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婆婆生病了,她连跟鸡毛都没买吗?
用的还是她儿子赚的钱!
这不能忍!
“娘,你也信了外面那些瞎话是不是?”房间里,余氏直言不讳。
何氏拉线的动作一停,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余氏,就继续动作了。
最恨这种不理人的了。
“哎呀,我哪是给我娘买的呀,就买了一只老母鸡和几十个鸡蛋,送给杨柳了。”
“你钱烧的慌?”何氏像蓄势已久的火山,嘭的一下子爆发了,吐沫星子都溅到余氏脸上,“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缺你这点东西?老娘生病躺床上,咋毛都没见你买根回来?就晓得去舔人家的热屁股。”
她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热气腾腾的话呢。
余氏抹了把脸,解释道:“杨柳病了…”
刚开头,余氏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何氏又开始了第二次轰炸,“她生病是病,老娘生病就啥都不是,是不是?说你舔人家…”
真难听!
何氏的声音嘎然而止,余氏才发现她的动作已经先于脑子——她的左手正捏着何氏的嘴巴。
怎么会这样?余氏惊诧的抬头看何氏,恰好和何氏的视线对上。
好渗人!
余氏吞了口口水,就看见何氏拿着针的手扬起,就要落下。
“杨柳怀孕了。”她忙大声说道。
何氏的动作一个停顿,余氏忙把左手缩了回来。刚才真是千钧一发啊,有木有。对她的这些个家人啊,说话就不能绕弯子,单刀直入才能少受点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是真的?”何氏忙抓住余氏的手,想要求证,却忘了她手里还拿着针,余氏悲剧还是避无可避的发生了。
该自己的,怎么躲都躲不掉。余氏痛并领悟着。
听完后,何氏肯定道:“那是老五的骨血呀!我明明叫。。。”
当时就是李聪怎么问,杨柳也不会回答吧。一个孩子,杨府又不是养不起,但那个孩子姓李,她就不能撇开不管!
“快去把老五给我叫回来,我有话跟他说。”何氏道。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计李聪也就快回来了,余氏坐着没动,道:“娘,我想求你点儿事。”
“买些东西是你应该的。”何氏警惕道。开口就堵死了余氏把钱要回去的可能。
这就是婆婆啊,怎么都斗不过,余氏心里泪流满面。
“不是这件事,那是给五弟妹补身子的,我怎么会要回来?而且,也没花多少钱。”说这话的时候,余氏心都在滴血,没花多少钱?特么的,怎么现在母鸡这么贵?
何氏的神情缓了缓,听到余氏把杨柳改口叫五弟妹,顿时觉得她很懂事,便决定,只要余氏提出的事不过分,她都可以点头。
“我明天想回娘家去一趟。”
好像余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过了,何氏想了一下。可她想的这一会儿功夫,却让余氏以为她不同意。
余氏多想嚷一句他们现在已经分家了呀,可是分家了,结果还是轮不到她做不得主。何氏跟着他们这房过,她就还得这样事事请教。这分不分家有什么差别啊?
“我得回家去看看老娘。我今天在镇上随便编的一句话,你看就给家里造成这么大风波,要是再传到我娘耳朵里,还不知道又闹出多大幺蛾子呢。”余氏也愁,心里再把大柱媳妇骂了百八十便,“而且我老娘是身子不太好。。。”
明明就随口一句话的事儿,偏偏衍生出这么多风波,余氏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根本啥东西没捞到,反倒背了个名声,何氏都能想到亲家老姐姐听到会是什么表情。鉴于余氏带回这么重要一消息,何氏的心情也颇好,扬扬手:“去吧,把家里的老母鸡捉上两只,其他的你就看着自己贴补点儿。”
“娘——”余氏满脸惊愕,突然有这么好?
“干什么,不想要?”何氏故意黑着脸。
“要要要!”余氏激动的站起身道,顿了一下,开始搓手。
何氏注意到她的动作,头一歪:“怎么,还有事?”
“娘,我想亲你一下。”余氏觉得现在只有这个动作能表示她心里的感激。
好久没人亲过她了,何氏恍惚了一下。
“哈哈,我开玩笑的。”余氏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好像有点儿那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娘,我走了。”
嘛蛋,说好的亲她呢?
☆、一八二、 惧与求
“爹,我不去西北。”
西北那种苦寒之地,人怎么活?他要的都是那种纸醉金迷,穷奢极侈的生活,虽然杜家跟其他外面的大户根本无法比较,但他自信能拿到手,他不贪大。
“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愿不愿。”杜汉的语气平淡。
如果你想活命的话,他心里加了一句。
“为什么,西北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儿子去了那里,一辈子可就完了。”杜绝气得跳脚,“你忍心看着儿子一辈子都埋没在那里。。。”
“会回来的。”杜汉平静的打断。
“您是说?”杜绝的脸上浮现惊喜,兀自把后半截话吞了下去,“咱们就要奔赴西北了,我想出去一趟,总得见见朋友,跟他们说一声。”
杜绝在盆底镇待的时间不多,哪有什么朋友,不过想找借口偷溜出去吧了。这段时间也是委屈他了,想着明日就要离开,杜汉点点头,权当开恩了。
“酉时前必须回来。”
“没问题。”杜绝笑道:“回来的时候我给爹带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为了回来,他必须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可这段时间总得有人看着杜家,还有那个叫杜若瑾那个丫头。
至于人选嘛,杜绝偏头看着青砖上的标记,早就选好了。
似乎漫无目的的在镇上走了好几圈,确定后面没有尾巴之后,杜绝才小心翼翼进了翠北的房子。与他想象的有一点不同,翠北没有抱怨,没有冷嘲热讽,反而是满脸惊慌的对他说出事了。
“怎么回事?”杜绝立即神色严肃。
翠北稳了稳心神。便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有详有略的都说了一遍。说罢还问杜绝手上还有没有别的能人。
“我又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又不是江湖中人,你以为混在江湖里的人都这么好结交吗?”给不了人家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他卖命?花岗三侠还是他既然巧合救了他们一命,才有了三件事的承诺。
要不是担心他们受不住刑法把她供出来。翠北怎么会慌地自乱阵脚?她再什么能,也只能耍些小阴谋诡计,跟人真枪真刀的干,她不只有送死的份儿吗?她就是不甘心这么功亏一篑。
“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我坐了一夜都没等到他们。今天听说杨柳动了胎气,家里还逮住两个贼,我才肯定是他们出了事。”翠北的语气愤愤:“我跟杨柳也有过接触,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谁知道她倒是好命。”
“她哥哥是县丞,她不是好命是什么?”杜绝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们女人就是爱瞎想,你觉得是天大的事情,说不定在别人眼里它就是个屁!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两个丫鬟见面,人家还会有闲情雅致的说出去?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
丫鬟怎么了,她又不可能当一辈子的丫鬟。而且总有一天,她这个别人眼里屁都不是的丫鬟,也会来一场华丽的逆袭。站到与杨柳等高甚至更高的位置。
不过,她跟杜绝说这件事是为了寻求帮助,不是为了挨数落的。消失十几天后突然出现。怕是有事求她吧,翠北便淡了语气:“你来找我什么事?”
当着众人的面点出那种事情之后,他来找她还能是有什么事?自然是关于同盟的,他总不可能是来找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欢好的吧。但是目前翠北对他还有用的,杜绝也只能小心讨好,免得触怒这个女人。
“想看看你,自然就来了。”杜绝笑着说些好听的话。
“我没听错吧,杜绝少爷居然是想我?”翠北冷哼一声:“想我会一连十几天都没有消息吗?”在她最落魄最急需人安慰的时候,他在哪里。想她?哼,当她是傻子蒙呢。
“我也不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我爹关在家里十几天。大门都没迈出去一步,进茅房都有人跟着。”杜绝解释道:“这不我一有法儿出门,就首先来看你了吗?”
翠北不置可否,她只听出了杜绝话里的炫耀,可一点没感觉到受宠若惊。
“关了你十几天,怎么又把你放出来了呢?”
总算问到正题上了,杜绝叹息一声,“我要去西北了,不得不去。”
最后四个字让翠北将要爆发的怒火微微平息了一些,她了然道:“是杜老爷子给你指的路?”
“我没得选。”杜绝双手一摊。
貌似就跟她现在的处境一样的。
“那杜绝少爷今天来是。。。。。。”
“翠北,我们俩差点就结成夫妻,你如今叫我杜绝少爷也实在太生分了,还是叫我杜绝吧。”杜绝先从称呼上套近乎。
差点结成夫妻也就是没结成,那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一成不变,谈得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不过翠北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过纠结,要杜绝有话快说。
嘛的,要不是要利用这个女人,他哪有这么大耐心看那女人的脸色。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把这口恶气咽了下来。
“还要同盟?”翠北似笑非笑地说道:“杜绝少爷去了西北,有千亩良田,还放不下杜家吗?”
现在简直是恨之入骨,更放不下了。
“难道你就不想了?”杜绝反问道。
“那是以前,要是成功了,我就是杜家的当家夫人。”翠北看向杜绝,“现在即便我助你成功了,你能给我什么?你还敢娶我吗?”
全镇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头上戴了顶绿帽子,那时候。。。。。。
“看吧,你犹豫了。既想不择手段的胜利,又怕站在明面上之后被人错脊梁骨,好的你都想占,但世上哪有不付出就白捞到的好处?”翠北越发看不起杜绝,他根本就是个被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还以为他想什么都会如意。其实很傻,很天真。连骗骗她,假意答应娶她都做不到。还想成大事?
哼!
“我可以做到。”
晚了,如果在她问完问题的时候。杜绝能这么爽快坚定的回答,说不定她会重新相信他。
他要利用她,而她也有用到他的地方,就看谁才是最后赢家了。
“好,那我问你,你去西北,什么时候能回?”
“等我爹对我彻底放心…”
“那是几年还是几十年?”翠北打断道:“你是想熬到杜家的老不死的都死绝了,再来对付杜若瑾一个女流之辈?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露出了破绽,随时可能被别人反手一把捏死,除了等之外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被翠北的言语一激,杜绝心里也生出几分傲气,他自认自己是一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居然被一个丫鬟出身的女人劈头盖脸的骂,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我会想出办法。”
***
灯火如豆,脆弱而又顽强的闪现在一片大的黑色空间里。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某一处的被子动了动。
一个听上去有些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廖爷,你还好吗?”
仔细一看。赫然是消失不见的瘪三。
“好像还死不了。”廖泗安嘶了一声,好日子过得太久,他这副养尊处优的身子也娇贵起来了。一动就浑身都疼。
瘪三打了个冷颤,咧嘴道:“我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今天他们预谋逃跑,没有意外的又被逮住了,照旧的一顿毒打。这种日复一日,看不到出路的日子,瘪三实在是受够了,他主动替廖泗安挡了大部分的鞭子。上次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如今又添一身新伤,这破地方。鬼天气,只是让他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黑黢黢的煤洞。是他见识到的第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这里没有人在意谁的生死,生了病也根本没有药医。只能靠自己生生的捱,捱过去了,没人在乎,捱不过去,死了也只是一床破草席,反正都是命。捱呀,可是他好像捱不过去了。
身上薄薄的,缩成一团团的棉被根本不能带给他一点温暖,反倒是像一块冰,在一点点汲取走他身上的温度。
或许因为寒冷,或许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快要死了,瘪三的脑子忽然变得特别清晰,过去的种种都在他的脑海里掠过。在他最风光得意的那段日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日子会是这样度过,触目的都是沉重的黑色,周围还有那些面若死灰,麻木的人。
这便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吧。
“振作一点,我们还能逃出去。”廖泗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人最怕的不是绝望,而是看不到希望。他也害怕,但是为了活,害怕就要忍着。
“廖爷,你就别骗我了。”这时候瘪三居然笑得出来,语气空洞道:“我们逃不出去的,他们就是要一点一滴的折磨我们,耗死我们。我们斗不过他们,斗不过。。。”
“所以你得振