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是你?”冷寒衣放下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样子菲儿说得并不对,你是记得我的。”薛冷取过冷寒衣一缕头发慢慢绕在手指上,感受发丝的柔软。他的语气阴冷,目光更是阴冷。
冷寒衣不喜欢这个男人,从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喜欢,因为他眼中的恨意太明显。
“我要工作了,麻烦你让开。”冷寒衣要把头套重新戴上,却被薛冷拦下。“你很缺钱?要不做我的女人,我给你钱。”
冷寒衣淡淡看了眼薛冷,没有发怒,在她眼中薛冷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她的目光完全是淡漠的,不动声色地就他排除在了她的世界外。她平静地戴好头套,又继续重复之前的工作,摇摇身子,招招手……
就像她从未看到过薛冷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三种冷
自从回到S市,冷寒衣发觉自己忽然很害怕傍晚时分,尤其是在这依旧寒凉的早春傍晚。黄昏还在远处的天际,但近处的建筑物上已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这种繁华更加深了冷寒衣的孤独感;幸好,她躲在大熊的头套里,把这种孤独无助安全地隐藏。
将近9点,终于结束今天的工作,冷寒衣拍了拍酸痛的小腿,舒活下筋骨。拿下头套,发现额前的头发竟都已经闷湿了。一阵晚风吹来,冷寒衣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然而,刚准备走,却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是薛冷,他竟然还在这。
“我等了你一下午。”他说。
冷寒衣不想理会他,淡淡地问,“薛医生有事吗?”
“我想请你吃饭。”
下午,当寒衣清冷冷地带上头套漠视他时,薛冷第二次感觉自己碰了壁,第一次是在火车站的那一次。但在回到车上,启动发动机打算离开时却又发觉虽碰了壁,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却强烈起来;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温度和淡淡的香味,他还记得她的眼神,淡漠地只余山水不留人影。他看着那肥大笨重的大熊衣服,很想一把扯开,好还他一个清丽的人来。
终于,她拿掉了那件大熊衣服,但脸色却似乎有些苍白,离开商场时有些瑟缩发抖。这时,他再也忍不住,拦住她。
“我想请你吃饭。”
“谢谢,我暂时还不饿。”她果然还是拒绝他,意料之内。
“但我饿了。”薛冷伸手拉住冷寒衣的胳膊,“因为等了你一下午兼一晚上。”
或许是那天的黄昏太过艳丽,太过似曾相识,使得冷寒衣被孤独忧伤打败,放下了戒备心;又或许是她发现薛冷的眼中虽然有她讨厌的仇恨,却也有她所熟悉的痛苦;更或者是她真的饿了,所以她竟答应了他。
薛冷带寒衣去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帮她点了份清淡的晚餐。
薛冷几乎没有吃东西,只是一直看着冷寒衣,没有丝毫避讳和遮掩。
冷寒衣也不劝不问,平静地喝着自己的粥。
“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薛冷好奇地问。
对面的冷寒衣左手支在下巴上,美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右手拿着勺子在碗中轻轻地转,她抬起头看着薛冷,带着丝轻松,“很简单,我需要钱。”
柔和的灯光自上而下轻柔地洒下,光晕里的长发美人少了平时的冰冷淡漠,反而多了几分轻柔的风情。薛冷转过头,轻咳了一声借此掩饰自己的失神。
晚饭后,薛冷坚持把冷寒衣送回学校,却被她拒绝,“我自己可以回去。”
薛冷不由分说,把她往车里塞,“作为一个女生,你应该要习惯男人的接送。”其实,他完全可以以看望菲儿为借口,但他却懒得用,直接点更好。
他和她适合这样直接的打交道方式。
冷寒衣最终妥协,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
车子正好穿过一片樱花道,路两旁皆是似云似雪的樱花,蓝色夜空下,花瓣飘飞,擦窗而过。见冷寒衣看得出神,薛冷渐渐放慢了车速,车子就在那条樱花道上慢慢行驶。
由于薛冷那辆炫酷的跑车直接开到了寒衣宿舍楼下,所以引得人纷纷注目。对此,冷寒衣有些生气,说了声谢谢便下车关门。
“等等。”薛冷在身后喊住她,“你的围巾。”三步两步赶上冷寒衣,拦住她,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替她将围巾围好。
“围巾很特别,好像还有名字。”薛冷故作亲昵地俯在冷寒衣耳边说道。
冷寒衣一震,立即拉住围巾下摆,将围巾上那个‘辰’字握在手心,一双眼睛冷冷看着薛冷,“为什么要在这演戏?”
薛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演戏,我只是在……宣示主权。”薛冷瞥了眼被寒衣握在手心的围巾,“还有,你不用那么隐藏,我不会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他停了下,又继续说道,“既然他不能给你幸福,那就由我来完成。”
“你是不是一向都这么自以为是?”冷寒衣冷笑了一声,向他靠近一步,“忘了告诉你,薛医生,我不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喜欢,虽然那时你好心地给了我药膏,但我还是不喜欢你,因为……你眼中有太多的仇恨。”
说完,转身,美丽莹润的黑发在樱花漫天的夜空下飞舞,那清冷又美丽的人便消失在眼前,留下薛冷站在原地。
以及……远处另一双快要喷出火的眼睛。
那是叶辰的眼睛。
他离开了一个月,也煎熬了一个月,在思念快要把他吞噬之前他赶了回来。他要见她,他要告诉她他和温清的婚姻只是假的;在婚礼上,他和温清甚至连誓词都没有,因为他要把那个承诺留给她:我愿冷寒衣做我叶辰的新娘,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还有新闻里的所谓的蜜月也是假的,他和温清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他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因为他生气,生气她竟然用医药费那样刺眼的词汇来疏远他。
他还要告诉她他和温清的婚姻只是为了保护他的母亲,对,他会把关于他母亲的秘密全部告诉她,不再对她有任何隐瞒,所以,不要再和他冷战,恢复原来,让他可以靠近她、拥抱她……
然而,就在他认为终于可以见到她时,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那个男人替她围围巾,就像他曾经那样。叶辰几乎要发狂,恨不能立即上前打掉那只手、揍他一拳,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在等那个人靠近。
薛冷转身时便看到了叶辰,虽然是在夜幕下,但那抹强大而冰冷的气场实在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更何况那双发出慑人光芒的眼睛。
薛冷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叶总裁,您怎么会在这?”
“你又为何在这呢?”叶辰的表情冷峻。
周围有人路过,英俊的人本就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是两个如此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行人纷纷侧目。但再看两人的眼神,一个阴冷,一个峻冷,竟都不是善类,于是识趣地走开。
“我来送我心仪的姑娘,”虽然是微笑的模样,但薛冷的眼睛里从不见笑意,“想必你刚才也见到了,最美的那一位。之前就跟您讲过,我看上她了。”
“她是我的人。”叶辰直接说道,幽深的眼眸里有暗潮涌动。
薛冷冷笑了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总裁,您好像已经结婚了,新婚妻子不正是那风情多姿的温家小姐吗?冷小姐她怎么会是你的人呢?”
叶辰的手握紧成拳,青筋突起,“这是我的私事,不牢薛医生你烦心,你只需记得她是我的人就行。”
薛冷吐了口气,轻轻地扶额,他的手指纤长。那双手曾经救过很多人,然而每当面对病人家属感恩戴德的目光时他总是不屑,所谓救,在他看来只是一种掌控;在他还年少的时候,他母亲笑着出门,回来时却已变成一具残破的尸体,而他却连一点挣扎抗争甚至是祈求的机会都没有。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渴望能掌控人的生命。
他扶了扶眼镜,“我知道叶家大门大户,无所不能,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未婚、冷小姐未嫁,我有追求她的权利,再说,您越是这样在乎她,我对她就越发好奇了……”
话音刚落,宿舍楼下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哄闹声,再一看,不远处的地上,由蜡烛摆好了一个心型的圈,一个戴眼睛的男生站在其中,怀抱一束巨大的红玫瑰,冲着5楼的一个窗口喊道:冷寒衣,我喜欢你。
竟是曾经向寒衣表白过的崔民!虽然当时已经被拒绝了,但没想到他仍然执着不放。
5楼的窗口没有动静,崔民仍执着地喊着,冷寒衣,我喜欢你。
远处,两个带有冷特质的男人立马从刚才剑拔弩张的状态中抽离过来,脸上一阵灰一阵绿,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许久,表白门的女主角迫于无奈,款款而来,却瞥见薛冷站在不远处仍未离去,不由眉头一皱,再看他旁边站着的人,心下更是一惊,却也仍装作没看见一样。
她面向崔民,轻缓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崔民上前一步质问。
冷寒衣轻叹了一声,他还是没变,面对别人的拒绝总是一副很难接受的样子,“不为什么。”
“不,你必须得告诉我原因。我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从没失败过,你怎么能拒绝我?”崔民愤怒地扔掉花束,伸手去抓冷寒衣,眼看就要抓到她,叶辰和薛冷也都做好准备要冲过去,却见一个人早已经桎梏住崔民的手,“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对女生要礼貌绅士吗?你这样粗鲁,哪个女生会接受你啊。”
崔民看着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恶狠狠地问,“你是谁?”
“我你都不认识还想追我们家寒衣?”那人甩开崔民的手,亲昵地搂住寒衣的肩膀,“我是她哥哥!”
“哥哥?”崔民显然不信。
“怎么?你不信?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崔民看了看冷寒衣长长的黑发,再看眼那人一头的金发,以及那幽幽泛蓝的眼睛,虽说都是极漂亮的人,但却有哪点相像之处?崔民不禁恼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们两根本不可能是兄妹。”
“什么?你的意思是凭我的俊美不够拥有像寒衣这样的妹妹吗?你难道不服我的英俊吗?要不要比试一下,让在场的人做裁判,看看到底谁长得更英俊!”
这人什么逻辑!在场人都笑了起来。
崔民恼羞成怒,正欲理论,身后却有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角,“算了,人家是铁定不会接受你的告白了,别把事情弄得太糟糕,反而丢了自己的脸。”
见崔民离开,那人冲着周围尚未散去的人群大声说道,“我家妹妹,有谁还想追她的,得先过我少爷这关啊。”
周围人笑着哄闹了一阵便自散开。
这时,冷寒衣才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抱住少爷的胳膊,“谢谢你帮我解围啊。”
“傻瓜!”少爷拍了下寒衣的头,“你怎么会遇上这样不入流的人物啊?被这样的人追求说出去脸上都没光呢。”
冷寒衣只好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远处,叶辰已经沉默地往回走。
薛冷追了上来,“你既然在乎她,为何不主动替她解围?”面对叶辰的淡定,薛冷有些
不踏实,似乎叶辰和冷寒衣之间有一个独属于他们俩的无形的圈子。
叶辰停下脚步,看着薛冷,“因为我知道她现在不想我出现,因为她不喜欢活在别人的注视下。”
“那那个金发的小子呢?他好像和她很亲密,你都不介意?”
“那是她很好很信任的朋友。”说完,叶辰转身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愿冷寒衣做我叶辰的新娘,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两种樱
冷寒衣生病了,在早樱落尽的时候,来的有些突然。窗外樱花树上最后一片花瓣飞落,心也像跟着坠落一般——她把叶辰送她的围巾锁到了柜子里,至于那把小匕首,她已经悄悄将它卖了。没人会想到贫穷如她竟会拥有那么一件值钱的东西,那家店铺的老板仔细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她,最终给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她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膝上放着一本书,那是牧仁清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送给冷寒衣的,是他多年来的一些散文集。出版社找到他,推脱不掉才影印了几本,送给几个好友,又送给几个学生,冷寒衣是学生中的一个。
拿到书的瞬间她有些激动,有些骄傲,看,这是我爸爸写的书,看,这是他送给我的书……
这多少有些孩子气,但谁能阻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