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德军在各条战线上再度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等到了重炮的克鲁克和比洛集团军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猛烈的炮火轰鸣,似乎是在宣泄此前一周多的时间里被法军火力所压制的憋屈心情。然而法军各部早已经是构筑了宽广的野战工事严阵以待。去年颁布的那本《野战条例》的所竭力鼓吹的“殊死进攻”,早就随着无数信奉它的法军官兵的悲惨死亡、而被幸存的袍泽们抛到了九霄云外。经过一天的血战。左翼法军在马恩河上都稳稳扛住了德军的攻击,仅有部分地域被突破。而中路法军的后退也停止了下来,与清英所部一同发起进攻的德国第四集团军在又前进了十几公里之后,也因为伤亡过大而被迫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面对这一情形,德军野战指挥官们为之又气又急。在他们的认知里,法国早就应该在此前的战斗中被彻底击败,而在现在,这些穿着红裤子的家伙们不仅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竟然抵挡住了他们的攻击,这对于施里芬计划中所规定的胜利时间已经过去的德军而言,无疑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局面!
在一时间难以突破法军正面战线的情况下,德军野战司令官们首先便想到了从侧翼进行迂回包抄:这无论是在哪种类型的战斗中,都是打破战场僵局的不二策略。当前,鲁普雷希特的部队正在法国东部前进,而在马恩河当面的德军部队,自然就该绕道法国西北部,从右翼对法军实施包围了。施里芬本人的最初设想,也正是从巴黎西北部编织起一个大包围网,将法国腹地的法军尽数包围在内。
尽管内心已经不对快速战胜法国抱有任何幻想,但出于优化当前战场局势的考虑,小毛奇还是开始了他的又一次大面积的调度指挥。毗邻马恩河的三个德国集团军开始向右翼逐步延伸,沿马恩河逐步向西铺开他们的军队;而集结后的德军则绕开巴黎,转向西北,前去夺占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位于瓦兹河畔的吕扎什。
这座小镇位于巴黎北部仅12公里处,在加利埃尼出任巴黎卫戍司令之后,便已经作为环巴黎城防区域的一部分而修筑起了颇为可观的筑垒工事。然而由于担任城防任务的第六集团军已经在此前的反攻作战中被打得损失巨大、伤亡过半,其防守兵力早已较此前有了大幅度的下降;更何况法军完全没有料到位于巴黎东部的德军,竟然会突然挥师转向西北,登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三个小时,德军的红白黑三色铁十字旗就在镇中心广场上空飘了起来,
接到德军攻占吕扎什的消息之后,霞飞心中为之倏然一惊。虽然他还不能据此判定德军是要从北面进攻巴黎、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但他必须根据这一情况做出反应。在他的命令下,法军部队也开始朝西北方逐渐延伸,而得益于巴黎的铁路枢纽的地位,法军的调度在短时间内就追上了德军。至于英国远征军部队,则是被留下来进行正面的防御;在经历了伤亡惨重的反攻战斗之后,英军司令弗伦奇是再也不肯让他的军队脱离战壕、去和德国人进行野战对抗了。
6月12日,来自各方面的情报都汇总到了霞飞的面前:德军部署在马恩河上的部队开始出现大规模调动的迹象,而克鲁克往西北方向的机动速度则陡然加快。霞飞据此判断,德军是想要绕过已经筑垒化的巴黎大兵营,从法军防守薄弱的西北部实现突破。当前部署法国在西北部区域只有三个本土师。这支部队从纸面上看有超过一个军的战力,但其实际却是由比后备役人员还要不如的警察部队所组成,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无法抵挡德军的推进。
伴随着一道道电令从夏蒂荣的发出,位于马恩河以南的法军也开始迅速向西北方行进,前去阻击执行包抄迂回任务的德军。霞飞向各军团指挥官下达了命令,一旦与德军发生遭遇,在不能力敌的情况下需立即转入防御,决不可在“冲动”的驱使下发起毫无意义的进攻如果有哪位法国指挥官敢在一个月前下达这一命令的话,霞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将他解职、甚至直接勒令他退役。在数以十万计的法军官兵血的惨痛教训面前,即便是性格顽固执拗、宁折不弯如霞飞,也不得不低头屈服,将他此前所狂热信奉的“殊死进攻”,亲手埋进了墓坑当中。
明月初升,云雾聚散,在一片苍凉寂静的夜色里,在马恩河流域持续了九天的的战斗,终于随着德法两军的向西北方迂回机动而宣告结束。夜风吹来,夹杂着硝烟和鲜血那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宽广秀丽的法兰西平原,此时已然因为两大阵营的殊死交锋而变得尸体遍地、满目疮痍。
对于德军而言,他们无疑是取得了一场远胜于历史的胜利。他们没有像另一个位面那样被追亡逐北,而是牢牢扎根在了马恩河附近;克鲁克集团军的战线甚至就在巴黎城郊,随时都能够对这座法兰西的首都发起攻击。而在左翼的阿尔萨斯,德国第六、七集团军还在第五集团军的策应下取得了历史上所没有的突破,其整体战线向法国腹地逼近了将近一百公里。在人员损失上,他们也以16万对26。5万形成了对当面的英法部队的优势;对于人口超过法国70%的德国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再令人满意不过的交换比。
然而在战略上,德国却是和历史上一样,宣告了他们“六星期覆灭法国”的速决战计划的破产,将战争拖进了旷日持久的漫长消耗当中。实际上,施利芬的这一计划,原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幻境且不说在机械化时代仅仅露出幼芽的20世纪初,能否拥有满足如此多部队实施千里突进的客观技术实力,光是其赖以支撑的核心体系,最后也被证明是一厢情愿的考虑。施利芬是要通过占领巴黎来摧毁法国人的抵抗意志,然而在霞飞的撤退计划中,巴黎原本就是作为弃子要丢给德国人的;法军在马恩河战役中所展现出的非凡作战意志,便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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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威廉的计议
德意志帝国,柏林。
恢弘肃穆的夏洛腾堡宫内,德皇威廉二世正端坐在书房主位中;火热的骄阳被浓密绿荫所层层掩映,最后在房间里撒下一片柔煦的辉光。微风拂过,掠起他那已然有斑白出现的鬓角,带来了些许麻痒,一缕清凉。
自从小毛奇将前线司令部从卢森堡再度迁往梅济埃尔之后,出于安全性的考虑,威廉便没有再跟随自己的总参谋长一同行动,而是启程返回了位于柏林城郊的这所避暑皇宫。虽然威廉十分想像他的祖父一样,在第一时间以胜利者的形象出现在巴黎城内,但小毛奇还是用他那特有的忧虑,成功说服了有些跃跃欲试的皇帝不要冒险进入法国境内、而是呆在柏林静候前线的佳音。不过,随着法军在马恩河上所发起的反击,德国在六星期内覆亡法国的速决战已然成为了泡影;而威廉在战前向民众所做出的“叶落之前凯旋归来”的保证,现在看起来也即将成为一句海市蜃景般的空头承诺了。
“刚刚从梅济埃尔传回的消息,皇储殿下已经率军突破了法国人在纳沙托所设的防线,距离法国东北部重镇布尔蒙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在此前十天的战斗当中,第五集团军共向前推进了近100公里,击毙、俘虏法军超过2。5万人,摧毁和缴获大炮120门;其在这场战斗中所歼灭法军的总人数,已然是仅次于在马恩河战役中首当其冲的克鲁克第一集团军了。”
一名面容硬朗、气质出众的老者,正恭敬地站在威廉旁边禀报着前线的战况。正是帝国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自从1909年取代比洛(和德国第二集团军司令比洛是两个人)成为首相以来。霍尔维格便因其坚定的保皇立场、出色的内政能力和成熟的外交手腕而深得威廉的信任。其君臣之间的互信与合作程度,远远超出了与此前4任首相的任何一位。时至今日,霍尔维格已然是柏林宫廷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威廉对他的仰仗与信赖,即便是相比提尔皮茨也是毫不逊色。
威廉抬起头来,凝视旁边墙上所悬挂的那张巨幅欧洲地图;过不多时,霍尔维格所说的战场形势便在他的脑中直观地反映了出来。在法军从阿尔萨斯前线全军撤退之后,德国第五集团军就以侧翼的友军为依托。转向西南,对面前的法国第二集团军穷追猛打。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第五集团军正压得法军步步后撤;而在法军主力都在巴黎附近与德军对峙、难以调遣生力军前来增援的当前,法国人只能是采取以空间换时间的策略,即将法国东北部与瑞士交界的土地大量放弃,等待德军因补给不力和体力耗尽而自己停下来了。
“战争爆发前,我原本只是想让埃特尔感受一番真正的战争军旅,不要忘记我霍亨索伦立国数百年的本源核心;然而这个家伙,却是在西线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战绩。”威廉缓缓开口,话语中带有淡淡的喜悦和骄傲之意。“算上之前在边境战役中的那一次决定性的斩获,他已经让法国人损失了比他的第五集团军总人数还要多的部队;即便是克鲁克、比洛、鲁普雷希特这些军中宿将。其战果竟都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凭借这一战绩,他已然能够尽数弥补此前因过度注重于海军、而与容克军官团们所造成的隔阂,以最实际的战果来获得他们的忠诚与拥戴了。”
霍尔维格点头道:“皇储殿下天赐圣徒,此前便为帝国陆军添置了数种极其有效的战斗兵器;而此番我军能在左翼实现快速推进,他的第五集团军对法国中路战线的突破也是居功至伟。毛奇参谋长已经决定授予殿下橡叶功勋勋章,以表彰他在先前战斗中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带橡叶的蓝马克斯?可悲的儒略(儒略?恺撒)对他的奖励是不是高了一些?”威廉愕然转过头来看着霍尔维格,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惊异之情。
1667年,普鲁士国王弗雷德里希一世创立了蓝马克斯勋章;1740年,方甫御极的腓特烈大帝将其更名为“功勋勋章”,正式确立了其在德国功勋界的崇高地位。自1810年起,蓝马克斯一直是普鲁士和德意志帝国对在军事方面的杰出贡献者所授予的最高勋章;而如果在其上再加以橡叶修饰的话,则必须是受勋者还要在战斗中有极其英勇的表现。此前一百年的时间里,德国军中获得蓝马克斯的人不在少数,但能荣膺橡叶蓝马克斯的却是寥寥无几!
“的确是橡叶功勋勋章。根据毛奇参谋长所发回的报告中称,除了战场上的成绩之外,殿下还直接促成了他在6月2日下达的令克鲁克、比洛集团军停止前进的命令。而如果不是这两支部队在6月3日于原地休整了一天,精疲力竭的我军将几乎不可能在马恩河抵挡得住法国人的反击。”霍尔维格正面迎上了威廉惊讶的眼神,不急不缓地说道,“在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中保持清醒的头脑,洞悉一般人所讳言的潜藏事实,这也是毛奇参谋长决定授予殿下这一勋章的原因。”
听得霍尔维格的这番话语,威廉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微微一抽。在马恩河战役爆发之前,他也是对法国业已完全失败的观点笃信不疑:自己不仅在卢森堡司令部中大排晚宴、以近乎得意忘形的姿态与宾客欢庆胜利,甚至开始筹备进入巴黎的阅兵仪式,并拟定了一份比1871年的《法兰克福条约》还要丧心病狂的停战协定在行宫里整天意银。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他颜面扫地,法国人仍旧保持着极为充沛的战斗力,战争能在何时宣告结束更是难以预计!
面对对他知根知底的霍尔维格所投来的那两道平淡的眼神,威廉顿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悄然转移话题道:“贝特曼,当前法国战场上的战况怎么样了?”
“随着在马恩河流域战线的固定,我军和法国人都开始向西北方向延伸,准备在侧翼寻求突破。目前我军已经夺取了距离巴黎25公里的西北门户塞尔吉,并在其以西18公里处的莱米罗与法国人展开了激烈争夺。而所有的两个空降营则被投放到了距离英吉利海峡只有75公里的埃弗勒,用以控制这个道路枢纽,确保我军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抢得先手。”身为文职的霍尔维格,对当前法国战场上的战局竟也是如数家珍,不消片刻,就在墙上那张巨幅地图的对应下将战场形势尽数道出。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会把巴黎变成一个孤悬于法军战线之外的突出部,如此我军便可再之后的行动中将其三面合围。”
威廉看着霍尔维格所勾勒出的那条蜿蜒迤逦的战线,那张蓄着尖尖上翘胡须的容颜上神色复杂,难以看出此刻他心中是何种心情。由于德军并没有在马恩河战役中被追亡击败,他们无疑将在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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