砣子有一串狼牙项链,是他阿爹猎下的第一头狼,敲下的狼牙。
他阿爹把狼牙敲下来给砣子带上,阿爹说:“别摘下来,孩子,这狼牙能够让你勇敢,能够保佑你,当有一天阿爹看到这项链离开了你,阿爹会知道你不在了。”
这一刻,他把狼牙项链摘了下来,解开一颗狼牙递给二丫道:“给你,会保佑你的。”
砣子的一双眼清明,认真,手还在抖,很细微,但是二丫还是感觉到,因为这颗温热的狼牙也在抖。
她接了过来,穿在了绳子上,重新戴在脖子上。
对砣子笑了笑:“走吧,我们会活着的。”
所有的少年都在大厅中,所有的仆从此刻都围在外头。少年们这才发现,大厅中央有一个圈。
忽然整个大厅暗了下来,顶上的壁画斗转星移,只是一瞬间,所有的少年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山林中。
这一刻,杀戮开始了。
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不同,但是大家都知道一点,那就是活着的人只有一个,所以,杀,只有杀,杀光了别人,自己就能留下,就能活着。
少年们开始了疯狂的厮杀,不管对方是谁,只要看到有人,就扑过去。
大家都是在大山里长大的,对山林十分熟悉,可是这一片山林很是奇怪,你不管隐藏的多深,似乎总会在最后一刻被对方发现,被砍杀。
一串一串的鲜血飞溅,溅到树叶上,树叶更加绿,甚至欢快的抖动起来,流到土地里,土地更加湿润。
那一具一具少年的身体,在他们的亲人的眼里,眼睁睁的通过那晶石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鲜血流干,整个人慢慢干瘪,然而这还没有结束,血流干了,还有肉,还有骨,还有魂。
那尸体的周围慢慢的散发了许多蓝点,越来越多的蓝点在整个山林中迷茫,那是魂,注定禁锢的魂,只要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他的魂都会被永远禁锢,成为某种灵力的来源。
而少年的肉也一点一点的陷进土里,这厚厚的树叶堆盖的土地,千百年来,仍然肥沃,因为每一寸土地下面都有尸体,这一定是世间最肥沃的土地。
这里的树比外头的高大粗壮,这里的土比外头的湿润肥沃,这里的空气都比外头黏稠。
在106人只剩下38人的时候,整座山多了一层薄薄的雾,似乎是吸食饱了,这一刻平原光部落那个腥臭的红色池子的液体,慢慢的从一半,变成了三分之二的模样,那池子的跟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容器过来。
排第一位的人,从池子里小心的舀了一罐红色的液体,就站都一边,一脸兴奋的直接抱着罐子喝起来。
这红色液体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就那样咕嘟咕嘟的的喝完,然后就地盘腿坐下来,感受着身体内磅礴的气血开始修行。
这是光部落的灵泉,连不是体者的人,常年要是能喝这种水,说不定有一天就突然变成了体者,这也是为何光部落连普通的仆从都是体者的原因。
当然换取这灵泉是需要代价的,尽管价值不菲,排队的人还是多的数不清,每年这时候的灵泉液体灵力是最大的。
这边在疯狂的修炼,在狂欢,十万大山里的部落却在流泪,那是他们的孩子,亲生的孩子,要看着他死去,而且死的那么残酷。最初他们愤怒,愤怒没有用,开始绝望,并且心存侥幸,千百年来,就这样不思不争,循环悲苦,他们还要世世代代这样生儿育女,然后再把孩子送进那里,看着孩子死去……
空间的山雾越来越浓,原本怎么藏都藏不住,此刻却就算站在十丈之内都对面看不清人,结果反而是走近了,都照面了,才惊的出手,谁手快谁活着。
大耳部落的修行天才耳崖此刻十分谨慎的走在雾中,他一直在找天游部落的砣子和二丫,在之前那死去的68人中,他一个人就杀了将近30人。他是体者一级后期,表面上看,是这次所有人当中最强的一位,他活着的希望最大。
让他抱有最大敌意的人是砣子,其次是二丫,他直觉觉得这两人不太一样,很难对付,所以一定要杀死他们。
忽然大雾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耳崖屏住呼吸,体者一级后期自然比其他人感知力更强,等到那身影慢慢出现,耳崖可以看见那是一个女孩,看女孩的身形,一定是那个天游部落的女孩,特别瘦小,想也不想的,他悄悄的跟了过去,用手里那把荆棘树枝做成的刺刀,狠狠的刺进那女孩的后背里。
女孩艰难的回头,看到来人,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多出来的那一截荆棘树枝,笑了:“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要活着。”
这个人不是二丫,却是耳崖的妹妹,耳蜜……
耳崖忽然就疯狂了,不是,不是这样的,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妹妹,不可能……这一刻,妹妹的尸体鲜血顺着那跟荆棘树枝大量的流出来,耳崖的一双手都是血,他的一双眼睛猩红无比,他把这一切错误归于二丫,都是那个女孩,害自己误杀了妹妹,一定是她,他要报仇。
他没有嚎哭,整个人冷静的可怕,一张脸很是扭曲,全身散发着疯狂的气息,他亲手把妹妹埋进土里,站了起来,再次隐入树林中。
第四十章:追
二丫没有死,她的感知力比别人强太多,而且她已经是体者二级完满,比别人强大许多,但是她并没有刻意去杀戮别人。
一路上,她在寻找砣子,同时躲避别人。
她不想杀人,这些人和她一样,还是少年,同样来自十万大山,她只能不断的去躲避被别人杀死。
也许少年们心中原本都是有坚持的,可是这么久的蓝楼生活,再加上见到光部落的杀戮,和大山中完全不同的生活,还有这最终只能有一人活着的结果,让他们都失去了本心,只剩下杀戮。
一路上砣子也在找二丫,但是他没有像二丫一样刻意避开别人,而是直接杀戮,随着他杀的人越多,他身上的煞气就越来越浓,这一刻他再也不是天游部落里胆小的受人嘲笑的砣子,他像一个杀神,他身上的煞气比大耳部落的耳崖还要强些。
人越来越少,山雾越来越浓,路越来越难走,到最后,这浓稠的山雾居然禁锢了体者之能的使用,只能拼本体。
这样的话,瘦弱的二丫是十分危险的。
就是刚刚,她差一点被耳崖发现了,幸亏她的感知力强,在最后一刻避开了,可是耳崖却把他的妹妹给误杀了。
二丫能感觉到那一刻耳崖身上强大的杀气,让她在雾中都忍不住抖一抖。
她要尽快找到砣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雾渐渐散去,剩下来还活着的人,还有20人,这只是第一天,第一天的白天,106个人就只剩下20人了。
夜是另一个考验。
月光很美,可是夜晚的山林很危险。
很多人都选择找一个隐蔽的位置休息,山中的敌人除了人还有猛兽毒虫。
砣子却很着急,他很害怕,他害怕这座大山中,二丫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寻找。
耳崖也没有休息,他此刻整个人都疯狂了,脑海里全部都是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妹妹的场景,用不同的手法,那是他杀死别人的方法,可是每一个人的脸都变成了自己妹妹的脸,他疯狂了,入魔了。
所以每年光之选就算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光部落的人也不害怕那个活着的少年会报复或者发动他们的部落□,因为进了这神秘空间,再加上贸然经历那么多杀戮,这些人一定会有心魔,本身已经废了。
耳崖不仅杀人,连他路过的地方的野兽也不放过,一只巨大的独角猪出来觅食的时候,耳崖居然凭借一人之力,就捕杀了它,他整个人都扑在独角猪上,用它的鲜血当水喝,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把独角猪的肝脏掏出来吃掉,吃的他一脸一身都是血,也分不清是之前其他人的血还是妹妹的血或者是这头野兽的血,反正就是血,浓浓的血。
而此刻大耳部落,耳崖的母亲哭晕了过去,她的女儿死了,而且是死在她的儿子手上,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原本部落里的天之骄子,修行最快的少年,此刻跟一个恶魔一样,在生生的啃食野兽的血肉。
而其他部落的人看到这个人,都忍不住生生的打个抖,总觉得有抑制不住的煞气,甚至从晶石里传出来。
天游部落的人很紧张,他们能看见砣子也能看见二丫,他们很庆幸,又很害怕,害怕下一刻就有杀戮。
整个天游部落,最镇静的算是二丫的阿妈,她就静静的盘腿坐在那,像是眼睛都没有睁开一般。
今夜是月圆之夜。
要是以前,老妪还担心,可是她知道,上一次她让二丫去采药,二丫一个人已经在山里度过了月圆之夜,她相信那孩子能度过去。
正在吃独角猪的耳崖,忽然听到附近响起一阵尖利的嚎叫,像是有人生生的被撕开一般,随后是一声兽吼。
这是有其他野兽闻到他这里的血腥气味,开始出动,结果把附近躲藏的人先给咬死了。
耳崖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不慌不忙的离开这里,果然过了一会,这地方围着好几只猛兽,开始一起撕咬耳崖吃剩下的独角猪。
吃完兽血和内脏的耳崖觉得眼睛更加明亮,哪怕在晚上也能看的很清楚,而且全身充满了力量,这个神秘空间的野兽也比外头的气血更充足。
一路奔跑,又杀死了几个躲藏的人,耳崖与砣子越来越近了。
而砣子离二丫也越来越近了。
夜晚,对其他人来说很不适应,可是对沟通了月之灵的二丫来说,如鱼得水一般,一旦月亮升起,她的全身气血都复活了,空间的特殊禁锢对她也没有太大用处,跑了一天,她决定先坐下休整一下,等下半夜再行动。
没有吃的,她也并不太饥饿,她看到有人饿了,直接采摘这里的果实吃,却是刚刚吃完,就吐血而亡,这里的植物很是古怪,二丫也不敢碰。
看着天空的满月,二丫有些想念小黄狗了,要是它在,是不是会摇摇尾巴,给自己找吃的去了。
这样想着,忽然手上的花蟒蛇动了一下,一下子啪嗒一声,掉落到地上,就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蛇,还把自己全身卷起来,乖觉的伪装成原来的小黄狗的模样,露出一张像人的脸开口道:“主人,额去给你找吃的。”
不等二丫答应,它就屁颠颠的走了,还学着小黄狗一跃一跃的,实际上就是一整个蛇堆,“砰砰砰”的跳,二丫无语了摇了摇头,想到这猥琐的蛇那么胆小,一旦有事一定会第一时间逃回来,也就没管,继续修炼。
空间里的月之灵比别处更加浓郁,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一种极致,二丫刚刚到了体者二级大圆满,还不是很稳定,那是一种机缘巧合的进阶,二丫的魂的修复,带动了她的气血运转,最终进阶,她本身的体者之能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而眼下这里是最好的场所。
于是所有的部落,包括光部落的主上和阿公都看到了那个女孩居然堂而皇之就在空间里修炼感悟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惦记着修炼,那家伙是体者吗?光部落的所有人几乎都能认出二丫,因为他们亲眼看着二丫从火中出来,看着光之神那条大花蟒蛇认主,虽然后来部落阿公出来辟谣,那不是光之神,但是大家还是似信非信。
天游部落的村长很想开口问问二丫难道是体者吗?她坐在那干啥,还不逃啊,后面有人都追来了,可是看了看眼前十分淡定的盘腿而坐的老妪,又闭上了嘴,陈阿妈和陈二丫两人这模样活脱脱的是一个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砣子飞奔着,他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二丫的气息,他们从小在一个部落长大,有些气息是别的部落绝对没有的。
他的心很激动,很雀跃,只要能看到二丫,哪怕是在这充满杀戮的空间里,砣子也觉得安心,这是他奔跑的动力,尽管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尽管他杀了不少人,尽管他精疲力竭,可是他还在奔跑,雀跃的奔跑,因为心存希望。
近了,很近了,就在眼前。
他看到了,看到了比别处明亮的月光,月光下一缕蓝色的衣角,砣子的嘴角扬起了笑容。
陡然间,他顿住了,就是一步之遥,他却没有再前进,他低下了头,胸口多了一根荆棘树枝……
第四十一章:捡漏
是耳崖,他追上来了,远远的他就把那树枝抛了出去。
吃了独角猪的鲜血和内脏的耳崖力大无比,一边飞奔还能准准的把荆棘树枝□砣子的身体里。
砣子没有倒下,也没有再前进,因为他知道二丫就在前面,他不能去见她,不能把危险带到她身边,可是他很想见她,在这陌生的地方,死前能见到她,亦是幸福的吧。
他对着自己的身体用力一拍,瞬间,那尖尖的荆棘树枝就被他从身体生生的拍出来,带出了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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