拟人化了呢?这幻觉什么时候产生的?肯定在你认为有更多不该上飞船的人登上了咱们飞船的那一刻发生的。你最好到那个有锁的小柜子边去,吃下一粒黄药片,这药能够消除你的幻觉,它不会损害你的。”
    “假如你讲的是真的,那你又为什么穿着束缚衣坐在这儿呢?”
    “我没有穿束缚衣,我只是被绳子绑住了。是你绑的我,你不记得了吗?”杰里急切地说。
    “站在你身后的是齿轮锁?这是你的看法,对吧?好,如果其中一个齿轮锁走到你的面前,用拳头打在你的下巴上,你还认为它是齿轮锁吗?”
    西得瑞克示意一名警官走上前来。这个人很仔细地给了杰拉得重重的一下子,不过并没有伤着他。杰里眼中闪出吃惊的目光,之后,他看着西得瑞克,笑了起来。
    “觉得怎么样?”西得瑞克问。
    “怎么样?”杰里笑了,“天哪,你想象的那个齿轮锁,不,那是你梦中的警官,他走到我的面前,而且打了我!”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明白,卡,这不是真的?放开我,我就能证明这一切。我会打开这些‘警官’的身体,走到外面,穿上太空行走服或者磁力鞋,或者无论干些什么。也许,你怕我做这些事情?你被保护性的幻想所缠绕,而我又被绳子所束缚,你又把这些绳子想象成精神病人用的束缚衣。你认为你自己是爱尔顿博士,一名心理学大夫。你认为你是正常的,而我疯了。也许,你想象中的自己是个名医吧?人人都想找你看病,肯定没错!你名扬四海,你甚至幻想有个美丽的接待员,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海伦娜·菲兹罗伊。”
    杰里点了点头。“对,就是她。”他极其理解地说,“海伦娜是个火星港的协调员,我们每一次在火星上着陆,你都与她约会。但是,她总是不理睬你。”
    “警官,再打他!”
    当杰里的脑袋随着警官的动作而摆动的时候,西得瑞克问道:“现在,你的脑袋在动,这是我的想象吗?”
    “动什么?”杰里说着,笑了,“我没有感觉到动。”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的意识里没有些许的理性能告诉你,你的推理并非真实?”
    杰里伤感地笑了笑:“我不得不承认,当你看起来是那么绝对自信,认为我是个病人的时候,我常常会怀疑我自己是否错了。放开我,卡。让我们不要感情用事地解决问题。我俩之间总有一个是疯子。”
    “如果我让警察脱下你的束缚衣,你会怎么办?抢过枪并试图杀掉更多的人?”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杰里说,“如果那些海盗返回飞船,你又犯了空间疯狂症,以至于欢迎他们上船,事情可就闹大了。你必须放了我,我们的生命全系于此,卡!”
    “你又从哪里搞到枪呢?”
    “枪通常放在齿轮锁那里。”’
    西得瑞克看了看四位警官,又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来复枪。警宫中的一个朝他勉强地笑了笑。
    “恐怕我们现在还不能脱掉你的束缚衣。”西得瑞克说,“我现在准备请警官带你回去,明天咱们再继续谈。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努力去发现那堵将你的理智与现实隔开的墙。一旦你找到缺口,整个幻觉就会消失。好吧,警官,带他走。明天这个时候再见。”
    警察抓起杰里,犯人低头看了看大夫,有一种温和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好吧,卡,我会努力照你讲的去试试,我也希望你想想我的话。我很有信心,因为有好几次,我发现你的眼中闪出了诚实的怀疑,我希望……”警察粗暴地将他推往门口。杰里回过头,恳求地叫道:“卡,吃一片药柜里锁着的黄药片吧!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的。”
         三
    将近5点半钟的时候,西得瑞克应付完所有病人,锁上了医院的大门。他伸了伸胳膊,叹了口气:“今天真够累的。”
    海伦娜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打字:“我还有一点就干完了。”
    一分钟之后,她取下打字纸,放到桌子旁边的文件架上面。
    “明天早晨我会把它们分类归档的。”女接待员说,“很累,是不是,博士?那位鲍塞克先生是我为你工作以来见到的最不寻常的病人。还有那位可怜的波兹先生,一位成绩卓著的经理,每年挣500,000美金,可他却打算放弃不干,他看起来可是没什么毛病。”
    “他是正常的。血压高的人经常会有微量的脑溢血,这种出血点是那么小,以至于它的影响面积不会比针尖大,但它对心理的影响则是使人完全忘掉他知道的事情。他可以再学习,但是人的理智必须永远正常才能支持自己找到机会。他已经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这使他的公司损失了150万元。这就是为什么我答应他,把他当成一个病人……唉,真正让我心烦的是杰拉得·鲍塞克!海伦娜,我说乱了,我同意把一个年收入为500,000美金的经理当成自己的病人。”
    “鲍塞克挺可怕的,是不是?我不是说由于他是个杀人重犯就可怕,而是他谴责您……”
    “我明白,我明白。”西得瑞克说,“让我们来证明他的看法全是错的。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们有约定的!”
    “这次让我们打破约定!”
    海伦娜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前更不行。再说这也不能证明什么,他已经在那一点上击倒了你。如果我和你去吃饭,那只能证明你是在梦幻世界里实现了一个愿望。”
    “噢!”西得瑞克叫了一声,他的勇气消失了,“梦里实现!那是句脏话。他怎么知道黄药片的?我不能使我的思想摆脱这个想法,那就是假如我们确实在宇宙飞船上,假如真有那种将客体人格化的空间疯狂症,一枚黄药片也许正是治疗的办法。”
    “怎么讲?”海伦娜问。
    “这种药片总是能将从神经末梢传来的神经电流在强度上扩大三倍,其结果是外界现实的感觉信息阻止了幻想的插入。这是很令人惊奇的。三年前,当他们第一次生产这种药片的时候,我就吃了一片。你一定会吃惊的,你实际上看到的东西是那么小,特别是人,小极了。你平时看到的只是感觉与意识之间插入的符号。我不得不将整整一周的约会治疗取消掉,因为吃过药之后,我发现,如果不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所创造的符号去调节感觉,我就没法与外界的人打交道。我指的不是正常的人,而是各种复杂的正常与不正常的症状。”
    “我倒希望有机会吃一片。”海伦娜说。
    “那是一种扭曲。”西得瑞克说着笑起来,“当一个处于梦境中的角色服用了黄药片,他会发现,世界除了幻想之外,是完全不存在的。”
    “为什么我们不共同吃呢?你一片,我一片!”
    “啊哈,”西得瑞克讲得肯定,“那我肯定得停止工作了!”
    “你是怕醒来时自己正在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上面吧?”海伦娜大笑起来。
    “说不准。我疯了,是不是?今天的事明显地表现出,我个人的现实天地有重大的漏洞,这漏洞是如此明显,我恐怕必须向你问一下了。”
    “你当真吗?”海伦娜问。
    “当真!”西得瑞克点了点头,“我问你,警官怎么会把杰拉得·鲍塞克直接带到我的办公室,而不是把他送到市立医院的精神病房,让我去那里见他呢?地区律师为什么不在这之前与我接洽共同研究这一个案例呢?”
    “这个……我……我不知道。”海伦娜说,“我没接到电话,他们直接把他带来了。我以为你适应他们了。今天第一个病人是弗斯科夫人,我立刻打电话取消了她的预约。”她睁大眼睛望着西得瑞克。
    “现在我知道病人的感觉了。”西得瑞克说着跨过接待室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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