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鬼!”见耿南竟然在大庭广众下暴出太平军的机密事物,尽管周围由于局势混乱,无人注意到这段对话,可陈蓦的眼中依然露出了无法言喻的怒意。
“怎么?陈大帅怕了?不想让我说这些?嘿,老子偏要说!你是……”
“找死!”陈蓦沉喝一声,几步上前。
见此,耿南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之色,挥舞起手中铁戟,猛地朝陈蓦劈了过去,力道之猛,远胜谢安麾下任何一位家将。
“嗤啦……”
陈蓦胸口的衣服应声裂开,虽未伤到皮肉,可带给陈蓦的打击却颇为巨大。
“陈大帅不会真以为,耿某能成为北军供奉之一,靠的就是那些弓弩手吧?”舔了舔嘴唇,耿南冷笑一声,手握铁戟摆好架势,望着陈蓦咬牙切齿说道,“这数年来,耿某不止一次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是你,令耿某曾经十余年积累的功劳一朝丧尽,不得不改名换姓,背井离乡,谋求出路……倘若陈大帅还以为耿某还是数年前那个我的话,哼,就请陈帅死在这里,以偿耿某这数年来的怨恨!”
说到这里,他抢招先攻,戟法凌厉,一时间竟然压倒了天下无双的陈蓦,叫陈蓦颇有些左右难支。
“嗤啦……”
又一声衣帛撕裂之声,陈蓦的左肩肩膀顿时被鲜血染红。
见此,耿南脸上愈加得意,舔了舔铁戟小刃上的鲜血,望想陈蓦的眼中,闪动着刻骨铭心般的仇恨。
“啊,我是很怕你,我想,被你挑选出的六神将,恐怕没有一个不对你忌惮万分……改名换姓,因缘巧合来到皇宫,成为宫廷供奉,耿某本来想躲地远远的,万万想不到,你竟然找到了皇宫……既然躲不过,那耿某便只能与你决一死战!——是你逼我的!”
“……”陈蓦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古怪。
一直以来,耿南都误以为陈蓦是因为得知他身在皇宫的身份,才会在那日夜探皇宫,而事实上,陈蓦那日只是与谢安大醉一场后,阴差阳错才会去皇宫滋事。
想想也是,尽管陈蓦对自身武艺颇为自负,可他还没自大到单他一个人就能行刺大周皇帝,毕竟大周皇帝乃天子之主,谁知道这个早期暴戾后来逐渐变得仁慈的天子,在暗中究竟雪藏着何等的势力?
不过针对这件事,陈蓦懒得解释,毕竟眼前的耿南,眼下已经不再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陈蓦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脚下,见脚下一具北军士卒的尸体旁有一柄铁枪,伸出右手踩在枪杆上,脚尖一拨一挑,叫那柄铁枪弹起,啪地一声被他握在手中。
“枪?”耿南哂笑一声,挥舞着手中铁戟再次杀向陈蓦。
而就在这时,只见陈蓦眼神闪过一缕精光,手中铁枪连抖,顿时,漫天枪影将耿南罩住,骇得耿南连忙抽身后撤,难以置信地望着衣服胸口处几个细小的孔洞。
“怎么可能?”耿南惊骇地望着持枪而立的陈蓦。
要知道,根据他对陈蓦的了解,陈蓦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武艺的高超,应该说,这个男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惊世骇俗的腕力,以及那不可思议的'炎气'招数,或者说,是梁丘一脉传承至今的'雾炎'。
简单地说,这个男人只是依靠着与生俱来的、仿佛鬼神般强壮身体,其实并不善于对兵器的运用,毫不客气地说,在陈蓦手中,棍、枪、戟这三种兵器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至于什么枪术、戟法,那更是扯淡,至少在耿南记忆里,这个男人根本不懂什么精妙的招式。
但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方才陈蓦所施展的枪术,却是中规中矩、精妙异常,令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而此时陈蓦显然顾不上理会耿南眼中的震惊,神色怪异地打量着手中的铁枪,仿佛在寻找着方才施展枪术的感觉。
这就是枪术么?
一招逼退耿南……
虽然自己以前也能做得到,不过却没有这般轻松……
这就是梁丘家的枪法?
“有意思……老爷子的枪招……”喃喃自语一句,陈蓦不禁回忆起前些日子与梁丘公切磋武艺时,在那位老太爷手中屡战屡败的事。
记得当时,陈蓦始终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都打不过,但是眼下,他隐约已有些明白了。
心中涌起几分亲情暖意,陈蓦微微吸了口气,冷冷望向耿南,沉声说道,“很意外么?——有长进的,并非只有你呢!”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耿南咬了咬牙。
这个莽夫不知从哪里学到了正统的枪法,该死!
这样的话,单自己一个人,可打不过他啊,不知道许飞等人眼下情况如何……
面对着已掌握精妙枪术的陈蓦,耿南如临大敌,心中暗自祈祷着另外三位供奉过来帮他,只可惜,其他三位北军供奉此刻亦是分身乏术……
——与此同时——
就在'朱雀宿将'耿南与'一人成军'陈蓦交手的期间,金铃儿与'青龙宿将'何兴亦是大打出手。
平心而论,金铃儿对这个耍棍子的何兴没有丝毫兴趣,在北军四名供奉中,她唯一想再次与其交手的,便只有'朱雀宿将'耿南。
毕竟五日前,正是'朱雀宿将'耿南毫不费力地制住了她,未曾显露本事、也未曾叫对方付出沉重代价,便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制服,这对金铃儿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虽说当初金铃儿也曾败在陈蓦手中,但是反过来说,陈蓦何尝不是险些就死在她手里?这一点,连陈蓦也不得不承认。
“老娘没工夫与你戏耍,给老娘让开!”抖开手中的铁线,金铃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肆!——叛逆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青龙宿将'何兴冷笑一声,抡起手中的铁棍,将金铃儿手中的铁线搅成一团。
不得不说,作为北军四大供奉之一,何兴的武艺着实不差,兼之在兵器上又占据着绝对的有利地位,以至于一时之间,金铃儿竟被他死死压制。
也难怪,毕竟金铃儿虽说是天下顶尖的刺客之一,但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力气普通的女人,并没有像梁丘舞那样近乎怪物般的体魄,而事实上,与人面对面的交手,也绝非是她的长处,她的厉害之处,在于暗杀,而这一点,前些日子笼罩着冀京的腥风血雨,已足以证明。
忽然,只听唰地一声,金铃儿左手手背上撕开一道口子,原来,是'青龙宿将'何兴用手中的铁棍绞断了了她指环上的铁线。
瞥了一眼缠绕在棍子上的铁线,'青龙宿将'何兴轻蔑说道,“喂,女人,这等微末实力,亦敢与我等供奉交手?——就凭你,亦想与耿大哥交手?”
瞥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鲜血,金铃儿抬起头望向耿南的方向,继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秀眉一皱,咬牙说道,“太迟了……”
“什么?”何兴一脸不解地问道。
只见金铃儿脸上露出几分恼怒之意,沉声说道,“老娘说,太迟了!——老娘的猎物,已被人提前一步截到了!”说到这里,她望向何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咬牙切齿说道,“只因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何兴愣了愣,带着几分错愕说道,“本事低微,口气倒是不小!”说到这里,他收起手中的铁棍,沉声说道,“碰到本供奉,算你不走运!——本供奉杀人无数,至今还无人能在本供奉手中活命呢!”
“杀人无数?”金铃儿嘴角扬起几分哂笑,语气平淡地问道,“那是多少?”
“什么?”
“老娘在问你,你口中的杀人无数,究竟是多少?”
“……”
“十人?五十人?百人?五百人?千人?五千人?还是……万人?”冷笑着摇了摇头,金铃儿淡淡说道,“老娘在十二岁杀第一个人,十三岁作为卫地刺客出道,十余年来,接单不下千计,何止有万人丧命?”
“……”何兴闻言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金铃儿。
“杀人多寡,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微微叹了口气,金铃儿望了一眼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鲜血,喃喃说道,“似老娘手上所染鲜血,恐怕穷极此生以难洗刷干净,好在,余似乎能够就此收手了……”
“哦?”何兴闻言一愣,意外说道,“你的意思是,已有觉悟死在本供奉手中了?”
“……”抬头瞥了一眼何兴,金铃儿轻叹一口气,摇头说道,“愚昧之徒,还未察觉到么?”
“什么意思?”何兴皱眉问道,忽然,他面色大变,抬起右手,从脖子后拔出一根纤细的银针,继而,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支不知何时刺入他皮肉的银针,惊声问道,“这……何时?”
在何兴面色大变的目光注视下,金铃儿微微摇了摇头,一扬手,玉指间露出几分纤细的银针,针尖处闪着令人心寒的光泽。
“有些年不曾用这种手法与人交手了,倘若不慎扎错了穴位,可别喊疼啊……”
“……”望着在气势上与先前判若两人的金铃儿,何兴额头冷汗直冒,本能地感觉到危机逼近。
第八十四章四对四二
既然能在京师众多武师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宫内廷北军供奉之一,'青龙宿将'何兴一身本事自然不差,在他看来,除了同为皇宫内廷北军供奉的其他三人外,整个冀京恐怕无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在冀京享有赫赫名望的东军上将军梁丘舞。
平心而论,'青龙宿将'何兴从未将'四姬'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作为的四姬,不过是好事之徒闲着没事,硬生生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罢了,能有什么本事?
直到眼下,他撞见了在'四姬'中排名第二的女人,'鬼姬'金铃儿,他这才意识到,天下有些女人,或许真的要比男儿更厉害……
“唔……”
一声闷哼,何兴整个人暴退三步,惊恐不安地望着面前那位被称为'鬼姬'的名刺客。
比起方才,何兴眼下着实要狼狈得多,非但浑身衣物被汗水所打湿,甚至于,左臂不知为何无力地低垂着,细细看去,不难发现他左臂上插着一根纤细的银针……
“可恶!”咬牙拔出了插在左臂上的银针,狠狠将其丢掷在地,何兴活动了一下左臂,隐约感觉左臂有些软麻无力。
“好卑鄙,竟然用毒!”
“毒?”金铃儿闻言美眸中露出几分讥讽,不屑说道,“倘若老娘当真用毒,你以为你还能站着?——不过是些许麻药罢了,少给老娘大呼小叫!”
“你……”
“你以为老娘是何人?老娘可是刺客啊!——喂,你还在等什么呢?你不是说,老娘绝非你的对手么?”
“可恶!”望着金铃儿那讥讽的神色,何兴气地面色涨红,狠狠地瞪着她。
说实话,他恨不得将面前那个女人乱棒打死,砸成肉泥,但是方才的几番交手叫他明白,这个女人,着实不好对付。
身手敏捷且不说,就连应战所用的武器亦是那般古怪,何兴从来没听说过针灸用的银针,竟然还能用来与人交手。
那种脆长的银针,应该是一折就断啊,为何这个女人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刺入自己的皮肉?
“喂,你若不动手的话,那老娘可就不客气了!”哂笑着说了句,金铃儿美眸一凝,以极快的速度窜向何兴。
眼瞅着这个女人几步逼近自己周身,何兴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双手抡起铁棍一记横扫。
可惜的是,金铃儿身手敏捷何止比他强到几个档次,只见她在疾奔途中双膝跪倒在地,在地面上滑行了数尺,硬生生避开了那根铁棍。
然而,何兴见此眼中却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得手了!
左手放开铁棍抓向金铃儿的脖子,何兴心中冷笑不迭,咬牙说道,“就知道你有这一招!”
话音刚落,却金铃儿露出一副笑靥,嘴里竟吐出一枚银针,直朝何兴的咽喉而去。
该死!
何兴心中大骂,左手中途收回,挡在咽喉处,只听他一声闷声,那枚银针竟刺透了他的手掌。
“彼此彼此!”冷笑一声,金铃儿双腿一蹬,双手反扳何兴的手臂,似乎要卸下他的左臂骨头扳断。
该死的贱人!
何兴心中大骂一句,猛吸一口气,左臂运足了力道反抗着,却见金铃儿嘴角扬起几分戏谑的笑意,身形一晃,从他的肋下转到背后,右手中一枚银针,迅速地点在他背后脊椎。
顿时,何兴只感觉后背麻了一大片,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肉中爬行,痒得无法忍受。
连番几次被金铃儿得手的何兴心中大怒,口不择言地骂道,“贱人,有胆堂堂正正与何某交手,使这些下作伎俩,端地惹人耻笑!”
或许是贱人二字激怒了金铃儿吧,这个女人眼中露出几分怒意,双手在何兴四肢一阵乱拍,只听咔咔几声脆响,竟然将何兴四肢关节卸下,继而右腿一扫,叫何兴瘫倒在地。
还没等何兴反应过来,金铃儿右腿一曲,小腿压在其咽喉之上,继而,一面用右手中的银针刺在何兴脖子旁,一面用左手接住了他失手掉落的铁棍。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身手之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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