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究竟是要想办法全歼这四万太平军,还是卖刘晴一个面子,待日后见到大舅哥时好说话?
思前想后,面色凝重的谢安注视着刘晴,半响未曾说话,显然是在权衡着利益得失。
罢了罢了,反正以刘晴的才智,几乎也不可能让自己有便宜可占,与其跟她在这边徒然浪费光阴,还不如尽早去支援李贤,只要能助李贤脱困,合兵一处平定了王刘晴这四万兵也翻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就卖她一个面子好了,日后好想见!
想到这里,谢安举起酒盏将杯中酒水饮尽,重重将酒盏放置在桌案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六十四章援师李贤
“看来,大梁军的确是直奔江陵了……”!
站在船头上,目视着远处大梁军的兵船逆流向上,往江陵方向而去,天上姬刘晴长长吐了口气,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尽管她先前曾对谢安说过,倘若谢安如果趁她太平军渡江之时强行攻打,她便拔剑自刎,彻底断了谢安想劝降陈蓦的可能,但是事实上,刘晴对此并没有多少把握。
若是置身于事外,刘晴显然会嘲笑谢安,嘲笑他仅仅为了自己的妻堂兄,便放弃了将太平军彻底歼灭的打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一军主帅。
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刘晴却不得不承认,谢安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竭尽全力想将步入大周对立阵营的妻堂兄陈蓦回到梁丘家,为此不惜冒着日后被大周朝廷责难的危险而一度姑息太平军。
怪不得陈大哥宁可卸下大帅职务,也不想与那谢安沙场相见呢……
刘晴心中微微叹息着,虽说作为女人,她并不清楚陈蓦与谢安那种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义,但是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不过……
真是坏心眼啊……
回想着谈判桌上谢安那笑容,刘晴忍不住腹议道。
大梁军走襄江,太平军走长江,这看似是极其公平,可事实上呢?从长江逆流而上能到襄阳么?不能!
走这条路线的话,刘晴只能选择先乘船逆长江而上到夷陵,然后走陆路再去襄阳,这简直就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哪比地上走襄江的大梁军,沿着襄江逆流而上直接就可以到襄阳。
是,谢安的目的是支援江陵的丨八贤王丨李贤没错,但问题是,在那之后呢?在谢安联合李贤击败了三王之后呢?
毋庸置疑·谢安势必会顺道控制荆襄一带,绝不会给她太平军任何可趁之机。
尽管只是选择水路的路线有所区别,但是直接导致的后果,却是刘晴这伙太平军在日程上要落后大梁军至少二十日。
二十日啊……
只要顺利的话·刘晴毫不怀疑谢安能在这二十日里联合李贤击败王甚至于,恐怕到时候刘晴还未带着四万兵马撤到荆襄之地,李贤与谢安那边早已结束战事了。
到那时,刘晴麾下四万太平军要面对的,可就是李贤与谢安的合兵、动辄十余万大军的兵将了……
换句话说,谢安那时提出的建议虽然看似公平·但是事实上,却是对太平军极为不利的,要知道如今身在荆州境内的刘晴能够保证麾下兵马的唯一筹码·便是王只要王丨尚在,李贤与谢安多半不会再在关注她。反过来说,倘若王丨事败之后呢?
虽然谢安饶过了刘晴一回,但是刘晴不相信这家伙还会饶她第二回。
事实上更准确地说,谢安之所以放过她四万太平军,并不单单只是因为陈蓦的关系,更主要的是,谢安没有把握用六万大梁军以极少的损伤击溃太平军·因此他放弃了,毕竟他还要用这些兵力去支援李贤。
既然如此,那么·当贤王丨李贤脱困、丨三王丨战败之后呢?
刘晴不相信谢安还会放过他们,退一步说,就算他肯·李贤也绝对不会姑息。
“去江陵!”细思良久之后,刘晴沉声说道。
从旁,杨峪闻言微微一愣,疑惑问道,“不是去荆、景两山与摇光神将汇合么?”
“来不及的!”刘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谢安在两军路线上算计了我等·哪怕是到江陵,我军亦要晚大梁军三日·更何况是去襄阳?—倘若我等傻傻地撤兵回襄阳,到时候就算汇合景、荆两三的摇光神将,能够重新夺回襄阳……等待我军的,也只会是李贤与谢安那动辄十余万的合纵大军!甚至,到时候我军恐怕连襄阳的城门都瞧不见,便已陷入那十余万合纵大军的包围……二十日,太长了!简直好比于从荆州战场消失!”
“消失?”
“啊!——先前,是我军与谢安的大梁军互相牵制,是故三王可以毫无顾忌地攻打李贤,而倘若我军消失在战场上,而谢安却带着六万兵赶到江陵支援李贤,那会是何等景象?—十日,不出差错的话,只要十日,李贤与谢安便能击溃王丨联军,换句话说,当我军花了二十日时间辛辛苦苦抵达襄阳时,等在我军面前的,恐怕并非是襄阳城的城门,而是李贤与谢安十余万严阵以待的大军!”
杨峪闻言心中一惊,虎目眯了眯,压低声音说道,“三王不能败?”
“对,三王不能败!”加重语气重复了杨峪的话,刘晴沉声说道,“三王若是被击溃,下一个要遭殃的必定是我军!到时候,就算加上摇光神将麾下万人军队也只有五万之数的我军,如何凭借一己之力与李贤跟谢安的十余万大军抗衡?——与其撤回襄阳坐以待毙,倒不如直接奔往江陵支援王丨!”
“支援三王?”杨峪小小吃了一惊。
刘晴闻言微微一笑,正色说道,“依我估计,谢安四日后便能抵达江陵附近襄江水域,然后,弃船直奔江陵,这期间陆路亦需要两日,总共大致需要六日时间。
而我军走的是长江水域,水路蜿蜒曲折,要比谢安的大梁军多三日,但是,长江水域靠近江陵,这意味着我军从江陵附近长江水域登陆再前往江陵,这只需要一日路程,这样一来,我军实际上只比大梁军晚到江······两日,丨楚王丨李彦不可能连两日都坚守不住!—我军唯一能跟大梁军缩短日程的办法,同时,也是我军眼下唯一的生路!”
“原来公主殿下早已有了打算……”杨峪由衷赞叹着,事实上,他起初也有点纳闷,何以刘晴会答应谢安的建议,同意太平军从长江水域撤回荆襄。
而眼下,杨峪明白了,刘晴根本没想过要直接回襄阳·她的目的,是在江陵附近直接登陆,在谢安支援贤王丨李贤的同时,支援丨楚王丨李彦。
“若非如此·我如何会应下谢安那看似公平实则包藏祸心的建议?真让我刘晴是三岁小儿么?—他恐怕是没想到吧,我会选择在江陵登陆!”
而与此同时,在大梁军的一艘兵船上,谢安正拄着拐杖站在船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遥远处已渐渐只剩下轮廓的太平军兵船。
“就这样放过朝廷通缉的贼军……好么?”
将一件挡风的外衣披在谢安肩头,秦可儿低声问道。
“大局为重嘛!”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左肩处秦可儿那滑嫩小手手背,谢安轻声说道·“可以的话,老爷我真想灭了这支太平军呐!但是,代价太大了······刘晴这伙太平军已翻腾不出什么花样来·与其跟她徒然消耗兵力,还不如去助李贤击败三王,待得扫平三王,刘晴区区四万人,何足挂齿?——相比较而言,老爷我倒是更为顾虑伍衡的那一支太平军,算算日子,那家伙恐怕差不多已拿下金陵了吧?”
“老爷很担忧么?”
“担忧?”谢安轻笑一声,摇头说道·‘不不不,攻可比守容易地多啊!——伍衡虽说有十万人,可随着他攻克的城池越多·每个城池留守的兵马反而愈发地少,换句话说,尽管老爷我麾下六万大梁军无法在正面交锋时击败伍衡那十万兵·可一旦伍衡为了守住攻克的地盘而分散兵力,老爷我一样可以势如破竹,一路杀到他所在的城池!——除非伍衡能在短时间内再招揽更多的兵力,否则,似他那般毫无远见地攻占城池,只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秦可儿闻言美眸一亮,忍不住由衷赞道·“老爷高明!——这是哪位先贤的话么?”
说来也奇怪,自从潜意识中接受了谢安之后·秦可儿瞧谢安越瞧顺眼,尤其是当刘晴的那桩误会解除之后,秦可儿对谢安简直可以说是万分满意。
年轻、多金,位高权重,有才华、有情调,懂得用甜言蜜语哄自己的女人,更难得的是,他对女人颇为尊重,不像大周大部分男子那样视女子为物品,似这等男人,岂非是女子心中如意郎君?
甚至于秦可儿不由暗暗纳闷,为何之前却瞧不出谢安竟有如此多的优点?
事实上,谢安确实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以他的年纪,高居刑部尚书之职,却又不张狂,得意忘形,这确实是难能可贵。不得不说,谢安在品德的自律方面还是做的很充分的,如此也难怪他在广陵时会想过要客串一把恶人,毕竟平日里他刻意地约束着自己。
“先贤?”听闻秦可儿的问话,谢安苦笑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倒不是……攻比守易,这是教导我老爷我兵法的某个女人说的……”
“教导老爷兵法的······”秦可儿愣了愣,继而心中恍然大悟。
长孙湘雨!
与梁丘舞齐名的丨冀京双璧丨另外一位,丨鸩姬丨长孙湘雨,八年前冀北大捷的幕后功臣……
不知为何,秦可儿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四日后,正如刘晴所预料的,谢安率麾下大梁军在江陵附近襄江水域弃船,再又花了两日时间后,终于抵达了江陵。
得悉身背后有谢安这支李贤的援兵赶到,丨楚王丨李彦慌忙撤回了江陵,死守城池不出,这使得李贤终于能够喘口气。
贤王丨李贤……
时隔两月余,谢安终于又见到了这位大周朝廷中被称为皇族国士的李氏子孙。
“哟,丨坑人王别来无恙啊!——气色不错嘛!”
在江陵城西北五十里处的葫芦谷口,也就是李贤麾下冀州兵屯兵所在,当李贤亲自出营迎接时,谢安抬手与李贤打着招呼。
“坑······坑人王?”李贤满脸喜悦的笑容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谢安。
半日前,当听说身背后的丨楚王丨李彦无故撤兵回江陵城时,李贤便已猜到,肯定是谢安带着大梁军来到江陵支援他。
说实话,李贤真没想到谢安竟然能够摆脱太平军来支援他,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因此·他不顾这多达四十日的坚守之苦,亲自出营迎接谢安,却没想到,仅仅两个月不见·谢安对他的称呼已彻底改变。
“这······从何说起?”眼瞅着众大梁军将领憋着笑的模样,李贤颇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他总归是素有儒雅之风的皇族贵公子,即便被谢安如此无礼地称呼,却也未见丝毫恼意。
相比较而言,倒显得谢安缺乏素质教养·斜着眼打量着李贤,一嘴的嘲讽话语。
“你觉得呢?——最先前的事就不提了,说什么我这边只要引出太平军主力·并且将其牵制在湖口一带就好,三王这边由你来解决。待解决了三王之后,你会挥军南下,与我前后夹击太平军······说得多好听?结果呢?——我被十五万太平军围着攻打,打了二十日你知道么!”!
“不是都说出来了嘛···…”李贤小声嘀咕一句,脸色很是尴尬,毕竟他素来自诩才智出众,被秦王李慎算计一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事谢尚书可不能全赖小王啊……”苦笑一声李贤解释道,“小王实在没想到,先前朝廷提议逐步削减藩王竟会叫那三十一支藩王有如此大的意见······小王本以为他们顶多不满,满腹怨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曾想李慎却在暗中笼络了他们,许以种种好处······”
“无论怎样,算上这次,我可是被你坑两回了!——上次你说万无一失,结果我中了一箭矢,躺了三个月……惨不惨?这次更惨!这次你说十拿九稳,结果我被十五万太平军围了二十余日幸亏我提前建造了一座坚固难攻的营寨,要不然……哼哼!”说着谢安没好气地看着李贤。
“说······说的是呢······”李贤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无从辩解,毕竟他确实坑了谢安两回。
“无论如何······”定了定神,李贤吸了口气,诚恳说道,“谢尚书能摆脱太平军,前来支援小王,救小王与近十万冀州兵于水火,小王感激不尽!——事不宜迟,我等先到帅帐再细说!”
“好吧!”谢安点了点头,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李贤一两声坑人王泄泄愤就得了,说多了反而显得他小家子气。
“大人!”
“大人!”
“末将见过大人!”
一到帐内,冀州兵中的将领费国、马聃、唐皓、张栋、苏信、李景等人纷纷向谢安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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