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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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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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遇棠对季小北说,杀了我吧。。。。。?

☆、彻夜难眠

?  季小北脑袋都是混沌的,僵硬的身子被沈遇棠紧紧的搂着,沈遇棠又重复了一次他的话,无力的,带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将她淹没,“杀了我。”
  季小北想杀了沈遇棠,自从那一夜后她就想杀了沈遇棠。
  而今,手无寸铁,脆弱得立刻就可以摧毁的沈遇棠的就在她面前,让她杀了他,这样的机会,失去了,再也不会有,或许,这一生就都杀不了沈遇棠了。
  季小北觉得整张脸都被泪水给打湿了,应该是落在了沈遇棠的肩上,然后胡乱的摇着头,哽咽得只能发出抽抽搭搭哭泣的声音。
  她不要杀沈遇棠,她不要沈遇棠死,她季小北背负了对沈遇棠滔天的恨意,却还是不希望沈遇棠死。。。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想法呢?季小北哭得不能自我,一把将沈遇棠推开,一下子就跌出了床,摔在了地上,摔得她分不清身子疼还是心疼了。。。
  匕首就在她的脚边,沈遇棠惨白着脸像一条濒临死的尽头的鱼倒在了床上,身子剧烈颤抖起来,眼神空洞得看不出一点点东西来,行尸走肉一般,全然无了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季小北看出来了,他还是说,“杀了我。”
  季小北哀嚎的哭着,发了狠一般,突然一把拿起脚边的匕首直直往沈遇棠胸口去。
  杀了他,杀了他。。。
  林府的一百多条人命,平日所受的屈辱,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匕首还是在接近沈遇棠胸口时猛的停住了,季小北颤抖着身子,剧烈的颤抖,连牙齿都在抖着,却下不了手。
  那是沈遇棠,她狠毒了的沈遇棠,一心想要杀了的沈遇棠,可她却杀不了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仇恨,愧疚,自责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季小北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哪里都疼得几乎要让她立刻死去。
  突然之间,沈遇棠半闭着的眸睁开来,素白的手抓住季小北的手,拉着她将匕首一点点靠近他的胸膛。
  季小北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水雾将他惨白着的似乎带着解脱的面容模糊了。
  在匕首开刺上他胸膛那一刻,季小北发了疯一样一把打掉他的手,匕首顺着她的动作飞出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怎么可能过去,不可能过去了,就算沈遇棠死于非命,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沈遇棠你不要死好不好?”季小北一把扑在沈遇棠那冰得不似常人温度的身上,泪和低吼一起,夹杂着无限的痛。
  沈遇棠一怔,而面容再是更加霜白起来,痛苦的发出类似于野兽受伤时的呜咽声,季小北觉得他的身子颤抖得越厉害,隐隐有要推开她的感觉,更是死死将沈遇棠抱着,企图给他递过去一点温暖。
  沈遇棠挣扎的过程中,伤口又在往外沁血,尽数染在了季小北的衣服上,将她的衣服一点点染红,季小北怕极了,却还是不敢放开他。
  她怕一放开,沈遇棠忍不住了,就死在她的面前。
  “季小北。。。。季小北。。。”沈遇棠糊糊涂涂的,卡着喉咙一直在喊季小北的名字,终于是死死将她抱住,仿若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你不像。。。不像。。。。。不像。。”
  季小北只知道在他眼里,她很像一个人,或许是沈遇棠倾心的人,想到这里,季小北心里一阵刺痛,可现在沈遇棠说她不像了,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沈遇棠不需要她了?
  她不想要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可是她也不要沈遇棠。。。。季小北哭得越发厉害,越是搂紧沈遇棠,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可偏偏却是一场空。
  血,泪,哭声,呜咽声交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在这样静谧的夜显得诡异至极。
  渐渐的渐渐的,季小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搂着沈遇棠的两条手臂酸痛得没有了知觉,哭着哭着也没有了泪,喊得喉咙火辣辣得灼烧,沈遇棠终于是停止了痛苦的颤抖和呜咽。
  季小北浑身力气都耗尽了,松了松自己的手去看沈遇棠,他额头上的冷汗亮晶晶的,顺着眉落在了垂直的睫毛上,惨白的唇微微张着,像睡着了一样宁。
  季小北不知道是该再担心还是松口气,于是费力把他扶着睡下,又连忙下床去找药箱,脚步一软差点摔倒。
  这辈子都摔估计都给了沈遇棠了,季小北自嘲一声,不敢怠慢,又是给沈遇棠擦汗,又是止血的,忙得整个人虚脱的倒在他旁边。
  季小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离天亮应该不远了,索性趴在沈遇棠床头,强打精神瞪着眼睛看着熟睡的沈遇棠,害怕再发生什么变故。
  看着看着,季小北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沈遇棠素白的脸颊,然后又立刻离开,微微红了脸。
  沈遇棠长得很好看,这一点季小北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即使是他惨白着脸依旧还是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摒除心里乱糟糟的想法,季小北强迫自己不再去沈遇棠的脸,拉着他的手,将头枕在床沿,终究是忍不住睡意合了眼。
  烛泪滴滴掉落,凝结成血红的朱块,空气冷清,唯有熟睡的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气里传着。
  天微微亮,地洞却依旧是黑夜时的模样,季小北是被冷醒的,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想起现在是冬天,若不是在地洞这样密不透风的地方,真真是要被冻死了。
  拉着沈遇棠的手紧了紧,季小北发现他的体温已经回来,虽然不能算暖和,但总归是回升了。
  开心之下去看沈遇棠,却发现他已经比自己早醒,此时一双幽深的眸带着不可言喻的复杂盯在自己脸上。
  “沈遇。。。。”季小北声音在沈遇棠那清明得有些诡异的眼神中小了下去,连忙改了口,“公子,你好些了吗?”
  沈遇棠只浅浅应了一声,淡淡的没有一点点情绪,季小北知道,他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昨晚那样脆弱的他,或许只是一场梦。
  季小北眼里的光亮不由得暗下去,过了昨晚,他们的关系又纯粹得让她想哭,仇人,主仆,无论哪一个,季小北都无法像昨晚那样发了疯一样的想要他好起来。
  二人谁都不说话,一片死寂之中,地洞的门有了动静,二人皆往那一头看过去,就见徐旭板着一张脸向他们走来,季小北松了口气,喊了声旭叔。
  徐旭应后轻声对沈遇棠说了句,“公子,事情办妥了。”
  沈遇棠冰冷冷的目光扫过季小北,季小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发退身,走到石门处,沈遇棠清澈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季小北。”
  这是沈遇棠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季小北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念起来,也可以这么好听,可沈遇棠接下来那一句话却让季小北像打了霜一样,浑身都冰冷起来。
  沈遇棠依旧是用那轻飘飘的声音,“昨夜之事,你若敢张扬一言半语,我想后果是如何,你应该知道。”
  季小北当然知道,沈遇棠是什么样的人,他惯会用这种威胁人的口气,季小北不由得有些伤神还有些生气,他竟然不相信她。
  然后想,枉费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一晚上了,枉费自己担心还哭了一晚上了,他真该在昨晚就。。。。就。。。季小北咬咬牙,想狠狠瞪沈遇棠一眼却没有那个勇气。
  于是乎一点也不想理会沈遇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气呼呼的出了洞门,直接往上走去,发现黑漆漆的一片根本难看清楚路,觉得没有索取一把火把真是她亏了。
  徐旭看着季小北匆忙得有些踉跄的背影,看见她消失在地洞,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沈遇棠问,“公子,这丫头心眼实,公子又是何必呢?”
  沈遇棠极微的挑了挑唇,有些无奈的轻呵了一声,没有恢复血色的薄唇张了张,“徐旭,她是不一样的。”
  徐旭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叹口气,想起什么,才道,“陛下应该快坐不住了,公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狡兔死狗肉烹,我这条命早该没了的。”沈遇棠摩擦着自己受伤的手,眼光极冷,口气也是不容忽视的寒,“只是,陛下若想要我这条命,也要看我肯不肯给。”
  如果一个人有了牵挂,是不是即使活得再不堪,也想要在这浊世之中苟且偷生?
  徐旭笑开,胸有成竹的,毕恭毕敬给沈遇棠做了一礼,道,“公子英明,属下甘听候公子差遣。”
  沈遇棠轻飘飘的扫头一眼,带有笑意,调侃道,“徐旭你不是这样性子便不要学了,不伦不类。”
  徐旭笑得满脸褶子,偏偏还要再学那拍马屁之人,再做了一礼,然后和沈遇棠又轻轻笑出声。
  主仆二人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于是徐旭也趁着沈遇棠心情好,斟酌了一下说,“公子,若丫头问起的话?”
  沈遇棠沉默,似湖的眸泛起层层涟漪,素白的指一下一下摩挲着被季小北握住的手,然后微微勾唇,似无奈也似认命,“她若想知道,便都告诉她吧。”
  徐旭有些诧异,继而面上一喜,连连称是,然后才脚步匆忙的离开地洞。
  沈遇棠微笑,节骨分明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将头倚在床上,薄唇动了动,季小北三个字就如同流水一般溢了出来,带着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然后再轻轻念了一次,闭上了那双幽深清明的眸。
  季小北,这辈子,就留在我身边吧。?

☆、放我走吧

?  季小北出了地洞,却不急着离开,就在沈遇棠的寝房等着徐旭上来。
  徐旭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才带她去照顾沈遇棠,而到了沈遇棠那里说的却是公子,季小北来了,两句话相互矛盾,季小北不是傻子,摆明了是沈遇棠那厮让自己去的。
  可为什么是自己呢,他明明知道,自己狠毒了他,甚至想要杀了他,即使最后她下不了手。
  想着想着,徐旭已经从机关出出来,季小北马上就拿自己充满了探究的眼光去看他,企图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来。
  徐旭笑意盈盈的,季小北看了却觉得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撇了撇嘴,见徐旭笑着向自己走来,季小北就沉不住气了。
  “旭叔。”季小北刚刚喊了一声,徐旭就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出去再说。”徐旭开了门,外头雪已经停了,一片冰天雪地,看来昨晚的雪下得不小。
  季小北疑惑,她还没有问,徐旭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疑惑归疑惑,季小北还是想知道徐旭要告诉她什么,急急跟上徐旭的脚步,屋外冷得她整个人都要僵了一样,季小北不住打起哆嗦来。
  “一直以来,”徐旭不理季小北还没有再这寒天之中缓过神来,就打开了陈年往事的话匣子,“公子都活得很辛苦。”
  季小北搓手的动作顿了顿,她只是想问问沈遇棠为什么让她去照顾罢了,怎么就扯到沈遇棠活得辛不辛苦的问题了?
  “公子原名不叫沈遇棠。”徐旭的一句话很幽远,像从远处飘来的一样,季小北一吓,睁大了眼睛去看徐旭,又听他说,“公子姓尹,单字一个城。沈,是公子母亲的姓。”
  季小北很想打断徐旭的话,她明白,一旦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危险,搞不好沈遇棠那厮又要威胁自己,但她实在想知道,沈遇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季小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尹城,原来沈遇棠叫尹城。
  “公子之所以会变成今日的模样,李弃和林文之是罪魁祸首。”徐旭声音突然冷冽下来,打得季小北又一个寒颤。
  “十三年前,公子还是尹城的时候,何曾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何曾不是在双亲的呵护下长大,只是,祸端来得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季小北隐隐猜到徐旭接下来要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公子的父亲是当时在朝的一个五品官员,却在无意之中发现林文之贪污受贿的证据,林文之表面两袖清风,背地里却连同李弃搜刮民脂民膏。只可惜,老爷还没有将证据上交朝廷,就遭到了林文之和李弃的毒手。”
  徐旭越说越激动,似乎回到了十三年前,神色带了恨意,直直看向前方,“尹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若不是老爷早有准备让我将公子从府里救出来,公子便是也要葬身在那个夜晚了。”
  季小北只觉得天地间的寒冷都比不上她此时此刻内心的飞霜,她一直以来认为的沈遇棠犯下的滔天大罪此时竟变得有些可笑。
  一切事情都有因有果,林府的果是十三年前对尹府杀戮的因造成,这一切,沈遇棠说到底不过是报仇雪恨,错在了哪里呢?若说有错,只能怪林文之和李弃当年的罪过罢了。
  “那时候公子不过才九岁,却遭遇丧失双亲之痛,背负了家族的血海深仇。”徐旭突然停下来看向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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