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透体冰凉——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是大师兄背叛了自己,要么,那个大师兄是假的,真正的大师兄早已经不在了……
“扶疏,扶疏——”实在是扶疏的脸色太吓人了,楚雁南只觉心一下揪了起来。
“我,无事——”扶疏往前走了一步,却觉一阵头晕目眩,竟是“嗵”的一声就栽倒在地。
“扶疏——”楚雁南一把捞起地上的人儿,急速往木子清的轿子而去,“快去天乔寨。”
而此时的天乔寨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一大早就有一个坏消息传到木家府邸——又有大片天乔木出现枯萎,天乔寨外城已经有瘴气逸入。
“寨主,府邸外面现在围了很多百姓,还要寨主出面拿个章程才是——”
管家木寿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了。”木烈叹了口气,竟是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便是本来挺直的脊背也似有些驼了——
这天乔寨本是木家世代居住之地,难道竟要在自己手里消失吗?
“你先去外面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木烈起身,径直往女儿木子彤的小院而去。
守在院门处的丫鬟看见木烈来了,忙要进去回禀,却被木烈挥退,自己径直往房门处而去,却在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斯文俊秀的男子身影时,又站住了。
男子并未发现外面的木烈,兀自低头,用锦帕蘸了水,专注而又温柔的一点点润湿躺在床上的一个眉眼刚毅的女子的嘴唇,只是长时间昏迷的缘故,本是英姿飒爽的女子,这会儿却是消瘦的如同一具骷髅:“子彤,不要再睡了,快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就马上向岳父大人求亲好不好?”
也不知这句话念叨了多少遍,男子声音已是有些沙哑,却是更多了几分摧人心肝的伤痛,守在门外的丫鬟一下捂住了嘴,用力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木烈晃了晃,用力撑住旁边的大树才不致倒下,重重的喘了口粗气,转身大踏步往外而去——
倒没想到,齐东明待女儿竟是如此情深意重!
甚至之所以派木铁外出寻找儿子,本是为了怕自己万一有个好歹,怎么着也要交到他手里才是,现在却觉得,真是交给女婿,也没什么不妥——以东明对女儿的痴爱之深,即便自己不在了,也必然会护这姐弟俩一生一世的吧?!
虽然木烈来了又去,齐东明则始终头都没回一下,一直到木子彤的嘴唇再次红润起来,才丢开手里的帕子——
随着毒性越积越多,子彤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伸出手指,一点点描摹着木子彤因过于削瘦而愈发显得凌厉的眉眼——
说一点也不喜欢木子彤,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木子彤那种对自己所爱的人掏心窝子的好,是自己这辈子所能体会到的最为浓烈的爱。
只是,再爱自己又怎么样?别人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罢了!所谓的岳父对自己不断挑剔不说,便是和自己年龄相当除了会玩蛇屁事不懂的木子清都敢冲自己翻白眼。
竟是和自己在王府的情形如出一辙——再是爹的儿子又怎么样?别人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
别说是一个仅仅是有些喜欢的女人,便是爱的女人又如何?只要自己能一步步走上高位,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可以爱!
“公子,”一个鬼魅似的黑影忽然出现在房间里,“我们刚才收到消息,说是神农山庄的姬青崖和姬木枋等人不日就可到达寨里。”
第87章 谁是高人
“神农山庄的人要来?”木烈陡地坐直了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齐家老爷子齐子腾一脸得色;“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寨外,寨主看——”
“快去迎接。”木烈一下站了起来;率先大踏步往外而去。
“为首的姓姬名青崖,和小儿东明算是旧识;这会儿听说是要往通灵谷而去;正好要从天乔寨经过……”齐子腾边走边细细介绍着。
听说和齐东明乃是旧识,木烈脸上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些——女儿果然看人更准些;东明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便是平日里对齐家非常看不过眼的汪家家主汪景明看向齐子腾的眼神也明显有了些不同——
本来汪景明是一点儿也看不起齐家人的。
男子汉大丈夫;真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真本事去抢。哪像这齐子腾?见到谁都是弥勒佛似的;整天笑眯眯;偏是一肚子坏水;这几年,汪家就不知吃了多少暗亏!
本来作为寨中当家人,木烈态度还算公允,并不曾偏袒哪一个,但不料,齐家竟然连不要脸的美人计也用上了,让齐东明那个狐狸精死死巴住了木子彤!
从那以后,齐家就开始平步青云,以致现在地位还有凌驾于汪家之上的苗头。
倒没想到,齐东明那小兔崽子除了靠一张脸吃饭,竟是连神农山庄的高人也能结识!
若真是如此,以后对齐家倒是不能轻易开罪!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却是一个仆役,正从后院飞奔而至:
“寨主,快,小姐突然,情形不好——”
……
木子清的轿子则是在第二日折返的。
刚进天乔寨,木铁就觉出寨里气氛有异,竟是处处张灯结彩,家家红绸坠地。明显是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诡异的是,大街小巷中还粘贴了几个人的画像,虽是离得远了些,可那画像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让人撕几张过来——”同样藏身轿中的楚雁南道。
木铁忙着人去做,那人很快回转,脸色却明显有些古怪——
却是四张通缉令,而被通缉的不是旁人,正是楚雁南和扶疏几个。
“通缉我们?”莫方简直要气乐了,转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木铁,“喂,老木,我们好像没得罪你们天乔寨吧,怎么第一次来就成罪大恶极的坏人了?”
木铁刚要回答,前面忽然一阵喧哗,却是一队劲装汉子正朝这边急速而来。
“快停下——”
一个黑衣汉子指了下刚才撕通缉令的那名侍卫:
“就是你们撕了通缉令吗,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们是什么人?”又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正是姬青崖,打量了木铁等人一番,特别是盯了眼那顶硕大的轿子,这么金灿灿的一顶轿子,这天乔寨果然豪富。虽明白对方应该是天乔寨数得上号的人物,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便是那寨主木烈见到自己等人也得小心说话,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木铁一心快些回木府,见突然出来这么多不长眼的人拦住去路不说,还敢到处张贴恩人的画像,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不长眼的东西,连公子的轿子都不认得吗?还不快滚开!”
竟是抬手就是狠狠的一鞭子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汉子抽了过去。
那汉子明显没想到——天乔寨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极其危险,若是那些天乔木死绝,这天乔寨也必然不复存在。而自己这些神农山庄人的到来,无疑于一道天大的福音,没看见昨儿个陪同公子到来时,上至寨主木烈,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点头哈腰、夹道欢迎!
直到那鞭子抽到头顶,才“呀”了一声忙要闪躲,却还是被鞭梢抽了个正着,人一下被带着从马上滚落下来。正好滚到姬青崖马前。
木铁却是理都不理,继续指挥着众人如飞一般朝着府中而去。
“那是什么人?”姬青崖顿时脸色铁青——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人是明显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姬公子——”齐府人正好也赶了过来,忙小心翼翼道,“那是金蛇郎君木子清的轿子。”
“金蛇郎君?木烈的儿子?”姬青崖倒抽了口凉气——木子清没死?
“怎么可能?!”刚刚回家,准备嫁娶一应事宜的齐东明倏地回身,“青崖,你刚才说,木子清回来了?”
木子清回来了,浩峰却没有回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不是,楚雁南?”姬青崖马上想到一个人,神情益发阴狠。
齐浩峰若是遭了意外,意味着两方必然交了手,可设置的埋伏,除了懂得神农艺之人,绝对是任何人都解不了的危局!又联想到圣叶林外突遭野狼攻击的情形,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难道真的是自己瞧不上眼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万不能留。”坐在一旁的姬木枋也缓缓开口。如果说先前还有些忌惮贤王齐灏,却在接二连三的因为这几个人遭遇怪异的事情时,姬木枋终于下定决心——若是这几人都死绝了,齐灏又怎么会知道出手的人是自己?更何况,还有一个恶名在外的天乔寨呢。
“方才那些人和你们是冤家对头?”木铁却是根本没把姬家诸人放在眼里——这天乔寨可是自己的地盘,甭管对方是谁,到了这地界都得老实窝着。
“算是吧。”扶疏点了下头,神情古怪的瞧了一眼木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齐家人缘何会神农氏的手法吗,呶,他们应该就是原因了。”
“他们就是原因?”木铁皱了下眉头,下一刻好险没从马上栽下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来自于神农山庄?!”
神农山庄?虽是昨天推出这样一个事实后心里止不住的愤怒,可回到天乔寨,切实瞧见天乔寨因天乔木大量死亡而人心惶惶的萧瑟模样,木铁却又止不住对神农山庄生出莫大的期待来——如今这般情形,除了姬家,天乔寨怕是注定会成为一个死局。
这会儿却是被一瓢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方才可是亲眼见到对方往齐府而去,而扶疏说的明白,对方就是神农山庄的人。那不是说,不管因为如何,木家已经和神农山庄确确实实的杠上了吗!
即便处置了齐家,若是天乔木尽皆死亡,木家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不相信自己?扶疏顿时了然,却也并没有点破。倒是木子清哼了一声,很是不满道:
“木铁,有我妹子呢,怕他们做什么?倒是咱们府里,怎么也贴满了喜字?”
却是前面就是木府,于外面相比,大红喜字更是铺天盖地,可古怪的是,偏又不知为何透着一股萧瑟气息。
“咦,不会是我爹急着抱孙子,要给我娶媳妇吧?”木子清虽是被包的结结实实和木乃伊相仿,却仍是忍不住想要探头,被扶疏一巴掌给打了回去,随手又拿了颗药丸塞到木子清嘴里——
药丸是木子清免费提供,据说是龟息装死之上品,自己本来想着这东西许是用不上,让木子清好歹警醒点儿蒙混过去就成,现在看着,还是让这家伙吃一颗罢了,不然,一准得露馅儿。还别说,药丸进了肚子,不过片刻,再摸木子清的脉搏,果然是一副濒死的模样。
“咦,公子?”听到有人敲门,看门的忙打开门,在看到木子清那抬标志性的大轿时,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公子回来了。”木铁吩咐道,匆匆把木子清抬到自己房间里,又忙拉了个仆役询问,“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亏得爷您回来的早,可巧赶上了,明儿个就是小姐大婚的日子。”那家丁忙道。
“什么”木铁脸色却是难看至极——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大小姐,要成亲?”
“是啊。”家丁神情黯然,“昨儿个小姐突然病危,亏得来了几位神农山庄的高人,不然,大小姐怕是就……姑爷就求老爷成全,说是怎么着也要给小姐一个盛大的婚礼——”
“子清,真的是子清回来了?”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明显正是往木子清的住处而来。
木铁愣了下,忙迎了出去,看到木烈,刚要说话,院门处一响,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的齐东明出现在那里。
“东明——”木烈心头一酸,“你也听说了?一起进去吧。”
木铁明显僵了一下——幸好早有准备!齐东明这么快就赶来,明显是要探一下虚实的。
“木铁,子清呢?还不快让他出来见爹爹。”齐东明明显已经摆出了木府当家人的姿态。
木铁的怒气止不住上涌,却也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使气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下冲着木烈道:
“老爷,姑爷,是木铁无能——”
“发生了何事?”实在是木铁的神情太过沉痛,饶是木烈也差点儿站不稳身形——女儿已是凶多吉少,难不成连儿子也……
齐东明忙抢上前一步,扶住木烈:“到底怎么了?子清,子清呢?”
心里得意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看木铁的样子,十有*,木子清情形不妙,只是蹊跷的是,若真是已然大功告成,缘何浩峰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折返?
“公子他被大火烧伤,如今,如今——”木铁不住磕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木烈身子晃了下,绕过木铁,大踏步往房间内而去,待看到躺在床上被包成木乃伊一般便是□的眼睛处也是被烤成黑漆漆模样的木子清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子清——”
齐东明抢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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