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家里要添丁了,当真是大喜一件啊。”扶疏果然大为惊喜,又下意识的瞧向身旁的家宝,转而又不禁忧心忡忡,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两个哥哥都是极亲近的,可真说扶疏最挂在心上的,却还是家宝。这一世整整十年时间,自己都是和大哥相依为命。而且相较于二哥陆家和的心思玲珑而言,大哥陆家宝无疑太过敦厚了些,又兼常年行踪不定,竟是到眼下,连一门亲事也没定下来。
倒不是说没人看上大哥,要说大哥还是蛮抢手的,据自己所知,由于大哥日益展现出过人的农艺天赋,喜欢他的人还是有几个的,比方说谟族公主叶涟。
只是大哥不喜欢叶涟那种娇蛮的性子,听说叶涟有招为驸马的意思,直接卷着包裹离开了天乔寨,还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叶涟无法,才在年前又另外在本族招了一个贵族做驸马,却是派人传信,只要家宝愿意,她随时可以停夫再娶。把个大哥给气的,当时就把人给撵了出去。
也幸亏天乔寨是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大家并不太讲究,因此大哥的未婚对二哥的影响并不大。饶是如此,也把二老愁得什么似的,陆老爹就不止一次给扶疏捎信,让她想办法给家宝找个媳妇。
看来明日这个百花会,自己还是有必要参加的。
当下招手叫来陆宽:
“你去见一下贤王爷,再拿两张请柬来。”
皇上已然定下要在沁碧苑举行百花会,那里是行宫重地,没有请柬的话,寻常人等是根本进不去的。
特别是今年的百花会,皇上膝下除了二皇子三皇子已然大婚外,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到了适婚年龄,除此之外,还有贤王殿下齐灏,国公爷秦筝这等炙手可热的贵族也会亲自到沁碧苑来,又有皇上特别加恩神农山庄,令神农山庄所有未婚男子俱来参加百花会——
消息传出,有待嫁女儿的人家更是挖空了心思想要多弄些请柬来。即便不能嫁给皇子王爷,真是嫁入神农山庄也是既富又贵啊。甚至嫁入神农山庄的话,远比一般的王公大臣家还要清贵,毕竟神农山庄绵延上千年来,历来是各代皇上的宠儿,从来不须担心会失了圣宠!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使得沁碧苑的请柬更加重金难求。
只是对别人说很难的事,于扶疏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听说扶疏要,齐灏忙又派王福亲自登门送了来,又担心扶疏不够用,还特意多拿了几张。
“神农山庄的人也要来?”听了王福的话,扶疏明显有些吃惊。
“是。”王福点头,“神农山庄的副庄主姬微澜已经从汾州赶回,连带着还有十多个神农山庄近来名声响亮的后起之秀。”
许是齐灏特意吩咐过,王福倒是知无不言。
扶疏眯了下眼睛,很快就明白了皇上的打算——坤山之地的叛族,人丁也并不如何兴旺,到现在为止,连上旁门左支,也不过就这么些人罢了。
而从他们离开坤山之地,到之后彻底掌控神农山庄,也不过十三年之久,许是怕一下涌来太多人引起朝廷猜忌,又因为坤山之地更多的是钻研祖上留下的上不得大雅之堂的邪门歪道的东西,除了传说中实力强劲的庄主姬岚外,余下的则大多是可塑性强、能较快修习农艺的年纪小的人,而这些人,现在恰好到了适婚的年龄……
皇上这一招果然高明,既不打草惊蛇,又显示了格外的恩宠,还差不多能一网打尽……
第153章 挑衅
齐渊这几日终于扬眉吐气。
无他;皇上看情形病的不轻——那处别苑到现在还是荒着的;皇上听闻,郁气积聚之下;几至卧床不起。
听内监说,便是最得圣心的贤王齐灏,这几天也是屡屡被呵斥;被皇上骂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让齐灏一人全权操持百花节的,临时又加了自己可见一斑。
许是补偿之前对自己和清源所代表的神农山庄的冷淡,这几天;皇上的赏赐简直流水一样的送过来,自己这郡王这几日却是享受着亲王一般的待遇。
便是出得门来;那些同僚也是争相巴结……
陪在姬微澜身侧的姬清原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得意——亏皇上之前还以为捡到宝了,想着凭借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就能和神农山庄叫板,现在被打脸了吧?
倒是从汾州刚刚奉命回来的姬微澜,眉目之中却始终带着几分愁色——
果然和世人传闻一般,这姬微澜倒也是个颇为俊秀的男子。相比起以往平易近人的神农山庄主事者,姬微澜无疑显得有些高傲了些。只是这会儿,一向傲慢的表情却被一丝愁容所代替。
实在是没有人姬微澜更清楚,别苑的异状也好,汾州三地日益紧急的形势也罢,其实全是神农山庄搞出来的。
自己果然太急功近利了些,总是想着要做出比之前姬扶疏之流更大的成就,哪里想到,却成了眼前这般混乱局面!
亏得之前姬扶疏他们那一支想出了一些应对之法,可要命的是许是没想到自己等人还会从坤山之地重返中原,并再次执掌山庄,所想出的应对之策无疑太过粗糙了些,还很难说是不是有用。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见效了,怕也得十年之后了。要知道汾州三地素来有天下粮仓之誉,真是十年颗粒无收……
饶是姬微澜自来胆大妄为,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情形也不由得起了一身的冷汗。又想起虽然祖上语焉不详,可伴随着家族人被押送坤山之地,却赫然是建国足有千年的大周的灭亡,现在想想,这里面绝对有很大的联系……
——汾州三地如今已然是人心惶惶,即便自己一再打压,怕是也压不了多少时候了,到时候,该怎样才能应对皇上的雷霆之怒呢?
“微澜,走吧,咱们一起去沁碧苑吧。”齐渊微微笑着冲姬微澜一点头。
明显看出姬微澜的心事重重,齐渊却是毫不在意:
“不必担心。放眼天下,神农山庄也不过是你这一家罢了。你到时只须说天象有异,非人力所能及罢了,皇上除了你们还能依仗谁?没有十足的证据,量他也不敢拿神农山庄问罪。”
而且,即便乱了又如何?这个天下,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却被齐珩生生给抢了去。真是乱了,“一个皇上无德致使天怒人怨,汾州三地才会赤地千里”的大帽子扣下去,民怨沸腾之下,再加上神农山庄的支持,以及自己手下掌握的兵马,自己就有八成把握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夺过来——
不到万不得已,自己又怎甘屈居人下?
扶植齐昱登基,又哪里比得上自己做皇帝痛快?
门帘一挑,姬珍娘和一个盛装打扮的少女走了出来,少女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长相勉强可算的上是中上,神情却偏是傲慢的紧。
一行人出了院子,外面龚慈芳早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两人出来,忙快步迎上去:
“参见王妃。”
又冲高挑少女一笑,语气中满是恭维之意:
“阿瑶,你今天真漂亮——”
女子正是南安统帅薛明安的女儿薛瑶。去岁秋时,秦筝奉命去南疆劳军,被这位薛瑶小姐一见钟情,可惜秦筝身份太高,不然,薛瑶怕是马上就会央了父亲,下令让对方娶了自己。
也因此听说齐渊等人要到宣华来,一早就跑了去,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来参加宣华的百花节,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筝。
哪知来了之后就听龚慈芳悄悄回禀说,秦筝好像喜欢上了一个野外偶尔遇到的女子,好像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派人四处寻找。
薛瑶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心里更是恼怒至极——说句不好听的,薛明安在南疆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郡王齐渊也是靠了薛家才在南疆站稳脚跟。薛瑶又是薛明安唯一的女儿,早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娇蛮性子,从小到大,凡是她看中的,还从没什么要不到的手的。
秦筝则是薛瑶碰的第一个钉子。可人吗,总是有些贱,看一来二去的,秦筝都没有要娶自己的意思,薛瑶反倒愈发来了劲,竟是非秦筝不可了。
如果说秦筝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即便有哪里忤逆了自己还能包含一二,那那个敢抢秦筝的人,薛瑶心目中已经是和死人一样的存在了!
——等这次百花会自己先定下秦筝,然后即便翻遍整个宣华城,也要把那个敢跟自己抢男人的贱人给找出来。
“放心——”知道薛瑶心里想的是什么,姬珍娘安抚性的拍拍薛瑶的手,“瑶儿可还是我的干女儿,待会儿娘会亲自向皇上请求给你和秦筝赐婚。”
这几日形势急转直下,朝廷的格外恩宠,使得姬珍娘再不复之前的小心翼翼,又知道夫君的心思,这会儿自然要花大力气拉拢薛明安,连带着这秦筝,本来就可以算的上神农山庄的人,自己两头一说和,这桩婚事如何不成?
到时候丈夫在朝中既多了秦家的臂助,又能让薛明安更加死心塌地,岂不是美事一桩?
“谢谢娘——”薛瑶很是感激的冲姬珍娘一笑——实在是秦筝长得太可人了,自己见了那么一次,就魂牵梦萦,再也难以忘怀。
至于秦筝和神农山庄的渊源她也是知道的,秦筝可是自幼在神农山庄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姬珍娘可算是秦筝标标准准的长辈了,有义母打包票,自己和秦筝的婚事必然大有希望。
轿子很快来至沁碧苑前,龚慈芳掀开车帘往外看时,忽然一顿,看着同样停下来的一队车马,脸色明显有些发僵——
虽然看不清车轿中人的真面目,那骑着高头大马紧跟在轿旁的随从自己却记得清楚,不正是一次又一次下了自己脸面还屡屡痛殴自己手下的那个嚣张异常的女子的随从吗?
齐渊和姬微澜也是齐齐一震——
两人的视线一起集中到紧跟在第二辆轿子旁的那个高大的青色人影身上,不是青岩,又是哪个?
“这个青岩,果然没有死!”姬微澜瞪着青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实在是这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虽然现在已经被拔了舌头,无法说话,前些时日却听说,他的手脚已经恢复如常,又和齐灏有些交往,就怕他会爆出家族往事。
“放心——”齐渊却是并不放在心上,“不管他如何说,也得皇上肯信才行?”
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肯信,眼下这大齐,又有哪个能取代得了神农山庄?为了大齐的将来计,即使有什么怀疑,也保管齐珩不敢去查。不然真是没了神农山庄,天下百姓势必和皇上离心离德!
“你说,就是她,想要和我抢阿筝?”薛瑶听了龚慈芳的话,已是柳眉倒竖,恶向胆边生,瞧着扶疏的车桥,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本小姐这就去会会那个贱人!”
龚慈芳这边儿认出人来,转头就忙把消息悄悄告诉了薛瑶——
只是因为怕薛瑶会忌讳对方和贤王有交情,龚慈芳并没有把自己之前吃亏的事给讲出来。当然,以龚慈芳的蛮横,即便对方是天王老子,敢和自己抢男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又悄悄跟姬珍娘说了下,姬珍娘也早因那日行宫之事对扶疏怀恨在心,这会儿听薛瑶说要去找对方的麻烦,自然点头应允——
虽然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个死丫头,可眼看着各府之人都在往这儿云集,真是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这女子,也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看到前面有车辆,扶疏就命车夫慢着些,想着等对方过去再跟上,哪知本是在前面中间靠左侧的那辆华贵的马车却突然停住,待其他车辆过去,那辆车子已是到了外围,而且还突然停了下来。
眼看着后面的车轿越来越多,想着前面那辆车许是有些什么毛病——只是那车子的主人好像有些蛮横,真有毛病的话不是应该靠边停下吗?却偏大喇喇的停在路中间。
给扶疏驾车的,正是天乔寨的一把好手郑勇,见此情形,郑勇不由皱了下眉头,只是车上主子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多事。当下只斜眼瞧了一下对方的车夫,神情中就有些不忿。
虽然心知对方有些古怪,扶疏倒也没太放在心上——这里毕竟是宫苑重地,即便再不长眼,应该也不至于就在这个地方生事,就随口吩咐郑勇:
“咱们过去吧。”
哪知一语甫毕,就听对方马车上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不长眼的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竟敢这样对我家小姐无礼,当真是找死!”
却是即将擦肩而过的对面马车上的车夫,忽然张口骂道,手里还挥舞着一条鞭子,竟是兜头朝着郑宽头顶就抽了过来,同一时刻,又有几个贴身武士,也齐齐抬起武器,朝着车辕中几匹马的要害部位刺了过去。
“奶奶的熊——”郑宽早被对方的无礼行径给气坏了,看对方竟是要袭击自己,当场破口大骂——郑勇在天乔寨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不止武艺高强,更兼骑术精湛,平常人可绝请不起这样一个厉害的做车夫,也就是自家会首,郑勇才甘愿自降身份。
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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