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三帝,眼见一场皇室倒戈在所难免。那仙人竟然破例出了凌霄塔,与轩辕弘耳语之后,顺利将他带进塔中修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原本就应只剩下兄弟二人争权夺位了。可又突然冒出一个仙人的养女,凌霄塔的尊主姽婳,下嫁给当时的皇上,现在的凋花王爷轩辕曌为德妃。
有了姽婳所激起的舆论支持,当时势力本不如轩辕弥的轩辕曌才坐稳了王位。就在天下人皆以为轩辕弥会起兵哗变时,那仙人又出凌霄塔,与轩辕弥在御书房中畅谈良久,再一次稳住了天下的局面。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仙人是看准了轩辕曌具有帝王之相,却不料三年之后,轩辕弥兵变得胜门,诛杀了公开拥护轩辕曌的一众将领时,那仙人竟不闻不问,连偈子都没有下一个。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在宫里当差的侍卫也换过了一拨,没几个还清楚当年那三帝争雄,被仙人化解于无形之间的奇闻逸事了,更不要说才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杜紫藤。
在那五个字响起的同时,紫藤如坠冰窖。
原本因为那男子离开而渐起嘈杂的养心殿南院,再一次因为这五个字变的鸦雀无声。
在北汉皇宫中,也许有人不知道皇后是何方人士,但绝对没有人不知道笑妃杜紫藤。
气死宰相、违抗圣意、残害嬷嬷、挟持太后、二度被打入冷宫,甚至还被疑似是凋花王爷的同党,最终被圣上亲自赐死……
这样的“前科”,让杜紫藤在上京城里都是家喻户晓、赫赫有名的人物,而轩辕弥怒冲法场,纵情洒泪的那一抱,更是将她的“声誉”推到了最顶峰。
这样一个知名的“死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就算是拿几万颗鸡蛋来,也不够塞养心殿前后侍卫与军士那大张的嘴巴。
既然已经被揭穿,那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一甩额头上的湿发,紫藤将挡在身前的包舒儒推开,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递给真正的李莫愁。
那倾国倾城的艳色被剥落,显露出后面一张清丽冷冽的面容来。紫藤勇敢地抬起头,与轩辕弥和轩辕弘对视。
南院中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一脸苍白的轩辕弘已经从这样的打击中回过神,望向紫藤的目光中充满了暴虐狠戾,“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给朕把这胆敢冒充莫愁欺君罔上的女人给我砍了!”
“谁敢动手!”轩辕弥也是一脸的阴霾。但他的目光却是在紫藤与包舒儒之间转来转去,最终停留在那朝思暮想的熟悉面庞上。
“笑妃!你骗的朕好惨!”一步一步地接近紫藤,轩辕弥的眼中满是晦暗的风暴。这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雄狮,身边笼罩着凛冽而危险的气场。
包舒儒直觉地就想要挡在紫藤面前,却被她坚决推开,“这一切跟包大人没什么关系,是我挟持了他,逼他那么做的。”
这样的回答,只会让轩辕弥心中怒火更炽。
她跟包舒儒究竟是什么关系?
从皇宫内苑的牢房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御囚,紧接着又将她化妆成自己的娘亲带进宫来。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精妙的主意,除了包舒儒外,哪还有第二个人能想的出来?若不是真正的李莫愁出现,满皇宫的人现在想必还被他们蒙在鼓里。
看包舒儒那舍命相护的样子,若说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打死轩辕弥也不会相信。
浓浓的酸意转化为滔天的烈焰,面色阴沉的轩辕弥伸出手来,攫住紫藤尖俏的下巴。
紫藤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不再反抗,只抬着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与轩辕弥对视。
“你是朕的人!”就在紫藤以为轩辕弥会破口大骂,甚至可能扇她一巴掌的时候,后者的口中,却溢出了一字一顿的低喃:“杜紫藤,你记住了!不管你是生是死,都只能是朕的笑妃!别的男人想要碰你,朕就立刻将他抄家满门!”
“笑妃早已经死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后面的这句话,紫藤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她可以看出,面前的这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为了包舒儒,她忍!
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欣喜与雀跃被被紫藤的冷语所湮没,轩辕弥望向包舒儒的目光中,带上了赤裸裸的杀意。
而那个温文尔雅,一向以君纲朝纲为重的三品大员,此刻却也是板着面庞,毫不畏惧地回视。
“来人,将包舒儒押往小理寺大牢,明日开审欺君之罪,问斩!”
紫藤最不想听见的一句话,终究还是被轩辕弥咬牙切齿地吐出。然而,没等她发作,一旁的李莫愁已经跳着脚叫了起来:“好你个小皇帝,竟然想砍我儿子的脑袋,老娘这就跟你拼了!”
“莫愁放心,有朕在,断断不能让你儿子为那妖女受过!”轩辕弘一挥手,剩余的十几个绿风营侍卫簇着他站在了李莫愁那一边。
另一边,数百御前侍卫营的好手们也拥了过来。两拨人又开始了毫不相让的对峙,将紫藤与猫儿夹在中间。
逃的过一次,也逃不过第二次了吧?既然回到过去世界、完成自己心愿的机会渺茫的可怜,倒不如先保住那个倾心对待自己的男子的性命!说不定再世为人,她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轻轻抚了抚猫儿圆圆的耳朵,紫藤忍着胸中一股股上蹿的灼痛,强撑着站了起来,“既然到了现在,我就不隐瞒了,包舒儒之所以帮助我逃狱,完全是因为先前我给他下了毒的缘故。我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这解药就给你吧。”
解下手腕上一串并不显眼的藏银手链,紫藤将它扔给了那个张口欲辩解的男子,顺便丢过去一个噤声的眼神。
紫藤的心思,包舒儒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若说她真给自己下了毒的话,也是那无色无形无味、却深入骨髓的情毒!眼下这情形,恐怕二人都难逃一死,也好做对同命鸳鸯!紧紧地攥着紫藤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包舒儒的脸上竟现出了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
“这妖女真是心思狠毒,竟然还敢胁迫朝廷命官!”轩辕弘也看出了蹊跷,为免节外生枝,他顺手抽出身边侍卫的腰刀架在了紫藤的脖子上,“朕今日便手刃你这妖女,免得你再妖言惑众!”
“住手!”比包舒儒更快的,是轩辕弥的动作。
轩辕弘手中腰刀才刚刚架上紫藤的脖颈,轩辕弥就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色的物什,正正顶上自己父亲的太阳穴。
是那支沙漠之鹰!紫藤差点儿失声惊呼出来。
冰冷的枪管顶在轩辕弘的额角,成功地阻住了那腰刀的走势。轩辕弘也被吓了一跳,待到看清轩辕弥拿来威胁自己的,不过是一样从未见过的奇怪物体,不由得轻蔑一笑,“怎么?你还想要弑父吗?就凭着你手中的这样小东西?”
“要不要杀她是我的事,轮不着你来插手!”轩辕弥丝毫不让。
“别忘了,尊上可曾说过:这个女人是霉星转世!只要有她在你身边一天,你这皇位就岌岌可危。”轩辕弘一声冷笑,挥动着腰刀向紫藤的脖子切下。
“咔嗒……”
清脆的扳机扣动声,在幽静的夜里显得如此清晰。
他真的开枪了?!紫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可惜,没有子弹的沙漠之鹰,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
轩辕弘只是愣了一愣,手中的腰刀在紫藤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了浅浅的一道血口。
没等他再继续深入下去,紫藤却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即使是受了再重的伤,也没有昏迷崩溃过的紫藤,在这一刻,却在数万军士的包围圈中,颓然倒下了。
孤儿院那漆黑的夏夜,丝丝缕缕的凉风从墙壁上端那小的可怜的窗口内溜进,还没等下降到适宜的高度,就被屋中的闷热吞噬的干干净净。
几十个小小的身躯在那张通铺的大炕上翻来翻去,微弱的星光反射下,可以看见他们脸上身上一条条将干未干的汗渍。
“姐姐,我渴啊……”幼小的七言嘴唇干裂着,向她投来渴望的求助眼神。
紫藤恍惚记得,白天里她在自己和七言所在的炕头边,藏起了一碗清水。看见七言焦渴的模样,她连忙悄悄地爬过去,利用夜色的掩护将那碗水端了过来。
“七言,不要声张,赶紧喝下去!”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紫藤在弟弟耳边悄声说道。
满足地啜了一口清水,七言眯起了眼睛,将手中的碗递了过来,“姐姐你也喝。”
“七言喝,姐姐不渴。”紫藤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喝?难道是这水里有毒?”下一刻,七言的表情却突然变了。他的身躯飞快地涨大,赫然长成了二十岁的模样,左手上仍端着那只缺口的破碗,碗里的清水,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变成一碗深绿发黑的粘稠液体。
“我喝了,姐姐你也得喝!”一手抓住紫藤还处于幼年时期的身体,强行攫住她的下巴,七言将那碗粘稠发苦的液体向她嘴里灌去。
“不!不要!”紫藤奋力挣扎着,终于打翻了那碗,拜托了七言的钳制,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
打开门,紫藤又愣住了。
面前是一片皑皑的黄沙,接天漫地,一眼望不到尽头。火辣辣的太阳好像是燃烧正旺的火炉一般,炙烤着这沙地中残存的每一丝水份。
“头儿,还等什么?快些走啊!正午之前再走不出这撒哈拉沙漠,我们整个小队就要全军覆没了!”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壮男子,一张脸晒得黝黑,泛白的嘴唇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口。
记忆中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都是一脸筋疲力尽的模样。
紫藤的身躯又变回了成年大小,也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迷彩服。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举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持续向西北方向前进,我们已经接近了沙漠的边缘,再努把力就可以冲出去了!”这句话喊的无比顺畅,似乎在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形?
一行十余人的队伍,在浩瀚如海的黄色沙漠中,好像一队渺小的蝼蚁一般,慢吞吞地前行着。
“噗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紫藤没有回头,心中却是一抽。
队伍的长度越来越短,最终,在第一个与紫藤说话的高壮男子倒下的十多分钟后,一块小小的绿洲终于出现在那仅剩的四个人的视线范围内。
“得救了!”四个人手舞足蹈地奔过去,灌下了一肚子的清水。
甘美的甜水让紫藤的精神稍稍振奋了一些。但那仅剩的三个队员在喝饱了水之后,神态却更加萎靡。
似乎是近一个星期前,他们的压缩干粮就已经吃光了。
犹豫了一下,紫藤悄悄站起身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刀一刀地割着早已死透的肉,紫藤的心脏与眼神都已经痛到麻木。
毫不知情的队员们对于队长在撒哈拉沙漠中也能碰巧打到一只沙羚而感到由衷的敬佩,他们大声地谈笑着,用绿洲里砾石刻出的石板锅烤着那来之不易的肉,没等熟透就狼吞虎咽地塞进肚子。
唯一没有进食的紫藤远远地退到了绿洲之外,任凭沙漠夜晚刺骨的寒意与冷风冻透自己的骨髓。
身后的沙丘一阵涌动,那具少了一只胳膊与一条大腿的尸体从沙砾中缓缓爬出,从后面环住了紫藤的脖子……
一个激灵,紫藤从沉沉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入眼处是一片金碧辉煌的灿烂,天花板上那条盘旋的蛟龙,竟好像真的在云海中缓缓游动一般。
闭上了眼睛,再睁开,面前不断漂移的景物终于变的清晰起来。
金色的鳌吞交口龙床,金丝编织成的帐幔,鎏金雕花的桌柜坐墩,甚至连地板的缝隙,也被金线一条一条地仔细装嵌过。
这是什么地方?紫藤歪了歪脑袋,脖子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她伸出手来摸了一摸,只摸到厚厚的绷带,与些微的濡湿感。
“娘娘您醒了?”一个穿着淡绿宫装的宫女掌着宫灯掀开帘子,看见紫藤睁眼,惊喜地唤了一声。
娘娘?自己不是应该被砍头了吗?难道说……又穿越了?看着自己身上一整套的淡金裙裾,紫藤顿时有了种想要将它撕烂的冲动。为什么每次穿越都会穿到古代?哪怕是穿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自己也能在有生之年完成那唯一的愿望啊!
“娘娘你怎么了?”看见紫藤眉头紧皱,那宫女连忙上前来探问,“娘娘是不是哪里还痛?奴婢这就去宣孙太医过来。”
“你说什么?孙太医?”紫藤有些茫然,难道说古代的太医都流行姓孙吗?
“圣上他特地指定了孙老太医为娘娘诊治,刚才还亲自为娘娘喂药,一直陪到申时才离开,临走时又嘱咐了奴婢不能让人扰了娘娘的清净休养。”那宫女一脸艳羡之色,“圣上对娘娘可真是情深意重,就连娘娘这一身宫衣,也是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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