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证又要如何指控她呢？
看着明湘清淡的模样，老太太心中就是一动。她皱眉看着老老实实跪着的小丫头。叱道，“将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若是有虚，仔细你的皮！”
诬陷主子，那可是大罪。
小丫头抖了抖，将头垂得更低，把之前已经说过的话当着明湘的面，又重复了一遍。
“……那日晚上的时候，奴婢值夜，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姑娘屋里瞧。见他眼生，奴婢就盯了他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就见姑娘出来了，和那个男子悄悄地出去了一趟。”
“奴婢心中也好奇，毕竟内宅之中，怎么会有男子出现。奴婢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就跟了上去。结果，结果就看到……”这样说着，小丫头的脸就通红了起来，话也没有说完。
然而，她的意思，众人却都明白了。
“奴婢心中焦急，觉得五姑娘糊涂了，却也不敢管主子的事情，便先偷偷回来了。”
“只是奴婢到底有些不放心，等姑娘回来之后，又偷偷去了那地方一次，就见这个东西被留下了。奴婢心中害怕，便将东西包了起来，想找机会给五姑娘。”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包袱竟然不见了。就在奴婢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见林府太太过来时，身后丫头手中拿着的包袱很是眼熟。”
……
之后的事情，便是这样了。
未央直听得胸口发胀，她双眼大睁，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撕了那丫头的嘴。
明湘却是冷笑不已。
这样一番说辞下来，任谁都会觉得这个丫头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头，为了姑娘不受威胁，竟然冒险回去善后……
表面上合情合理，细处却是经不起推敲。只是，这番话却是更加能够刺激心中已经有了疑惑的人。
连个丫头都知道事情不对，堂堂姑娘居然还能做的出来！
果然，老太太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那男人后来可还来过？你可瞧清了人的模样？”
小丫头就点点头，“后来也来过几次，姑娘每次都和男子一道儿出去。那男子……便是林府的公子。”
老太太闻言，挑了挑眉，又看向明湘，“五丫头，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明湘本来还有些担心，闻言，却是心中大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太也依然叫她五丫头，这说明老太太也是不大愿意相信这番说辞的。
或者，是她身上可见的利益太大了，老太太心中即便有了疑虑，却也不想相信罢了。
不管怎样说，老太太的这种态度对明湘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齐氏哪里会听不出老太太的意思，她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显，先是笑着看了一眼明湘，才扭头看向老太太，“娘，明湘年纪也轻，被人骗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她还真是唯恐场面还不够乱。
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皱了皱眉，她看着明湘，“你有什么要说的？”
却还是在重复那一句话。
明湘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似乎自家院子里丫头的指认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老太太看着，心中稍定。
若是五丫头真的做了那些事，照理应该不会这样平静才对。不管是多么沉静的人，在丑事被揭发的那一刻，总会有一丝慌乱。然而，五丫头却至始至终都带着微笑，听了那丫鬟的话，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惊慌失措。
她就静静地站着，什么争辩也没有，但却又不像是认命的感觉。
“五丫头？”老太太再次催促了一声。
明湘却在这个时候轻笑一声，“老太太想听明湘说什么？”L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击
“老太太想听明湘说什么？人证可都出来了。”
她这话可算是有些无理了，可听起来却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儿在赌气一般。
老太太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湘气了一会儿，又突然笑了，“既然老太太想要听明湘说话，那不妨让明湘问这丫头一些问题吧。”
那丫头她也曾见过，正是以前曾和锦绣一道儿去过她房里的小丫头。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明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垂下眼睑来。
“你叫什么名字？”明湘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来，冲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丫头问道。
这个姿势很粗俗，然而明湘做来却并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带上了一种懒洋洋的气质，这样的明湘又展现出新的一面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老太太的眼中就闪过一丝赞赏，然而却又问道，“五丫头，你在搞什么鬼？她可是你院子里的丫头，你怎么会不认识？”
明湘就直起身来，笑道，“老太太忘记了？明湘屋子里的丫头虽然之前换了不少，但明湘一向身子弱，最近事又多，竟也没有将屋子里的丫头都认全。”她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未央和锦绣，“除了她们，我也没有认得几个。最近才知道有一个叫月季。”
小丫头一愣，却是解释道，“姑娘您当然认识月季了，她的名字还是您赐的呢。”
老太太挑了挑眉，“哦？”
还有这回事儿？
明湘便冲着老太太福了一福。“月季之前的名字犯了姊妹们的忌讳，我便做主改了。”
只是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改过了。
主子赐名，倒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老太太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只问道，“听这个丫鬟的意思。你曾经见过她？那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明湘歉意地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明湘确实曾经见过这丫头一面，那时明湘身边只有贴身服侍的一等丫头，太太新买进来的丫头明湘都不认识。那天未央被遣去做其他的事情。明湘身百边人手有些不够，刚好瞧见了她，又觉得合了明湘的眼缘，便留了下来。放在身边做二等丫头。”
这件事，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然而。明湘的话里却有很多值得人深思的地方。
“五丫头，你刚刚说，刚好见着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要选二等丫头。不应该在整个院子里面选吗？怎么会只有一个丫头出现？
明兰的脸色便有些苍白。
明湘的面上适时地露出疑惑的神情，“明湘也不知道那些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刚好看见了月季，又觉得合适。便留下了。”
三言两语，竟是要让这件事情揭过。
老太太哪里肯答应。她看了眼一直都候在一边的未央和锦绣，冷声道，“既然你们姑娘不知道，那你们两个大丫头应该知道吧？”
未央本来有些心慌。然而，在她看到明湘一直都带着微笑的脸后，心情便迅速平静了下来。
向前走了几步，未央朝着老太太福了个万安，又恭敬地跪下，这才禀告道，“回老太太的话，那还是姑娘病着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姑娘院子里的丫头们向来都不怎么听管教，常常不见人影。”
明兰的脸色更白了，她偷偷觑了一眼齐氏，却见她眉眼不动。
明兰的心里发凉。
未央也不乱瞟，眼睛只盯着自己跟前的地面，继续回道，“奴婢也曾问过她们到底干什么去了，姑娘喊了半天都没人伺候。她们的理由虽然千奇百怪，却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老太太便微微扬了扬声调，“哦？她们都去了哪里？”
明兰只觉得四肢发冷。
明湘屋子里的婢女都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帮忙的事情，大家都心中有数。然而老太太却特意这样问，只怕今天自己讨不了好去。
明兰心中思量，正欲开口解释一番，却是被齐氏狠狠地瞪了一眼。
明兰满心发苦。
明湘冷眼旁观，见到明兰望向她的眼神也只当没有看见。
未央这时哪里会隐瞒，她心里恨透了明兰和齐氏，只怨自己不能为姑娘出口气。“她们都是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里。”
“今儿个说是三姑娘的书要翻晒，人手不够；明儿个说是三姑娘院子脏了，需要打扫……姑娘生病躺在床上时，也没有人送一口水来。”
老太太勃然大怒，“还有这等事？！”
齐氏对明湘的克扣她一直都清楚，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觉得她心中有气，倒也不会太过分，却不想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嫡庶不分。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还了得！恐怕还不等顾府进入那贵人圈，便会被戳得脊梁骨都直不起来！更严重的，顾二老爷的官位也指不定保得住。只要被那些御史参上一本，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去。
“老大媳妇儿，你倒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指名，齐氏连忙走上前来，“娘，媳妇儿原也不知情。”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明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种事情你也能做的出来！”
她虽然这样斥责，然而满屋子的人谁不明白，若是没有齐氏的默许和暗中示意，身为庶女的明兰又怎会这样猖狂，居然骑到了嫡长女的头上去。
明兰无从辩解，心知今天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却也不敢得罪齐氏，便立刻跪下来，“母亲饶恕，母亲饶恕。”
齐氏还欲再骂，明湘却是适时舒了一口气。
众人便都望向明湘。
“母亲可真是不知情？”明湘微垂着头，脸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中却是有着期待。
齐氏这时哪里会承认，只是一味摇头，“当然不知道。”
等的就是这句话！
明湘便抬起头来，眼中含满了泪水，望着齐氏，脸上一副孺慕之情，“明湘就知道，母亲向来是待明湘极好的。”
齐氏便脸色不自然地笑了笑。
明湘也没有理会脸色灰白的明兰。她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又走到那个小丫头前，也没理她，只伸出手来，“老太太，这丫头含血喷人，明湘心中不服。求亲眼看到包袱！”
就有人将林府太太带来的包袱呈给明湘。
齐氏眼里便闪过得色。饶你巧舌如簧，在这样的证据面前，哪里容得你狡辩？
她几乎已经看到明湘震惊的脸色，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了！L
☆、第一百八十三章 翻转
只差那么一步，她就可以任意拿捏这个该死的明湘了。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翻出大浪来，这个丫头还是太嫩了！
日后，看这个丫头还如何得意！
明湘恍若不觉，她神态自如地接过包袱，毫不犹豫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打开了包袱。
一件绸缎做的小衣展现在众人面前。
屋子里便响起低低的惊呼声。姑娘们脸上的鄙视之情更浓了。
三太太李氏有些惋惜地看了明湘一眼，默不作声地摇摇头，扯住了忍不住想要奔向明湘的安宁，低下头去。
白氏嗤笑一声，扫了齐氏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齐氏眼中闪过狂喜，脸上却是露出怒意来，“事到如今，五丫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兰也是满心期待，她有些解恨地望向明湘，然后又低下头去，跪在地上装木头。只要明湘被判定有罪，那么她便可以无罪赦免了！
老太太瞅了一眼，心中大怒。这人证物证都出来了，明湘就是再能言善辩，还能将这些都说没了不成？枉她那样信任这丫头，却原来她只是在她面前做戏而已！
明湘哪里会给老太太爆发的时间，她快速而随意将小衣翻了翻，突然就露出疑惑的神情来，“咦？”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只觉得满心奇怪。
听到明湘的这一声惊呼，老太太却是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怎么了？”
明湘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小衣直接呈到了老太太的面前，指着一个边角笑道。“祖母，您瞧。”
老太太心中厌恶，将头别过去。
齐氏就叱道，“明湘，不得无礼！”又露出失望的表情来，“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明湘脸上就露出委屈的神情来，“母亲这话是不相信明湘了？”
齐氏冷笑。“这人证物证俱在。母亲就是想相信你，也难啊。”
明湘流下泪来，“母亲若是不相信。大可看看这所谓的‘证据’。”说着，明湘将手中的小衣举了起来。
三太太李氏眼尖，疑惑道，“燕？”
“这小衣的边角上。怎么绣的是个燕字？”
齐氏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不显。“弟妹莫不是糊涂了，咱们家嫡长女的小衣上如何会绣上一个燕字？”
绣燕字的，都是明燕的东西。明湘的衣物上，绣的可是湘字。
这话三太太可不爱听。她撇了撇嘴，嗤笑道，“弟妹就算没有嫂子的眼力介儿。但这‘燕’和‘湘’，弟妹还是能分清的。”
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