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道人听到此处,重重哼了一声,道:“候师侄,你只管挑重要的说,这些不相干的话,说来做什么?”
候普中道:“是,云天师伯,我捡重要的说。”
他口中道歉,语调却仍是极为平淡,叫人们觉得这人似乎没有人间生气似的,照理说他正当盛年,还是昆仑派的二代弟子,武功虽然未窥一流境界,但也至少是二流人物中的佼佼者。
他既不是道士,又不是和尚,怎么性情却如此的低落消极,似乎有什么大伤心事一般。
屈之昂却不禁想起泰山大会时的情景,原来那日魔教来人挑衅,双方一对一的打斗。
先是年轻的英雄上场,但败多胜少,云英道人是崆峒掌门,武功自是非同小可,他见门中一个心爱的徒弟被魔教人物打的肋骨断折,气愤之下,便上前挑战。
谁知魔教那人见武功不及他,便使暗器伤人,云英不小心受了暗器,被那人打中了一掌,竟是吐血受伤,崆峒派将这事当成了奇耻大辱。
就在那时,一个女子在魔教人群中闪出一角衣襟,屈之昂一见这衣角,眼前便浮现出一张秀美的脸来,当下循衣看向那女子的脸庞,果然便是先前交往多时的女子。
第三章 泰山大会3
那女子正是云霁华。
屈之昂行走江湖之时,接触过的名门淑女也自不少。
但一来他生的相貌凶恶,一副大胡子如铁丝般,许多女子虽知他是华山派的高徒,但都不大敢与他接近。
二来屈之昂性情也是十分的狂傲,一般的美貌女子他也从不看在眼里,对那些中规中矩的淑女尤为讨厌。
偏生老天生出云霁华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出来,一下子便撞动了屈之昂的心,就连脸上的那篷铁胡子都为之卷曲起来。
只听候普中道:“那天魔教来的人中高手不少,但毕竟我们这边人多,双方斗了一阵,魔教眼见不敌,便向外逃。
此时此刻,若是群雄一拥而上,刀剑齐挥,这几十人武功再高,也得命刀下。
可偏偏有人在这时竟出手相助魔教,令魔教众人大都逃了,这人是谁,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他话只说到一半,众人便知他说的是谁,那自然是铁须野人,铁胡子屈之昂。
闻天宇道:“候师侄,我这徒弟有违天理,背叛师门,对不住武林同道,我当日已将他逐出华山门墙。
按照武林的规矩,这事已经和我们华山不再相干,况且我也和少林法宏方丈做了保证,日后再见到屈之昂,便视之为魔教中人,必定尽力除之。”
屈之昂听到这话,心中一酸,原来他带着妻子上华山,就是要来求闻天宇能将华山镇派之宝,至高无上的内功秘籍圣愈心法传与云霁华,好调理他腹中胎儿。
这件事他原来也知道极是为难,但为了妻子和孩子,说不得也只好试上一试。
他武功虽高,性子虽野,年纪也不小了,但仍是大有天真之意,以为凭借着二十多年的师徒之情,自己夫妻又有了孩子,一年前这笔帐总该揭过了吧,却不仔细想想其中利害关系。
云霁华外表温柔和顺,但内心深处也是一团火热,再加上年纪尚轻,因此也没以为这事能有多难。
也正是她有这样的性情才令得屈之昂对这位娇妻情深以极,对别的女子却是不做他想。
云霁华年纪尚幼,比屈之昂小了将近二十岁,但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有了夫妻之实,一番云雨过后,屈之昂更是对她不弃不舍。
后来经过一些变故,两人这才暂时分开,那时屈之昂尚不知这位风情万种的年轻女子就是魔教教主的女儿,也不知她姓名。
直到后来在泰山大会上一见,这才知道这女子原来和魔教有些关联。
屈之昂当时向云霁华投去了火热的目光,云霁华早发现了屈之昂,早已将更火热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不知几十转。
两人相隔了二十来丈,却是眼中只有对方,别人都化做了灰影,旁边正在打杀喊叫,流血断头,这两人只做没见。
屈之昂心中情欲一动,便再也不顾其它,他不顾敌我双方正是水火相对之势,竟冒然上前拉云霁华的手。
魔教众人见一个满脸胡子的野人般的人物径上前来,以为他来偷袭,当即有两人出手阻拦,同时喝道:“你来偷袭吗?”
四只手掌呼呼带风,击向屈之昂前胸和小腹,云霁华一动不动,却是满脸带笑,只是提醒道:“铁胡子。”
这声音清亮温柔,像是把屈之昂丹田中的内力都激发了出来,屈之昂仰天大笑,双手斗出,将这二人手腕刁住,顺势一带,便将这二人从肩上摔过,跌在身后地上。
屈之昂身子一纵,便到了云霁华身边,一把拉过她双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你可叫我想的苦了。”
云霁华眼中透出无限风情,道:“我一见你的胡子便知是你,原来你是华山派的,你先可没对我说呢。”
屈之昂揽过她腰,笑道:“你先前可也没和我说你的姓名,原来你是魔教中人,不知是香主还是护法,职位可甚高么?”
云霁华忽的咯咯娇笑,道:“我哪里是什么香主护法了,你这可不是说我是老婆子了吗?”
屈之昂呼吸粗重,道:“就算是好老婆子,那也是勾人魂魄的老婆子。
我倒宁可和这样的老太婆睡上一觉,那便足矣。”
云霁华眼中带着嘲笑之意,故意道:“你满脸铁胡子,说话却这般中听,难不成是什么英俊的武林贵公子假扮的?”
屈之昂用力拔下一根须塞在云霁华手里,道:“这可是真货,货真价实,你要不要?”
云霁华脸上忽的一红,道:“你可是华山派中响当当的人物,当着这么多人,却和一个魔教女子这样说话,你不怕你师父怪你打你?
你武功这么好,如果行的正走的端,华山下一代掌门人的位置,那可是非你莫属了。”
屈之昂道:“我要这劳什子有什么用,华山掌门哪有你好,我若当了华山掌门便带着你去掌门夫人,你做不做?”
他俩这样旁若无人的说话,旁人哪还有心思打斗,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两人,闻天宇当时已和魔教中人打了三场,三场连胜。
他正四处找屈之昂的踪影,却见屈之昂正站在魔教中和一个女子打情骂俏,在场众人几千只眼睛都在看着这两人。
闻天宇肺都要气炸了,偏巧这时屈之昂说出不屑做华山掌门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群雄和魔教中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闻天宇身上。
这些人奇怪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叹气者有之,鄙视者有之。
闻天宇从台上一跃而下,几个起落便到了屈之昂身后,伸手来拉,口中喝道“畜生,你做什么?”
屈之昂正和云霁华调笑,不知是谁来打扰,他武功本高,此刻又是十分兴奋,听到背后有风声,自然反手相格,那是练武人的天性。
其实以他武功,仅从这风声之中便能知道是自己师父来抓,可是此刻情意正浓,也未细心分辨,听到来势凛冽,再要躲闪已然不及,便用上了十成力。
第三章 泰山大会4
屈之昂是练武奇才,二十年的苦练,此刻除了火候之外,功力几乎超过闻天宇。
闻天宇只是抓他下台,不想伤人,又在气愤之中,这一抓自然不是什么上乘手法,屈之昂却用了全力,这一下正将闻天宇从平台上扫落。
幸好闻天宇功力深厚,半空中忙提气折腰,轻飘飘落在地上,总算是没太丢了面子,但饶是如此,在高手眼中仍是输了半招。
闻天宇不善言辞,手指屈之昂道:“小畜生,你。。。。。。,你竟敢和我动手。”
屈之昂反手一格之际,立时知晓这是自己师父,当年在华山上师徒两人过招,这反手一格不知每天格多少次,哪能不识,这一下不由得头上汗出,心中大叫不妙。
他虽然不羁,却也不是浑人,忙跳下平台,向师父赔礼,闻天宇怒不可遏,伸手啪啪给了屈之昂两个嘴巴。
屈之昂脸上登时高高肿起,云霁华心疼情郎,跳下台来,挽住屈之昂手臂。
神风子这时过来相劝,道:“屈师侄,你识得这女子吗?”
屈之昂一怔,道:“识得,自然识得。”
说完裂嘴哈哈一笑,道:“我俩在一起睡过觉了,哪能不识得,对啦小妞,你叫什么名字?”
在场众人本就在关注他,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立时哄堂大笑。
云霁华却媚声道:“我姓云,名叫霁华,那是明月的意思。”
屈之昂又是裂嘴一笑,不自禁的道:“确实又圆又白。”
他这话可算是极其露骨了,说完之后自己也颇觉后悔,场中众人又是一片哄笑声,就连魔教众人也都禁不住笑起来。
那些轻浮子弟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立时便有人出声嘲笑。
“不知道哪里又圆又白呀?”
“我看的清楚极了,确实是又圆又白。”
“我偏不信,叫大家看个明白好不好。”
屈之昂回手指着众人叫骂,道:“哪个灰孙子说话不干不净的,给老子站出来。”
立时有人接口道:“都和人家睡觉了,还不知道姓名,是窑子里的吧。”
屈之昂听的清楚,那人就在不远处,身形一晃便跳到那人近前,他虽然气恼,却也不便因这种事就出重手击打,大手一挥,将这人推出老远。
闻天宇更是恼怒,气的周身颤抖,神风子也是双手连搓,毫无办法。
闻天宇见云霁华就在身边,一口气全撒在了她身上,也不顾以大欺小,以长欺幼,右手一出,便打在云霁华脸上。
云霁华武功本就不高,闻天宇要打她,她即使明知也躲不开,更何况闻天宇斗然出手,毫无先兆。
云霁华“啊”的一声,倒在地上,魔教中人立时大叫:“闻老匹夫伤了小姐了。”
有人听出其中意思,忙叫道:“那小妖女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别叫她跑了。”
闻天宇对着云霁华又是一掌,这一掌直取她顶门,下手可说甚重。
屈之昂一见大惊,舍了那些和叫骂的轻浮子弟,飞身回来,伸掌一格,将闻天宇来掌架开。
闻天宇身子一震,见是屈之昂阻拦自己,心中怒气积到了顶点,他这时反倒冷静下来,指着屈之昂道:“之昂,我这时还当人你是我弟子,你到底做何打算,是留在华山,接任掌门,还是要这魔教妖女?”
其实闻天宇虽然年过六十,但身子清健,内功深厚,尚有很多年掌门可做,他这样说倒不是立时就要传位于屈之昂。
只是华山中人都知道,下一界华山掌门必定是屈之昂莫属,是以有此一说,至于何时接任,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谷天虚在一旁见屈之昂此番举动,知道他势必是要与华山派划清界线了,没有了屈之昂接任这掌门之位,自己的打算便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脸上不由得浮出笑意。
神风子也在一旁劝解,道:“屈师侄,自来女色害人,再者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女子长的虽然貌美,但必定是水性扬花,心如蛇蝎,你要她做甚?
之昂,你放心,只要你选了正路,这事包在你师伯我的身上,我必定为你找一位名门淑女,你看如何?”
这神风子不会劝人,话却不少,屈之昂将云霁华扶起,见她脸上肿起老高,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心中甚是疼爱怜惜。
屈之昂本来就心中烦躁,神风子却在他耳边不住口的唠叨,只听得屈之昂心乱如麻。
神风子又说出一大堆的话劝解,屈之昂忽的眉毛一立,道:“神风师伯,你是道士,也懂这男女之事吗?我年过不惑,自行寻找合意的妻子,关你什么事?
你又不识得她,你怎么知道她心如蛇蝎?你若是有什么名门淑女,自己去娶她便了,不用来交给我,我只有霁华一人足够。”
神风子是他长辈,却听屈之昂这样说话,他性情虽然随和,毕竟是一派掌门,平日里弟子对他恭敬还来不及,就算是同辈,也都对他礼敬有加。
神风子何时何地受过这样的顶撞,一时间竟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闻天宇道:“好好好,之昂,我不知你和这女子是怎么认识的,但看来你意已决,是也不是?”
本来许多浮浪子弟都在起哄叫闹,一见此情景,不由得都不再说话,泰山顶上立时静了下来,只听到风吹树动的声音。
屈之昂看看云霁华,又看看师父,连连咂舌,心中十分的为难。
云霁华虽然性情奔放,却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当下小声道:“铁胡子,你不用为我多想,我们这就离开,日后有缘还能相见。”
魔教众人也不知云霁华和屈之昂尚有这段情史,见两人十分亲密,还道云霁华在劝诱屈之昂带她走,纷纷叫道:“小姐,万万不可,这人是华山重要人物,这事叫教主知道了,必定大大的不高兴。”
云霁华向身后摆摆手,魔教众人便即住嘴。
第四章 千夫所指1
屈之昂心中感动,微微点头,正要将云霁华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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