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嘉仁压根就没有晕倒,她上辈子可是经常去游泳的,水性好的很,怎么可能被水淹着呛着?
其实在看娘子舞剑的时候,许嘉仁就已经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林子后边,当时她就知道今日注定不能善了。等到有婆子引众人走去湖心时,她余光发现那个影子不见了,从那一刻起,许嘉仁就已经提高了警惕。
其实那个丫鬟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许嘉仁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她实在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所以才将计就计跌到湖中,顺便把嘉楚也拉下水,她腰间的配饰带着小钩子,事先就被她勾在了嘉楚腰间的丝绦上,所以这才与这个平日不甚亲近的妹妹形影不离。
如果真是个意外,她自然会把嘉楚救上来,如果不是,那王氏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潜在水中,那个偷窥他们的影子很快就一起跳了下来,许嘉仁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故意潜到深处,直到唐彪把嘉楚错认成她,她才偷偷用水草将自己缚住,演了一出戏给众人看。
顾澜依为许嘉仁倒了杯水,监督许嘉仁全部喝完才罢休,许嘉仁忍不住红了眼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姐妹之谊的感动。顾澜依虽然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真正带给她姐姐的感觉。
顾澜依还是不放心,“脸色怎么还这么苍白?我把那个大夫叫回来给你看看!”
说着,就兀自跑出去,把守在外间的大夫又叫了进来。
许嘉仁见到这个大夫忍不住“咦”了一声。
谢匀给许嘉仁作揖,然后就像不认识她一样上前给她把脉。
“想不到时隔三年,又遇见了谢大夫。”
顾澜依好奇问道,“你们认识么?”
当着侯府丫鬟的面,许嘉仁没好意思说明缘由,毕竟关系到嘉怜和国公府的丑事,谢匀替许嘉仁摸脉,接话道,“以前替国公府的表姑娘看过风寒,只可惜在下医术不济。”
“谢大夫别谦虚,若是谢大夫医术不济,也不会出现在侯府了。”谢匀只是个江湖游医,但是却能出现在忠勇侯府中,许嘉仁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姑娘谬赞,在下今日出现在侯府并不是以医者的身份,刚刚梅园的湖心亭奏乐助兴的正是在下。”谢匀道,“在下吃不了行医这口饭,只能卖弄琴艺勉强养活自己。今日也是两位姑娘情况危急,否则在下也不会现身卖弄,等会儿会有太医来给姑娘诊治,姑娘放心。”
“先生还真是博学。”慧通大师的徒弟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这人若有心,就算考入太医院也不在话下,他会出现在此,应该是别有目的。
“那……敢问尊师如今人在何处?”许嘉仁还记得那个阴阳怪气的叶柏昊,三年前如果不是他出手,嘉萱只怕是要毁容。
谢匀挑眉打量许嘉仁,不知道是不是许嘉仁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目光中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厌恶,只听他缓声问道,“莫非姑娘府上又有人中了毒?”
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问起他的师父,许嘉仁也不再多问,谢匀为许嘉仁开了几幅驱寒的方子,晚间许嘉仁一行疲惫的回了国公府。
王氏对许嘉仁爱答不理,许嘉仁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这么多年她都不想和王氏撕破脸,最怕的就是她将自己随便配人,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洪业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指望他是没希望了,而老太太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这府上没一个人能为她做主,所以才想着和王氏和平共处,希望她能手下留情,可如今看来,她实在是太天真。
这次忠勇侯的事情被她躲了过去,但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另一个唐彪呢?
好在王氏如今一心惦记为嘉楚遮丑,暂时没心情搭理她,倒是叫她有几分喘息的机会。
以前装病是毫无因由的,这次却可以大大方方装病,如果不是王氏非逼她去赏梅,许家的两个姑娘何至于出这些乱子。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忍不住骂王氏,“就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折腾,这下子出了事,看你怎么收场!”老太太自己不善交际,所以格外讨厌那些交际花,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和外界联系,不像王氏常常在各种场合走动,这下好了,叫你走动,这下子出事了吧!
这老太太也是强悍,竟然用“无头苍蝇”这样粗俗的字眼形容王氏,王氏憋的脸都青了,可她“孝顺媳妇”做惯了,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最后只剩下哭了。
许洪业见妻子哭的这样伤心,又一连自责了好几日,他倒不忍心苛责王氏了,“你也是一片好意,娘说话是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老爷,怪我,这天寒地冻的我就不应该带姑娘们出门,老太太骂的没错。”王氏缩在许洪业怀里,“幸好那天在场的都是和我交好的太太们,应该不会把嘉楚的事情到处说,否则我可真是对不住老爷了!”
许洪业亲亲王氏的鬓发,幸好他这位妻子向来与人为善,京中的妇人都喜爱她,所以出了事才替她遮掩,这要是换成了人缘不好的段闻玉,恐怕出了事大家不但不会帮着遮掩,还会上来踩几脚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许洪业安慰道,“段家那边老太太病重,过完年我想叫霖儿跟着段宵回去看看,原先霖儿就想带着嘉仁一块去,我当时没同意,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如叫霖儿带着两个女儿一道去南方散散心。”
王氏哪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许嘉仁在一起,忙道,“段家那边……嘉楚去总归是不合适……”
“嘉蓉也在那边休养,嘉楚不是向来和嘉蓉聊得来么,没准姐妹两个凑在一处,彼此开解倒有好处。”
王氏更郁闷了,这许洪业是铁了心叫她女儿一块去,王氏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后索性自己病了,以嘉楚要亲侍汤药为由,这才把宝贝女儿留下。
☆、第39章
许嘉仁一装病,段宵就来送东西。
先前自己托付许烨霖将之前段宵送给自己的东西全打包还了回去,打那之后,段宵果然没再送她东西,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这一装病,段宵又卷土重来了。
这大批大批的燕窝鹿茸往她房里送,都是厨房煮好炖烂的,听妙梅说,段宵也孝敬了老太太不少,各个姑娘少爷那里都分了些,这样送到她这里也就不打眼了。
为了讨好她,段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搞的许嘉仁都不好意思继续躺着晒尸。
过完年,杭州那边又来信儿,说是段家老太太只怕就这一两个月的光景,所以这才年初三,段宵、许烨霖、许嘉仁等人便匆匆启程。
还没开春,河水结着冰,水路是走不成了,许洪业备了厚礼给岳家带去,可是走陆路的话,这大包小包实在是太过拖累人,段宵推辞了几轮,最后几人也是赶时间便轻便上路。
许嘉仁是不晕车的,可是这一连十天的马车颠簸,她整个人都晕晕恹恹,看人都是重影的,等终于在杭州落了马,安定下来时,她的目光都久久不能聚焦。
段宵心疼许嘉仁,中途曾经提出要在一个镇子上稍作休整,可是许嘉仁哪能同意,那段家老太太虽然和她没什么联系,可是看段宵这眉头紧蹙的模样,恐怕这祖孙俩感情深厚,人家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哪好意思托人家后腿?
所以,许嘉仁强忍着腹中的恶心,“没事,咱们加紧赶路罢!”
段老太爷和段老太太只有一儿一女,段天和段闻玉,人口简单,自然也少了许多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麻烦。
想当年,段夫人段闻玉可是段家的天之骄女,父母宠爱、兄长疼惜,若不是许洪业当年一再上门求亲,段夫人自己也中意许洪业,段家绝舍不得把自己的爱女远嫁。
段夫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丈夫封了爵,自己也成了国公夫人,可实际上却是在京中无依无靠,被婆母为难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虽然她性子骄纵任性,却也从未在和娘家的往来书信中抱怨什么,直到段夫人难产而去,段夫人的乳娘回到段家才将段夫人的遭遇忍不住一并告知,段家二老对许家和自己那位女婿很是不满,后来两家连往来书信也没有了。
虽然看不惯自己的女婿和亲家,可是段夫人所出的子女毕竟是段夫人留下的血脉,这段老太太不见嘉仁和烨霖还好,一见到自己这两位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和外孙女,当即就抓着他们的手放声大哭。
就连段天的夫人乔氏也红了眼圈,在一边劝慰着老太太要保重身子。
许嘉仁见这位素未谋面却面黄肌瘦的老太太哭得伤心,先前是一头雾水,可是后来受了感染,心里也酸涩难当,最后竟然哭的比老太太还伤心。
乔氏忙对嘉仁道,“回来就好,祖孙团聚是件喜事,咱们应该开心才是,我已经吩咐下去,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晚上咱们坐一桌,好好说说话。嘉仁,你也别再哭,你再哭老太太就更伤心了。”
嘉仁止住泪,也不敢再引老太太伤心,她真怕老太太情绪过于激动会出什么事。
等到服侍老太太吃了药,嘉仁几个退出屋去,乔氏拉着嘉仁的手,眼里泛着泪花,“像,可真是像,你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第一眼见你,还以为是闻玉回来了。”这样一张相似的脸戳在眼前,可是此人却非彼人,也难怪老太太见了嘉仁激动成那副模样。
许烨霖问道,“舅母,我五姐姐当真和娘那么相像?到底有几分像呢?”许烨霖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就算缅怀也只能对着画像自行想象。
“这眉眼五官,说是八分像也不为过。”
许嘉仁好像有点明白许洪业为何在众儿女中独独宠爱自己,原来是沾了段夫人这张脸的光。当然,她目前还不会明白,自己正是因为这张脸,所以格外讨王氏的嫌。
鉴于自己有一张容易勾起别人伤心事的脸,许嘉仁就算想去老太太跟前侍奉,也得顾忌很多东西。其实她是愿意和老太太多亲近的,虽然人心隔肚皮,可是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你便能感受到别人对你是虚情假意还是情真意切。
老太太是真心疼爱她,见她一次就要掉些眼泪,许嘉仁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不勾起老太太的哀思,所以多是在外间守着,有时候,她在外屋都能听到老太太在梦里叫她娘的名字。
这一日,段宵看望过老太太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到她身后。
“嘉仁,你也别太过伤心,虽然成事在天,可我更信谋事在人。老太太的病一定能想出法子,你要信我。”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很坚定,“你得信我。”
许嘉仁一回身,那么身长玉立的人物离自己那么近,她总觉得这话里的意思并不是那么简单,再一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
她有些尴尬,只得打哈哈道,“外祖母还在里边呢。”
“老太太吃过药,睡着了。”段宵道,“老太太打小就最宠我,以前父亲揍我都是老太太护着的,我也离不开老太太。不过这回带着你回来,老太太就冷落我了。”
许嘉仁忙道,“老太太当然还是和表哥感情最好……”
她还以为自己和她争宠呢?段宵不禁失笑,“不是,我是说,老太太有多疼你,你是看得见的。你年纪小,失而复得的感受你可能不会懂得,老太太之前没见过你还好,如果你走了,老太太恐怕心里更受不住。”
“我会在这里多留些时日的,老太太身子不好,我就不离开。”这话听起来是拳拳孝心,可是许嘉仁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实在不想回国公府那个家,她实在厌烦了和王氏的争斗。
还有自己的亲事,即使知道很多事情是逃不掉的,可是她还是想躲避一阵,早死晚死都要死,她却是那个愿意苟且偷生的人。
“你可以留多久?一个月?三个月?半年?”段宵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祖母疼爱你,我母亲也喜欢你,段家是个什么境况你也看得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待你很好,只要你愿意,这事情交给我来办,没有什么不成的。”
“那表哥想怎么办呢?”许嘉仁肃了面容,挑眉问道。
他明着打感情牌,实际上还是利诱自己,只不过诱饵不是他段宵,而是段家安逸舒适的环境。许嘉仁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诱人,比段宵的天长地久靠谱多了。这段宵也是个奇男子,原配去世后一个人干干净净活了这么多年,既没有妻妾,也没有什么同性恋倾向,或许这人是天生耐得住寂寞,这点倒和她很像。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毕竟刚刚经历了唐彪的事,与其让王氏主宰自己的终身大事,还不如嫁给段宵。
许嘉仁胸口有些发闷,咬着牙不知道该不该点头。:wr。电子书。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如果你愿意信我,我可以让你此生都无忧无虑。”段宵道,“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会想办法谋个外放的差事,带你远离京师。自古英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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