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微微一变,低垂下头,很多事情,不是刻意不去想,便能够逃避得了的。我知,他亦知。
“回去以后,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见了面,你要对我恭敬行礼,因为我是皇后……你不可以再像这样关心我疼爱我,你必须狠下心对我冷漠……你还要……”
眼泪滑落面颊,下面的话,我再也说不下去,伏在他胸口哽咽出声。
现实践酷,很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却只能逼迫自己去面对。
凤眸掠过嗜血冷光,稍纵即逝,夜罹略一眯眼,自身后将我整个人狠狠箍紧。
江山天下,国事重,百姓更重,这样的道理,身为龙脉的他,比我更有感触,我们没得选择。
回头,抬眼看他变得阴沉却依旧绝美的眼睛,而后闭上眼缓缓凑上去,轻轻吻上他的唇。
舌尖度入清苦,泪水无声滑落。
他猛地箍紧我的腰,低头反咬住我的唇,舌如利刃,卷起惊涛,两人于绝望中气息交缠,彼此疯狂吻噬。
“夜罹……”
我的挣扎喘息只换来他眸中之火愈盛,一个翻转将我狠狠压在身下,双手被他高高抬起,紧紧箍于耳旁。
“夜罹,我已非处子之身,大哥他……洞房之夜,我我不记得了,可是……可是那张白帕上有我处子之血……那夜之后,虽然他再也没有碰过我,对不……对不起,我……”
他冷厉的眉眼渐趋缓和,眸底忽然漾出一种一样光辉,“晚儿……傻丫头……你过去是我的王妃,我们洞房在先[WWW。WRSHU。],你一直是我一个人的,那个人……他欺骗了你……”
震惊。
我张大眼,再也说不出话,待到明白一切,心尖如被雷击,然而,终于释然。
猛地抬手勾住他脖颈,不顾一切地吻他。管明天将要发生些什么,只要这一刻,我们在一起……
我的青涩,诱发他的情欲汹涌如潮,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如狂风雨一般扫过我的额唇肩颈。
我惊喘,浑身软弱无力,胸口像是霎时腾起一把火,猎猎焚噬彼此。
绣长指节过处,衣襟层层散开,裸露在外的肌肤皎结如玉,统统落入他眼中。
齿间力道猛地加重,掌心像有火,抚遍我身上的寸寸肌肤,耳畔喘息渐渐粗重,声音如同困兽,薄唇滑向胸前,含住我,噬咬我……让我整个人在他的强势侵袭下一点一点如花绽放开来。
最后一夜,便疯狂一次又如何?
断肠
玉暖生烟。
唇瓣轻启,点点吟哦丝丝惊颤无力而出,身心惧焚。
“晚儿……永远不分开了……永远……”他的声音些许沙哑,响起在耳畔,炙烫的呼气笼罩下来,一下一下,不断熏蒸我的面颊。
思绪茫乱,目色迷离,然而残存的一丝理智……再度钻回到脑海。
永不分开……我又何曾不想,可是……
“不准去想那些!”
语声挟带戾气,凤眸被火烧得通红,大掌肆无忌惮扫过我全身的肌肤,滚烫双唇紧随其后,啮咬吻噬,忽浅忽深,不放过每一寸领土。
是的,领土……此刻的我,已完完全全成为他掌心的猎物,任由他强势占有,予取予夺。
“夜罹……”
想要抗拒,却又分明招架不住。
面上红得快要溢血,前胸脖颈淤痕一片,映衬雪色肌肤,如冰天雪地中傲然然绽放的冬梅,寒蕊凝红。
“这一回,我偏不听你的,你是我的晚儿,我一个人的,从来都是!”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从此不愿放手,不愿把我让给别人,不管我这模样被别人看了去,只愿我渴望他,就如他疯狂地渴望我一样,什么过世江山百姓天下统统丢开,眼里心里唯他一个,再无旁骛。
“说……从往后再不分开,说!”
仰面低泣出声,泪水滑落鬟旁,浑身在抖,抖得不能自抑。
他这样霸道,叫我如何能够抵受,便是在此刻答应了他,回到了玄畿官,我们又能怎样,难道大大方方手牵着手站在漓天澈面前,告诉他,二哥活过来了,我要再度回他的身边去。
如何可能……
无夜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必将带来一场浩劫,两人正面交锋,背后是突厩的虎视眈眈,还有暴民,叛军……而我,手握玉牒金书,早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世人皆知,这混乱的关系怎样终止?
“夜罹,不要这样,你明知道……”
猛一挺身将我压回榻上,眼底火花迸溅,眉间因强忍而凹出深壑,汗水沿着如雕凿一般的下颌曲线颗颗滑落在我胸前,“果然……天下人人谓我冷血无情,你却比我更狠,而我这颗心,从来心甘情愿受你摧折……施向晚,你还想要我怎样?是不是要我把这颗心整个剖出来给你,你才满意?”
握我的手掌紧紧压在他胸前,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无比急促,无比清晰,透过我的手掌,直抵达我心尖。
拼命摇头,整张看他,含泪无语,抽手抚上他紧绷的脸庞,低泣着道,“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你痛,我一样痛,甚至比你更痛,你若不信,便拿刀来剖我的心,看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是你说的,我们曾经经历了那样多,若是还不能信任彼此,往后的路又如何携手并肩一起走下去?”
携手并肩……一起走下去……
夜罹像是愣住,低眸深深看我,清寒眸色渐渐生温,然而额上汗粒越来越多,忍得快要崩渍,横在我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就快要陷进我身体里去。
“晚儿……”
魂魄似是瞬间飞去九霄云外,耳边听见他在低低唤我的名,后面说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浑身柔若无骨,任他紧箍着我强势掠夺,意识涣散之间,只知死死搂住他脖颈,指甲深深陷入他背里去。
沉沧,沉沧,无尽沉沧……若能就此沉沧下去,再不醒来,也罢……
天明,日色连着雪光连射进屋,山间屋陋,没有帷帐,那罐眼光芒便无遮无挡直罩在我们身上,亮得我的脸面红耳赤。
醒来很久 一直动也不动目不转睛地看他沉静美好的睡颜,心里一直暖暖的,亦满满的。
胃里忽然一阵翻绩,饿得有些抽筋,咋夜体力消耗太过,一想起来,颊上腾地红透。想到他昨日竟圩尊降贵亲自为我下厨,一颗心瞬间便融化了。
悄然起身下榻,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一看,早已被他扯碎得无法上身,只得拽过他宽大的外袍裹在身上蔽体,一个人悄悄行去厨房。
便也为他一次,洗手作羹汤,不久以后,若待一切尘埃落定,日日这样为他,不知该是怎样的幸福。
架锅,生火,热菜,煨汤……香气萦绕鼻端,我深深吸一口气,无暇笑容不禁由内而发。
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刚盛好一碗汤,身后传来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响,报唇莞尔一笑,故意装作没听见,待得那脚步声近至耳畔,我猛地转身,“抓住你了!”
青丝飞扬如瀑,挥洒身前,一眼看清楚来人,瞳孔骤缩,手中汤勺当啷坠在地上。
愿逐月华流照君
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来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我肩上大穴,我睁大眼睛呆呆看他,不,应该说是他们,一刹那震惊到不能自己。
“娘娘,请恕微臣无礼。”
我不理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身后那人,语声微微颤抖,“师傅……你们……”
荆远越过那人走上前来,见我长发散披,衣衫不整,面上微微一红,尴尬别过脸去,“臭丫头,你想连累宫里头多少人才肯罢休?还不跟我们回去!”
闻言心中猛地一椒,我隍然急道,“师傅不要……我会回去,一定会回去,你相信我……不是现在,我答应了他要陪他三天,三天之期未满,我不能够失信于他!你们别在这个时候带我回去,我求求你们!”
泪水夺眶而出一想到这么快便要与他分开,一颗心就像是快要被扯裂了一般,痛得难以忍受。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声急得都变了调,“你们……你们把他怎样了?”
叶翌拧眉深深看我,眸若寒渊,深不见底,“娘娘勿急,微臣亦点了无夜大人的穴道,此刻正自昏睡,并无任何大碍,请娘娘您宽心!”
我太眸怒视他,“叶翌,你已经知道无夜的真实身份,为何还要这样对我们,他告诉我你曾经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不在的时候甚至可以安心把我托竹给你,为什么你……”
“娘娘!”
叶翌凛然打断我,眸间黑雾缭绕,意味不明,“您可知您不在的这两天,宫里都发生了何事?皇上龙颜震怒,抓了多少人下狱,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全都因你而死!如今漓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却为了一个女子而弄得宫无宁日,并且已到了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地步,一时间人怨沸腾,再这样下去,漓氏千秋祖业早晚断送在他手上,而您,刚是一切事实的罪魁祸首!”
他顿了顿,侧眸瞥一眼荆远,继续道,“不怕告诉娘娘,王爷在您之前已秘密见过我们二人,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眼下也就只有我们三个,只不过……”
话锋一转,陡然间杀气四溢,“王爷执意要带您离开,无论我们怎样劝阻,他都一意孤行,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当晚就下手了,完全不顾这样做的后果为何?你们……实在太糊涂了!唉……”
手脚僵硬,耳际嗡鸣,我怔怔望着叶翌的嘴一开一合,泪水模糊了视线。
爱到深处,情难自己。纵然是一时冲动,我与他依旧背负万千,我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想要带我远走高飞,从此双宿双栖,可是我们没有,我们还是留下来了,说好了从此以往并肩战斗,前方的路再难再险,只要有彼此陪在身边,便再不会觉得苦,再不会觉得痛。只是短短三天放纵的幸福,下一次在一起,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这样都不让我们满足,何其残忍!
“丫头,回去吧,再拖下去,无辜惨死的人会更多,你这是在无端制造杀孽啊……”荆远语重心长,嗓音里满是难抑的无可奈何。“皇上的人很快便能找到这里,你必须尽快跟我们离开!”
“可是……”我哽咽,胸口窒闷,再也呼吸不得,“他怎么办?难道留他一人在这里?大哥的人若是找来……”
“娘娘放心,王爷身上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内便能够自行冲破,以王爷自身的功力应该不到半个时辰恒能够行动如常了,在这之前,还请娘娘赶紧随我们离开这里!”
“好,我随你们回宫,只是……让我再看他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求求你们……师傅,求求您……”
生平第一次,这样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一个人。
心里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这样的分离,是要把我的一颗心硬生生血淋淋毫不留情地剜出胸膛。
荆远看我良久,重重叹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门,转身的刹那,口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微不可闻,“孽缘啊……唉!”
眼睁睁看他离开,我只得将目光重新转向叶翌,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神色满带乞怜,“三爷,求你……”
肩上一松,一股劲力瞬时无遮无挡直透四肢百骸,我来不及道一声谢,拼命夺门而出。
再见他一面,再见不带面具的夜罹……最后一面……
胸口若绞,心在狂跳,俯身轻轻蹲在榻前,伸手抚上他宛若神祗的绝美睡颜,泪如泉涌。
就这样罢。
能够看这一眼,已是巨大满足,我再不能要求更多。
知道他一有我,看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丫头,真的该走了……若他醒来,怕便走不了了!”
荆远上前拉我,虽是百般不忍,然而事出紧急,容不得他心软,手上力量一时加重了许多。
我一把扣住夜罹的手,五指与他的死死交缠,直到被荆远拉出很远,才迫不得已松开。
厉门转角处,他的面容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荆远揽我入怀,花白胡须微颤,目中隐有悲色透出,“丫头,别哭,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要走,百般不舍,想留,却又不能回头。一夜旖旎,转眼成空,咫尺之距,再成天涯。可悲,亦是可笑!
马车上,荆远带来的心腹侍婢为我绾发更衣,绯红广袖翟衣曜如红云,一头青丝以衔珠凤冠高高束起。更衣的时候,脖颈前胸大片怵目淤痕惊呆了两名侥是训练有素心机深沉的宫女,她们久居内延,深谙宫闱秘事,耳濡目染,自然知晓那些是什么。
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任由她们摆弄,丝毫不加掩饰。
事到如今,有何可遮,又有何可掩?
“娘娘,这盒冰肌玉露膏对活血化瘀很有奇效,是荆大人特意拿来嘱咐奴婢们为您擦拭身体用的。”
闻言低眸看一眼那宫女手心捧着的雕花玉盒,怔了怔,蓦地扑哧冷笑出声,泪水一颗一颗滑落面颊。
“奴婢多嘴,奴婢该死,请娘娘赎罪!”两名宫女浑身一颤,骇然跪佚下去,以头重重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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