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而这事必定和你有关,这种感触才会直接传感到你的心里。这种事玄之又玄,我潜修天道这么多年,还是理解不了。可见厉天的武功境界已经不只是与天地浑融,而是能在精神上有限度地利用天地。自古相传,突破这个限度之后,就可以白日飞升。”
李闲听得头昏脑涨,道:“枉你自称满腹才学,解说起这些事来竟没有顾轻尘这个砍柴的说得清楚明白。不过什么白日飞升,我是绝对不相信的,那是顾轻尘这种避世者膜拜的谎言。”
江乘风没好气地道:“我自己都不会,全是从书上看来的,又怎么解说得清楚?”
李闲沉默下去,铁面这家伙受了什么打击?居然像个孩子般我苦闷诉说于天地?
厉天回到酒楼上继续喝酒。原本仅有的客人早已跑了个精光,喏大的酒楼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酒楼的伙计更是机灵得很,索性抱了十余坛好酒放在他桌边,人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江乘风和李闲都想得太夸张了。厉天也是个人,只要是人,都会有郁闷的时候。原本厉天在知道自己已无敌手时,已经感到无比的孤独。而彭家兄弟像见了鬼般躲开他,让他心中的孤寂感更甚。在这种时候,他只是强烈地想念他唯一的朋友,那个自他这个死神出世以来,唯一一个想和他做朋友而且真正义气深重的小子。
这种情感不知不觉地融合于天地,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事实上厉天自己并不知道竟发生了这种事。如果他知道李闲竟然能感受到他的苦闷,当会明白自己的武道已经自然而然地又跨进了一步,没有任何理由可言,就像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样简单。
厉天木然望着四周的酒坛,忽然摇头大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萧无语强自压下心中的涟漪,神情波澜不惊,沉声问道:“天山剑派前些日子把我安排下的细作扫个干净,因此对他们的内幕我们确实不知。”
许子悠一口气把坛子里的美酒灌得干干净净,才叹道:“天山掌门柳牧之近年来有点不对劲。原本他是最尊敬欧阳斌的,几乎对这老头言听计从,大小事务全都放手让他处理,怎么可能会以不听号令私自行动为由,把他召回去面壁思过?”
重阳群雄脸上都有点发热,当初听说柳牧之与欧阳斌不和时,只顾着高兴,竟完全没有思考里面的异常。任何人都难免犯错误,但这么多人一起犯同一个错误,就是大不应该了。
许子悠环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有点尴尬,怔了一怔,明白了其中原因,笑了笑,续道:“相反地,薛昌以当年对付贵教有功为由,常常不服柳牧之执掌天山,而欧阳斌却一直拥护柳牧之。薛昌又怎么可能为欧阳斌出头,直接和柳牧之反目?”
萧无语点头道:“薛昌为欧阳斌出头,当然只不过是个借口。据我们的情报,这些年来薛昌一直暗地里培植势力,目前他的实力比柳牧之只强不弱。”
许子悠笑道:“原本确是如此。但是余飞从少年时代就跟薛昌最是亲近,但最近却投向了柳牧之。薛昌手下有不少兄弟也都莫名其妙地舍他而去,转向柳牧之的阵营。对敝堡宣称的原因是拥护掌门,但我们却深知他们不是那么正统的人。何况欧阳斌在天山深得众弟子之心,照理说柳牧之软禁了欧阳斌,应当失却人心才对,怎么反更受拥戴?薛昌就是因为声势日孤,这才急急忙忙地想早日完成我与思雨的婚事,以求我们的全力声援,不料却被你们捡了个大便宜。”
成笑忍不住问道:“但公子适才所言,我们继续囚禁薛姑娘实属失策,却是什么道理?”
许子悠不禁偷眼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莫白羽,莫白羽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文人
果然许子悠续道:“在下曾听家父所言……薛昌当年曾极力追求莫前辈。而当年司徒前辈与莫前辈得以从千军万马中逃生,也是薛昌私自放行。即使薛昌已经不再惦念旧情,也很难主动与贵教为敌,何况目前他在天山的斗争处于劣势。前期与你们作对的人是欧阳斌带领的,那么最近这段时间呢?”
众人脸色直沉下去。欧阳斌向来疾恶如仇,他一意与重阳为敌,虽令众人不快,但都可以理解。但现在欧阳斌失权,近期仍在不断与他们作对的人,只有可能是柳牧之所指示的。
换言之,余飞假意刺杀薛思雨,就是借重阳教目前无法获知天山内幕的时机,让重阳教众误以为天山上最有实力的仍是薛昌。继而误以为因为薛思雨落在重阳教手里,无疑令薛昌束手束脚,薛昌为了对付重阳教,竟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这嫁祸江东的毒计,正是要重阳教怀恨薛昌,借重阳教之手一举除去这个仍有力量在天山夺权的家伙。而且一旦白马堡获知薛昌居然想杀害自己的女儿,必定也会与他断绝关系。这一石二鸟之计确实高明之极。
好在当时成笑与司徒夫妇虽然看不破内情,却直觉感到有异,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许子悠等众人消化了他的话后,又说道:“所以目前你们继续囚禁着思雨,只会让我和薛昌日子难过,而你们真正的敌手却躲在后面偷笑。”
莫白羽叹道:“岂止是偷笑。你可知余飞假意刺杀薛姑娘,惹得我们寝食难安?”
许子悠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声道:“柳牧之竟敢如此猖狂!”
莫白羽淡淡道:“看来你对薛姑娘倒是真心真意。”
许子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道:“我也不怕对你们说,相信你们不会是嚼舌之辈。事实上在下至今仍未真心看上谁家女子。”
“那你又生什么气?”司徒贝贝的声音从内门传来,门勐然推开,现出脸罩寒霜的司徒贝贝:“看你听说薛姑娘遇刺时,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原来也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怪不得平日和李闲称兄道弟的,却说翻脸就翻脸!”
许子悠洒然笑道:“司徒姑娘还是那么伶牙利齿。男儿有男儿的事业,我虽然珍惜与李闲的友情,却不能不忍痛放弃。你当世上真有做事没有理由、天生狼心狗肺的人吗?”
司徒贝贝冷笑道:“那你对薛姑娘的心意,又是怎么解释?”
许子悠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在与思雨定亲之前,就像你的李闲一样喜欢偎红倚翠、纵马长歌,当年跟在我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但我却清楚地知道,这些女人之所以肯跟着我,全都是为了我的家业,或是一时被我的风流手段吸引,没有一个是真心真意地对我。直到思雨与我定亲,虽然两家的目的都是为了利益,但思雨本人对我却是真心的,在她的心里只有我这个人,没有任何功利掺合其中。我许子悠可以对不起以前所有跟我一夜风流的女子,但却决不能对不起思雨。”
司徒贝贝呆住了,呆呆地看着许子悠,那雪白的衣袍、洒脱的形象渐渐模煳,李闲那玩世不恭的模样逐渐浮起。任何人在这世上,都有着不能逃脱的枷锁。许子悠的枷锁是他的婚姻,但他比李闲幸运,因为他的枷锁与他的理想并不冲突。
在司徒贝贝出来的内门里,薛思雨正靠在墙上,目光呆滞。负责带她出来的司徒铭无奈地站在一边,暗自叹息。
许子悠似有所觉,扭头往那门看了一眼,半晌才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续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李闲。”
第一百章 家与归属
薛思雨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适才呆滞的目光已然消失不见,代之以满脸的欣悦之色,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许子悠好象也完全忘了刚才说过些什么话,欣然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好在重阳教的前辈们放人,我们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这两个人都是一样那么洒脱,相顾一笑,一切都随之飘散。事情既已如此,斤斤计较是没有任何好处可言的,倒不如保持沉默,当作我没说、你也没听见。重阳群雄心中暗自点头,这对青年男女和世上许多自寻烦恼的人相比,幸福得何止万倍!
薛思雨转头狠狠瞪了成笑一眼,道:“这只断臂猪,早晚本姑娘也要让你尝尝吃了软骨散的滋味!”
成笑呵呵一笑,道:“随时恭候。”
许子悠淡然道:“虽然今日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话,但从我回堡开始,我们依然是敌人。白马堡不会甘心因为天山的变化而放弃制霸天下的雄心。”
萧无语平静地道:“许公子请回。不过希望公子明白一件事:目前天山剑派好象只不过是一门心思和我们作对,但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掉转枪头指向贵堡。柳牧之向来是个君子,他的转变相当诡异,其中一定还有不少连你们都不知道的内幕。所以近期他们做出任何事来都不会是不可能的。还望公子和令尊好好商议。”
许子悠点了点头。他对萧无语有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愧疚,——对他高瞻远瞩的眼光的尊敬、对他痛失儿女的愧疚。在面对着萧无语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怎样也洒脱不起来。
而且萧无语最后这番话,确实发人深省。柳牧之的转变必有其因,余飞等人投向柳牧之究竟是什么理由,这是关键所在。而这些情况,他们白马堡根本无从得知,就连薛昌也不会知道。
薛昌甚至建议白马堡暂与重阳休战,尽起精锐踏平天山,但被许嵩否决了。第一,白马堡精擅骑兵,根本不适合在天山这种到处冰雪的山麓作战;第二,重阳教名声奇臭,万一这些魔头趁着白马天山纠缠不休时,突袭白马堡,那一切都完了;第三,即使重阳教能够按兵不动甚至相助共击天山,且白马骑兵在天山仍有战力,但没人能知道柳牧之手上现在是否掌握有其余强大的力量,这一战很可能有去无回。其实这第三点才是最关键的,许嵩一直在怀疑柳牧之手上忽然多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才迫使余飞等辈见风转舵。
这些话许子悠并不打算向重阳教透露。重阳教英才济济,总有人能想到这些的,就让他们多花点脑汁吧。
不知不觉间,许子悠已经拉着薛思雨向重阳群雄拜辞,两匹白马绝尘而去。
“时间过得真他妈的快!我们才睡了两个多时辰,大清早地爬起来,现在居然就已经正午了。”李闲等人帮如烟把行李安顿在房内,正坐在休息聊天,李闲忽然冒出了一句粗俗不堪的感慨。
江乘风失笑道:“恐怕你是被厉天的事情弄得心情不爽吧。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听见你骂娘了。”
“是啊。”李闲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想到厉天,我又想起了叶七。昨晚这家伙被我伤了,后来被人救走,不知现在怎样了。孙凌这个蠢货自以为有血之泪在手,叶七就不敢吃东西,可是他被救到了别人的地盘,又怎会怕饭菜里掺了血之泪?不尽快把他挖出来,必定会被他再次养得膘肥体壮。”
江乘风沉吟道:“我因厉天而引发的感想却不是这个。厉天人在北方,不知教里的兄弟们怎样了。我们独自在这种鬼地方,消息真的很不方便。”
李闲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贝贝了。”
每当他们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秦淮都在细细地听,思考一些可能被他们遗漏的问题,但往往发觉自己提的意见一般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于是说的话也少了。
而彭翎一到他们开始讨论正事,就觉得困倦欲死。但在家里每次打断父亲讨论正事时都会挨骂,已经逐步养成了忍睡旁听的习惯。但这次她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贝贝姑娘真的很漂亮吗?或是聪明过人,会帮你分担烦恼?或是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或是知书达礼、气度雍容?”
李闲哈哈笑道:“原来彭五姑娘词汇量这么丰富。实话说吧,贝贝漂亮是很漂亮的,但其余那几点却顶多只能搭点边儿。”
“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有点时间就开始想她?”彭翎有点想不通了。她自出生起,还真的没有感受过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只知道父母帮四个哥哥物色对象时,用的就是刚才自己说的那几个标准。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其实我也很喜欢五小姐的呀!而且也很喜欢秦姑娘和烟姑娘……”李闲嘻嘻笑道。
彭翎呆了一呆,不悦道:“只要是姑娘家,你都喜欢啊!”
秦淮冷冷地道:“错了。只要是女性,上至八十老妪,下至黄毛小丫头,他都很喜欢。”
江乘风大笑道:“你们都错了!只要是雌性,无论母猪母狗,他都很喜欢。”
众人哄堂大笑,如烟更是笑得趴在了琴上。她身为扬州第一名妓,见过男人千万,从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疯言疯语,说这等乱七八糟的笑话。眼前这几个人,不仅是男的,连女的都一样疯。在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高不可攀的琴神或者低三下四的妓女,而只是纯粹的朋友,说话做事根本毫无顾忌。
李闲被人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