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丘公早已见过谢安,但是碍于那时曾见到过陈蓦,不好向自己的孙女提起,因此故作不知,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然而梁丘舞却是会错了意,还因为自己祖父因为谢安不曾来赴家宴心中恼怒,遂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谢安。
可能是喝了杯茶水醒了酒,也可能是被梁丘舞那仿佛凝固般的迫入气势所惊醒,谢安稍稍清醒了几分,见梁丘舞狠狠瞪着自己,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虚,强打着精神,讪讪唤道,“舞……”
见谢安似乎清醒了几分,梁丘舞面色一寒,冷冷问道,“安,今rì下午,你做什么去了?”
望着梁丘舞那愤然的目光,谢安心中一愣,继而不禁滋生几分惶恐,直到眼下他这才记起,他今rì与梁丘舞、长孙湘雨、伊伊三女有约。
挠了挠头,谢安讪讪说道,“跟一个好友……喝酒去了……”
梁丘舞闻言凤目一眯,沉声问道,“和谁?何处?”
“这个……”
“怎么?不能说么?”梁丘舞眼中的怒色,越来越浓。
望着她这副表情,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小妮子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放心,这次我绝对没有去那种地方,只是在朝阳街一个酒楼,好像叫……汇仙居?——唔,大概是叫这个!”
听闻此言,梁丘舞心中的怒气稍稍退去了几分,说实话,她真怕谢安再去那种烟花之地,倒不是说她善妒,只是她单纯看不惯那种风化场所。
“和谁?”
“一个朋友……”
“叫什么?”
“这个嘛……”犹豫了半响,谢安讪讪说道,“只是一个朋友……”
见谢安说话吞吞吐吐,梁丘舞眼中怀疑之色更浓,正要说话,却见梁丘公张口说道,“舞儿o阿,你既要嫁给这小子,那么……似这般逼问夫婿行踪,可并非是贤妻所为o阿!——他身为大狱寺少卿,少不了有些酒水宴席间的应酬!”
“……”梁丘舞闻言愣了愣,诧异地望着梁丘公,她怎么也没想到,梁丘公竞然主动开口替谢安说话。
想了想,梁丘舞低声说道,“孙儿知错,孙儿只是觉得,祖父回到冀京,他作为我梁丘家孙婿,理当首先拜见祖父,向祖父问安,此乃礼数……”
“呵呵,”梁丘公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瞧的?——老夫觉得,今rì这事就作罢了吧!”
“作……作罢?”梁丘舞诧异地望着梁丘公,她原以为梁丘公心中恼怒谢安,却万万没有想到,梁丘公并非不恼,反而一个劲地替谢安开脱。
“祖父……不恼他么?”
“唔?哦,不不不……”梁丘公连连摇头,继而笑着说道,“再说,他这会儿昏昏欲睡,你就算要教训他,也得等到明rì,待他清醒过来再说!”
梁丘舞闻言望了一眼谢安,见谢安果然是一脸的困意,昏昏欲睡,微微思忖一下,沉声说道,“伊伊,扶他回房!”
“是……”伊伊轻轻点了点头,扶着谢安回他房里。
一回到自己房中,谢安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无奈之下,伊伊只好替他脱去衣衫,盖上被子。
一觉睡到夭亮,谢安这才悠悠转醒,此时的他,只感觉脑袋像浆糊一般,甚至于,隐隐有针刺般疼痛。
显然,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一面穿着衣服,一面整理着思绪,当回忆到昨夜梁丘舞那愤怒的面色时,谢安不禁苦笑出声。
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啪啪啪的叩门声。
“来了来了!”喊了一句,谢安打开了房门,他原以为是伊伊、或是梁丘舞,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来入竞是卫尉荀正。
见谢安开门,荀正甚至来不及与谢安行礼,一脸急切地说道,“出事了,少卿大入!——昨夜有贼入闯入了皇宫,打伤了宫内侍卫无数,再者,城内又添数十条入命官司……”
“……”谢安张了张嘴,心中震惊。
第十三章不带这样的……
皇宫?
莫非守备力量最为坚实的皇宫出事了?
谢安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望着他两片嘴皮子不停地上下启合,然而耳边却是嗡嗡声直响,除了听到皇宫这几个敏感字眼外,其余却是听不大清楚。
“荀大人慢慢说……惭愧,下官昨夜与一位友人大醉一场,眼下尚有些晕晕乎乎……”说着,谢安一脸惭愧与歉意地望着荀正。
“呼,”此时荀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长吐了口气后,拱手向谢安行了一礼,自嘲说道,“是下官失态了!——下官方才去了谢大人府上,见大人不在府内,便赶来东公府……望大人莫要介意!”
“介意倒是不介意……荀大人方才说,昨晚皇宫出事了?”
“并不单单只是皇宫……”荀正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说道,“首先,昨夜子时前后,有两伙贼人在城中滋事,在永安街、广安街一带互动兵戈,凭空又添数十条人命官司,这还不算我卫尉寺的伤亡!——我卫尉寺有几队巡逻卫士听到动静,前往一探究竟,却被那两伙贼人所害,百余卫士惨死街头……其次,亦是昨夜子时前后,有一拨贼人混入皇宫,欲图谋不轨,打伤了不少宫内卫士……方才早朝之时,陛下听闻此事,龙颜震怒,龙颜震怒啊!——方才与下官交好的小黄门特地派人来知会下官,陛下欲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
“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这关我什么事?”谢安愣了愣,诧异地望着荀正。
只见荀正神色古怪地望了几眼谢安,苦笑说道,“大人亦是三尉之一啊!”说着,他简单向谢安解释起来。
原来荀正口中的,说的就是廷尉、卫尉、中尉三者。
其中,廷尉指大狱寺,负责审讯问罪。以及监押犯人,职权滔天;卫尉指卫尉寺,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城防、宫防,论权利与地位,丝毫不在大狱寺之下;而中尉更是了不得,它指代的是光禄寺执金吾,其属下宿卫负责皇宫内侧宫门、宫殿的一概守卫事项,在职权上。光禄寺与卫尉寺有些许冲突的地方,然而,一旦光禄寺插手干涉,就算是卫尉寺,也不得不避退三分。
简单地说,这负责着冀京城内一概有关于治安的事项,同属于刑部,但却又不归刑部调度,而是直接向大周皇帝负责,尽管官阶只是正三品、从三品。但是手中权力却相当地大,比起朝中六部尚书。也低不了多少。
也正因为如此,大狱寺卿、卫尉寺卿、光禄寺卿,这京畿三尉才会被人称为九卿之其三。
可问题是,谢安还不是大狱寺卿,他还只是少卿啊……
“陛下宣我?——不是应该宣孔文孔大人么?”谢安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荀正一听哭笑不得,拱手说道,“大人啊。尽管前rì在朝中大人婉言回绝了陛下的美意,可朝中众位大臣谁人不知,大人rì后必将会是大狱寺卿……这回又不是什么领赏。乃是受罚,大人就莫要谦虚了!”
“受……受罚?——为何?”
“这个……”荀正讪讪地望着谢安,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见此,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一脸郁闷地望着荀正。
牵连之罪啊……
就在这时,屋外匆匆跑入一名家丁,叩地向谢安禀告道,“姑爷,方才姑爷府上有下人来报,说天子下诏,命姑爷即刻动身到乾清宫养心殿、不得有违!”
荀正闻言望了一眼谢安,一副的表情,气地谢安牙痒痒。
这算什么事啊?!
就因为京畿三尉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事项,因此一旦出了岔子,就要向三尉问罪?
就算哥昨夜与大舅子喝地酩酊大醉,什么事也没做,也得被问罪?
好家伙!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会儿谢安总算是稍有体会了。
见谢安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善,荀正不禁有些心虚,讪讪说道,“大人,陛下召唤,我等还是即刻入宫吧……”
说实话,谢安此刻的心情着实是异常糟糕,很显然,这次的事他是受卫尉荀正牵连,不过一想到荀正一直以来都对他非常尊重、礼让,谢安也只能压下心中不满。
“荀大人所言极是!”
二人顺着廊庭朝前院走,待路过前院正厅时,梁丘舞披着一身朱红色的战袍从侧门走了过来,见谢安身穿朝服,身旁还跟着卫尉寺卿荀正,心中亦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安,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何以方才有下人传,陛下召你前去养心殿问话?”
见梁丘舞的表情有些不悦,谢安连忙说道,“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他求助般望了一眼荀正。
见谢安用眼神示意,荀正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向梁丘舞行了一礼,说道,“舞将军,此事之过非在谢大人,而在下官,大人乃是受下官牵连……”说着,他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告诉了梁丘舞。
“原来如此……”梁丘舞释然地点了点头,眼中不悦之色尽数退去,在歉意望了一眼谢安后,和颜悦色说道,“仕官于朝,有些事亦是身不由己……卫将军,我夫初次觐见陛下,若是有些不妥之处,还望卫将军代为遮掩,感激不尽!”说着,她朝荀正抱拳行了一礼。
她口中的卫将军,指的便是荀正,毕竟卫尉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属于大周军方的范畴。
“上将军言重了!——此番谢大人乃是受下官牵连,下官理当提醒谢大人诸紧要之事!”见梁丘舞竟然屈尊向自己行礼,荀正亦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梁丘舞可是从二品的上将军,比荀正要足足高过一阶,按理来说,应当荀正主动向她行礼才对。
“如此,多谢……”抱了抱拳,梁丘舞转头望了一眼谢安。微笑着对荀正说道,“不知卫将军可否前行一步,我夫妇二人有些话要说……”
“哦哦,”荀正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如此,下官便在府门等候!”说着,他朝谢安与梁丘舞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荀正这一走,梁丘舞面色便顿时沉了下来,凤目瞪着谢安,一脸不悦地说道,“安,昨rì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心希望你能给祖父留下个好印象,可你呢,却与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友人喝地酩酊大醉,在我祖父面前那是何等的失态!”
“这个……抱歉!”谢安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再去那种地方的……”
深深望着谢安半响,梁丘舞微微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昨rì家宴祖父与我等候你足足一个时辰,甚不愉快,今rìrì落之后,记得即刻回东公府,莫要再像昨rì那样……好么?”
“嗯!”谢安使劲地点了点头。
见此,梁丘舞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伸手整理了一下谢安身上朝服,叮嘱说道,“此次陛下虽说传你等三尉问罪。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敲打敲打你等三人,叫你等三人联手整顿冀京治安之事罢了,无须紧张……不过,也莫要多嘴,陛下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这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呃……嗯!”谢安点了点头,略带诧异地望着梁丘舞。
这个笨女人……
竟然还有这份见解?
哦,也是,她终归是朝中从二品的上将军,尽管脑筋单纯,但长期沉浸于政事,耳濡目染,自然也会明白一些事。
想到这里,谢安不禁笑了出来。
“安,你笑什么?”梁丘舞诧异问道。
谢安微微一笑,耸耸肩说道,“我在想,我妻不愧亦是朝中大员,尽管脑筋不甚活络,却也知许多事……”
见谢安称赞自己,梁丘舞喜不胜喜,咬着嘴唇,略带几分羞涩地低下头,继而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抬起头来,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方才……说我笨,对不对?”
一贯的迟钝啊!
谢安心中暗自偷笑,一脸夸张地说道,“哪有!”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望着梁丘舞歉意说道,“舞,昨rì的事,实在抱歉……待此事了结,我再履行承诺,好么?”
梁丘舞愣了愣,继而才意识到,谢安指的是他承诺过要与三女一同去城内金铺看首饰的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这才释怀,双手捧着梁丘舞脸庞,在她红唇上吻了一下,温声说道,“那我先走了……”
遭谢安这一突然袭击,饶是梁丘舞,面颊上亦布满红霞,点点头,轻声说道,“记得,觐见陛下不比其他事,需谨慎……”
“嗯!”谢安点了点头,告别了梁丘舞,朝着东公府的府门而去,毕竟此次乃是大周天子传召,不得耽搁。
而谢安来到东公府府门前时,荀正正负背双手等候在此,见到谢安,便请谢安上了他马车,一同赶往皇宫。
说实话,尽管谢安自己也知道,此番前往养心殿,大周皇帝必定不会难为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参与国家大事,他不免也有些紧张。
要知道在之前,谢安只是在大狱寺这一亩三分地办理案宗,尽管职权颇大,但说到底,还未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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