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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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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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才最先出言的那名胥吏有些奇怪地看了谢瑾一眼,想想待会便要张贴四门昭告百姓,并非什么秘密,便指着案上的黄麻纸道:“你自己看吧。”

  谢瑾道了一声谢,上前一步拿起一张文告细看,看着看着,一张小脸泛出了隐隐约约的红色,双手轻轻颤抖不止。

  看罢之后,谢瑾长吁一声合上手中文告,双目望向窗外久久不语,万千思绪却如滔天巨浪般,在心头来回翻滚不止。

  上个月,圣人追封六代先祖皇帝谥号,并自称“天皇”,封皇后武媚为“天后”,改元上元元年,并大赦天下。

  这些事情真的如那突如其来的记忆所载一般无二,发生了!

  夕阳西坠,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是静悄悄地挂在了青山一角,朦胧而又清丽。

  月下河中,一艘巨大的画舫沿着秦淮河河道缓缓行驶,十余名绿纱歌妓正在宽敞的船舷上广舒云袖,轻歌曼舞,引来了风流男子们阵阵高呼喝彩,其中不乏一掷千金博佳人一笑的豪客,赏丝竹罗衣舞纷飞,以黄金销尽一宿寐,这就是夜秦淮之生活。

  这一切与谢瑾近在咫尺,却与他犹如相隔着两个世界,那穿行而过的高大画舫并没有让他瞧上一眼,软软绵绵的奢靡之音亦是充耳不闻。

  “朝廷真的改元上元,大赦天下!”

  桃叶古渡,谢瑾依坐在那棵大榆树下,很是失魂落魄。

  整个下午,他都呆在这里,日落月升沉沉暮鼓都是浑然未觉,脑海中盘旋着深深的震撼,思绪久久翻腾未熄。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莫名记忆所载当真是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之事,各种情形竟分毫不差。

  想着想着,谢瑾心跳如鼓,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紧张,记忆记载的历史既然是真的,那首当其中,便是他该如何处之?是否能够凭借未卜先知的记忆,改变他的命运?

  可惜的是,记忆所载几乎都是关系到天下社稷的大事,如庙堂朝争、如边疆战事、如显赫人物等等,且残缺不齐不能一窥究竟,对于现在的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用处,而且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比如说一条身在大江大浪中游弋的小鱼,即便它知道滔滔江水下一步将要流向何处,然而势单力微的它,即是有心想要换个去处,在汹涌水流中依然没有改变运数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无奈而行。

  目前的谢瑾就是这么一条小鱼,在历史洪流中小得微乎其微,或许只有当他成为蛟龙的那一天,才能凭借这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斩波劈浪改变自身的命运。


第十三章 吹气治疗


  攥紧拳头一声长叹,谢瑾渐渐冷静了下来,瞧着天色业已沉浸在了黑夜之中,便不在逗留,起身朝着乌衣巷走去。

  刚走得没几步,一段木椽从秦淮河中悠哉悠哉地飘荡而过,恰好与河畔漫步的谢瑾平行。

  谢瑾不经意地一瞥,突然瞧见木椽上竟有一团黑蒙蒙之物,他有些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一个昏迷的女子正趴在木椽随波逐流,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昏迷。

  “呀!竟是有人溺水。”

  谢瑾心头暗道一声不妙,不容多想,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下便跳入秦淮河中,所幸夏日河水尚不寒冷,他也算是善泅之人,手划脚蹬没几下便追上那段漂浮在河面上的木椽,从水下用肩膀轻轻地托着木椽,颇为艰难地游到了河边。

  坐在满是乱石的河滩上喘息数声,谢瑾这才仔细看向被自己救上岸的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龄,生得极其美丽,上穿一件月白色的短襦,下身则是齐腰高的荷叶边绿色长裙,一头湿漉漉的美丽秀发贴在俏脸两侧,娥眉弯弯,双目紧闭,秀挺的瑶鼻线条优美,或许是在河水中泡了许久的缘故,白衣女子小小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一张俏脸更是苍白无比,看上去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谢瑾伸出食指在她鼻端停留片刻,却感觉不到丝丝热气传来,立即心头为之一惊,失声道:“糟糕,莫非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谢瑾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俯身用耳朵跌在她的胸口,聆听是否还有心跳,耳根接触到那团饱满的胸肉,立即生出了软绵绵的感觉,谢瑾浑然未觉专心致志,过得半响,终是听见极其细微的心跳声正从白衣女子胸中传来。

  心知白衣女子还有一口气在,谢瑾立即长吁了一口气,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能够救醒这女子,也算是无上的功绩,自然不能见死不管。

  谢瑾幼时常与顽童在秦淮河中游泳嬉戏,曾见过医士救治溺水孩童,竟是将溺水之人嘴巴扳开,然后以口对口吹气之法救治,当时谢瑾还觉得奇怪无比,后听那医士说根据东汉张仲景所撰的《金匮要略》记载,溺水之人乃是因为呛水陷入昏迷,致使呼吸停滞,对溺水之人吹气助其呼吸,便可让他重新恢复呼吸。

  如今瞧这白衣女子尚有微弱心跳,却无呼吸,谢瑾立即以当年那医士所说之法进行救治,他先用双手轻轻掰开女子嘴唇,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伏身扑在了她的身上。

  一双嘴唇轻轻相接,从未与异形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的谢瑾不由一阵心猿意马,小脸儿也是渐渐地涨红了起来,心头更如千万只猫儿在抓挠般,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他暗骂自己一句,将那些繁杂旖旎的念头抛离心海,全神贯注地将口中的热气源源不断吹入白衣女子檀口之中。

  一下、两下,抬头、低头,呼气、吐气……

  也不知施救了多久,此刻谢瑾刚将嘴唇印在白衣女子那冰冷的朱唇上,谁料女子细长的脖颈猛地一哽,一双秀眉竟是陡然睁开,仿若一柄陡然出鞘的长剑,冷得让人忍不住心神寒凉。

  两人眼对眼嘴对嘴沉默须臾,气氛微妙而又尴尬,倏然间,白衣女子娇躯一震竟是翻坐而起,谢瑾悴然不防之下仰头栽倒,后脑撞在鹅卵大的石头上竟是说不出的生疼。

  还未来得及等谢瑾出言解释,一双白如凝脂的纤手带着凌厉杀气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五指成爪准确而又狠辣地扼住谢瑾的脖子,耳畔响起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你这登徒子,竟敢轻薄于我,找死!”

  谢瑾只觉喉咙又疼又紧,一张脸儿涨得通红,他想要出言解释一番,然嘴唇大张咿咿呀呀,却是连一个完整的词汇也说不出来。

  白衣女子面色冰冷目光似刀,森然杀气在那张清秀艳丽的俏脸上一览无遗,扼着谢瑾脖颈的纤手用力之下,竟将谢瑾从地面上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单手提起一个十岁少年,且连手腕都没有晃动一下,这白衣女子的力道着实惊人。

  渐渐的,谢瑾的面庞由红变紫,他张大嘴巴拼命地想要呼吸,却根本不管用,窒息的晕眩感觉竟是越来越强烈。

  一滴水珠顺着谢瑾湿漉漉的头发滴在了白衣女子的手背上,白衣女子秀眉微微一蹙,这才发现眼前这少年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莫非是他将我从河水中救起?”

  白衣女子心念刚刚一闪,便松开手指将谢瑾丢在了地上,冷冰冰地盯着他却是不说话。

  谢瑾一阵剧烈地咳嗽,久违的空气这才钻入喉头,那窒息的感觉立即消失不见,想及自己好心救人差点被杀,饶是谢瑾的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怒发冲冠,跳起来惊怒交集地责问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一命,没想到你竟对我狠下杀手!莫非是疯了不成!”

  白衣女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依旧不言不语。

  谢瑾怒气稍抿,冷哼一声道:“喂,聋子么?为何不说话?该不是想装聋作哑?”

  白衣女子露出了一丝不屑冷笑,淡淡道:“在下敢作敢当,岂会装聋作哑?即便是你将我从河中救起,如此轻薄也实在可恨,取你性命并没有什么不妥!”

  “呵!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谢瑾好气又是好笑,“甚轻薄?那是轻薄你么?若非我懂得这溺水吹气疗法,说不定你已经被阎王爷割去小命,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吹气疗法?!”白衣女子娥眉轻轻一挑,露出了一个吃惊之色,冷笑道,“什么吹气疗法,为何从未听过!”

  “没听过并不是代表不行!你看看你,现在这么快就生龙活虎喊打喊杀,还不是因为这吹气疗法之故。”

  白衣女子心知是自己误会了他,这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岁出头,应该还不知人事,岂会有轻薄之念?

  不过,那吹气治疗实在太匪夷所思,且须得嘴对嘴,白衣女子冰清玉洁,心里面确实接受不了,一时间也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来。


第十四章 刺客风波


  想及敌人说不定立即便要巡河追来,白衣女子不愿在此久留,抱拳正色道:“多谢小郎君搭救之恩,容当后报,告辞!”

  见白衣女子说罢欲走,谢瑾不禁冷笑揶揄道:“连名字也不留下,还容当后报?哼!说得倒也好听!”

  白衣女子略一犹豫,轻声道:“奴名为君海棠,小郎君记住了。”

  说完之后,她再也未看谢瑾一眼,轻轻一跃身如闪电,几个起落便飘进了不远处的街巷之中。

  谢瑾看着她的背影呆呆直发神,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女子竟是一个武功高手,真是看不出啊!”

  折身归家,刚行至巷口,谢瑾突然看见一盏灯笼急匆匆地从巷中而来,摇曳的灯光微微弱弱,唯见持灯人飘动的衣袂,却不辨相貌。

  他正欲闪避到一旁让来人先过,不料一个惊喜的女声已是传了过来:“七郎……”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瑾不禁一愣,急忙快步迎上前去失声道:“阿娘,你如何来了?”

  灯笼照亮了一张俏脸,来人正是谢瑾的母亲陆三娘,见到儿子终于归来,陆三娘焦急之色这才消失不见,执着谢瑾的手儿埋怨道:“你这孩子如何这般懵懂,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可知阿娘有多么担心你。”

  感觉到陆三娘纤手中传来的丝丝温度,谢瑾心头不禁一暖,说出了早就已经想好的说辞:“孩儿今日午后与金靖均一并玩耍,去了城东还有城西,不小心忘记了时辰,请阿娘不要见怪。”

  陆三娘知道谢瑾向来懂事,错过归家的时辰也是头一次,不以为忤地说道:“下次注意就好,来,跟娘回家。”

  谢瑾微笑点头,任由陈氏牵着他的手儿,在幽深冗长的乌衣巷内慢慢前行着。

  两人一路无话,唯有轻轻的脚步响彻耳畔,微弱的灯光将他俩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像是一个变了形的巨人儿,谢瑾童心大起,伸出手来凑到灯笼前变换着各种形状,映照得墙壁时而有凤、时而成龙,更有尖牙利齿的猛兽。陆三娘淡淡失笑,目光中流淌着慈爱之色。

  便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墙上跃下,堪堪落到陆三娘的脚步,陆三娘毕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仕女,悴然不妨顿被吓了一跳,“呀”地一声尖叫后退几步,连手中灯笼也不甚掉在了地上。

  “阿娘别怕。”谢瑾忽地一下挡在陆三娘身前,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毛色斑斓的猫儿,不由哑然失笑道,“狸猫而已,到让阿娘你受惊了。”

  说完之后,谢瑾拾起落在地上的灯笼,挥手驱赶挡在道前的狸猫。

  那狸猫着实激灵,见状不对立即飞身跃起,攀着墙壁四爪并用跃上墙头,临走时还不忘得意地对谢瑾“喵”地一声长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陆三娘拍了拍高耸的胸脯,有些惊魂未定地笑道:“阿娘真是没用,竟被一只狸猫吓破了胆儿,说出去一定会被别人笑话。”

  谢瑾摇头笑道:“阿娘身为女子,胆子自然要比男儿小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儿子的安慰之言,陆三娘不由点头一笑,看着已经只矮自己半个脑袋的谢瑾,心里面不禁涌出了一阵欣慰的感觉,轻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七郎不知不觉中已是长大了,时才竟懂得护着阿娘……”

  谢瑾紧紧握着陆三娘的手,正色道:“儿子保护娘亲本是应当,阿娘,阿爷没有回来之前,孩儿一定要保护阿娘,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后,一声“傻孩子”轻轻响起,陈氏俏脸上那既惊讶又欣慰的神情,成为了谢瑾今后怀念娘亲最美好的记忆。

  雄鸡一声长鸣,晨钟轰然撞响,沉睡了一夜的江宁城,在漫天朝霞的映衬下苏醒了过来。

  官民忙碌脚步匆匆,与往昔有所不同的是,今日的江宁县街口却是有些异样,长街上不仅多了来回巡逻走动的皂衣捕快,更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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