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本就不该存在……非但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同,而且是一种罪恶。
丁灵中凝注着她,却并没有在她眸中看见想象中的鄙夷和厌恶……他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目中神色既似惊讶,又似感激。
北风呼啸,落叶翻转着掠过苍茫的草原……翠浓望着前方伫立的大旗,因疲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要去万马堂么?”
傅红雪道:“嗯。”
翠浓不禁微微睁大了眼,她本认为傅红雪是绝对不会回答她的。
她轻轻咬着唇,低声道:“你难道准备就这样闯进去么?万马堂中高手如云,若你有个万一,白凤夫人她……”
傅红雪听到“白凤夫人”四字,冰冷的容颜似乎也有些融化。翠浓悄悄打量着他,忽然道:“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从那里进入万马堂,决不会被人知道的。”
傅红雪注视着她,终于默默地点了点头。
翠浓引着傅红雪来到一个小小的洞窟前,低声道:“穿过这洞窟,便可到万马堂中了。”
她话音方落,一柄巨剑便由洞窟内直抛而出,斜斜拦住了前方的道路!
傅红雪望着面前的巨剑,瞳孔骤然收缩!
他当然认得这柄剑!便是这柄剑令他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苦果!
一名素衫中年人缓缓自洞内走出,冷冷道:“谁都不能从此处出入。”
这人竟是花满天!
宝马香车,在碧绿的草原上驰骋,美丽有若画卷……谁又能想到这四周竟蕴含着重重的危机?
丁灵中扶着丁灵琳,含笑道:“似乎此计可行……我们马上便可以离开此处了。”
李夕瑶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丁灵中缓缓道:“你是否觉得很奇怪,我既有辟毒珠,尽可用此法将堂内诸人尽皆救出,为何要等到此时方才出手?”
他笑了笑,道:“以二位的智慧,自然不难猜到罢?抱歉,我不能让你们活下去!”
他右掌向车壁重重一拍,只听“咯啦”一声大响,车厢竟然整个裂了开来!
他抱着丁灵琳轻轻一个转折,已落在了草坪之上,仿佛四周的剧毒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阿飞反应极快,如闪电般扣住了李夕瑶的手腕,身形亦如飞掠起!
二人方凌空跃起,一道炫目的光芒已迎面扑来,一时之间只觉神为之夺!
月神飞刀!
这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两人可挡得住月神的一击?
李夕瑶面沉如水,轻轻震开阿飞的手掌,指尖已多出了一柄飞刀!
她瞥了阿飞一眼,颤抖着的手忽然变得稳若山岳!
她所用的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飞刀,但飞刀出手的那一刹那,却无比辉煌和夺目!
只听“当”地一声,双刃相交,同时落地!
阿飞尚来不及惊讶,李夕瑶第二柄飞刀又已出手……飞刀斜斜掠过了马颈,又神迹般地回转,将马颈上所佩德辟毒珠勾了过来,定睛看去,这柄飞刀的柄间,竟缠有一根幼细如发的丝线。
丁灵中目中厉芒一闪,忽然笑了,悠悠道:“这辟毒珠只有一颗,叶开已中毒也罢了,你们俩究竟谁用?”
阿飞心中一凛,喝道:“夕瑶,你莫要……”
他话音未落,一口真气便再难支持,不由自主地向草坪上落去!
李夕瑶微微一笑,已将辟毒珠握在手中,道:“我省得。”
阿飞方松了口气,李夕瑶却已将辟毒珠迎面掷了过来!待那珠子落到阿飞怀中之时,两人身形业已落地,她却是已算好了时间,务必令他无法推却!
阿飞已几乎要失声惊呼……却仍是咬紧了牙,将辟毒珠紧紧攥在了手中。此时已经为时已晚,若是再将辟毒珠送出,恐怕两人都会丧生在丁灵中的手底!
李夕瑶的面色虽微微有些苍白,却还是稳稳站定,向阿飞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
阿飞心中稍定,冷冷注视着并肩而立的丁灵中和慕容明璟,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李夕瑶凝视着丁灵中,缓缓道:“果然你便是‘月神’的雇佣者……但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丁灵中冷冷道:“马空群杀死了我姑姑的夫君,令她终身痛苦,自然是死有余辜!”
李夕瑶轻叹道:“除此之外,你也可借机除去小叶这个眼中钉,又可以借此吞并万马堂产业,一举数得,果然是好计较……”
丁灵中面色数变,摇头苦笑道:“李姑娘聪慧机敏,武功卓绝,在下佩服的紧……只可惜我们终究是不能成为朋友。”
他面容转冷,缓缓道:“今日你们必须要死在这里!”
李夕瑶微笑着,淡淡道:“你觉得你有能力杀了我们么?”
她右掌微翻,指尖又拈起了一柄飞刀!
慕容明璟大笑道:“你身中‘枯木逢春’,身陨在即,哪里还用的我们动手?”
他阴狠一笑,目光已转向阿飞,竟似乎已将李夕瑶当作了死人一般。
阿飞身躯微震,但握剑的手仍极坚定,目光亦凌厉如刀!
面前的这两人并不是寻常的对手,若稍有动摇,倒下的人一定是他!
李夕瑶轻叹一声,飞刀出手!
慕容明璟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紧紧捂住咽喉,血花缓缓自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他明明能够看清飞刀的轨迹,可是却偏偏躲闪不开!
这是怎样的飞刀!
丁灵中的目中满是惊骇之色!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夕瑶的飞刀竟有如斯威力!
他咬了咬牙,忽然将丁灵琳拉过挡在身前,冷笑道:“你若不怕伤了她的性命,便出刀罢!”
泪·复仇一战
李夕瑶轻叹道:“看来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她摇了摇头,缓缓道:“像你这般的人,我不屑于出刀。”
说完这句话,她再不看丁灵中一眼,缓步向外走去。
她的脚步微微有些蹒跚,阿飞心中一惊,忙抢上扶住了她。
两人终于走到了那一片草坪之外,阿飞凝视着李夕瑶苍白的脸颊,咬牙道:“你为什么总是如此……难道你从来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些么?”
李夕瑶淡淡笑道:“我没事的……”
她话音未落,面上便有青气一闪!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掩住嘴唇,却还是忍不出咳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来。
阿飞既觉悔恨,又觉难过,方欲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闪开了。
阿飞心中一动,强行卷起了她的水袖,一看之下不禁怔住……在她左腕之上正盘踞着一只小小的金色虫豸,一条黑线正沿着她的手腕不住上行!
他周身剧震,失声道:“这是什么?”
李夕瑶垂下了目光,轻轻道:“以毒攻毒,暂时延命而已。”
阿飞道:“还有多长时间。”
他凝视着她,声音已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李夕瑶道:“大概……一个时辰。”
她微笑着,目中却带着淡淡的无奈,轻轻道:“听说五叔方培育成功了一种傀儡虫,若放入尸体之中,可驱使尸体,如臂如指,你不妨……”
阿飞厉喝道:“别开玩笑了!”
他垂下了头,一滴晶莹如珍珠的泪水慢慢从目中涌出,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滑下,正落在她的手心之间。
他本是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的……他本认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流泪。
李夕瑶感受着手心的灼热温度,低声道:“抱歉。”
她轻轻咬了咬唇,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她缓缓道:“不过这办法必须要你相助,且很难成功,一旦失败……我会死。”
她并不怕死,但若她真的死在他的手中,又该如何?
她并不想毁了他的一生。
阿飞道:“我会成功的。”
李夕瑶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
傅红雪冷冷望着面前的巨剑,缓缓道:“你一定要拦我?”
花满天道:“是。”
傅红雪道:“挡我者死!”
花满天笑了,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傅红雪目光一凝,握住刀柄的右手又隐隐迸出了青筋!
便在此时,自那洞窟中匆匆奔出了一道身影,却正是怀抱女儿的马空群!
傅红雪的面色忽然变了!
甫见死仇,他只觉得整颗心都因激动而颤抖!
马空群一眼看见傅红雪,也不禁怔了一怔,厉喝道:“满天,他怎么会在这里?杀了他!”
花满天微微皱起了眉,道:“恕我不能遵命。”
马空群瞳孔微缩,道:“为什么?”
花满天道:“与李探花有关的一切人我都不能伤害。”
马空群怒道:“你竟敢如此?莫非你要背叛万马堂么?”
花满天冷冷道:“你为我提供安身之所,我为你工作……我们之间只是彼此利用,何来背叛之言?”
马空群不由怒极反笑,道:“想不到我马空群阅人无数,却还是错看了你……”
花满天冷冷道:“你为了逃避仇人,不惜葬送整个万马堂之人。即便我忠心于你,你也未必会留下我的性命。”
马空群大笑道:“不错……那么你是要帮这小子来对付我了?”
花满天道:“我两不相帮。”
说完这句话,他已迅速退到了一旁。
傅红雪冷冷瞪着马空群,道:“将她放下,拔你的刀!”
马空群沉默着将马芳铃扶到一边,长身站起,略显佝偻的身躯顿时稳若山岳!
他大笑道:“竖子小儿,也敢嚣张!”
傅红雪冷笑,拔刀!
或许他的武功经验都不如马空群,但仇恨往往会令人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刀锋交击不停,带起阵阵罡风……傅红雪每一招都是进手招数,浑不顾自身的安危!
只听“嗤”的一声,他的半幅袖子已被马空群划了下来,若这刀再高上半分,他这一双手便是废了。
然而他的刀刃也斜斜掠过马空群的右肩,掀起一道长长的血肉!
马空群手捂伤口,目中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实在不想死……但遇见这拼命之人,他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或许他可以拉傅红雪陪葬,但对他而言,这世上实在没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在慢慢后退,终于凌空跃起!
他的身形疾若电闪,赫然竟使出了云在天赖以成名的“轻功三绝艺”来!
这一招不是云在天教给他,而是他教给云在天的……亦是他最后的保命绝学!
傅红雪毕竟身有残疾,轻功虽不弱,却也并不出众。马空群全力逃走,他又如何追得上?而且谁又想得到马空群为了保命,连亲生女儿也能够抛弃?
傅红雪冷冷望着马空群仓皇的背影,目中厉芒闪动,狠狠咬紧了牙。
花满天悠然道:“如今你若还想进万马堂,尽可自便。”
傅红雪默然不语,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翠浓望着马空群离开的方向,目中神色既似怨恨,又似犹豫……她回首望向昏迷不醒的马芳铃,俏目中闪过一抹怜悯之色,低声道:“傅少爷,她……”
傅红雪脚步不停,道:“你若同情她,尽可留下。”
对于这仇人之女,他殊无半点好感……他不杀她,已是仁至义尽。
翠浓轻轻咬了咬唇,道:“傅少爷,求你救救她……好么?”
傅红雪缓缓回首,凝视着翠浓……他本想一口拒绝,但在看见她目中那抹恳求之色时,不知为何竟犹豫了。
卷五:鏖战中原
中原·酒肆
酒招在凛冽的寒风中席卷着,红色的大字在苍茫的雪地中显得尤其惹眼。小小的酒肆中坐满了避雪的客人……南方本来少雪奇Qīsuu。сom书,人们大多畏寒,这雪虽不大,但绝大多数的行客都选择了呆在酒肆中静待雪驻。
天色渐晚,已到掌灯时分,小二方拎着灯笼推开大门,隐隐的马蹄声便传了进来。转瞬之间,两匹骏马便奔到了近前。
其中一名骑者轻吁一声,扶鞍下马,向那小二道:“烦劳小哥取些干粮来让我们带走,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他的声音略带嘶哑,显是已经极为疲惫。这人虽只三十多岁年纪,却风尘仆仆,显得颇为落魄……不知他们究竟有何等重要之事,竟还要在这雪地中不停奔波?
那小二笑道:“如今天色已晚,客官不如在店里住宿一晚再赶路,即使两位不累,马匹也需要休息一下……”
另一名骑者不耐道:“你这小二,怎的如此废话……”
他自马上一跃而下,却是比常人要矮小了整整一头有余——他赫然竟是一名侏儒。
那中年人沉吟片刻,道:“这位小哥说的有理……我们便在此处休息片刻再赶路不迟。”
那矮小男子虽面露不豫之色,却也并未出言反对,随手将马缰交与小二,与那中年男子并肩走入了酒肆之中。
两人方走入大门,众人目光便竟皆落于那矮小男子身上,大多面露怜悯之色,便在此时,一名坐于角落上的少年却忍不住嗤笑出声道:“哪里来的三寸丁……”
那少年身旁的一名老者骤然变色,斥道:“宁儿!”
那少年笑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他话音未落,面色已骤然一变,继而便毫无预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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