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夫人提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自豪满满,她指着许嘉仁提着的那一篮子红枣道,“这还是莲姐起了个大早亲自为你和柏昊摘的,留着给你们路上吃。”
许嘉仁客客气气的道谢,一边张罗大夫人和二夫人坐,一边让丫鬟上瓜果茶点。
大夫人只挑西瓜吃,许嘉仁客气的将桔子递给她,她摆手道,“一会儿再吃,一会儿再吃。”
大夫人只顾着吃,二夫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先开口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启程呐?”
“后天启程,柏昊说那边什么都有,所以也不用带太多东西。”
二夫人点点头,“柏昊年纪轻轻,便置备了这么多宅子,天南地北都有他的家,你也是个有福的,不像我和你大伯母,飘零一辈子,末了还得寄人篱下。”说着说着,二夫人便哽咽起来。
许嘉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心里默默吐槽,这二夫人眼泪掉的也太快了吧。
大老夫人吃完了果盘里的最后一块西瓜也不吃了,抹抹嘴,也跟着哭起来。
“你别那么说,都是一家人,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这两房这么多年在叶家白吃白喝,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拿自己当外人,怎么现在知道自己是在寄人篱下了?既然觉得不自在就搬出去,又来纠缠她干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们心里的苦。”二夫人握着许嘉仁的手道,“你不知道我们心里的苦。你婆婆是什么人性,柏昊私底下也和你说了吧?她牢牢把着叶家的财政,暗中敛了不少不义之财,留给她的几个儿女,哪有柏昊一分一毫?”
叶柏昊还真没告诉过她,而且,看叶柏昊的吃穿用度一点也不像被克扣的,反而出手还很大方。
“要不是昊哥儿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得了赏赐,哪有你们现在的好日子?年轻人得懂得惜福,咱们都从苦日子过来,有了难处更得互相帮衬一把。”
许嘉仁对叶柏昊过苦日子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是大夫人和二夫人找她肯定没好事这是肯定的。
果然,这两人诉苦诉够了,二老夫人便道,“莲姐要出嫁了,当年你大伯父经营不善欠了不少银子,最后两腿一蹬人事不知,这烂摊子全留给了你大伯母,你大伯母那点积蓄全补了你大伯父的漏,如今她两手空空,你叫她拿什么给莲姐陪同嫁妆?”
这话还有几分质问的意思。许嘉仁只觉得好笑,这两个伯母是来找叶柏昊要嫁妆的?
这梁国公任劳任怨替过世的兄长养了一大家子闲人,而这帮闲人非但不知道感激,还觉得被亏欠了?
更何况,就算是没钱准备嫁妆,也应该去找梁国公或者窦氏去说才对,找叶柏昊来干什么?
许嘉仁正琢磨怎么拒绝这两位贪得无厌的极品,叶柏昊换了身衣服也坐着轮椅出来了。
“大伯母,二伯母,遇上什么难处就和侄儿说,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许嘉仁背对着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个劲儿的给叶柏昊使眼色,可叶柏昊就像没看见似的,一直和颜悦色的面对大夫人和二夫人。
叶柏昊和蔼的态度给了大老夫人和二夫人更大的勇气,“既这么,那我就和你直说了。昊哥儿啊,自从我和你大伯母他们搬进府里,也没亏待过你吧?你小时候淘气,把你大伯母在院里辛辛苦苦种的菜都踩烂了,你大伯母也没和你一般见识。你母亲过世那年,你从马上摔下来,断了两根肋骨,我那时候给你熬过骨头汤,你可还记得?”
求人帮忙先数一边过去所施的恩惠,难道过去施恩就是图日后的回报么。再说了,这点小恩小惠拿出来说好意思吗?
许嘉仁站到叶柏昊的身边,两只手故作亲密的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叶柏昊道,“二伯母,这些我都记得。如果是莲儿的嫁妆,这您不用担心,父亲和我已经商量过了,势必让莲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大夫人听了这话面露喜色,正要开口道谢,二夫人横她一眼,抢先道,“也不光是嫁妆……哎,柏昊,我们这情况你也知道,窦夫人拿我和你大伯母当眼中钉,我和你大伯母住在这里实在是憋屈……我是想着,皇上不是赐了你一座大宅子么,我本来以为你成婚以后要搬进去的,可没想到你要搬回杭州,那宅子就没人住了……要不,你就叫我和你大伯母一家搬进去住,到时候莲姐儿直接从皇宅出嫁,看着也更体面。毕竟莲姐的夫君是大户人家……”
莲姐的婚事还是窦氏亲自帮挑的,对方是盐商大户邹氏,家境富有,虽说官家小姐配给商户人家名声不太好听,可莲姐不是梁国公所出,算不上真正的官家小姐,而邹家也不是一般的商户。
当时还是那邹家的少爷先看上的莲姐,窦氏只是起了个顺水推舟的作用。她想着为莲姐找个殷实的婆家,这样也好替梁国公府减轻负担,大夫人想想未来女婿这么有钱也不计较对方的出身,就这么一拍即合,婚事很快定了下来。
窦氏谋划的很好,以为可以甩掉大房这一家累赘,可没想到大夫人以邹家富有为由,竟然加倍的找三房要嫁妆,这三房的银子在窦氏手里把着,给外人她不甘心,于是便撺掇大房二房来找叶柏昊要银子。
嘉仁当即就黑了脸,“圣上亲赐的宅子给别人住,这对圣上也是种不敬。”
叶柏昊却道,“大伯母和二伯母也不是别人,既这么,那我便派人去修缮宅子,不日你们就搬过去吧!空置着没人住也对不起圣上的恩德。”
那大夫人和二夫人没想到叶柏昊这么好说话,顿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眩晕感,欢天喜地的和这位平时并无太多交流的侄子连连道谢。
临走时,那大夫人还对许嘉仁道,“你这儿的茶点可真不错,比你婆婆那儿的还好吃。”
就这么,大夫人临走时还顺了一把瓜子,许嘉仁看见了简直就像被冻结住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大房二房穷疯了也不能这么丢人现眼吧?
叶柏昊推着轮椅到她身边,接过她胳膊上挂着的那一篮子红枣,“你傻了?怎么一直提着?”
许嘉仁吁出一口气,此刻看叶柏昊平静的脸,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你才傻了!”
叶柏昊道,“莲姐是我看着长大的。”
许嘉仁咬着牙,觉得这人实在不可理喻,“你还是看着我长大的呢,怎么也没看你对我这么大方?你可真有钱啊,又是送皇宅又是送嫁妆,你个散财童子,把好东西都送给别人,看你以后会送你女儿什么!”
她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叶柏昊的钱也不是她在管,可她就是生气,只要和叶柏昊有关的事情都能让她很生气。花钱也要看给谁花,这大房二房明显是来占便宜的,这叶柏昊却甘愿当一个待宰的羔羊,他什么时候那么好性了?怎么对自己却小气的要命呢。
叶柏昊却忽然笑了,岔开话题道,“我女儿难道不是你女儿?”
许嘉仁莫名其妙看了叶柏昊一眼,发现自己又不小心说错话被叶柏昊找到了漏洞,脸刷一下就红了,她顺手从从叶柏昊手里掏出一个大红枣,擦都没擦就恶狠狠咬了一口,“谁……谁跟你生孩子?”
☆、第56章
那大房二房就像是生怕叶柏昊反悔了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包好了箱笼,第二天便搬进了圣上赐给叶柏昊的三进大院子中。
替叶柏昊打理皇宅的管家钟期求见叶柏昊,两个人在书房议事,直到黄昏时分,钟期才从叶柏昊的书房走出来。
许嘉仁想听壁脚又拉不下脸,只好在叶柏昊的书房门口徘徊流连,看着能够自由进出叶柏昊书房的子文甚至有些羡慕。
“大少奶奶,大少爷请您进去喝杯茶。”子文对许嘉仁道。
许嘉仁总觉得自己是个客人,而子文才是叶柏昊院里的女主人。从理智上来说,她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只要鄂国公府一天不倒,她的正妻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除非她死,否则谁也别想取代她的位置。可是,她似乎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位置,而她究竟想要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必了,我有些庶务需要处理。”许嘉仁对于钟期带来的消息原本是很感兴趣的,可是她的好奇心已经在等待中消耗殆尽,她的丈夫不是想见就见,而是要通过其他女人的转达。
许嘉仁感觉很恶心。
她以为子文和叶柏昊情投意合,当初还想着要不要给子文抬姨娘以成君子之美,可是这才不过十天,她便发现自己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的存在。
所以,许嘉仁回了屋,交待妙梅把自己攒的四十多根金条一并装进行李带到杭州,惹的妙梅忍不住怀疑她是要离家出走。
“少奶奶,您是不是又跟姑爷闹别扭了?其实……这事不能怪姑爷的……”
许嘉仁听了眼皮一跳,“什么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妙梅会错了意不说,还不小心说漏了嘴,恰好这时孙妈妈也进来了,见状忙打马虎眼道,“少奶奶别动怒,不就是个贱婢么,老奴就算得罪夫人也替您把那丫头收拾了,根本不用您费心。”
许嘉仁发现自己想的和孙妈妈、妙梅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孙妈妈和妙梅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在她的威逼之下,妙梅才说出实情,“少奶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您喝醉了酒,大少爷伺候您到深夜,后来便去净房洗漱了,只是大少爷是一个人进的净房,出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个妙兰……我把这事告诉孙妈妈,孙妈妈便去叫妙兰问话,妙兰说她和大少爷没什么,只是亲自伺候大少爷洗澡而已……”
确实没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澡有人服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问题就出在对方是不喜人近身的叶柏昊身上,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子文掌管着叶柏昊院里的大事小情,妙兰能有机会对叶柏昊献殷勤是不是在子文的默许下。
许嘉仁怒骂道,“混账!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你从小就跟着我,现在竟然学会对我隐瞒了,我要你何用?!”
孙妈妈还是第一次看见许嘉仁发那么大的火,“少奶奶,这事是老奴拿主意的,老奴也是怕您生气……”
“让我生气的事多了去了,这是你欺上瞒下的理由么?难道要等到妙兰爬上了叶柏昊的床你们才打算让我知道?孙妈妈,一直以来我都很敬重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许嘉仁的手指着门口,“你们都给我出去!”
孙妈妈还想解释,可恰好这个时候叶柏昊进来了。
许嘉仁染了蔻丹的食指恰好对着叶柏昊的鼻子,她听见动静看向门口,见叶柏昊来了也没有把手放下的意思,反而疾声厉色重复了一边,“还不走?要我打你们几十板子才知道这里谁是主子?”
那孙妈妈和妙梅灰头土脸的退下,而搀扶着叶柏昊进屋的子文则是有些进退两难,许嘉仁冷笑一声,对她扬着脸道,“怎么了,没看见这一屋子下人都退下了么,你留下来是拿自己当主子了?”
子文眼中有忿忿不平之色,她看了叶柏昊一眼,叶柏昊虽然皱着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想必也是维护许嘉仁的脸面,她如今也只好咬着牙出去了。
许嘉仁站在房中央和立在门口的叶柏昊大眼瞪小眼,许嘉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进了卧室,为了让自己凝神静气,她甚至开始做起绣活儿来。
她一针一线正在绣一朵牡丹花,这是她打算送给白冰的生辰礼物,眼下她要离开京城,所以要提前将礼物送给白冰。
对于许嘉仁而言,送金银首饰这样的东西再简单不过,可是有送就有还,白冰手头拮据,比不上她和顾澜漪这样不愁吃穿的公侯小姐,若是自己送了太贵重的东西对于白冰而言也是一种负担,所以许嘉仁便和顾澜漪商量好给白冰送些小玩意儿。
许嘉仁最不耐烦做针线,除非是为了最亲近的人,否则许嘉仁万万不会如此为难自己的。
没一会儿,叶柏昊进了卧室,站在许嘉仁身后静静的看她做绣活儿。
许嘉仁能感到身后高大人物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但她还是忍住回头的冲动,因为她确定自己肯定会出口不善,到时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开口。
叶柏昊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但许嘉仁仍然不为所动。
终于,叶柏昊忍不住问她,“下午为什么不进去?”
“我不是说了么,我有事,你的子文没告诉你么?”
叶柏昊闻言,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耐着性子道,“你有事还在我书房门口晃悠一下午?”
明明知道她在门口,却一直不请她进去,许嘉仁冷笑一声,“行,我错了,以后我离你地盘远一点成么?”
“随你的便。”叶柏昊说完这四个字,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之后便转身出去了。叶柏昊走了以后,许嘉仁把针随手一扔,把枕头下藏着的那本棋谱撕了个粉碎。
当天晚上,叶柏昊留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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