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陶启泉直视著我,一字一顿:“不是在甚么‘地方’,它不在地上。”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也不禁一怔。
我知道,成吉思汗墓原来并不在地上或地下,而是在海底,若不是通过了那组外星人,我也不会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如今陶启泉也这样说,难道他也掌握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陶启泉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墓,和地无关,是在水里!”
我望定了他,沉声反问:“是温宝裕告诉你的?”
需要说明的是,我和陶启泉见面之际,我的那几个和成吉思汗墓有关的经历,还没有整理出来公开发表,所以我想到那可能是温宝裕告诉他的──自然,等我公开发表之后,人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了。
我一问之下,陶启泉反倒大是奇怪:“温宝裕?他知道甚么?”
我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就在这一犹豫间,陶启泉为人何等精明,鉴貌辨色,已看出了一些苗头来,他机警地问:“卫斯理,是不是你对于成吉思汗墓也知道了些甚么?”
这个问题,我更不好回答,所以又是一阵子犹豫。陶启泉竟像是已从我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样,亢奋得双颊绯红,频频击掌:“太好了!太好了!我本来就准备要请你出山,有你参加,必定事半功倍!”
我叹了一声,由于他的心情实在太兴奋了,所以我不得不向他泼冷水:“全世界的人,都想把成吉思汗的墓找出来,而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把它找出来,不单是地球人,甚至还有外星人!”
陶启泉听了我的话之后,陡然怔了一怔──我那一番话的重点是在前半段,可是他却著重最后两句,竟至于大是恐慌:“外星人!要是他们也来轧一脚,那我们岂不是希望渺茫之至。”
我道:“就算没有外星人参与,我们的希望也是渺茫之至。”
陶启泉大不以为然:“那不见得。卫斯理,你的首要任务,是阻止外星人的行动,破坏他们的计划。”'。电子书:。电子书'
我叹了一声:“那我不必做甚么工作,因为我知道,外星人对之,兴趣不大,地球人心目中最大的宝库,对他们来说,不值甚么!”
陶启泉眨了一会眼睛,忽然神情又大是紧张:“你知道多少?”
我道,“说起来复杂无比──你又知道了多少?”
陶启泉压低了声音:“有一个人,他从成吉思汗的葬处来──正确他说,是他到过成吉思汗的葬地!”
我一时之间,没有留意他使用了“葬地”这样古怪的字眼,我直接的反应是:“这个人是骗子!”
陶启泉呆了一呆:“可是我却相信他。”
我盯著他看了一会──陶启泉在事业上如此成功,当然有过人的眼光,我不想说他上了当或受了骗,但是有人自称到过成吉思汗墓,这非要有极其确凿的证据,方能使我相信。
我问:“这个人在哪里?”
陶启泉的回答,令我啼笑皆非,他道:“这个人在神经病院中。”
我于是放肆地笑了起来:“好!真想不到陶大豪富,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去做社会工作,去照顾精神病人!”
陶启泉受了调侃,大是悻然:“你别笑我,这个病人,我是如何知道他的,我不准备告诉你,其中还略有私人的秘密──”
我忙摇手:“放心,我一向不会探听他人的隐私──除非这人自愿告诉我,恳求我听!”
陶启泉吸了一口气:“这个人由于遭遇奇特,所以才被人当成了疯子,但是,我却相信他的遭遇!”
我道:“有甚么特殊的理由?”
陶启泉指著自己的脑袋:“凭我的直觉!”
我哼一声:“直觉!你可知道,凭你的直觉,所要采取的行动,要花多少代价?”
陶启泉道:“知道,最粗略的估计,要调动三百亿美元的资金──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更困难的是,还要取得许多方面的势力的合作。这一点,非大亨莫办,所以我要和他合作。听说大亨极难合作,这令人想起就头痛!”
我只是感叹:“老兄,值得吗?”
陶启泉道:“我认为值得,因为确实存在著可以成功的希望!”
二、海龙王招女婿
我一面冷笑,一面把他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你可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代入你这一句话之中?”
陶启泉意态极豪:“世上本就没有甚么做不成的事──一千多年之前,人能建造起墓来,我们只不过要把它找出来而已。”
我叹了一声:“而已──你倒不必担心大亨不肯合作,说起来巧得很,大亨他是成吉思汗的后代,而且是直系的,他的身体之中,有著一代天骄的遗传因子!”
陶启泉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他讶异莫名,张大了口,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他连喝了几口酒,才道:“这……不知是福是祸,他或会……赞成发掘他祖先的墓;又或者,他会认为那墓中的一切,全属于他。”
陶启泉竟为这个担心,我又哈哈大笑:“那要看当年成吉思汗的遗嘱是怎么写的了。”
在我一再调侃之下,陶启泉怒道:“卫君,我是来找你商量正事的!”
我立时道:“很好。那么,陶君,正事的第一桩,并不是去考虑大亨的态度,而是你要先令我我也相信那位在神经病院中的仁兄的话。”
陶启泉立即大是高兴:“如果你肯去见他,那大好了!”
我问:“他不能出院?”
陶启泉皱眉:“情形有点复杂,你见了他之后就会知道……或者,仍然不知道,不过那和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陶启泉的话,说来大是含糊,令人要好好的想一想。陶启泉却又在催:“你甚么时候能去见他?这就去?”
他现出一副热切的样子,我不忍拂他之意,毕竟我们是相知,并非泛泛,所以我就答应:“好,这就去!”
陶启泉大是高兴:“坐我的车去──”
他说了一句之后,忽然神情大是忸怩:“我车上还有一个人,你正好也见一见,整件事因之而起。”
这话更含糊了,反正车上的人立刻可见,我也就没有再问甚么。
陶启泉拿起了酒瓶:“车程甚远,在途中,可以解闷。”
我无可无不可,和他一起下了楼,一出门,就看到了他的大车子,泊在我的门外。
说是“大车子”,那是真正的大车,十分夸张,其大小一如旅游车,且属双层的那一类。
车中的设备,自然经过改装,舒适一如客厅,可以说应有尽有。
我才一进入车厢,鼻端就飘来一股浓香,我不知道那是甚么香水的味道,只感到这香味浓烈之至、狂野之至、原始之至,简直到了撞击人的心灵,使人心狂跳的程度。
接著,我就看到了香味的来源,它是自一个人体上散发出来的,当我看到那人的时候,也不禁呆住──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陶启泉的车上,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这人是一个极年轻艳丽的女子,或者说,只是一个美丽之极的少女,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还可以找到少女独有的情韵。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如此之成熟而合乎人体美的标准,几乎每一个细胞都散发著对异性的极度诱惑。
她的衣著,暴露之至,自然也把她胴体的每个诱惑点,都表现得清清楚楚。她以一种极其粗野的姿势,坐在一张古典丝绒椅上,看到了我和陶启泉,只是翻了翻她的大眼睛,并没有别的动作。
这个少女,我估计她不会超过十八岁,她给人的整个印象,奇特之极,我只能以她是一个“雌性的人”来形容她,因为她的外型、她的体态、她的神情,无一处不在展示她是一个雌性的生物,正在等待雄性的动物,向她展开行动。
我呆了极短的时间,就向陶启泉望去,只见陶启泉望著她,爱怜之情,自然流露,他道:“我去久了,你等得闷了吧?”
那少女自鼻孔中发出了“哼”地一声,算是回答。陶启泉也不以为忤,转过头来,身我道:“这是阿花。阿花,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卫斯理先生。”
那个被陶启泉称为“阿花”的少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换了一个坐姿,却更是粗野,这证明她绝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我也直视著她,没有甚么反应,陶启泉忽然用法语向我道:“有关她的一切,我慢慢向你说。”
我也以法语回答:“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必说。”
眼前的情景,陶启泉就是不说,我也可以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很简单,陶启泉需要生活上的调剂,而阿花这个美女,能够在生理上使他感到欢愉,于是便形成了奇妙的结合。著名的武侠小说家古龙,在他的小说中,曾有过这样的句子:“一个充满智慧、掌握大量财富的老人,会为一个白痴一样的少女著迷。”
人总是人,有著与生俱来的欲望,当这种原始的欲望,只能在原始的状况下才能得到发泄时,陶启泉和阿花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当我们以法语交谈的时候,阿花的眼中,射出不满的光芒,我忙道:“陶先生对我说,慢慢告诉我你的事,我说我没有兴趣。”
阿花忽然问了一句:“你们是好朋友?”
她用的语言,我经过“翻译”,因为她说的是下层社会的隐语,一般人是不用的。
我点头道:“可以说是。”
阿花站了起来,这一站起,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惑力,更是浓烈之极。我吸了一口气,陶启泉由衷地道:“卫,她真是一个美女,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陶启泉的话。虽然美女有许多种,但她绝对是其中的一种,任何人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否认这一点。
陶启泉又对阿花道:“我们这就去看你哥哥。”
一提到了“哥哥”,阿花的神态大有改变,那种箭拔弩张的挑战神态,收敛了不少,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哥哥不会骗人。”
陶启泉忙道:“是,我就是知道你哥哥不会骗人,这才请了卫先生出马,卫先生神通广大,一定能够把事情弄清楚的。”
阿花听了,居然很认真地望了我一会,而且眼神之中,竟然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有那么一两分钟,没有向异性发出性的召唤。由此可看出,她的哥哥,在她的生命之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她肯定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因为她竟然在我的神情之中,揣知了我的心意,她道:“卫先生,我和我哥哥自小是孤儿,是他从垃圾堆里把我带大的,如果你能帮助他,我感激不尽。”
这几句话,正常之至,陶启泉立刻现出讶异的神情──我不知陶启泉认识她多久了,但可以肯定,这是陶启泉第一次听到她正常他说话,在话中居然没有夹杂著一著脏字儿。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会尽力──你知道我过去的经历吗?我记述在许多书本中。”
阿花坦然道:“我懂的字太少,不多过一百个,看不懂书。”
我“哦”地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在大城市中,像阿花这样遭遇的少男少女,成千上万,阿花与众不同的只是她具有如此诱人的外型。这些流浪儿的故事,都大同小异,不必详细描述了。道德家或社会学家或者会悲天悯人,同情他们,说他们可怜,但他们自有一套生活的方式和哲学,未必需要廉价的同情,只要求平等的对待。
我吸了一口气:“那不要紧,总之,有我,有陶先生,事情总好办。”
阿花瞄了陶启泉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竟是天然的骚媚入骨,看陶启泉如饮醇谬的模样,真叫人感叹女性原始力量对男性的强大作用。
陶启泉吩咐司机开车,他坐了下来,阿花肆无忌惮的坐在他怀中,取过酒瓶来,对著瓶口喝酒,又旁若无人地哺给陶启泉喝。陶启泉因有我在旁,神情略见尴尬,可是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不干涉他们调情,但有些事情必须先弄清楚,所以我道:“关于阿花的哥哥──”
阿花接口道:“我的哥哥叫阿水。”
我哼一声:“阿花、阿水,总该有一个连姓带名的称呼。”
陶启泉的神情,像是想阻止我说话,可是已经迟了。阿花身子一弹,站了起来──她青春洋溢的身体,充满了弹性,站起来之后。一手叉腰,双眼圆瞪,咬牙切齿地道:“没有,我叫阿花,我哥哥叫阿水,这就是我们的姓名。”
陶启泉连忙补充:“他们兄妹遭父母遗弃时,一个四岁,一个才几个月。”
我无声,虽然我想,一个四岁的孩子,也应该记得自己的父亲姓甚么,但既然他们的遭遇如此,自然也有权不记得父姓是甚么。
我挥了挥手:“好,阿水先生是怎样进了神经病院的?”
阿花扬声道:“他们以为他是疯子,但是我知道不是!”
我道:“你且坐在陶先生的腿上,我想,这些问题由陶先生来说,我会比较容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