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清韵温婉含羞而笑:“清韵知道了。”
万三金扫了叶闻人一眼,暗暗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没有某人配合她要是能怀孕才有鬼。
敬完了文淑华,再敬便是文桃玉,文桃玉自然又是一番温文婉语。
“娘,喝茶。”叶闻人一杯茶敬上文桃柳,文桃柳接过饮了一口,“闻人,你昨日是歇在清韵屋里的,可是?”
叶闻人面上掠过些微尴尬,“是。”
“娘也不想管你们小辈之间的闺房之事,但昨日三金的盖头都不曾歇,你为人相公的,这未免做的也太过不知礼数,今日就歇在三金屋里,可知晓了?”
万三金愣住,不置信的看着文桃柳。
文桃柳怎的一时发起善心来了?
叶闻人清俊面上微凝,神色变得愈发复杂,默然半晌方才低道:“娘,今日帐房里有事,我恐怕晚上……”
“帐房的事情迟上一两日也没有关系,就这么定了,三金,今日你也要知晓些什么叫三从四德。”文桃柳接过未清韵手上茶水,神色一转立刻变的温和,“韵儿,如今这种局面也不是我所能料想得到的,有些委屈,暂时还是要忍着。”
“韵儿知道礼数。”
文桃柳微微一笑,转而接过万三金的茶,“日后少惹些麻烦就是了,叶家不必邱家,容不得你放肆。”
万三金嘴角抽了抽。
她可以肯定,文桃柳绝对是她日后安稳度日的最大阻碍!
※
春风替万三金将头上步摇取下换上轻便的凤凰簪子:“主子,今日您怎么跟叶二夫人直接杠上了,可是将春风吓死了。”
“吓死你了?”万三金回眸一笑,“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如果我再不争上一争,你跟小猴儿跟着我过来叶家,总不能让你们也受欺负。”
春风一愣,旋即低笑几声,“主子这话说的可不对,明明是主子不愿意任人欺辱也不愿意自己日子难过,跟我们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万三金噗哧而笑,伸了个懒腰:“一个女人没有相公的宠爱难免会让人小瞧,可是我舒坦日子过惯了,要是人家给我脸色看,我可是受不了。只有跟叶二夫人杠上一杠,让人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去把李危送的那盒南海珍珠拿出来,咱们出去一趟。”
“去哪?”
万三金漫步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服,春暖花开时节,棉袄早就穿不住了。脱去棉袄换上翠色夹袄褙子,她漫不经心的道,“去看未清韵。”
春风一愣:“去见她,做什么?”
万三金视线落在窗外看的正盛的桃花上:“自然是要去夺爱去。”
“咦?”
万三金沿着穿花走廊慢慢往前走,虽然春寒料峭,但绿树之上树叶早就已然青青翠翠,放眼望去倒也是生意盎然。不时有婢女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一个个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又惧又怕。
看来今日与叶二夫人的杠上一杠,她已然成功在众多奴仆心目中塑造出了个不好惹的少奶奶形象,效果不错。
既然她目前还不能让人敬,那就让人怕吧,反正效果也是差不多。
慢慢往前走,忽的春风在后面低道一声:“主子,十二姑娘在那边。”
万三金抬眼。
桃花开外,未清韵在月华的扶持下正慢慢往这边走了过来,月华手中也捧着一方盒子,想来也是物事之类的。未清韵只着着一身绛红衣裙,愈发显得娇艳若蔷薇,但眉眼却是端庄,不容人亵渎的高贵与端庄。
未清韵也看到了她。
两人同时往前,却同时相距三丈外的距离之处站住。
这仿佛是两个人之间最恰当的距离,毕竟对于两个分享同一个相公却又同样骄傲的女人而言,共存并不是一件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
偏偏,这种事情就发生了。
轻风拂过,旁边是碧水流连,两个女人默然而对。
浮生亭设在碧水旁边,亭中设有炭火,在春日时节分外温暖。春风与月华早就捧着礼物退出了亭,将浮生亭留给各自的主子。
未清韵挑着手上细长的指甲,清眸略挑挑出几分嘲讽,首先开口:“我倒是小瞧你了,平金郡主。”最后一声,说的尤为嘲讽。
“世事难料,我也不想的。”万三金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茶水滚烫触及指尖烫的她瑟缩了下,磨了磨指尖将指尖的滚热磨掉,她方才抬眼看向未清韵,“可既然我也嫁进来了,我只想知道一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依照约定娶我,却去向你求亲。”
正在喝茶的未清韵动作一窒,嘲讽抬眼:“这种话,你不应该问我罢?”
“问你只是因为……”万三金淡然一讪,“恐怕只有你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未清韵定定看着眼前似乎很是笃定神色也非常淡然的女子,轻轻一笑,“你为何有这种笃定?”
“因为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我跟你是同一种人。我们都很骄傲,骄傲的不允许所爱的人身上有任何瑕疵。”万三金淡道,“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叶闻人愿意娶你,可这其中绝对不是为了爱。否则那次春梅会你就不会发疯。”
未清韵身子忽而颤了颤,不过数十日不见,她的身形已经单薄愈发显得清瘦。
一双美眸定定的锁在万三金身上,却是仿佛没有一点焦距,空茫到让人心惊。看了不知许久,未清韵凄然低喃:“你说的很对,我很骄傲,闻人娶我绝对不是为了爱,你所有理智的分析都是对的,对的不能再对……”
万三金杏眸缩了缩,心中忽的生出几许不安感:“未清韵?”
“你说的都对,可就是太对了……你只关心他为什么不娶你,你有没有关心过他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些什么。”未清韵猛然起身,绛红的衣袍在风中飒飒而动,恍若一朵绽放的热烈无比的蔷薇。走至小桥边时她忽的转过身,“万三金,我比你爱他!你不值得他爱你,你一点也不值得。”
她的声音凄厉,凄厉的仿佛受伤野兽一般嘶吼而出,嘶吼的万三金怔住,呆呆看着未清韵离开一时没有动弹。
春风不明所以的看着快步离开的未清韵,愣了会,赶紧奔入亭中,一进亭子里却只就见着万三金呆呆的坐着,她不同于往常的空茫眼神唬的春风一惊,忙上前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万三金哑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又似乎没有做错……我也不知道……”
未清韵临走前的话已经彻底震慑住了她,心中似乎有一个角落被未清韵的凄厉吼声给震的崩塌了……
夜色已深,她独自坐在窗前,窗外月亮极好,却是没有一颗星。
红烛未挑,披剥一声又爆了一个灯花。
人常言,灯花是象征好运象征喜气的,可实际上只是有人偷懒不曾及时剪掉灯芯罢了。
春风早就下了去,独留下她一人静静坐着。
今晚,说起来才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应该欣喜而忐忑的坐在床榻上等着她的新婚夫婿前来与她共度春宵,可不知怎的,她却是十足十的恐慌。
一抬眼,才见着对面屋檐上坐着一个人,红衣烈焰如火,月光轻柔,居然让那火色也变得温润起来。
距离离的太远,她只能看的出他的大概轮廓,却无法看的清他的表情。
舒了舒唇角给他看,她知道他是看得到的。
心没来由的松了下来。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并不若平常人那般厚重,清浅而淡然。
房门被推了开来。
万三金转而看向进屋的那个清俊少年,他的脸色异常苍白,苍白的几乎可以看得清他皮肤之下的青筋,她扬了扬唇角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春风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应该还是热的。”
叶闻人清眸之中掠过些微挣扎,依言在桌案那边坐了下来,静静的喝着茶。
万三金一回头,恰巧见着那红色身影纵身而起,迎着那一轮明月掠了过去,潇洒无比。
在这一刻万三金无比钦羡起未轻寒来,至少他活的比他们所有人都自由。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也可以一飞了之该多好。
“叶闻人。”
叶闻人动作一凝。
万三金叹了口气,她从窗榻上跳下一个跃身坐到他的对面,单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今儿突然很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如想象中的爱你。”
山岚清眸之中漾起许多莫名情绪。
“按照未清韵的话来说,我若是爱你,我应该离开你,跟着未轻寒出海去过幸福日子,然后让你在这里一边凭吊我一边也勉强幸福,而不是留下来让所有人都痛苦。”眼见叶闻人脸色变的苍白上了几分,万三金几乎是叹息出声,“可惜我偏偏不是那种乖巧的人。”
她嫣然而笑,“叶闻人,我爱你,可我的志愿不是做任人安排的小棉羊,我偏好做个事妈。”她起身打开紧闭房门,倚着门扉笑的温和,“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我如今都是你的娘子,所以,相公,请多指教。而且我偏好两情相悦的欢爱,所以在没有解开你的心结之前我没打算与你同床共枕。”
她朝外唤了声,“小猴儿,送客。”
眉眼俱笑的小猴儿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明显十分喜欢这种工作。
叶闻人站在门外,看着在他鼻子跟前毫不客气的关上的大门,唇角扯了扯扯出一抹笑意。
他居然被万三金扫地出门了……
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他就站在她的门口笑不自抑,几日来压抑在心头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几乎烟消云散,全身无比轻松。
小猴儿频频回首,颇为担忧:“叶二公子,你被主子刺激傻了?”
叶闻人掩下眼中笑意,扫了小猴儿一眼,“你这身衣服不错。”
“咦?”
叶闻人不再理他,转身就走,小猴儿迟疑片刻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出了清风院,前面男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小猴儿挠了挠头:“你不好奇我为何甘愿跟在主子身边?你不怕我害了她?”
这个问题他很早很早就想问了。
叶闻人脚一顿,回之以诧异一瞥:“三金手上戴着的银环,足以号召你们百叶门中所有人,这件事,你应该明了才对。”
“你知道?。”为何他们门中的事情这些人居然都知道的清清楚,有没有搞错!百叶门可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门派,为何叶闻人这么一个商人不仅拥有三枚铜钱还知道这种私隐?
小猴儿真的要抓狂了。
叶闻人回之以好生同情的一瞥:“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我向来很有钱。”
小猴儿嘴角抽了抽。
眼见叶闻人又要往前走,小猴儿忙大叫:“那你到底爱不爱她,你若不爱她,我立刻就带她走。”
“你带不走她的。”
将聒噪的某人远远甩动身后,叶闻人快步走到药寮之中,正在药寮之中趴在火堆旁边正在捣鼓着他的绝世香草的某人抬起被烟火熏染的黑如锅底的脸:“怎么了?”
“我想试试。”
某人手中绝世香草洒了一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谚语从来都是非常正确的。
“拜您那日非常不懂礼数的将姑爷挡在门外所赐,您的名头上又多了不知好歹还有妒妇的名声。闲言碎语多的翻天。”小猴儿咬着个桃核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看着万三金在镜子梳妆打扮。
万三金任着春风帮她将最后一点发髻挽上去,叹了口气,“小猴儿,你忘了我还有一个享乐奢侈的名声。”瞧他今日穿的,一身嫩绿的仿佛柳条枝刚冒出的新芽般的长袍,颜色之鲜艳,款式之风骚,着实让看的人为之惊叹,怪道每每叶老太君见着他都跟见着鬼。
春风微微一笑,笑的温和而仁慈如观音降世,“主子莫要担心,就算她们想说,她们也是不敢在你面前说的。”
万三金瞥了眼过去,“你昨儿又吓坏了小厨房的小丫,这已经是院子里第三个下人了。”一天一个,很平均。
“我不过是请她将她跟人闲言碎语的话再重复一次而已。”春风笑笑替她带上紫红色玳瑁珠链。
小猴儿挠挠脸插嘴:“你那哪是在请,你明明是用我的金针对着她的眼睛刺。”在我的金针上特地加了重音,小猴儿对于春风擅自将他珍藏的金针充作凶器这一点仍然分外不谅解。
“可我没刺。”这是事实。
万三金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她成为叶家众矢之的的另外一个原因,她不仅拥有一个奢侈糜烂的小猴儿,还有个闲着没事就喜欢逞凶吓人偏又不喜欢遮掩的春风。
唉,她不过在叶家待了三天而已就如此模样,对于未来,她着实不敢想象。
对镜自照,镜中的女人俏丽而妩媚,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一身行头她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个人,着实有小美人的资质。
她满意颌首:“走吧。”
出了清风院,早就有粗壮妇人抬着小轿在门口等着了,这是叶家规矩,但凡新妇回门务必要坐轿到正房里拜别,上了轿,摇摇晃晃不知行了多久方才进入正房。
文淑华仍高坐在首位,两位夫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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