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老头子穿着一声整齐笔挺的军人制服。
乐羊甜看到老头子来了。就像一个筋疲力尽的孩子看到了家里的灯火、嗅到了母亲饭菜的香气一样。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眼神里透出了由衷的轻松与信任。费力的指了指那个老头子。对温乐阳说:“他是顾小军。是工程兵黄金部队下属的……嘿。反正是领导就对了!”
老头子顾小军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里透着一股刺刀般锋利的威严:“下午城隍庙。晚上又是新天的。你们的祸是越惹越大了!”
乐羊甜的脸上都是苦笑。眼神里却闪烁着几分轻松。嘿嘿笑着回答:“我都快死了。能不能就别说这些了。反正你都能搞的定。还有。我死了以后的回祖坟。你可别把我送到烈士陵园……”
顾小军一瞪眼:“还想进烈士陵园?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直接送你去枪毙!”老头子的口气虽然严厉。但是却弯下腰。把一只手掌按在了乐羊甜的心口上。随即脸色一头久久的沉默不语。显然没想到他会伤的这么重。
乐羊甜继续笑着:“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以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本命蛊能留住我一线清明。但是现在我整个人已经死了。连心脏都成肉泥
温乐阳就算再不谙世事。现在也能明白。这个顾小军绝不是普通的军人。而画城弟子乐羊甜。恐怕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
果然。乐羊甜继续对温乐阳解释。但是他和温乐阳等人说话的时候。语气立刻又恢复了原先的平淡:“黄金部队是工程兵。每天里在戈壁大漠挖沙子找金矿。这没什么稀奇。不过在黄金部队的名义下。还挂靠着几个部门。顾小军就是其中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我一直是他手下的兵……”
不料顾小军却冷哼了一声:“你太客气了。你哪是我的兵。你是我的活祖宗!”
乐羊甜哈哈大笑。费力的对着顾小军摆摆手。做了个歉意的表示。随即倏然收敛了笑容。继续望向温乐阳:“刚才我知道三味的真身来了。就给顾小军发短信。要他立刻过来。今天下午城隍庙里五哥唤出旱煞。这个娄子捅的可不算小。肯定的由领导亲自出马。我估摸着他应该已经赶来了上海。果然没猜错。”
顾小军的表情依旧不苟言笑。但是眼神中那一抹心疼无掩饰不住:“城隍庙里长出旱煞白毛。虽然动静大但总算没死人。里面的人都脱力昏迷。过一阵就能恢复。但是这里可货真价实的死了不少人。还有整个上海城都停了电。嘿。你也真看的起我了!”
乐羊甜赶紧摇头。一嘴京口片子里充满了轻佻:“领导。这些人可不是我伤的。都是三味妖道下的手。他还引来阴兵肆虐。我及时发动了画城绝技。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敌人猛烈的攻势。及时挽回了国家的损失、保护了人民群众生命与财产的安全。更在逆境里发扬……”
稽非老道这时候突然冷笑着打断了乐羊甜的话:“画城是散修第一世家。想不到。堂堂画城弟子。巫蛊传人居然是朝廷的人!”
自古以来无论正邪。修士都不愿和朝廷、官方有任何牵连。甘心为官方办事的修士。在修天之人的眼里。虽然算不上败类。但是也被他们鄙夷。稽非老道虽然是散修。但是也不愿意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言辞里更不怎么客气。
乐羊甜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淡薄的让人有些窒息:“我们画城从来就不是什么狗屁修天门宗。乐羊一脉家学巫蛊!你们修天的人。看尘世如鲍肆。可是说到底又有几个人能和大千世界脱了干系?你穿的衣服布料可是你自己纺的?己缝的?扣子是你自己钉的?你吃的水果是你自己种的?你怀里的丹药是你自己配置的。可是炼药用的炉子也是你自己打造的?铸造炉子的钢精铁母是你自己挖的?前辈留下的玉简竹书都是他们手书。可是刻字的刀子、写字的毛笔也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昆仑道玉虚宫的砖头是自己烧的?大慈悲寺的蜡烛是自己炼的?”
乐羊甜一连串说出了不知道多少个问号。把能言善辩的稽非老道说的哑口无言。这才继续淡淡的说:“天下散修。只知道有事情找画城。我家帮你们在尘世诸般事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冷笑着说一句:堂堂画城竟然是朝廷的人?这几十年里。画城帮着你们做的事。倒有一半都是顾小军出手解决的。”
稽非老道在愣了半晌之后。突然一拱手。对着乐羊甜说:“服了!老道错了!”
乐羊甜一愣。随即笑了笑。以前画城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哥哥乐羊温出面。他和稽非没打过什么交道。没想到这个老道倒也有几分爽快。
小掌门刘正也从旁边用力点头:“说的好!不过…你找他来干什么呢?”说着。伸手指了指顾小军。
这次不等乐羊甜说话。顾小军就直接开口了:“我要不来。现在这里最少站着三百个警察。外面最少三十名狙击架直升飞机。要么你乖乖投降。要么被乱枪打死。还能坐在这里用手指头指着我的鼻子么?”
上海这样的国际大城市。军警的装备、反应速度和执行力度都是世界一流的。特别是下午刚刚发生了城隍庙的怪事。早就引起了轰动。到了晚上画城里先是有人中枪。随即又是咆哮大闹。又是鬼哭狼嚎。十几个进场调查的警察一去不回。要是没有人兜住这件事。特种部队早就打进来了。
乐羊甜跟着解释了一句:“我看到三味的真身来了。就知道无论如何也是一场大战。无论谁输谁赢。都要有人来善后的。”
顾小军恨恨的怒道:“每次都是这样。有事不提前说。出了事让我来擦屁股。我当初瞎了眼把你招进来。现在你总算要死了!老子也能轻轻松松的再熬几年回家抱孙子!”
刘正看着顾晓军。笑的客客气气:“将军。您老到底是干什么的?”
顾小军似乎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我可不是将军。军阶低的很。不提也罢。”
乐羊甜也哈哈一笑:“顾小军的部门。专门负责处理和修真者有关的事件。具体的还是等他跟你们说!”说着又望向顾小军:“你说你也一大把岁数了。出生入死的这么多年。别说将军。连个校官都混不上……”
顾小军对着乐羊甜一瞪“你懂个屁!所有校官以上的档案。泄密的危险性都很大。不缺钱有特权。还要军衔干什么。”说完。老头子突然顿了顿。语气里似乎裹杂了一丝沉重:“还有多长时间?”
乐羊甜一呆。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死掉了。有些黯然的摇摇头。
顾小军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先说你们的事情。等你们聊完以后再喊我。”说着。背起手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门口。给自己点了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随即发出了两声渗满老人哀伤的低咳。
乐羊甜深深的看了顾小军的背影一眼。突然望向了温乐阳。淡淡的说:“求你一件事。”
温乐阳一直疼的死去活来。沉重的生死毒在缓慢的移动中。几乎压碎了他每一根骨头。而生死毒里未能化去的混沌之力。像钝刀子一样随着毒流。不停的刮着自己的筋肉。刚才他们说的热闹无比。但是他就一直咬着牙抗疼没开口。听见乐羊甜的话。费力的点点头:“你说!”
乐羊甜却犹豫了一下。跟着笑了:“一会再说吧。先言归正传。掠落、靡续和拓斜三位师祖技艺有成之后。也就分开了。其中掠落师祖淡薄世情。一心隐修;靡续师祖热衷功利。为皇家效力;拓斜师不过在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之后。拓斜突然给两位师兄传讯求助。”
掠落在的到拓斜的传讯后大吃了一惊。三个师兄弟里。以拓斜的本领最高。能难住他的事情。除非是天塌的陷。
掠落找到拓斜的时候。二师弟靡续也赶来了。三个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艺。长大成人之后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绝技。虽然疏于联系可彼此间的情分依旧无比深厚。一人有难。另外两人嘴里骂骂咧咧一脸不耐烦。但是一定会管。而且还会管到底!
更让掠落吃惊的是。本领通天的小师弟拓斜居然身受重伤。虽然不足致命。但是也的修养一阵子了。当场二师弟靡续就勃然大怒。领着自己的尸煞就要出去报仇。幸亏当时拓斜把他拦下来。否则修真道上又的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拓斜和苌狸迎战天下高手的时候。掠落和靡续在场。胜负肯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拓斜等来了两位师兄。丝毫不隐瞒事情的经过。坦言一个妖女闯下大祸。但是他要扛下来。
掠落和靡续气的破口大骂。两千年前骂人的话还不怎么丰富。基本上都是以动物作为比喻对象的形容词。两个师兄骂了半天。拓斜始终笑呵呵的一点不生气。
骂归骂。但兄弟同心。你意孤行。我便陪你去一头撞塌南墙。哪怕这座墙是撑天的玉柱。哪怕这座墙是佛祖的肋骨!
当时拓斜告之两位事情的事情。和温乐阳现在知晓的差不多。黑白岛的天锥被打断了一根。镇妖大阵已经残损。九头怪物挣脱桎梏之时。不仅是苌狸领受天谴。更是苍生涂炭之日。
由拓斜先去汪洋大海中找到锥子的残魂。再由掠落带去销金窝。施巫将其复活。两千年后巫法大成。抹去锥子的记忆后让它重镇黑白岛。
这是小师弟拓斜托付大师兄掠落做的事情。
天锥断碎的同时。一头柳相孽魂借机逃脱。孽魂和天锥同命共生。孽魂死则天锥亡。但是反过来的话。天锥死。孽魂却不受伤害。
拓斜想要重列镇妖大阵保住苌狸。就不能让孽魂死掉。这就是他托付给二师兄靡续的事情。无论如何保住孽魂。天长的久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乐羊甜顿了片刻。淡淡的一笑:“你家师祖拓斜。还真是个实在人!托付下来的两件事。都是难比登天!复活镇妖的天锥就不必说了。保住柳相的孽魂。嘿。谈何容易。”
柳相孽魂不是小猫小狗。壮大成形之后引起腥风血雨不说。说不定就会返回黑白岛。帮助九头柳相的真身挣脱剩下的八根天锥。所以二师兄靡续。既要挡住黑白岛剑仙的追杀保住柳相孽魂。又不能让这只孽魂长大成势。这句话说起来简简单单。但是真要去做的时候。可就难比登天了。
刘正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两千年里追杀孽魂的人。就只有我们黑白岛。这位拓斜奇人的嘱托。说穿了就是请人对付我师尊和两位师伯吧!重列诛妖大阵的事情。掠落、靡续、拓斜三位高人都不屑和我们黑白岛的人通个气?嘿。与其这样。干脆不如打上黑白岛。把我们杀个干净。不就省心了!”
拓斜复活天锥的大计。黑白岛的天书真人也是在遇到温乐阳之后才知道的。在之前。他们整整花费了两千年。费尽了心机苦苦寻找柳相逃逸的孽魂。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小掌门刘正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温乐阳也觉的不对劲。拓斜为了苌狸与黑白岛结下仇怨。但是复活锥子、保住柳相孽魂这些事情。无疑都是双方最终的心愿。在这件事之下。双方都会咱停干戈。先以重列大阵为主。这件事拓斜师祖无论如何也应该通知黑白岛一声的。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掠落三位师兄弟。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做事儿不屑外人帮忙。
掠落为了完成师弟的嘱托。毫不犹豫的就坑了祁连仙了。猫妖好言好语的他不搭理人家。非等到天塌下来才跳出去扛。靡续估计也差不多。反正三个奇人的性格都无比怪异。每一个正常的。
温乐阳压住剧痛。勉强开口问乐羊甜:“那拓斜师祖呢?他又去做什么了?”两个师兄担负的嘱托。一个比一个重。拓斜肯定另有一件大事要做。
不料乐羊甜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拓斜?谁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他把事情托付给两位师兄之后。出海带回了天锥的残魂。随后就消失了。两千年里不见踪迹!连我家先祖掠落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稽非老道诧异的啊了一声:“拓斜去干什么都不说。掠落和靡续就认头帮他办事?”
在和温乐阳等人说话的时候。乐羊甜的语气始终清淡的几乎不着痕迹。但是听久了。那一丝因为不甘而积攒成的怨毒。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去:“老一辈的兄弟情谊。一句话也就足够了!掠落和靡续两位先祖信他。嘿嘿。那就信
拓斜没说去干什么。他的两位师兄也不问。而是把后半生乃至身后子孙的身家。全都投进了当年的一诺!
掠落在销金窝里施巫复活锥子。巧心布置之后诳了祁连仙宗之后。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去帮靡续囚禁、饲养柳相的孽魂……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冷哼:“柳相孽魂。没有妖圆的滋润活不了多久。有了妖圆的滋润就一步登天谁能控制的住?我倒像知道。两位奇人怎么做成的这件大事儿!”
乐羊甜对拓斜没有一点好印象。但是对掠落和靡续两位师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