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一个黄毛青年,身着裘衣皮靴,头顶毡帽,胸前一片金黄饰物,黄金的色泽十分打眼,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主奴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木茹双臂交叠胸前,斜翘起嘴角,朝领头的黄毛青年挑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哥邻部落的黄毛金!怎么样?想打架?若本姑娘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扁脑袋已经被我暴踩过九十九回了!莫不是想再来一次凑够一百的数?”
“我呸!”黄毛金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拇指往后一指,扬眉道:“看看他是谁?”
“呃!”木茹往黄毛金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身形瘦长好似竹竿一样的黑衣男子立在黄毛金身后,正微低着头,手指摸着鼻尖,一双如鹰的眼睛逼视而来,夹杂着锐利无比的锋芒,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人是谁?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莫非是黄毛金请来的打手?不过,木茹天不怕地不怕,堂堂打架斗殴第一女神,那可是吓着别人长大的,于是哼了一声,取笑道:“咦!这竹竿男不错,哪儿找来的?莫非是来替你补够一百之数的?”
“哼!不自量力!”那竹竿男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便已至木茹眼前,依然是微低着头,手指摸着鼻尖。
好快的身手!
木茹想起了起尸男高天玄,动作同样也是快如闪电,莫非这竹竿男也是密宗武者?
密宗大法到底是个什么功夫?难道真有师父扎西上师所说的那么厉害?
木茹心道:既然碰上了,怎么也得打一架,再说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就偏不信邪,以本姑娘打遍八大部落无敌手的武功,定要他好看,哼!
于是汤滂木茹目光迎向竹竿男,大摇大摆地将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竹竿男微微一怔,便抬起了头,松开一直摸着鼻尖的手指,从来没有人敢迎向自己的目光,除了死人,没想到这女孩是个例外!
竹竿男不禁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来。
但见这个准备与自己干架的女孩,生的娇眉凤眼,皮嫩唇红,一脸英气,而头戴毡帽身着裘衣短裙缕花织锦的长筒靴,腰配弯刀背负弓箭,又将这种英气提升到极致。
竹竿男心中感叹道:好俊的美人儿!
而汤滂木茹也是一愣,眼前的竹竿男生得好生白净,白得像莫尔多神山顶的冰雪,白得像天空的浮云,而脸蛋上一边一片片桃红色,将冰雪般的肌肤衬托得分外娇娆,这是一个从画中走出的男人么?
木茹心中感叹着:好美的男人儿!
木茹想起了女扮男装的末羯,一样的娇嫩,一样的洁白,可眼前的毫无疑问分明就是个男人,一个标致非凡的男人。
木茹又想起高天玄,两种不同的男性美,在心头纵横交织,木茹心想如果在二人中作出选择,该选择谁呢?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选择,两个都要,左拥一个右抱一个!木茹想到这里,不禁斜翘起嘴角,露出淫荡的表情。
竹竿男见之又是一愣,她居然笑了,笑得如此的纯净,就像一朵草原上的花儿,圣洁纯净,纯净得神圣不可侵犯,简直太完美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
竹竿男愣了,木茹愣了。
连黑蛋子也愣了,白狗腿王也愣了!
黄毛金也愣了!
一众青年都愣了!
时间停滞了!
空间也停滞了!
黑蛋子愣了,是因为主人打架斗殴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今个儿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白狗腿王愣了,是因为那男人身上有股莫名的杀气,强大得令人顷刻窒息的杀气,可是一瞬间就化为无形,无形得消失如空气,莫非他已经死了!
黄毛金愣了,是因为他知道,那人身形一动的同时意味着对手已经倒下,可是眼前的木茹毫发无伤,难道他失手了,还是因为他怯懦了?还是说木茹根本就是天神,永不可战胜的存在!
“公子叫什么名字?”僵持无数秒,汤滂木茹率先发话了,“公子许配人家了没?”
“噗…!”众人闻之狂吐。
“啊?”竹竿男回过神来,微微低下头,手指摸了摸鼻尖,尴尬地应道:“在下韦义策,尚未婚配,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黄毛金身体再次一僵,张大了嘴。
汤滂木茹拱手道:“小女子汤滂木茹,家住莫尔多,现紧缺帅哥哥一枚,若公子不嫌弃,就帮小女子干干活打打群架,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噗…!”黄毛金再次狂吐不止。
白狗腿王也吐了!曾几何时,自己的主人变得这么淑女!
准备看打架的小青年们都傻眼了,约架咋变相亲会了?
韦义策闻之又是一呆,欠身道:“义策上有父母,婚配一事尚需父母做主,请恕义策不敢擅自做主。”
“好!”汤滂木茹大手一挥,吆喝道:“黑蛋子,白狗腿王接令!”
“主人吩咐何事?”
“准备彩礼,马上去韦义策家向他父母提亲去!”
众人闻之,又是僵立一片。
“在下苏毗人氏,家住宇那堡寨,为赤邦苏女王属下武臣,离此地相距千里,彩礼之事在下心领了!”
“啊…!这么远啦!原来韦公子也是苏毗的!那太好了!”汤滂木茹闻之大喜,高声朗道:“一旦多国会盟比武大赛事了,小女子将亲自带上彩礼前往苏毗,到你家提亲去!”
“啊!”众人闻之傻眼,相互碰倒。
☆、第十章 幽灵的伏击
韦义策一听,却是满心的欢喜,心想一旦事了,便回家跟父母大人说去。
于是一向冷血无情,不知情为何物的韦义策,破天荒地说了句:“你说的!别后悔,我等着!”
说罢,韦义策回身便走。
黄毛金大急,跟上去道:“喂!我是付了钱的!说好要暴踩她的头的,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韦义策身形一顿,冷冷道:“警告你,别惹那女孩!”随即身形一晃,便已远去。
“等等我,等等我!”黄毛金追逐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道:“我的钱,我的钱!”
话音未落,空中落下一物,砸中黄毛金,散开一地金黄。
架没打成,却得了个美美的竹竿男,虽然暂时啃不上口,但好歹在纳夫大计上添下厚重的一笔,木茹望着落荒而逃的黄毛金等人,不禁得意地斜翘起嘴角,扬起头迎向那美男簇拥的大好明天。
……
汤滂木茹打算将这门亲事告知阿妈,以便早做准备,以免彩礼过于寒酸而功亏一篑。总之,彩礼越丰厚越好,竹竿美男一旦过门,就得十倍给赚回来。
木茹打好如意算盘,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往自家院落行去,黑蛋子和白狗腿王一左一右,形影不离。
近院时,白狗腿王突然一声低语:“有杀气!”
木茹和黑蛋子闻声立马散开,摆出战斗阵型。
主奴三人长期的狩猎与战斗生涯,让彼此之间十分默契,只要嗅觉灵敏的白狗腿王稍有异动,木茹和黑蛋子便能快速作出反应。
白狗腿王快速作出判断,指了指院内,伸出四根手指,意指院内有四名敌人。
如果阿妈落在他们手中,那就糟了!汤滂木茹心头一紧,握紧宿铁弯刀的手顿时冒出汗来。
白狗腿王能感受到杀气,那来的必定是敌人,可他们是谁呢?难道是围攻高天玄的那伙人?高天玄早已离去,他们这么做有何目的?汤滂木茹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她知道,在阿妈可能落入敌手的情况下,任何不慎的行动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也许谈判是唯一可行的途径,只要对方能提出要求,就好办。
于是汤滂木茹一挥手,示意黑蛋子和白狗腿王左右包抄潜伏过去,自己则清了清嗓门,朝院内高声朗道:“不知是何方圣神,光临我寒舍都不通知一声,让我无法尽地主之谊,莫非只是来偷鸡摸狗不成?”
“哈哈哈!”院内传来阴寒的笑声,一道黑影随即飘忽而出,就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木茹眼前,让木茹不由得浑身发怵。
这人浑身灰袍紧裹,仅露出一双如鹰的眼睛,放佛一只被层层包裹直立而起的秃鹰,浑身散发出无尽的黑暗与邪恶,而其手持的一把齐人高的骷颅法杖则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突然复活的千年古尸!
无形的压力向木茹迫来,汤滂木茹不由得后退数步。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汤滂木茹很快平复心情,扬着头,迎向那迫人的目光,不甘示弱道:“你是谁?跑到我家来有什么事?”
“哈哈哈!好个丫头!够胆!”那人阴森森地笑着,突然横起法杖,朝木茹扫来,带着一股阴风,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呻吟。
木茹头皮发麻,急忙纵身一跃,半空中身体回旋,手中宿铁弯刀朝那人掷去,同时搭箭拉弓,三支利箭分上中下三路射向那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若是普通武者,纵是躲过斜飞的宿铁弯刀,也难躲过三支利箭的封锁。
那人一声叫好,身形未动,仅是舞动手杖便将来袭之物一一磕飞。
宿铁弯刀空中旋回,木茹落地时一把接住,毫不迟疑,再次掷出,同时朝那人猛扑过去,近身时连击数掌。
哪知那人身形微晃,便已从木茹眼前消失,而身后劲风已至。
木茹大骇,当即转身腾空连击数腿,空中接回宿铁弯刀,一刀照那灰影劈下。
当的一声,刀锋与法杖相击,火花四溅,接着是嗡嗡的声音传来,迅速弥漫四周,木茹突感头痛欲裂,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栽倒在地。
在木茹晕倒之前,耳边传来另一人的淫笑声:“哈哈哈!全是我的!一个都不能少!哈哈哈!”
“全部带走!”
……
不知过了过久,汤滂木茹悠悠醒来时,耳边传来潺潺的水流声。
“这是哪里?”木茹翻身坐起,朝四周望去。
四下空无一人,只见一只牛皮船系在水边荡漾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怎会在这里?”木茹不解地自语着,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发现除了身体微微乏力外,别无异样,不禁放下心来。
“喂!有人吗?”
连喊数声,无人回应,除了对面山谷的回声和山林中的雀鸣外,周围静谧得碜人。
木茹走到牛皮船边,发现船内有一物,当即取出一看,是块帛书,上书:“这里发生很大变故,这些人不是你所能应付的,你阿妈没事,我已安顿至安全地点,三日后,我回来接你,切记不要离开。”落款:高天玄。
木茹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救了我!可这人什么意思啊?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当面跟我说话会死呀?”
阿妈没事,木茹可以放心了,但是黑蛋子和白狗腿王呢?对了,还有师父呢!
“不行,得去找师父,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不会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木茹仔细查看了地形后,登上牛皮船,顺着水流,朝下游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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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牛皮船,是东女国最常用的水上交通工具,至今仍在西藏以及康巴地区广泛使用,牛皮船可以折叠,上岸后,一人扛起便走,非常方便,在水上行驶非常安全,耐撞击不易翻沉,是适合高原水上通行的重要工具。
☆、第十一章 惊天大变故
与此同时,竹竿男韦义策正在两只狼獒的引领下沿山脊而行,锐利的目光时不时往山脊两边的山谷间投去,身后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年,一副焦急不堪的样子。
那少年道:“韦兄!哥邻部落头领董僧格是否同意卖给我们獒崽呢?”
韦义策停下脚步,回头默然地摇了摇头。
“那黄毛金呢?他不是同意帮我们说服他父亲的麽?”
“可惜我已经得罪他了!”
“啊!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回去会没命的!”少年急的快要哭了。
“娘增古,这次我们奉赤邦苏女王之命前往党项购买獒崽,哪知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买来的獒崽全没了并不是我们的错,我想赤邦苏女王是会原谅我们的。”
“不,你还不了解赤邦苏女王,这次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量购买獒崽的,她还答应我只要顺利完成任务就会解除我娘布族的奴隶身份,那样的话,我娘布族就再也不受念几松大论的气了!可惜,全完了!”娘增古说到这里,眼泪簌簌掉下来了。(大论:官职,相当于宰相)
韦义策微低下头,手指摸里摸鼻尖,道:“女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真的想建立一支光军?可惜獒崽太少,放眼整个雪域高原,除了党项国,也就只有康国的哥邻部落才有,我怀疑哥邻部落头领董僧格已经投靠了细封旺。”
“啊!韦兄,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