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又道:“你别以为你已掌握的不少资料,那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掌握的资料比你更多,可是也毫无头绪,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接下来,齐白和陶启泉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听来颇是骇人听闻。
陶启泉一声冷笑,指著齐白,神态和语气都不是很客气:“你的资料比我更多?嘿嘿,我有人亲眼见过,并且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多。”
齐白一回眼,伸手拍开了陶启泉指住他的手指:“那又怎样?我有亲手建造那陵墓的鬼,总比你那人亲眼见过,更有用吧?”
齐白的话,听来怪诞莫多,陶启泉可能不会明白。但我和齐白都曾设想过找一个“蒙古老鬼”,了解成吉思汗墓的情形。
从齐白这时的话听来,好像他在阴间的这些日子,在这方面有了些结果。
我正在思索间,陶启泉在怒火头上,也没有心思去细想齐白的话,就骂道:“见你的鬼。”
齐白一扬眉:“不错,正是见我的鬼,我无时无刻不见鬼,这也正是我的本钱。”
陶启泉显然把他当成了疯子,不准备再和他说甚么,转而向我道:“卫斯理,只要你我合作,这件事就可以完成了,何必劳师动众?”
他这话是说和大亨合作也是多余的了,大亨反应极快,“哈哈”一笑:“告辞了!”
可是朱槿却道:“等一等,我们和齐白先生之间,还有事要商量。”
陶启泉恃著和温宝裕熟,竟然代温宝裕下起逐客令来:“你们有事,请便吧!”
这时,我不禁感到为难之至。齐白和大亨都是我请来的,陶启泉如今这种态度,就算他们不怪我,我也觉得说不过去。
我咳了一声,正想说话,白素却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出声。
齐白望著陶启泉,一字一顿:“没有我,你决不能成事!”
陶启泉也一字一顿:“这世上,我最不信是谁没有谁就不行!”
齐白冷笑一声,不再理会陶启泉,转而对我道:“卫斯理,你何必和这种没见识的人在一起浪费时间,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你,我们一起来研究。”
陶启泉更怒:“你这个有见识的人,只不过在‘研究’的阶段,我倒已经可以有实际行动了,虽然我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
齐白扬著头不理,一点也没有收回他的话之意。大亨和朱槿,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坐山观虎斗。
我想开口,白素已然道:“这样的一件大事,我看,三方面合作尚且未必可以成事,若是争吵起来,大家各干各的,那就只有让成吉思汗再在海底多躺几百年。”
各人一向都十分佩服白素,她一开口,大家都不出声,但不出声,并不表示都愿意合作。
陶启泉先道:“卫夫人,第一手资料是从我这里来的,整件事,我就应该有主决权。”
齐白一声冷笑:“你的那个所谓‘第一手资料’,比起我已掌握了的资料来,只能算是小儿科。”
陶启泉指著阿水:“他曾去过那海底,见过陵墓,这还算是小儿科?”
齐白道:“啊,去过,见过,真了不起,不是小儿科,是大儿科。请问去过见过的这位先生,陵墓在哪里?”
阿水到这时,才有机会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齐白仰天怪笑:“大儿科,简直是巨人科!”
陶启泉道:“根据他的经历、我们可以判断出陵墓所在的地点。”
齐白道:“根据判断去行动?若判断错了,行动没有结果,你还有能力再进行第二次行动吗?”
齐白此言一出,各人都静了下来,因为齐白说话时的态度虽然差,但是这话却是重要之至。
我们曾判断,那陵墓有可能是在其中的一个海子之下,当然认定了这个海子进行工作。但如果判断错了(可能性极大),那么,一千亿美元和大量人力,也就化为泡影了。
就算陶启泉的财力再雄厚,能再有一次吗?
而且,再一次又失败了呢?
这是在行动之前,必须慎重考虑的事。
陶启泉静了片刻,反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确实的所在?”
齐白的态度更恶劣,双眼翻白:“为甚么要告诉你?开门见山,看在卫斯理夫妇脸上,你参加,算你一份,不参加,请便!”
陶启泉呆住了,出声不得,只怕他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我实在为难,就向温宝裕瞪了一眼──这小子平日能说会道,偏在这时候,他一声不出。温宝裕知道我的意思,他就开始发作,一瞪眼就骂齐白:“你是不是在阴间久了,所以沾了鬼气,没有人味了。”
这话,听来很重,骂得颇凶,但我不禁佩服温宝裕的机智──他和齐白熟,骂齐白几句,没有问题。但他在话中,却明显地点出了齐白特殊的、古怪的、人所难及的身分,他自阴间来。
单凭他这个身分,人间的任何人,就难以和他匹敌了。
果然,温宝裕此言一出,齐白仍然是一派目中无人的样子,并不出声,陶启泉的神色略变,大亨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众人之中,表情最有趣的是阿花,她睁大了眼,望定了齐白,又是好奇,又是害怕,那种自然流露的神情,掩过了她在风尘之中,颠倒众生的艳光,现出了一派天真来。
温宝裕继续道:“你也不想想,不是陶先生找到了阿水,又有意去开发,这件事怎能开头?”
齐白怪叫了起来:“你这小鬼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卫斯理早就著手研究过一切资料──人间找不到的资料,我们甚至到阴间去找,他那些资料,算得了甚么!”
温宝裕的话,自然是要引齐白把我们其实早已在著手进行的事实抖出来,齐白一面说,一面指著我,我道:“是,久已在进行,但是陶翁提供的资料,都极其有用,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陶启泉吁了一口气,趁机下台:“既然如此,我听卫斯理的安排就是。”
齐白哼了一声:“他的资料,没有多大用处──”
他说了这一句之后,突然转向朱槿:“请安排那一男一女尽快和我见面。”
朱槿眼珠转动:“要他们出来,很是困难,但齐先生若是肯进去──”
不等她说完,我就疾声道:“且慢,那一男一女,如今情形如何?已经完全脱离了树木的遗传,还阳变了人么?”
这一问,令朱槿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她立时以一个动人的笑容一掩饰,但是我也可以知道其中大有文章。
我立时道:“既然合作,就必须坦诚相对。”
齐白也道:“怎么一回事?可是那两个人出了甚么问题?”
各位读者,他们现在在讨论的那一男一女,首先出现在《还阳》这个故事之中,后来,又在《遗传》这个故事中成为主题人物。在《遗传》结束时,那一男一女是交由勒曼医院处置的,勒曼医院用大亨的遗传因子,去改变那一男一女的生命形式,使他们成为以人为主,树木为副的异类人。
自大亨离开勒曼医院之后,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只是在勒曼医院的那个外星人,曾传言“一切进行顺利,一年之后,他们的生命改变形式就可以完成”,事情应该和朱槿方面,已没有关系的了。一开始,齐白和朱槿“交易”提出条件时,朱槿一副“拥有”那一男一女的样子,却又是何解?
我不明其中究竟,曾好几次要提出来,但是却被齐白使眼色打断,这时,我再也忍不住,道:“齐白,如果你要和那一男一女会面,应该找勒曼医院,那个外星人欠我一份情,应该没有问题!”
十、知道秘密的人
齐白却瞪了我一眼:“就只你聪明,这还用你教?”
我不禁有气,齐白竟这样对我说话,未免大可恶了,可是我还没有开口,朱槿已先笑了起来:“看起来,卫先生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并不知道事情后来的变化。”
我怔了一怔,霎时之间,我知道自己有许多事被蒙在鼓里了。
或许,这些事根本和我无关,所以没有人告诉我,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心中难免不快。我先向齐白望去,齐白现出很是讶异的神情,好像他绝不能理解会有这种情形。
我知道他自从“人不人鬼不鬼”之后,神通广大,有许多事,他凭藉脑能量的活动,就可以知道,和我这个平常人不同。
(其实,平常人要他人告知,或是接触到了资料,才能知道一些事,也是脑能量活动的结果,只不过和齐白或某些外星人的方式不同而已。)
所以齐白可以知道我所不和道的事。
我忍住了不快,冷冷地道:“确然不灵通之至,竟不知道又有了变化,看来勒曼医院的那个外星人,也浑得可以,他也没有告诉我甚么!”
大亨笑道:“倒不能怪那个外星人,是我出了些小主意,他非答应不可!”
我大奇──大亨虽然神通广大,莫非财真的可以通“神”,连外星人也会受他所制?
大亨又道:“事情是这样的,在勒曼医院的那一男一女,由朱槿带来,她同时也带来了一个要求。”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我耐著性子听下去。
大亨向朱槿作了一个手势,朱槿接了下去:“由于有不少领导人,曾见过那一男一女‘木头人’,所以知道了他们能还阳复生,都希望能和他们有进一步的交往认知。”
我冷笑道:“为了甚么?好向他们求教长生之道?就算能,做上千多年的木头人,只怕也没有甚么趣味。”
朱槿道:“我不知道,大人物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交侍下来要我执行,我哪有资格去问为甚么。”
我道:“这任务不易完成,外星人怎肯让他们的杰作外流。”
朱槿道:“所以,大亨就帮了我的忙!”
我仍然不明白大亨能出甚么力,大亨笑道:“简单之至,他们要我在心甘情愿的状况之下,提供遗传因子给他们,我就说,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不情愿,他们即使取到了遗传因子,也没有用处,他们自然答应了。”
我沉声问:“他们答应了甚么?”
朱槿道:“他们答应,那一男一女还阳之后,借给我们三年,和领导人相交,所以,他们如今正处在深宫,向老先生们传授特殊的养生之道。”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件事还有如此的变化,真是始料不及,没有人告诉我,也不足为怪,因为事情确实与我无关。
我的语气仍然很冷:“还有一个用处,就是你可以利用他们来做买卖──原来他们生性如此善良,可以任由他人摆布。”
朱槿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一副高深和神秘莫测的模样。我讨厌朱槿和她的同类,倒也不是全无理由的,一和特权统治和点关系,人就会变得鬼头鬼脑,藉此来表示他高人一等,是属于知道秘密的特权阶层,嘴脸便也就很不雅观了。
齐白在这时,向我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插手,由他来处理。
我道:“很好,本来是谈合作的,现在谈出个三分天下来了!”
齐白傲然道:“不论多少分,真命天子,始终只有一个。”
陶启泉拍案而起,大声道:“我真是见识过了,算了,我放弃了,我获得的资料,既已公开,自然也不想收回,各位,后会有期!”
找人合作,结果出现了如此的局面,自然令人灰心,陶启泉毅然退出,不失为明智之举,因为至今为止,他一点损失也没有。
齐白却仍不领情,冷冷地道:“你的资料,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
陶启泉怒极反笑:“是!是!你有建造过陵墓的鬼,当然已经知道确切的所在了!”
齐白道:“当年挑选最忠诚的官兵去建造陵墓,每一个人都蒙上了眼,经过好几十天才到目的地,谁能知道是甚么所在。”
我的思绪大是紊乱,因为当时的情景如何,实在难以想像。那么宏伟的陵墓,是如何在水底建造起来的,那比金字塔是如何建造,更难想像。
我说了一句公道话:“阿水提供的资料,也不能说没有用,至少证明了确有其陵,而且是在海底。”
齐白明显地在敷衍:“是!是!”
陶启泉不准备再逗留,已由温宝裕陪著离去,阿花自始至终,黏在陶启泉的身旁,阿水口中喃喃,也跟著走了出去。
齐白又及不可待地问朱槿:“你何时安排我去见那一男一女?”
我怒道:“你何必要她安排?你已有突破空间的能力,瞬息万里,动念即至,自己去好了。”
齐白道:“我自己去容易,可是要和你一起去,你却没有这个能力。”
我大奇,事情竟又有了突变!
我道:“我才不会去!”
齐白却道:“你非去不可。”
我望定了他──他和我相识已久,不会不知我的脾气,最恨受强迫,可是他仍然这样说,自然非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解释不可。
齐白叹了一声:“卫斯理,我们相识以来,我听你的话,做过许多事,你就听我的话一次,有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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