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贝贝越打越开心,她没有杀人,但是她自小跟着父亲学的认穴功夫却是当世一流的,玉笛过处,没有一丝血光,但也没有敌人仍有战力。
蓝芒流星般破开天空,厉天如同苍鹰击殿,直奔树梢的慕容霜而去。这里只有厉天清楚地知道,天地阵是杀之不尽的,只有破坏了它的指挥,才有可能尽歼敌手。
慕容霜气得脸色铁青,她知道这次的行动又要失败了。当她分神应付厉天可怕的剑时,下方的大阵就已经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自己的生命,也将在数招之间,随着蓝芒消逝。
李闲挥刀砍断一名使剑敌手的头颅,压力忽然一松,已和萧、蓝两人会合在一处。回望孙凌,这家伙寒着脸,径往敌人最多之处扑去。李闲无奈地叹了口气,领着司徒贝贝和萧、蓝两人,紧随其后。
“叮!”慕容霜的长剑脱手飞出,钉在另一株树干上。寒月剑抵在她的咽喉上,刺破了她的肌肤,鲜血正微微渗了出来。
“为什么不下手?”慕容霜面对人比剑还冷的厉天,没有一丝惧色,反而讥刺道,“你既可以杀尽我全家,多杀个我又什么了不起?”
厉天冷冷地道:“杀你不会比杀猪困难很多。只不过如果我杀了你,也许有人要跟我过不去。”
慕容霜有点吃惊:“谁?”
厉天淡淡道:“你认为在这世上,厉某能买几人的账?”
慕容霜哈哈大笑道:“你说李闲?他恨不得把我抽筋剥皮才对!”
厉天心中暗叹,道:“看在慕容雪份上,厉某破例向你解释一次。李闲对慕容雪,绝对是真心。慕容雪是怎么死的,慕容缺最清楚不过!他是因为得知李闲的身份,坚决不肯让女儿和他来往。那时他将慕容雪擒回家后,仿造了一块重阳令,骗她说李闲已被杀了,慕容雪伤心欲绝,就那么自尽了。这是厉某亲耳听见你叔叔慕容伤对人说的,这才使得李闲勃然大怒,兴起覆灭慕容世家的念头。李闲杀的,都是有战力的人;其他老弱妇孺,是厉某瞒着他一手包办的。”
厉天对慕容雪确实很有好感,面对着与她无比相似的慕容霜,想要狠心下杀手也着实不易。这也是他破天荒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的原因。他实在不想慕容霜再这么疯狂地报复下去了,这种疯狂,只会成为别人为满足某种目的而利用的筹码。
岂知白说了这么一大堆,听在慕容霜的耳中却只有一个效果:“本以为厉天是敢作敢当的好汉,原来也是个舌辩之徒!”
战场上,已经只剩下屠杀。红了眼的孙凌和大出闷气的萧、蓝二人四处追逐着迷踪谷的残兵余勇,不杀个干净誓不罢休。
李闲与司徒贝贝浑身浴血地掠上树梢,看也不看慕容霜,只说了一句话:“让她走吧。”
厉天的剑像预知李闲的话语般,只当他说了第一个字时就已自动回鞘。慕容霜两眼扫过树下,平原已经染成了血色,鲜血正汇流成河,孙凌仍在为被司徒贝贝点晕了的人补上最后一剑。
“好一副修罗场。”慕容霜飞身远去,幽幽道,“李闲、厉天,这次没有杀我,你们会后悔的。”
慕容霜的话似有所指,李闲马上想起本应出现在这里的陈仲,暗叫不妙。
第六十二章 血染古庙
萧无语掠了过来,李闲噼头就问:“除了我们,他们还会攻击谁?”
萧无语沉吟片刻,忽然色变道:“顾平!”
厉天怔了怔,李闲和司徒贝贝同时色变。
若是顾平被杀,他们顿失在开封强有力的中转联络基地,再无法和恒山方面保持密切联系,这些人就成了深入敌境的孤军。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萧无语他们无法向顾轻尘和于秋夫妇交代。而万一顾轻尘误信人言,把这笔账又算到他们头上,可不是说着玩的。
开封城东,关帝庙。
这间破败的古庙向来是文人雅士和达官贵族禁足之地,不仅因为这古庙已破败不堪,杂草之中蛇鼠横行,更因这里尽是乞者浪人的聚居之所。
但是今日杂草之中蛇鼠成为少数,庙里庙外的乞者浪人却一个都不见。
因为他们已经成为尸体,密密麻麻地布在杂草之中。枯黄的杂草已经变成鲜红,鲜血仍不停地从草上滴落地面。天上偶尔传来数声鸦鸣,更添苍凉。
风声四起。李闲等人先后落下,环视四周惨景,默然无言。司徒贝贝一阵发寒,缩了缩身子,往李闲身上靠拢。李闲叹了口气,张开右臂,将她搂在怀里。
众人默然向庙里走去,庙门之处斜倚着两个乞丐,其中一个手上拿着酒葫芦,透过血腥气,隐约可闻家酿米酒的醇香。李闲蹲下身来,轻轻合上他圆睁的双眼。一滴清泪滑过司徒贝贝的俏脸,落在李闲颤抖的手背上。
“好一副修罗场。”慕容霜淡淡的语气在众人耳边环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厉天和孙凌由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表情,两人率先步入庙内。庙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乞丐、也有僧侣,还有一些卜者。
庙里庙外数百具尸体,但是真有几人会是顾平的心腹?余者只是纯粹的陪葬罢了。
李闲跟着走了进来,缓缓道:“铁面,陈仲的手腕,很合你的脾气。”
厉天淡淡道:“这不是陈仲一人所为。一般而言,会这么赶尽杀绝的,只有独孤残时期的重阳教,和曾经的血阁。”
“啪!”李闲一拳打折身边一株枯树,狠狠地道:“叶七、肖泓!”
厉天一言不发,走进主殿。顾平仰面倒在关羽的神像前,手中是一柄断折的柴刀。他的前胸是一道长长的刀痕,等若清楚地写着凶手的名字。
李闲默默地看着顾平圆睁的虎目,那里依然可以读出一丝缱眷、一丝愤恨。
他恨的或许不是陈仲。他至死也不能原谅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却始终不肯教他绝世刀法的父亲。
李闲附身拾起另一截断刀,收入腰间,轻声道:“顾兄安息吧,李闲定将此刀带到令尊身前。”
李闲站起身来,凝望着身边诸人,淡淡道:“如果是我,宁可只有这么一把柴刀。”
萧无语心中震颤,李闲的眼神,是如此无奈。
司徒贝贝紧紧靠在李闲身上,闭上眼睛。
“老板,猪蹄多少钱一斤?——右前蹄三钱银子,左前蹄十两黄金!——怎么会差这么多?——因为最近的猪都少了左蹄子。”薛思雨蹦蹦跳跳地扮演着两种角色,对一边的成笑极尽挖苦之能事。
成笑两眼通红地坐在桌前,捧头道:“我说姑奶奶,老子一天一夜没睡觉坐在这里守着你,你就给点面子行不行?”
薛思雨撇嘴道:“我很稀罕你守着吗?你守着我也不过是为了怕人把我救走。”
成笑欲言又止,难道可以告诉她守着她是为了怕她被自己亲生父亲派人暗杀吗?
“噜噜,老板,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割我的左蹄子?——去去,最近客人都喜欢要左蹄子,你一只猪怎么还那么多罗嗦!”
成笑颓然趴在桌上,只盼司徒铭快点来接班。
“嘻嘻,活该,谁叫当初是你抓我来的?还喂我吃了那个什么药,害我几天都没力气。”薛思雨看着成笑的窘样,开心不已。
成笑听了这话忽然精神百倍,跳起身来,嘿嘿笑道:“你再叫,是不是还想试试老子的毒术?”
薛思雨脸色一变,道:“反正你不敢杀我!毒死了我你们拿什么威胁我爹和许大哥?”
成笑嘿然道:“杀你是不行,但是喂你吃一点点春药是可以的。老子很想听听你叫床的声音和骂人的功夫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说起脸皮功夫,薛思雨岂是成笑这种老魔头的对手,一句话就败下阵来,白着脸倒退数步,颤声道:“你敢!”
成笑懒得理她,重新趴在桌上,道:“你再胡言乱语,老子说到做到。”
薛思雨咬着嘴唇坐在床沿,果然再不敢说话。
但是想让这女人闭嘴不言,简直比杀了她还难过,不到一刻钟又说道:“余师叔真笨!怎么会大白天的来打草惊蛇!”
成笑脑子里轰然剧震,终于明白了当时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何在!
如果薛昌真的要暗杀自己的女儿,决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白天动手。余飞的行动等于明着告诉他们“我来也”似的,似乎就是故意要引导他们往薛昌杀女这方面去想。由此推之,余飞这个向来支持薛昌的天山高辈弟子,如今已经背叛了薛昌。
若是如此,事情更趋复杂。
余飞若是要陷害薛昌,那么他现在是属于哪一方的人物?照理说应当属于天山掌门柳牧之。但是首先柳牧之为人较为正派,很难想象他会指使人做这种卑鄙的事;其次柳牧之现在的声势并不如薛昌,由强投弱,余飞应当没有伟大到这个地步吧?那么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可以让余飞这么做?
要弄清这个问题,就必须先想清楚余飞这么做的目的。重阳教误会薛昌想暗杀自己的女儿,对余飞那方有什么好处?
目前来看,好象什么好处都没有。成笑勐然站起身来,对薛思雨抱拳道:“多谢姑娘提醒。我出去一下。”
薛思雨怔怔地看着成笑走出房门,忽然觉得一阵心慌。
秋风卷起,血腥味渐渐变淡。
李闲默立在顾平墓前,低声道:“他们为什么急着杀顾平?”
这句话当然没有人能答得上来。蓝舒云沉吟半晌,说道:“我们必须展开全面反击。”
萧无语摇头道:“反击不是办法。因为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迷踪谷与血阁,还有那些所谓正道。一旦贸然出击,很容易陷入两面夹击的劣势里。”
李闲低头想了想,道:“有没有办法找到楚梦?”
司徒贝贝道:“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她今晚自己会来找你的。”
众人颔首赞成,再次拜祭顾平之后,齐身走回客栈。
“贝贝,你在想什么?”房间里,李闲盯着一言不发的司徒贝贝问道。
“我在想,你早前为什么一眼都不看慕容霜。”
“被你发现了。”李闲苦笑道,“我不敢多看。”
司徒贝贝敲了他一个爆栗,道:“你怕越看越想慕容雪,再对她兴不起敌意?”
李闲摸了摸头,道:“是不是很傻?”
司徒贝贝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去面对的。相信女人的感觉,慕容霜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你越能直面她,就越能击破她。”
李闲愕然道:“你鼓励我接近她?”
司徒贝贝幽幽叹道:“不率性的李闲,就不是李闲了。我不能束缚你。”
李闲两眼忽然有些潮红,道:“谢谢你。”
司徒贝贝别过头去,道:“谢我干什么?如果你敢爬上慕容霜或楚梦任何一人的床,小心我割了你的东西!”
李闲哈哈笑道:“夫人请放心!”
司徒贝贝忽然又叹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心里真的好难过。无论是迷踪谷的人,还是顾大哥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我看着他们的尸身,总在想,我的医术学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闲默然无语。这恐怕也正是司徒铭的苦恼。救人与杀人的极端纠缠,医仙与魔头的矛盾交集。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尝遍这些无奈而已吗?
这个问题,千百年来,有谁能解答?
第六十三章 扬州新梦
“恩爱夫妻,真是令人艳羡。”楚梦那迷人的声音从窗外幽幽飘来。
李闲对司徒贝贝使了个眼色,司徒贝贝点点头,径自出门,又将门锁上。末了还不忘说句:“楚姑娘考虑清楚,这间房里坐着的不是人,是只狼。”
李闲哑然失笑,看着楚梦穿窗而入,笑道:“楚姑娘如此曼妙的身形,穿窗入户的动作真是迷死人。麻烦姑娘以后穿件宽大点的袍子,免得小弟鼻血奔流。”
“鼻血奔流?呵呵。”楚梦展颜一笑,说不出的动人,“李大哥果然是调笑女子的高手。”
“李大哥?”李闲失声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这么亲近的关系了?”
楚梦幽幽地道:“就在你那天抱住我咬我耳朵的时候。”
李闲暗暗叫苦,司徒贝贝一定在隔邻听得咬牙切齿,今晚没觉好睡了。
“看来楚姑娘很享受那一瞬风流啊。小弟的功夫又有长进了。”再怎么叫苦,嘴上还是忍不住调笑。
其实浪子的本性,并不是贪花好色,而是率性而为。司徒贝贝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因此她不想束缚李闲。只有往日那个口花花的李闲、那个躲着她伤着她的李闲,才是真正的李闲,真正的浪子。
重阳教的枷锁,本不应套在李闲身上的。那带给他太多的心伤与无奈。
李闲和司徒贝贝原本是并肩坐在床沿的,楚梦轻移莲步,坐在司徒贝贝适才的位子上,低叹道:“我真是很享受那一瞬风流,这将成为我一生最甜美的回忆。”
李闲打了个哆嗦,想不到居然有人的脸皮比他还厚,而且是个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李闲想了想,叹道:“老实说,虽然你说话常常直白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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