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秦少游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突厥人对茶叶的需要,既是生活习俗的原因,也有一点儿药用的成效,说穿了,无非是这些人蛋白质太多,却是缺乏杂维生素和果蔬的成分,以至于诞生了许多疾病而已,而公主茶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所用的茶叶都是精挑万选,这也是公主茶的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可是突厥人这种吃茶方法,怎么能分辨出茶叶的好坏?他们只是需要茶叶中的养分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庄子里。大可以推出一款物美价廉的劣茶来,既可大批量地对突厥人供应这必须品,还可从中牟取巨利,要知道,一旦生产劣质的茶叶,成本便可大量地压缩起来,这可是一笔好买卖。
他抿着嘴,忍着恶心,终于还是浅尝了一口这马奶‘茶’,顿时感觉自己的口里被刺激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于是连忙捡起萨其马来吃,这才好受了一些。
接着,秦少游笑呵呵地道:“泰山大人,小婿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骨笃禄听了,忙道:“你们南人为何说话总是拐弯抹角,你自己说本汗乃是你的丈人,既有屁放,何必要绕弯子?”
骨笃禄显是醉了。
秦少游道:“我便在想。这个孩子……”
“孩子……”骨笃禄警惕起来,眼眸微微眯起,掠过了一丝精光,这个姓秦的。莫非是反悔了吧。
其实也难怪骨笃禄紧张,突厥人因为人口稀少,所以部族之中对男丁的多寡,极为看重。况且骨笃禄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又是年幼,算是老年得子。想到自己这堂堂突厥王族,居然子嗣凋零,也曾为之惆怅,而这个娃娃,既是男娃,不管怎么说,又是自己女儿的骨肉,虽然嫁给了一个南人,可突厥倒是对这父系或是母系的血脉并没有太多的结缔,总而言之,这也算是他骨笃禄的‘孩子’了,秦少游把孩子给了自己,而且还肯随着母姓,这对骨笃禄来说,实在是一份大礼,他最担心的就是秦少游食言而肥。
秦少游莞尔一笑,道:“是这么一回事,小婿以为,这孩子既改姓阿史那,那么按照我们那儿的风俗,只能当这个孩子是过继给了阿尼玛的兄弟,既然是过继给了兄弟,倒也情有可原,如今长公主下嫁给了阿尼玛的弟弟,如此算来,长公主也就算是孩子的母亲了,我希望孩子留在这里,让长公主殿下来抚养,长公主乃是我汉家的天潢贵胄,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若是孩子由她抚养照料,那便再好不过了,自此之后,她便是孩子的母亲,却不知大汗以为如何?”
呼……
骨笃禄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接下来,他不由想要反过来讥笑秦少游了。你们这些南人啊,做什么事,非要有一个名分不可,孩子放在这儿养,就放在这儿养,还非要弄出个过继来不可。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妨碍,认公主做母亲,怕是秦少游想要借此攀龙附凤,和他们汉家的公主打好交道,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事。况且认了长公主做母亲,那么自己的儿子就相当于他爹了,那小子毕竟才十一二岁,只怕一时半会也生不出孩子来,先认个儿子,倒是一件好事。
汉人讲究的是多子多福,其实对于这环境险恶的大漠各族族人们来说,男人的多少,更是关系到性命的要紧事。在汉人的乡里,儿子多,族业就兴旺,阡陌之间,总会爆发出一点抢水、争地之类的事,谁家男子多,谁就能多得到一些好处。
可是对于这草原上的各部来说,可就不是一丁点水和地的矛盾了,人家可是真正的为了一块草场直接拔刀子的,子嗣不兴,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而秦少游所提出来的要求不但不过分,甚至连骨笃禄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贤婿……”
听到贤婿两个字,秦少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肝儿一颤,卧槽,泰山大人,真是现实啊,这转眼之间就成贤婿了。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了却了长公主的一桩心事,秦少游心情不由轻松了起来,情不自禁地要端起茶盏,结果一看上头粘稠的‘茶水’,顿时又没了胃口,索性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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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秦少游和阿尼玛住下,二人相对无言,最后都绷不住,失笑起来。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儿子……不过反正也不会有人察觉,一方面是阿尼玛的弟弟尚小,现在就算长公主下嫁,只怕也难以入洞房,现在她虽是刚刚产子,可是过了几年,大致也就可以恢复,反正这本就是政治的联姻,长公主从前本就是寡妇,因为丈夫死了,这才在宫中居住,突厥这边对此也是知根知底,能有什么说的?
阿尼玛这儿,只要她不肯否认,谁也不可能验明正身。
秦少游有些醉了,阿尼玛只得让李令月去烧水,冲泡了公主茶给他吃,谁知茶水递上来,秦少游的鼾声便已响起。
次日清早,秦少游作为钦使,理应去拜谒长公主,刚刚出了帐子,便被李令月截住,李令月恶狠狠地道:“我有话和你说,你认了那个孩子做……”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怎么,现在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令月却是摇头道:“你可知道,这牙帐里,肯定有咱们的细作,你在这里认了,只怕………”
秦少游好奇地打量李令月,道:“什么时候,殿下居然也关心起我来了。”
李令月嗔怒道:“有些事,你看不明白,可是本宫却是瞧着明白,罢,一切由你吧,早知我不来了,跟着你来这儿受罪,反不如被母皇痛责才好,尤其是看你和那个突厥女人你侬我侬,腻得令人讨厌。”
秦少游背着手,淡淡道:“这是你自己要来的,喂,该伺候我的妻子起床了。”
李令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是无计可施。
…………………………
长公主被安排在一处帐子里,好在突厥人对她还是很看重的,里头热乎乎的,到处铺了狼皮,便是寻常帐子里的一股子sao气也不曾有,似乎是烧了什么,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秦少游通报一声,见到了一脸憔悴的长公主。
长公主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见了秦少游,眸中充满了感激,道:“秦……都尉,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本……本宫……”
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若不是秦少游帮她遮掩,无外乎就是两个结局,一个是即便是留在突厥,只怕命运也是坎坷,毕竟是个野种,突厥人即便对她能有所容忍,却是绝不会放下对这个孩子的结缔。另外一种可能,便是送回洛阳去,可即便如此,这个孩子怕也命运跌宕,况且自己的骨肉,相隔万里,只怕一辈子都不能相见,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而秦少游为她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她依旧还是孩子的母亲,可是这个孩子却依旧还享有了尊贵的身份,不但她能与孩子厮守一起,而且绝不担心这个孩子在未来背负什么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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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吾非善类
长公主的这一句感谢,虽然简短,却是真正发自肺腑,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将来如何,她已经不敢奢望了,所以对她来说,孩子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慰藉。
秦少游的这个人情,甚至远远超出了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对于长公主的好处,不可估量。
秦少游自然要谦虚一番,道:“殿下……言重了,这不过是下官做的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倒是殿下,自此之后,便要孤身留在大漠,举目无亲,却还是要小心一些,隔三差五,下官恰好会派一些商队来,而殿下呢,但有什么所需,都可以和他们说,下官虽不能解决什么大麻烦,可是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却是可以做到。”
长公主却是欣慰的道:“其实,对于本宫来说,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其实……只要孩子在本宫身边就好。”
秦少游笑了笑:“那就更该让下官捎带一些东西来,什么木马啊,书册啊,甚至是糖葫芦之类,这儿不比洛阳,什么东西都是匮乏的很,我与殿下,固然交涉甚少,可是陛下既是让下官护送殿下来这里,这便是下官与殿下的缘分,所以但凡有什么需求,不必客气,下官只当聊表心意。”
长公主颌首点头,道:“如此,真是有劳了你,本宫……本宫……”说到这里,她的眼眸竟是有些湿润,禁不住用衣袂去擦拭泪水,她最后又抬眸,正色道:“本宫如今已是如此,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其实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本宫早将自己当做是死人了,你我之间。本是形同陌路,可是到了这里,如你所言,举目无亲,现今你我这同胞,才越显得珍贵,自此之后,本宫便要与从前的旧人,永不相见,其实不见也好。在这里反而自在一些。只是……有一个人,本宫依旧是放心不下,秦少游,你能为我捎一封信吗?”
秦少游笑吟吟的道:“这个倒是好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不知殿下是要捎给谁?”
长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庐陵王。”
听到庐陵王三个字,秦少游顿时愕然。
他皱起眉来,不由有些匪夷所思。庐陵王李显乃是先帝第七子,也是武则天的第三子,和太平公主算是亲兄妹,按理来说。长公主与他,只是同父异母,算不上什么至亲,长公主为何要送信李显?
秦少游不明白。不过这只是举手之劳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秦少游自然满口答应。道:“殿下有命,下官岂有不尊,总之,下官也没有这么快要走,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以说。”
长公主颌首:“本宫全赖秦都尉了。”
秦少游抿抿嘴,却也明白长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此以后,她这辈子都要待在这里,偏偏自己是突厥汗的女婿,某种程度,已经开始对突厥有了影响力,她在这里过得好过不好,还真和自己有关系。
从长公主这儿出来,秦少游心里生出了一丝疑窦,回到自己大帐,见阿尼玛不在,便忍不住问躲在帐里取暖偷懒的李令月,道:“阿尼玛去了哪里?”
李令月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显得很是忧郁,道:“我想家了呀……你说那个突厥女人?想必是去他祖母去了,让我再睡一睡……好冷……”
她紧了紧身子,蜷缩成小猫的样子,口里呵着白气,却不由道:“对了,方才许多人来寻你,都是一些突厥人,说是想和你说说话。”
秦少游倒是对此并不意外,道:“只是这些?”
李令月苦笑道:“没有了,我好冷,你有没有听见。”
秦少游叹口气,只好蹲下去拨弄火盆,想了想,道:“我问你,长公主和庐陵王平时关系很好吗?”
“呀……”李令月倒是来了几分精神:“他们?关系自是好极了,他们性子都是喜静的,半天也不肯说一句话,我那三哥……哎,他们是素来最亲昵的,就如……去岁的时候,庐陵王进京,给母皇贺寿,他们便经常在一起。”李令月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颤动,禁不住道:“三哥这个人,真是没出息,长公主也是,有时候觉得他们可怜,可有些时候,又教人瞧不起,罢,说这些有什么用,宫里的事,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好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天下,不都是有能者居之吗?你问他们做什么?”
秦少游眼眸却是掠过了一丝狐疑,去岁的时候……庐陵王入洛阳,还见了长公主。
他呵呵一笑,道:“人各有志,你总不能强求每一个都像你这样,若是如此,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不可。”
李令月抿抿嘴,冷笑道:“咱们是半斤八两,瞧瞧你如何糊弄突厥汗的,那突厥汗……”
“嘘!”秦少游忙是制止她说下去,正色道:“隔墙有耳,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李令月愤恨道:“我现在很冷!”
“好吧,好吧。”秦少游很多时候,发现自己的思维总是跟不上这为公主殿下,他只得脱了外面一件披风,裹在她的身上,道:“待会儿不要让阿尼玛看见了,省的生出什么误会。”
李令月用披风将自己裹紧,怒气冲冲的道:“看见就看见,我算是看出来了,那突厥女人也认出了我,偏生还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