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金的主母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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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金的主母时代-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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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之下,红莲璀璨耀眼晶光灿烂,剔透晶莹居然如水晶一般!

半晌之后,莫虚轻轻赞叹出声,“好美的纹身……”

宇文花祭闻言身子晃了晃,嘴角抽搐了会,身子一动衣衫已经上了身。扣好衣襟,他恼怒回头瞪眼:“什么纹身,这明明是我宇文家的族徽,族徽每一任之中只传子孙中一人而已,而这一任便是我。宇文家族累积数代,只要花蕾便黑寿命便已尽。而我,也真的快了。”

说到最后,恼怒之意已经散去,眼底眉梢掩不住的悲凉。

莫虚张了张唇,眉头蹙起却没有说话。

宇文花祭须臾片刻,脸上悲色便已褪去转瞬便淡然如初,他身子一掠,身子恍若夏夜碧水之中颤动红莲,翩然而动,转瞬间便已经落到莫虚身边,毫不客气的占了她身边大半个位置。

“我确确实实真的要死了,要死之人其言也哀,你是不是该帮一帮我?”他腆着着脸毫不避讳的勾住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宇文山寨里都是一群笨鹅,肯定要有只不算笨的领头鹅领着他们,不然我实在死不瞑目。”

一群笨鹅,一只不算笨的领头鹅?

什么跟什么?

莫虚瞟了眼他的手,不客气的手一推,宇文花祭猝不及防被他推跌在地。她弹弹衣袖,不屑瞥了宇文花祭一眼转身就走。

她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宇文花祭,虽然你救了我一命,可就算你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死了,我不过每年清明时会替你送上鲜花素果而已。”

宇文花祭张口结舌,万万没想到情形急转直下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瞪着她的背影恼怒大叫:“可我跟你下跪了啊!我又给你看红莲,又给你跪下了你居然不肯答应,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下跪就有用吗?那要警察有什么用。”

宇文花祭挠头,“警察是什么东西?嗳,莫虚你别走啊。”

女子衣袂飘飘,疾步往前。

男子苦口婆心,亦步亦趋。

“莫虚莫虚莫虚……”

几乎走了大半个山寨,一直走到山寨寨口莫虚好不容易才将宇文花祭甩到十丈开外,回头一看,宇文花祭正被一个大婶拉着谈论今年南瓜该怎么种这一关系到寨子民生安全的大事。她心头略松,趁人不备便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守在羊肠小道两边的寨民才要阻拦,肩膀被人一扣,他们回头一看登时会心一笑:“大爷。”

宇文花祭手指点唇做了个噤声动作,眼睛弯成了两轮弯月。

“女儿家害羞,寨子里那么多人,你让人家哪里好意思呆在这里。”

寨民心头一松,其中一人还很体贴的拍拍宇文花祭的肩膀,“大爷,女人就是要追的,你还不快去。”

“你们先不要伸张,我们在山下转上一圈就回来。”

“是是是,大爷你快去,莫姑娘人长的漂亮,跟云丫头一样漂亮……瞧我这张臭嘴。”

宇文花祭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形很快便消失在浓重夜色之中。

他的脚步不算快,甚至有些慢,慢悠悠的边走边晃。

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了十丈开外,一条由泥浆砌起来的台阶隐藏在草丛之中,多少年风霜雨雪之下早就磨损的几乎不能行走。寨子在山巅之上,从来都无路上山,寨民也不曾有人下山过,更不曾有人上山过,数十年来居然一直不曾有人发觉宇文山寨其实早就有了下山的通道。

宇文花祭定定看着,唇角轻轻勾起,花开绽放流水目中渐渐涟漪生起,温柔而落寞的眼神融于夜中光影暗魅。

时光荏苒,朝夕槿花顷刻间绽放到凋零,依稀间仍可见着那小小少年与小小少女并肩而立,不辞辛劳的搬来一块块碎石与泥浆,一步一步趁着夜色趁着空闲偷偷修葺起台阶。

台阶算不得长,但小小少年与小小少女足足修葺了三年光景。

修好了,第一个下山的人便是小小少女。

第二个下山的便是小小少年,再回来时,他却不曾从这条台阶上走过。

小小少年从来不曾告诉小小少女,他若想下山,从来都不需要台阶。团步而起,飞峦之下顷刻之间他可以飞落山下驿道。

你可好?

数年不见,你可还好?

若是你知道我即将死去,你可会为我流泪?

“啊。”

尖叫声突起,宇文花祭目中微厉,一个纵声起落便已站到莫虚之后,双手环胸看着抱着脚踝呼痛的女人,她的身边一块台阶崩坏了一大块落在地上,目中略黯,黯光陡消,旋即便染上温和笑意。

相处三个月时间,这个女人固执而倔强,却能屈能伸实在是个聪明女人。

若是将宇文山寨交到她的手上,他就算此时死去也心甘情愿。

他朗笑数声,“要不要帮忙,你若应了我,我现在就帮你。”

莫虚身体刚好还不曾大愈,连走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撑不住了,怒瞪身后黏死人自称要死却生龙活虎的男人,“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若应了我,我绝不烦你。”宇文花祭旁的都缺,面皮却是从来不缺的,面皮很厚的重复出声。

石阶之上冰凉,脚踝又痛,莫虚抱着脚踝干脆挪到草丛之中,毫不客气的朝着恬不知耻的男人伸手:“还不快带我回去?”

她说的天经地义,仿佛本该如此这般。

依稀间,忽而见着那小小少女叉腰蛮横说话:“你到底帮不帮我修?你若不帮,我现在就跳下去。”

宇文花祭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恼这个女人的不客气,眼中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连他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在眼眸流水中若隐若现。

他伸手拖住她的纤腰,略一使力便将莫虚拦腰横抱起来。

莫虚诧异惊咦了声,为防跌倒忙搂住他的脖颈。

苍茫清亮月色之下,俊朗男子打横抱着娇小女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虫鸣蛙叫,空气之中弥漫着夏日草木芬芳之气,几乎让人醉了。

脚踝极痛,痛的她忍不住低呼了声,口一张,一颗糖渍话梅已经塞入她的口中,酸酸甜甜登时口齿生津。

她瞥了眼他腰间软袋,她以前闲来无暇曾经看过,里面装着哄小孩的糖渍话梅,替大婶们准备的针线,还有一些止伤的膏药。

这个男人,真不愧是宇文山寨面面俱到的大家长。

他真的是极在乎宇文山寨。

“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后,所有我在乎的我爱的人,都是好好的。”

莫虚愣了愣,心中忽的泛起一股酸涩纷杂的滋味,滋味纷繁复杂,仿佛心口被人狠狠揪住,揪的她心口一阵痛。心酸心疼来的又快又猛,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了?话梅太酸?”

莫虚眨去眼中泪意,微微一笑,“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他也跟你一样,一心做大家长。”自发自的又取了颗话梅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味蕾之间泛入心田之中,似将那股子酸涩也压了下去。

宇文花祭脚步一顿,朗目之中若有还无的错愕还有他也不知的错愕:“你恢复记忆了?”

莫虚苦笑了笑,“若有还无罢了,老天爷不想让我忆起,我也无可奈何。”忽的,她正色道,“宇文花祭,你我都不知道我的来历,你就不怕不将宇文山寨里的人全部卖了,说不得,卖了他们还替我数钱。”

“你不会。”

莫虚忍不住瞪眼,本想要驳斥一二,可一想起宇文山寨里一群天真不知世事只知道种田砍柴凡事不晓的人,宇文花祭说的没错,果然是像群笨鹅。

她可是人啊,人欺负鹅那是有罪的。

“你真的会死?”

宇文花祭笑的温和,“我会死。”

莫虚心中没来由的发软,夜色之中,宇文花祭的相貌清贵英气,眉宇之间全是不容错辨的无奈。

他……真的会死?

她低喃,悠悠无奈长叹,“好了好了,若是你死了,我应了便是。”

朗目星光陡亮:“多谢。”



莫虚揉揉酸涩肩膀,宇文花祭时日无多,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忙着跟在他身前身后学习繁琐诸事,如今才深知,一个大家长果真是不好做的,还是不如往日里在床榻上躺着做闲人来的快些。

自从她答应了接下寨子,宇文花祭便不曾再提过他要娶她一事,她闲暇无事问起,他只是轻轻一笑:“你心中无我,我又何必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然后,他眼望南方,唇角扬笑满面忧伤:“况且,我忽然忆起了一件事,一件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事。”

而且,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爱上一个人,既然不能爱,干脆就在萌芽之中掐断罢了。

莫虚快步走进宇文花祭的议事厅,天色已经大亮,宇文花祭已经站在窗口看着寂寥天色,左手里握着一封书信,书信已经半开。

一只红嘴猎鹰栖息在他的肩膀之上,锐利鹰眼扫了她一眼,立刻发出一声啸音,啸音响亮而尖锐,说不出的骄傲。

莫虚咂舌,好个骄傲的扁毛畜生。

她素来纳罕宇文花祭时常接到书信,可整个寨子里无人上下,又没有一只可以传信的信鸽,原来是用猎鹰当信鸽用了。

宇文花祭早就将那书信顷刻之间撕成数十片,那些碎纸之上的墨字也变的支离破碎。他的手一散,那些碎纸便随风飘散在窗外,窗外是万丈深渊。

一阵风突起,一片碎纸不曾落入深渊之中反倒被风吹了出来,翩然若蝴蝶,轻轻巧巧的,飘落在莫虚眼前。

莫虚睇眼过去。

那是一个金字,那字清隽飘逸,峥嵘而起。

莫虚弯腰去捡,忽的一只手比她更快已经将那碎纸拣起,宇文花祭的笑容不知怎的变的有些勉强,一伸手便已将碎纸囊入袖袋。莫虚咋舌:“你袖袋里装满了话梅之内的吃食,那碎纸已经脏了,你就不怕让娃娃们拉肚?”

宇文花祭身子一僵,不置信的抬眼瞪她,表情露出些微狰狞,旋即他低声轻笑,笑声愈来愈大,前俯后仰之间朗目之中月光荡漾。

停靠在他肩头的猎鹰不悦挥动翅膀,啸叫一声,双翅一振便已经飞出窗外,快如闪电般的黑色身影划过苍蓝天际,转瞬间已消失在云深雾霭。

莫虚目瞪口呆的看着宇文花祭:“你疯了不成?”

宇文花祭跌坐在红木椅之上,仍然笑个不停,眼泪顺着面颊而下,仿佛乐到了极处。

“既然你要笑,你慢慢笑好了,我待会再过来。”

莫虚才转过身,房门却是砰的一声合上,门风激烈而涤荡开来,隐约风雷阵阵,莫虚脸上都是一痛。

“我的朋友死了。”

刚才还是疯也似狂笑的宇文花祭忽的出声了,笑声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声音淡淡的,掩不住疲惫与落寞。

莫虚回头。

宇文花祭抱着头,头不曾抬起,也不知道是跟她在说话还是在自说自话。

“他与我一般,甚至还比我小上几岁,却跟我一见投缘。”宇文花祭似陷入回忆之中,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说也奇怪,他身体虽弱却比我有担当许多,居然救下了想不开想要自杀的我。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景况与我相差无二,人道他活不过二十,偏他还有偌大家业许多家人要护持,所以他不能死。”

“前些年,他与一门当户对的女儿谈婚论嫁,那家权势滔天,那女儿又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家,两家联姻必能在他死后保全一家百年盛世,他言道虽然无情无爱,虽然他利用了女孩儿的一番情意,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愿用所剩不多的生命爱她敬她。”

“那是挺好。”莫虚中肯评价道,“只不过是自私了些。”

“自私?”宇文花祭悲怆而笑,“人生在世若想一世无私,怎么可能?人非圣贤,孔子都云自己自私自利,更何谈你我俗人。若能保我宇文山寨,我就是毁天灭地,更无论是娶一个我不爱的人。”

“就如同你前些日子要娶我一般?”

宇文花祭俊目如电忽的全部落在莫虚身上,那目中如惊雷震动,震的莫虚心头一颤,定定看过去。宇文花祭蓦地捂上脸,喟叹了声,“你说的没错,说的没错呵。”

莫虚扯了扯嘴角,心中没来由的恼怒,也不知是听闻宇文花祭听说他自私,还是听闻了他那拭去朋友的过往,闷闷的好不难受。

“后来呢?你那朋友娶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家,既然大愿得偿,他又怎么会死?”

宇文花祭定定看着她,好一会,才慢慢的道:“因为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子,偏他得知他的寿命不过一年,故而他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她,甚至处心积虑将她推入另一男人怀中,却又忍不住时时助她。大婚那日,她驰马而来,红妆烈焰娇艳如火,她以平妻身份嫁他。他虽然对她百般冷落心中却是暗喜于心,他甚至开始谋求生之道,纵使药烈焚身他也甘之如饴。”

莫虚心中没来由的一沉,仿佛一块巨石压上心头,沉甸甸的好不难受。

他抬眼看她:“你道他傻不傻?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爱你,你可觉幸福?”

莫虚沉默半晌,看着窗外有雾霭,窗边樱花烂漫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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