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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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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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正是当今天后的亲姐姐,已故的韩国夫人武顺。”

  话音落点,陆瑾脸上神色轻轻变幻,穷困潦倒的阿爷怎会与武顺这样的贵胄妇人拉扯上关系,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默然半响,陆瑾提出了一点疑惑:“包兄,光凭一辆马车便认定为韩国夫人之车,是否有些太过轻率了?”

  “陆郎放心,绝对不会错的。”包克明正容一句,言道,“此车乃是皇室作坊打造,当时共制造了三辆,桑木车身,铁皮车轮,车厢丈二见方、高三尺六寸,四周围有鲛绡细细织成的帏幔,并系有金铃玉片,按规制为驷马驾拉,因此民间百姓是不能拥有此车的,况且三辆车中只有赐给韩国夫人那辆马车车厢携刻着孔雀开屏图,与户主描述一般无二。”

  陆瑾双目一闪,言道:“如此说来,谢怀玉失踪之事与韩国夫人有牵连?”

  “大致无差!”包克明郑重点头,“可惜韩国夫人已于十四年前自缢而亡,其子贺兰敏之以及其女魏国夫人皆已生故,在下几多辗转找到韩国夫人府邸管事以及几名仆役,根据他们的记忆,似乎从未见过谢怀玉其人。”

  陆瑾缓缓颔首,推测道:“既然肯定谢怀玉乘坐的为韩国夫人马车,然而他又从未去过韩国夫人府邸,那也可以证明他与韩国夫人关系并不亲密,不过谢怀玉突然身怀巨资,想必乃韩国夫人所赠,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应当是韩国夫人有什么事情让谢怀玉去办。”

  “郎君心思当真剔透,所想竟与在下接下来的调查甚为吻合。”包克明赞叹了一句,“当时线索又是中断,在下正在无奈当儿,不料那老管事突然提及一件事情,龙朔三年韩国夫人曾奉天后之命在民间收罗才智超群之士,以充翰林院人才,以此推测,谢怀玉后来说不定进了翰林院。”

  陆瑾身子轻轻一颤,立即生出了大为棘手的感觉。

  翰林院为武德年间高祖所设,主要网罗才华出众的文学之士,除此之外,医卜、方伎、书画、围棋、甚至僧道等皆可入选,以待诏于院,史称“翰林初置,杂流并处”。

  让陆瑾大觉麻烦的是,翰林院地处宫城之内,寻常百姓不得而入,前去调查一个已经失踪了十余年的人,岂不是难上加难?

  包克明长吁出声道:“宫城里面的事在下无能为力,加之翰林院从来都没有谢怀玉存在过的消息,因此线索为之中断,还请陆郎见谅。”

  陆瑾勉力笑道:“阁下竭尽所能已经查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至少给我指明了一个大概方向。”

  包克明苦笑道:“陆郎啊,翰林院地处宫城,你区区白丁何能入内?想要调查谈何容易啊!劝你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吧。”

  陆瑾轻轻摇头,一脸坚定地开口道:“谢怀玉对我阿爷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调查得水落石出,至于翰林院,我会想办法进去的。”

  包克明惊讶地望着他,似乎有些好笑这少年郎君的不知天高地厚,及至半响,他也没有劝说,点头笑道:“既然郎君执意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倘若以后还需要调查什么消息,前来永乐坊七曲找我便是。”

  陆瑾拱手致谢,待到包克明越走越远之后,这才发出了一声沉重喟叹。

  漫步在松树林中,陆瑾思绪迭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弥漫在了心头。

  四年,整整过去四年了,陆瑾生出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在四年前的江宁雨夜,他抱着阿娘的尸身是那么地痛苦而无助,二房之人咄咄相逼想要赶尽杀绝,若非裴道子及时出现,说不定当场他就要亡于乱棍之下。

  将陆三娘草草安葬,陆瑾跟随孔志亮和裴道子逆江而上来到荆襄之地,在莽莽苍苍的荆山中隐居下来。

  为报母仇,陆瑾上午习武下午读书,刻苦用功几乎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仇恨和屈辱,每当夜晚躺在榻上总是难以入眠。

  好在孔志亮教导有方多番开导,并未让陆瑾沉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四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陆瑾也从一个十一岁少年成长为堂堂六尺男儿(唐时一尺为三十厘米)。

  如今学业小成终可下山,陆瑾左右思量,觉得当务之急理应以找寻谢怀玉为第一要务,一来这是陆三娘未了心愿,二来倘若谢怀玉能够作证他的血脉,二房诬陷陆三娘与谢景良私通产子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因此,谢怀玉的下落尤为关键。

  好在裴道子请托的这个包打听的确非凡,竟查明谢怀玉失踪前与韩国夫人有所牵连,似乎还隐隐约约将线索指向了大才云集的翰林院,看来一切真相,只有进入翰林院后方能查明。

  不过,翰林院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去的,陆瑾自然感到了甚为麻烦,兀自计议半响,眼见天色已是不早,他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第一百零四章 永宁钱家(上)


  出了东市,陆瑾翻上马背缓辔慢行。

  唐时出门骑马蔚然成风,不论是英挺豪爽的郎君,还是英姿飒爽的娘子们,对此都是乐此不疲。

  骏马神骏,高鞍华辔,手持马鞭鲜衣怒马地招摇过市,那该是多么地威风。

  不过就实而论,这一应事物并不便宜,也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一匹经过训练的骏马,官方定价二十五贯;一套普通的马具价值五贯;骑马上街总要有人鞍前马后服侍才习惯,一个当下最为流行的昆仑奴价值五十贯,更别提还有马匹每日所需的草料。

  陆瑾以前凭借《化蝶》一书赚了不少钱财,经过五年来零碎用度,以及下山裁衣备鞍买马,前往长安的一路开销之后,目前已是所剩无几,以至于他现在暗自琢磨是否又写上一部传奇,赚些钱财用度开支。

  目前的陆瑾,脑海中那突如其来的诸多灵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其实用更准确的话来说,灵感似乎已经深深地携刻在了脑海中,再也不像以前需要某种事物激发,方能显现而出。

  譬如,他现在能够大概记得《西游记》、《水浒传》等诸多名著剧情走向,唐诗宋词随意信手拈来,无师自通的围棋之技更是变得非常精熟。

  这并非是天荒夜谈,只因他明白自己脑海中多出来一段来自未来的记忆,记忆原本的主人是谁不得而知,然而现在却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了陆瑾。

  不过可惜的是,对于目前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大事,记忆却是清晰与模糊并存,特别是他所身处的这段时期,只知道天后武媚将在不久的将来篡唐立周,其余之事还有历史大致走向,却犹在云遮雾罩模糊不清,不能不说诚为遗憾!

  陆瑾暗自猜测,或许是记忆的原本主人不熟悉这段时间的历史,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能够拥有这弥足珍贵的未来记忆,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也可以让他比当代人站得更好,看得更远。

  走马慢行,陆瑾不断四顾,惊奇地发现这条宽阔的大道没有一间店铺,入目全为连绵不断的丈高坊墙,以及坊内的塔尖高楼。

  一问路人,才得知长安城规划严整,城内六条主要大道一律不准开设店铺,沿街也没有叫卖货品的商贾农人,唯有树木依依坊墙接连。

  陆瑾驻马愣怔半响,忍不住拊掌赞叹道:“巍巍长安,天子之都果然非凡,岂是昔日区区江宁县能够比拟的!”

  一间间里坊慢慢掠过,陆瑾正在琢磨前去何处落脚方妥,突然目光一亮,竟是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马缰。

  在他面前,矗立着一道里坊坊门,匾额上书“永宁坊”三个金色大字,坊内百姓进进出出往来不断,一片喧嚣热闹。

  陆瑾心里暗自一动,拨转马头随着人流缓缓入内,一条热闹的大街顿时出现在了眼前。

  这条名为永宁街的街道楼宇林立,商埠众多,人流密集,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比起时才所去的东市,也不遑多让。

  不过比起东市的忙碌,这里的市集却是有着几分淡淡的悠闲,人们不慌不忙地闲庭阔步,遇到熟人时还不忘驻步拱手问好,而商贾也没有站在街道旁高声兜售货物,反倒是懒洋洋地坐在店内,直到买家登门,方才迎上前来应承。

  陆瑾看得是叹为观止,也不知此地为何与东市的反差竟是如此的大,直到后来他熟悉长安的生活,才得知东市西市虽为长安城主要商业区,然却是午时开门黄昏闭门,故此前去两市的人们才会这般匆忙。

  而作为居民里坊内的店铺,则是整天营业,有些时候甚至还会举行夜市,因此才这般不慌不忙。

  沿途问路,陆瑾终于找到了第三曲二里所在。

  这是一条略显狭窄的小巷,青石斑驳布满了绿幽幽的青苔,一些不知名的藤叶曲曲绕绕地攀上高墙,使巷内看起来颇为幽暗。

  走入巷内,陆瑾仔细一数,里面总共住着五户人家,最后,他的脚步在巷内最里面的那户人家前停下了,上面的门牌写着“三曲二里钱氏”。

  “这……就是阿爷前来长安租住过的地方……”

  望着眼前红漆脱落的木门,陆瑾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稍事稳定心神,他轻轻一叹,上前叩响了房门。

  未及片时,那扇有些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站着一个身着浅绿色短襦的清秀女子。

  她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头上梳着当下颇为流行的随云髻,面容清秀靓丽颇有姿色,此际疑惑地打量了来客半响,出言道:“郎君所找何人?”

  陆瑾沉吟了一下,方才拱手言道:“娘子,在下今日初到长安,听说贵府有房子出租,特来相问。”

  “哦,原是租客啊!”清秀女子释然一笑,猛然转过头去高声道,“阿娘,有人租房。”

  言罢,清秀女子并未让陆瑾在门外等候,反倒是后退一步微笑作请道:“郎君,你先进来吧。”

  陆瑾拱手致谢,将马匹系在了旁边的榆树上,跟随清秀女子进入房门。

  这是一片不甚宽阔的前院,黄土夯地青石为墙,院中一条铺着碎石的小径直通正堂,墙角堆着簸箕,廊下晒着干菜,无花无草简朴中透露着几分寥落。

  陆瑾正欲跨步走入院中,突闻正堂中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女音:“二娘,是谁人租房?可不要将那些满脸横肉的莽汉领进家来。”

  陆瑾错愕望去,刚好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正堂内快步而出,满脸横肉腰圆腿粗,行至廊下一站,双手叉腰望着自己便是一通凌厉的目光审视。

  清秀女子对着陆瑾歉意一笑,这才望着中年妇女言道:“阿娘,这位郎君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也非蛮不讲理的莽汉,所以女儿才将他领了进来。

  陆瑾才明白原来这对母女对外租房还要审查租房者的长相,暗感啼笑皆非,上前一步抱拳言道:“这位夫人,在下陆瑾,乃荆州人士,此番前来长安参加今年的科举,因无处落脚,特来贵府租房居住。”


第一百零五章 永宁钱家(下)


  中年妇女对着陆瑾又是目光审视半响,甚为怀疑地问道:“按照惯例,吏部科举仲秋之时方才举行,眼下刚到二月,你为何来得这么早?”

  陆瑾不慌不忙地笑答道:“在下受家父所托,还要在长安寻找家父失踪多年的好友,因此早来了。”

  中年妇女点点头,犹豫半响,硬梆梆地开口道:“府中东厢尚空着一间跨院,有书房一间,寝室一间,不知郎君是否中意?”

  陆瑾笑着点头道:“有地方暂住便可,在下并没有多高的要求。”

  “那好,我见你也算一个老实人,这样,租金每个月一贯钱,你看如何啊?”

  “好,在下没有异议,一贯便一贯。”

  见这俊俏的小郎君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中年妇女这才明白他原是一个不懂讨价还价的愣头青,不禁暗自懊悔,后悔自己将租价喊得太低,有些闷闷不乐地开口道:“待会我便将租房契书立下,你签字立约便可,二娘,带陆郎君去看看屋子吧。”

  “是,”清秀女子笑盈盈地应声,对着陆瑾道:“陆郎,请随我来吧。”

  陆瑾点点头,正欲举步,不意那中年妇女又开口道:“哎,你等等……”

  陆瑾疑惑止步,却见中年妇女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言道:“我夫家姓钱,今后你叫我钱夫人便可,还有,我们钱家在永宁坊居住了数十年,一直奉公守法敬重街邻,从来没有干过违法乱纪之事,你既然租了我的房子,那也得守规矩,知道了吗?”

  陆瑾无奈笑道:“是,在下明白。”

  “另外还有一事,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进入正北的寝堂。”

  陆瑾知道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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